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凡準備前進的步伐微微一頓,滿臉錯愕,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不能理解獸人族奇特的腦回路。


    我應該是殺了他們的父母吧?應該是吧?他們為何會像膜拜上帝一樣膜拜自己?這個世界是怎麽了?南宮凡陷入了深深質疑自己、質疑世界的環節。他好像就此不認識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了。


    一直被追殺,還下意識狼狽逃竄的青年人族,終於發現了不對。


    各個血紅著雙眼,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靜靜站立、皺眉沉思跟他們有幾分相似的南宮凡,又看向平台已經沒有成年獸人族的身影,歪著腦袋彼此對視一眼,雖然不知為何成為了現在這樣,也不知南宮凡是誰,但也不再無謂的逃竄,各個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朝著跪倒在地的獸人族就直衝而去。


    牙齒撕咬、腦袋當錘砸、手腳並用。


    抓起地上的泥沙就往敵人眼睛處甩去,彎腰拿起鬆落在地的柵欄木頭就用力揮舞著,撿起細小的石頭就毫無章法的砸過去。


    無所不用其極!


    隻要能看到、能用到的,不管是什麽,都能成為他們的武器。


    他們在發泄著麵對死亡的恐懼,發泄著心中的怨恨,發泄著往日的壓抑,發泄著被當成玩物圈養的悲哀!


    從小養育血性的青年獸人族也不是軟柿子,也不顧膜拜神靈了,怒吼中站立起來,將撲倒在他們身上的人族青年震飛。


    場上頓時又亂作一團。


    南宮凡如果不看頭顱,光看動作,已經完全無法分清到底誰是人族、誰是獸人族了。攻擊手段都是如此血腥,如此沒有章法,像是小混混在撕扯,像是兩隻妖獸在較勁一般。


    南宮凡沉默著打量全場,哪怕人場中族青年占據大多數,但因為太過瘦弱,遠遠不是狀如牛犢般獸人族青年的對手。


    畢竟人族沒有經曆過係統的訓練,沒有人指導,甚至大多人體內連靈力都沒有,如今僅憑一股血氣和微弱的身體力量、憑一腔不甘在頑強戰鬥。


    隻是他們嬌弱的身軀,或許比之銀河係的童年人族要抗揍一些,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每當人族青年有危險時,南宮凡就會輕輕一指彈出,一股靈力隨之在指尖激射而出,呼嘯著來到人族青年身前輕鬆擋開獸人族致命的攻擊。


    哪怕如今南宮凡心思並不在此處,籠罩全場的靈識也能讓他先發製人,保證不會有絲毫的紕漏發生。


    如今的南宮凡正在思考種種深奧的問題。


    由這個平凡無奇的小村莊便可管中窺豹,人族在獸人族心目中的地位,或許比之妖獸還不如。


    至少妖獸除了血肉對他們修煉肉身是種極大的補充之外,馴服之後還能納為己用,且忠誠無比不會背叛。能自由翱翔天空的飛行妖獸,更是每個獸人族眼中的香饃饃。


    而人族對他們來說就簡簡單單是個還算可口的食物,是個供他們擺弄、發泄的玩具。


    這是獸人族年幼時就被年長者在他們眼前打上的標簽,經曆成長後更是烙印在心底,無法驅散。


    這並不是他光憑殺戮一批批獸人族就能有所改變的。


    他並沒有辦法將整個星空界的獸人族屠戮一空。


    他能救下一顆星球的人物,甚至以後可以救下一整片星係的人族,但整個星海的人族他該如何去拯救?


    已經從根子上紮下的東西,他又如何去改變?


    這對南宮凡來說,幾乎是無解的難題。


    師父所講的百族一同在一座城池中安然生活,雖有爭鬥卻又不分彼此,那樣的畫麵,古人又是如何做到的?難道那隻是師尊隨口安慰的話語?


    南宮凡甩了甩腦袋,不再思考這對如今的他來說極為無解的問題,手指輕點,褐芒閃耀,場上的獸人族青年都被他在刹那間擊倒在地。


    人族青年發出興奮的怒吼,將獸人族淹沒,他們想要用嘴撕咬,想要吃下這往日欺淩他們的獸人族。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才痛快!


    南宮凡不由微微蹙眉,身上氣勢湧動,將所有人族也一齊都硬生生壓趴在原地,直到他們目光被迫漸漸變得清澈,不再有血色和瘋狂,才收回氣勢。


    無形的波動從南宮凡身上散發而出,年輕略顯稚嫩的麵龐多了抹嚴肅,威嚴的聲音響徹在在場所有人族的靈魂深處,“我們人族是這天地間最為強橫的種族,我們或許會有悲歡離合,我們或許會有暫時的不如意,我們或許會有很多很多不甘心的事情,但我們為何強大?為何屹立在三界之巔?我們為何被稱之為人?因為我們有人性!我們有善心!我們有很多對我們人族來說賴以生存且尤為重要的東西,我不想你們失去人性,如獸人族一般找不準自己的定位,成為行屍走肉般的存在,從此不人不鬼荒度餘生。”


    南宮凡的言語十分懇切,看到這些人族疲憊卻頑強的身影,他是發自心底的感到疼痛。


    人族以傲然的姿態屹立在三界之巔,顛覆了妖族長達萬億年的統治,靠的僅僅是強大嗎?


