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一聲輕咦在山亭之中響起,隨之響起讚美之聲,“小家夥不錯,很不錯!”


    南宮凡看著那如鷹般注視青石路的兩人也將目光移在了他身上。


    四道目光,如四柄神劍刺到他的身上,這兩個他無視的守門之人,光說修為還在李太白之上。


    南宮凡目光不由一凝,睜大眼用力瞪回去。


    雖然沒有目光如劍這般神異,但也算有幾分獨特的氣勢了。


    說起來南宮凡對蜀山劍派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若非自己已經到了末都,沒有其他去處,總不可能再花上三五月去往其他城市,也不可能就地落草為寇,加上有個李太白在深深吸引他,他想探清緣有,光是蜀山劍派拒絕了他,他便不可能再來蜀山劍派。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因為劍峰的壯麗山河,本來已經平緩的心緒,又因為這四道如劍的目光,南宮凡炸鍋了。


    但打不是對手,我可以瞪回來啊!


    這便是南宮凡此時的真實寫照。若眼神有殺傷力,此地必然流血千裏,至於誰千瘡百孔就不一定了。


    蜀山劍派算是道門,注重修心,這兩人能被派來守護這枯燥的山門,也算堅毅之輩,看似青年的他們,實則已有四十出頭,自然不會與眼前的小孩子一般計較,在南宮凡的目光威懾下,麵色都沒有變一下,便轉移了目光。


    “少年心性,意氣風發啊!”一道圓滾滾的身影自山亭陰暗處浮現了出來,眼角眯成了一道縫,目光猶若實質上下打量著南宮凡。


    這胖子與一個巨大的圓球並無不同,發亮的光頭,雪白的長胡子,臉龐卻光滑得如嬰兒一般稚嫩,他嘴角掛著和善的笑意,但目光之中的劍意比之兩位守門青年不知強盛多少。


    南宮凡懷疑,若這胖老頭對他心懷惡意,光憑目光就能將他斬落。


    這才是真正的光是目光便能殺人。


    還好的是這如彌勒佛般的胖老頭目光之中沒有絲毫惡意,反而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南宮凡注視著這胖老頭,才看清這山亭也有名號“仙旅亭”。


    “天生劍骨,怪不得,怪不得。”胖老者撫摸著自己已經搭在圓滾滾肚皮上的白須,自顧自的說道,看南宮凡的眼神就像看絕美的佳肴,恨不得一口囫圇吞下。


    南宮凡被看得惡寒升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了,奔襲末都路上也算見識了不少。不由深深的懷疑,這胖老者不會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吧?


    “小家夥,叫什麽名字?”胖老者眼裏精光閃爍,聲音卻極為溫柔,就像用糖葫蘆勾引小女孩的怪蜀黍。


    南宮凡往後連退幾步,他怕了,怎麽感覺這蜀山劍派比土匪窩還生猛?說好的名門正派呢?


    “小家夥,不要怕。老夫乃蜀山劍派鎮山堂堂主瘦劍羅。”胖老者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顯然對自己的名號十分有信心,隻要報出名號來就一定能打消南宮凡的顧忌。


    俗話說,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搞錯的江湖名號。


    可是瘦劍羅這名號,南宮凡懵了。


    這胖老頭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的江湖名號應該是胖劍羅才對吧?


    盡管心裏腹誹不已,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南宮凡也不好再無視這胖劍羅的問話,略微恭敬的回答道,“小子黑澤,見過瘦劍羅堂主。”


    “黑澤?”胖劍羅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晴轉陰,甚至有著化為暴風雨的趨勢。


    南宮凡可算是見識到了這些長久混跡江湖的老油子變臉的功夫了。


    前一秒還跟你笑眯眯的,下一秒就恨不得你死。


    南宮凡略微有些蹙眉,落後他半個身位、一向淡然的李太白也不由身體一緊。


    這不符合常理啊?這胖劍羅往日對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身為蜀山劍派鎮守山門的堂主,代表著劍派這名門的臉麵,平日對來往的人都是有說有笑,不管誰來他都能找出問題,練就了一身極好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為何會對他極為看好的小兄弟如此惡臉相迎?


    不看僧麵看佛麵。


    他李太白隻是不擅於與人交流,但平日做人還算極佳。指點師弟們是常有之事,與長老們切磋也是經常為之,長老們的吩咐也從未落下。


    不提其他人,光說這胖劍羅,他每次外出回來都要帶上他喜好的烈酒、烤鴨,難不成是惱怒自己這次沒給他帶東西?


    也不應該啊?別人不知曉他在派中的地位,胖劍羅達到如今地位還會不知道嗎?


