一個對蠱術很有了解的人,正常而言,對蠱術也很感興趣。輝老頭的言辭,也表現了他對蠱術的崇敬,要說他沒有為了試驗蠱術而養蠱蟲,我還真的不相信。我和王雅卓一樣,並不相信蠱術所謂的詛咒以及其他神效,但我覺得,蠱蟲應該真的存在。


    “輝老頭,你不養蠱蟲,在家裏養這麽多蟲子,到底為了什麽?”我問。


    輝老頭看出了我的懷疑,他對我搖了搖頭:“你對蠱術一點都不了解,為什麽確定我養的蟲子,就是蠱蟲呢?”


    輝老頭接著說下去,說起蠱蟲,他稱蠱蟲並不是一種蟲的名字。輝老頭說著,又從水壺裏倒出了一杯茶,他跟我們提起了蠱蟲的分類。輝老頭提起了很多種蠱蟲,包括金蠶蠱、螳螂蠱、蜈蚣蠱以及五毒蠱。


    其中,五毒蠱蟲,就是將蛇、蠍、蛛、蟾、蚣五種毒蟲放在一個容器裏,讓它們相鬥,最終留下來的那隻劇毒物,便被稱為蠱蟲,小心喂養,再施以苗疆人世代相傳的咒語或者咒術,便能讓蠱蟲發揮神效。


    按照輝老頭的說法,所有蟲子,都能夠用類似的方法,製成蠱蟲,隻是按照苗疆人的傳統,通常用幾種含有劇毒的爬蟲來製作蠱蟲而已。


    “相傳,最原始的蠱術,早已經失傳了,現在對蠱術,每一個人的說法,都不相同,分不清誰是對的,誰是錯的。”輝老頭說,如果我們到苗疆地區,向還會蠱術的少部分人打聽,可能每一個人的說法,都會有差異。


    “正是因為製作蠱蟲的複雜,所以才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夠養蠱的。”輝老頭說:“而我,也不能養。”


    王雅卓聽得很入神,這是我們第一次接觸到神秘的蠱術。


    “你知道這麽多,為什麽不能養?”王雅卓問。


    “我說了,蟲子誰都可以養,但是想要養蠱,光有蟲子不行,還需要蠱術世家流傳下來的咒語和控製蠱蟲的方法,如果貿然養蠱,非但養不成,還會被詛咒纏身,死於非命。”輝老頭這樣對我們說道。


    他說,他不是苗疆人,更不是苗疆人當中所剩無幾的養蠱人,自然沒有辦法知道那咒語和控蠱的方法是什麽。


    輝老頭說他早點去各地跑的時候,想盡辦法要打聽控蠱的方法,結果都沒有任何收獲。苗疆人當中,一般隻會將蠱術傳給女人,而不是男人。輝老頭既不是苗疆人,更不是女人,自然沒有辦法獲知蠱術的秘密。


    和輝老頭交談了很久,他終於把他想說的,都說完了。站起來的時候,輝老頭還跟我們說,他所講述的這些事情,也都是道聽途說,讓我們可以不必全信。說完,輝老頭下了逐客令,說他想要休息了。


    王雅卓知道我來這裏,最想問的便是段坤的下落,她想要開口,我站了起來。我把王雅卓和小鬼也都牽起來了,簡單地道了謝,我就帶著王雅卓和小鬼出門去了。走了很遠,回過頭的時候,我們發現輝老頭還站在門口,他已經把屋子裏的窗戶關起來了,身後一片幽暗,隱隱約約能看見輝老頭正對著我們笑著。


    走出村落,王雅卓才問我,為什麽不提段坤。


    “輝老頭表現的太奇怪了,如果他跟段坤有關係,我們貿然提他,反而會讓輝老頭有戒心。”我說。


    王雅卓點了點頭:“要說輝老頭沒有養蠱蟲,打死我都不信。”


    我抬頭看了看,時間還早,我說想要等到晚上的時候,偷偷溜進村子裏,觀察一些輝老頭是不是有什麽反常。


    王雅卓同意了,我們乘上大巴車,回到了市內。


    王雅卓一開始還疑惑我們為什麽要回市內,等我帶她們進了粵市最大的開放型圖書館的時候,她總算明白了。


    我想要查查曆史資料中,對苗疆蠱術的記載。


    找了很久,我查到了一些資料。


    蠱術,由來已久,但卻神秘,我所能查到的,都和輝老頭跟我們說的差不多,其中也有一些文獻,和輝老頭所說,有矛盾。


    王雅卓看了,對我說:“我怎麽覺得輝老頭在打馬虎眼。”