    從小就聽著人族成長故事長大的他明白,強大是主要因素,卻不是必然因素。


    妖族不強大嗎?曾經的不強大嗎?他們的統治為何會被覆滅?而天生比他們弱小的人族為何會從此屹立長空?


    天地百族,人族是靠著友善、包容,心比天高、眾誌成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也是人族的崛起才終止了人間界無數年來慘烈的種族廝殺。


    而這樣的包容,也換來了人族更加強大,血脈開始多樣性,各種強橫體質的出現,將人族推向了一個又一個巔峰,也讓自身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哪怕三界初期,冥界來襲,各族也願意團結在以人族為中心的聯盟下抵禦冥界之人。


    人族的強大是必然的!但在星空界的諸多人族大多卻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南宮凡不知道那些大能為何不插手此間之事,至少在他眼前的事他不得不管,必須得管!


    不然良心何安?


    若修煉隻為求得虛無縹緲的長生那該有多無趣?總得做一些自己喜歡做、願意做且有意義的事情。


    南宮凡的話語通過神力,毫無保留的傳遞在在場所有人族的靈魂深處。


    他們目光多了抹罕見的思索,多了抹崇敬,張著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們就像一張略有汙染的白紙,任由南宮凡在其上憑空作畫。


    拯救他們的南宮凡,是唯一可能將其上的汙穢清楚之人,也是唯一可能讓他們走向“人道”之人。


    就好像當初的黃太一之於幼小的陳明他們。


    黃太一就是將自身作為神靈般烙印在陳明他們心中,讓他們沒有自此走上歪路,走向滅亡。


    而南宮凡如今也是在拯救眼前的人族們,隻是讓他有些無奈的是,這些鳥語他實在是聽不懂,而眼前的人中又沒有一個會人語的,也沒有能跟他靈魂直接交談的,實在是頭疼無比。


    “大大......人,不要要......見怪。”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地麵響起,南宮凡輕輕低頭,一個滿臉通紅的女子拉扯著身上披著的黑袍,斷斷續續的說著人語,另幾名女子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南宮凡看見她們暴露的麥黃色肌膚,臉色不由一紅,認出說話之人正是被牛頭老者壓在身下的女子,也是其中唯一還十分年輕且有幾分姿色的女子。


    女子臉色尷尬,半天難說一個字出來,急得會說話的瞳孔裏都有了幾滴眼淚在打轉。


    “你不要緊張。”南宮凡從天空中邁步走下,溫柔的聲音直接響徹在女子的識海之中,隨手拿出新的衣物籠在她身上。


    心裏不停念叨著,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多大人救命恩。”


    女子言語雖然雜亂無章,但南宮凡還是勉強了聽懂她的意思。“不用謝我,我想,一個正常的人族路過此地,隻要有能力就絕不會坐視不管。”


    “有啊狗子,投靠了獸,我們死幾個。”


    “二狗子?倒是貼切。”南宮凡眼裏殺機一閃而過,人族曆來都有除之不盡的背叛者,他們對人族造成的危害,比之敵人更加嚴重。若非這些背叛者,人族也不會在幾次大事件中損失慘重。


    女子連連退後幾步,畏畏縮縮伏在身後女子的旁邊。


    南宮凡心思這才回轉,按耐住殺心,他身上經曆如此多殺戮凝成的殺氣,還不是這些還未真正修煉之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南宮凡心思百轉,感覺也問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東西,低頭看了看手指之間不起眼的青蓮戒指,輕言細語淡淡出口。


    “你們不要反抗!”


    戒指升騰起光芒緩緩將人群籠罩。


    光芒消散,全場再無一人,隻有滿場屍骸見證著這裏發生的淒慘殺戮。


    南宮凡有底氣帶著人族一齊逃離,自然不是靠著飛船一次次運人,那得運到何年何月?


    這能容納活人的青蓮戒指才是他最大的底氣,隻要將人裝在裏麵,留下足夠的食物,讓他們在其中生活個三年五載都毫無問題。


    劍蓮子這樣曾經站在巔峰的人物,所留下的空間戒指,自然不是那麽簡單,甚至可以說這就是一個極為渺小的世界,至少如今的南宮凡,身為它的主人,都未探索到它的邊境和它真正的用途。


    “你們不用驚慌,就在此地好好生活下去,我會帶你們去個全新的世界,開啟嶄新的生活。這位漂亮的小姐姐,就勞煩你好好管教他們了。”


    勉強會說幾句人語的女子臉色一紅,輕輕點了點頭,“大人,叫夢娜。”


    “那就勞煩夢娜小姐姐了。”南宮凡目光四處亂掃,不敢駐留在幾名衣衫襤褸的女子身上。


    南宮凡化作一縷青光,消散在滿目迷茫的眾人眼前。


    南宮凡又出現在平台上空,一步邁出,出現在一座粗獷的建築之中,找尋到庫存的食物,往戒指裏塞去。


    麻利的搜尋完整個村莊,又找到一些如小貓小狗般生活在村莊中的人族丟入戒指之中,也由此囤夠了戒指中人吃上半年的食物。


    南宮凡手中拿著一幅從村莊最為宏偉建築物之內找出的隻勾勒著寥寥幾筆的畫卷,勉強能從中看出這是一幅盤蛇星的大略地圖,略微琢磨著方向,又取出一襲黑袍籠罩住身軀朝著右方徑直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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