    不說這次青年檔第一名聲大噪,光是說他是除了那幾百年前守護地球的第一天驕之後,又一個引起山頂劍碑共鳴之人,他在派中的地位就極為特殊,哪怕當代掌門厲滄瀾,派中太上長老,在他麵前都得禮敬三分。這也是他並非掌門親傳的原因。


    李太白極大可能進入外界劍閣之中,甚至說不定有真正的神仙人物在某個地方窺視他成長,這區區凡俗門派哪敢收徒?


    這方天地注定攔不住他!


    李太白突然迷茫了,怎麽想都想不清楚原因,他突然發現自己除了練劍之外,還有許多需要去學習的地方。


    李太白心思急轉,但還是一步買前,將南宮凡護在了自己身後,像是護雛的老母雞。


    李太白隻是懷有著極為單純的想法,自己帶上山又難得對眼的小兄弟,怎麽著也得護他周全。


    南宮凡看著將他護佑住的李太白,心裏一股暖流劃過,心裏卻捉摸著該如何開溜了,不清楚李太白地位的他,想著怎麽也不能拖累了師兄。


    胖劍羅麵目恢複平靜,剛剛的興奮和陰沉都像是一晃而過的錯覺,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笑,標準的皮笑肉不笑,“李賢侄,你又不是不清楚老羅我的為人,不用如此緊張。”


    “那你為何……?”


    李太白話音還未落下,便被胖劍羅打斷了,“賢侄不用多說,老羅知道他是為何而來。剛剛情緒的變化隻是因為沒想到這盛傳的少年檔第一沒有被廢。唉,老羅我已經老了,沒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哪是什麽天生劍骨?老了,老了……”


    胖劍羅嘴裏不停的念念叨叨,手中抽出一塊木製令牌,丟給李太白,搖晃著腦袋,轉身隱沒在山亭之中。


    李太白接過這令牌,微微低頭掃過一眼,輕哼一聲,對著兩位目不斜視的青年輕聲說道,“兩位師兄請開門吧。”


    一位守門師兄臉色尷尬,動作卻絲毫不慢,兩手在虛空之中飛舞,打出一道道印訣,凝成一個開字輕輕印在鐵門之上。


    鐵門緩緩打開。


    一路坦途,隱隱看見閣樓在茂盛的樹木之中林立。一眼看不到盡頭。


    李太白臉色難看的緊握手中的木牌,領著南宮凡正式踏入了蜀山劍派之中。


    隨著兩人的進入,鐵門在身後緩緩閉上。


    ……


    山亭之中的胖劍羅臉色有些難看,突兀的搖頭一笑,抬起了腦袋輕聲說道。


    “今日之事都爛在肚子裏麵,不準向任何人提起。”


    兩位青年點了點頭,以他們的身份和實力還沒資格介入門派高層的爭鬥之中去。


    胖劍羅擺弄著身前的茶杯,卻再沒有淡定飲茶的心緒。


    他也不知道他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但是,李太白終究隻是劍派的路人,而他年歲已大,這一生幾乎飛升無望,總得為後人考慮幾分。


    他還記得前日夜晚。


    現任掌門親傳帶著一個氣宇軒昂的小家夥來到他的小院裏麵,與他交談良久,許諾了他不少好處,更是當場拿出了他久尋不得的一株靈草。


    那株名為“通靈”的小草,說珍貴也珍貴,說雞肋也雞肋。


    它隻是一種名為“通靈丹”的主藥。


    通靈丹隻有一個作用,讓無法通靈之人踏上修途。


    而他唯一的孫子已經二十又五歲了,還未通靈,基本告絕了修煉之路。


    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而他隻是簡單的在黑澤想要入門時,給出雜役的令牌。


    他想著黑澤已經聲名四起,不會如此草率加入蜀山劍派,其他太多宗門給出的條件比他們優渥不知道多少。


    沒想到真如那氣宇軒昂的青年所料,黑澤真的來了。


    當然因為李太白的介入,他現在給出去的不是侍候人的雜役令牌,但也是外門弟子之中最為低劣的令牌。


    無法拜師,隻是空有個蜀山劍派弟子的名號。這樣的弟子,住的地方也是沒有布置聚靈陣的小院,比之雜役弟子也就隻好上那麽一丁點,有資格去公開講課的地方聽課。


    他沒想到李太白會同意如此低劣的條件。


    不會是李太白與那黑澤關係也不是很好吧?


    想到這裏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修煉講究法財侶地。


    法乃功法、術法、招式,是修煉者賴以前行的根基。


    財並不是世俗銀票,而是丹藥、靈器、靈石……等等能在修煉者之中流通的貨物,沒有錢財如何換取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侶乃道侶,不分同性、異性,能與自身交流、誌同道合一起前行者皆稱為侶。


    地便是指如蜀山劍派所在劍峰這樣修煉環境極佳的仙家福地。


    他卻不知,李太白隻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惡意,怕南宮凡就此下山反而會橫生枝節,引來殺生之禍罷了,兩人雖還未共同經曆太多事,卻已經彼此認同對方,當作對方是自己前行路上的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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