    我也有這種感覺,輝老頭多次說關於蠱術的說法,不盡相同,還特地強調了,好像生怕我們會說他說的是錯誤的一樣。


    傍晚的時候,我們又乘大巴車回到了小鎮上,夜裏,整個村落一片安靜,我們悄悄潛到了輝老頭的家門外,透過門縫,我發現屋裏還亮著蠟燭。


    往裏麵一看,我和王雅卓都愣住了,王雅卓差點叫出了聲。


    第179章 無字墓碑,鬼魅


    透過門縫,我看到輝老頭正赤裸著上身。氣候已經逐漸回暖,但是不穿衣服,肯定會覺得冷,但是屋內的輝老頭,一隻手不斷地抹著額頭,分明是在擦汗,而輝老頭的另外一隻手,竟然放進了一個水缸內。


    他半蹲著身體,背對著我們,嘴裏發著痛苦的叫聲,王雅卓捂住嘴,這才沒讓自己驚叫出聲。而輝老頭把手伸進去的那個水缸,正是白天我想要掀起木板看看裏麵是什麽的那個。我們都知道,水缸裏是輝老頭養的蟲子,至於是什麽蟲,恐怕隻有輝老頭自己知道。


    王雅卓低聲問我,輝老頭是不是在用自己的血喂蠱蟲。白天在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的確有一些文獻記載,有的人會用自己的血喂養蠱蟲。隻是,根據文獻上的記錄,蠱術隻傳女人,以血喂蠱,也需要用保持童子身的女子之血。


    我搖了搖頭,示意王雅卓繼續看下去。


    接下來的幾分鍾,輝老頭都保持著半蹲伸手入缸的姿勢,終於,輝老頭把手縮了回去。幾乎是在一瞬間,輝老頭另一隻事先拿起木板的手,把木板蓋了上去。輝老頭轉過了身,借著昏黃的燭光,我看見輝老頭伸進水缸的那隻手,早已經血淋淋了。


    輝老頭也沒有去處理手上的血,而是把放在桌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起來。隨後,輝老頭慢慢地朝著門的地方走了過來,我和王雅卓帶著小鬼躲都了一邊,輝老頭開門走了出來,沒有發現我們。


    村落裏一片漆黑,輝老頭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盞油燈,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門也隻是半掩上了。等輝老頭走遠之後,我們才重新走到石頭屋前,王雅卓問我是跟著輝老頭,還是進屋裏看看。


    我想了想,沒有考慮太久,就直接推門進了屋。


    桌上的油燈被輝老頭拿走了,我打開了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第一時間走到那個水缸前麵,小心地把木板給掀開了。手電筒的光束照進了水缸裏,這一看,王雅卓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水缸裏,是很多碩大的蟲子,這些蟲子,我從來沒有見過。它們的頭上有觸角,身上有甲,很明顯,輝老頭的手,就是被這些蟲子咬的。水缸裏的蟲子並不多,隻有七八隻,每隻都有半個雞蛋那麽大。


    我發現,這些蟲子相互之間也在攻擊著,已經死了一隻。


    “這老頭,真的在養蠱。”王雅卓神色凝重:“用血來喂,還讓蟲子互鬥,最後留下來的那隻,就是蠱蟲。”


    我眉頭緊蹙,把木板蓋上之後,馬上朝著輝老頭去的方向跟去了。隻是,我們把大半個村子都繞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輝老頭。村子很偏僻,我們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王雅卓四處看了看,說這個村子,晚上有些瘮人。


    說話間,我們經過了一片草叢,風把草全給吹折了,我總覺得草裏有什麽東西,於是慢慢地走了過去。果然,手電筒的光束一照,我看到了很多密密麻麻蠕動著的蟲子,而這種蟲子,正是輝老頭白天時候吃的那種。


    再仔細找了一下,我發現草叢裏的蟲子非常多,像是被人刻意放在這裏的。


    這些蟲子,大部分都是蠕動著的,沒有手足,爬行很慢,就算放在這裏一夜,也不會爬遠。王雅卓見到蟲子,渾身打了個顫,我還沒開口,王雅卓突然就指著遠處,說那邊好像有東西。


    小鬼也對我點頭,說那邊好像有人。


    我趕緊把手電筒關了,恰巧的是,月亮終於從雲層裏出來了。遠遠望去,不知不覺中,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村子的後頭,四周也沒有屋子了。王雅卓和小鬼說的方向,地麵隱隱有什麽東西矗立著,而那些東西中間,有一道人影在移動。


    小鬼和王雅卓跟在我的身後,隨我慢慢走了過去。


    走近了不少,我終於看到了亮光,那個人的手裏,捧著一盞油燈,是剛剛出來的輝老頭,而那些矗立著的,是一座座墓碑。看樣子,這應該是村裏人用來埋葬死人的墓地群。輝老頭在其中一座墓碑前站立了很久,這才回過頭,慢慢地朝原來的路走去。


    我們再一次避過輝老頭的注意,待他走遠之後,我把手電筒打開,到那座墓碑前看了一眼。墓碑上,竟然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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