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宮凡隨著徐開福再次踏入閣樓,在同樣的樓層觀賞著比鬥。


    南宮凡並不是迂腐之人,有好的環境,自然不會清高的去下方人擠人、滿是汗味的地方觀看武會。倒是徐開福再次到來,他是沒有想到了,他以為除了首日,徐開福這樣的巨頭起碼會在最後兩檔決賽時才會再次露麵。


    三層空蕩了不少,能登樓閣之人每日也有做不完的事,自然不會天天到場,第一日倒不如說是給末天子一個麵子。


    今日末天子不會前來,那些事物繁雜之人自然不會再來。


    青年檔人數與少年檔一致,規則也大致相同,顯然舉辦方精準的控製了人數。


    南宮凡注視著從閣樓緩步走出的李太白。


    李太白自然也是第一階段的種子選手,他比起南宮凡昨日表現得更加隨意和淡然。


    在六城之人占據前十武台時,緩步踏入其他人畏之如虎的第一武台,像是不知這裏很難得到第一輪的頭籌一般,毫不退讓,爭鋒相對。


    但是南宮凡懷疑,李太白去第一武台,僅僅是因為這方武台離閣樓近一些而已。


    如今,南宮凡與李太白並不相熟,自然無法去求證這略微有些荒謬的想法。但這並不妨礙他看熱鬧的心緒。


    第一階段不止爭鬥一場,說不定第一階段並會見到龍爭虎鬥。


    來自蜀山劍派的當代大師兄,大戰六城走出的天之驕子。


    隻要兩人在最後相遇前都保持全勝,為了爭奪第一武台的頭號種子,這一戰不打也得打。


    而另外之人想要擊敗這兩人可謂極為困難,有點實力的速度都不會,都避開前十武台去往後麵的爭奪頭號種子去了。


    第一武台除了兩人之外,種子選手都是不太強勁的,幾乎可以斷定這龍爭虎鬥必會在今日發生。


    南宮凡不由有些火熱起來,修者除了自身的爭鬥,觀摩他人的爭鬥也是極有好處,特別是交戰之人都不簡單的話,觸類旁通,終會有所收獲。


    血妖子也收起平日的慵懶,滿臉期待與思索直勾勾盯著這第一武台。這是南宮凡第一次見到血妖子對一件事如此有興致,他先前懷疑哪怕太陽墜落下來,血妖子都不會表現出一丁點興致出來。


    一些消息靈通之人盡皆將目光投向第一武台,此刻的第一武台成為眾人的焦點,聖教走出的超級天驕,與蜀山劍派名滿末都的超級天驕,誰更勝一籌?


    太陽,由天邊慢慢移動到正中。


    卻更大的綻放了在場年輕一代天驕的熱血。


    取得好的名次,家族地位上升,說不定被貴人相中,從此走向人生巔峰,若有幸被天子相中,那更是一步登天,三十歲正是成家立業的年齡,每個人都懷有夢想,而這次武會並是他們實現夢想的武台。


    吸引觀戰之人目光的第一武台,武盟的裁判像是在故意吊著各方目光的胃口,遲遲不見十名種子選手之間的爭鬥,卻不知此時的裁判也心慌無比。


    聖教天驕,每次比鬥隻是隨意一巴掌拍出,不管麵對的是武皇還是武帝,都是一擊拍飛,連他這巔峰武聖都做不到這般隨意。


    李太白比起聖教的天驕看似要弱上一籌,但麵前敵人也隻是在兩人禮敬完畢,一柄青色長劍便直抵他們的喉嚨,連李太白何時出劍都無法看清。


    裁判隱隱感覺他不是這初階武帝的青年對手。


    所以這年過八十的裁判坐蠟了,讓這兩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平日因為這一身實力還算有點地位的他,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實力渣到不行。


    太陽綻放出最後的餘暉,隻有李真與李太白這同姓的兩位超級天驕還保持著全勝的驕人戰績,十名晉級的選手已經擇出,第二階段的種子選手卻遲遲還未定下。


    該來的總會來,在無數人熱烈的目光中,李太白與李真的一戰終究是無法避免的。


    李太白腳下生蓮,在裁判還未出聲時便瀟灑踏入比武台之上,對著裁判溫和一笑,仿若蓮花綻開般給人瀟灑卻極為舒適的感覺,讓裁判不由感覺自己不說話也沒什麽不對。


    李太白微微偏頭望向場下蠢蠢欲動的聖教天驕,眼神古井無波,滿臉的淡然,“前輩也無需糾結了。李真,一戰?”


    “戰。”聖教天驕李真一步踏入武台,全身氣勢洶湧噴發,金色的靈力瞬間籠罩武台,像是一輪初生的太陽閃耀全場。


    此刻,連天上落日的餘暉都沒他耀眼。


    李太白劍鋒朝下,像是沒感受到李真身上的氣勢一般,微微作揖,“蜀山劍派李太白,請指教。”


    李真氣勢大放,滿臉戰意,沒有麵對前麵對手時的那般愜意,在武台之上第一次向對手拱手示意,“聖教李真,請指教。”


    兩人並未如旁人所設想一般直接激烈的碰撞。


    李真佇立虛空,腦後騰起金光,將全身籠罩,武台下方的人隻能看見滿目皆光,比之天上直射的陽光更加的耀眼,由李真身上四散開來。


    李太白站立在武台邊緣,手中青劍微微上移直指李真,動作奇慢無比,一股森然的劍意卻在這緩慢的動作中迸發而出,武台周圍之人隻感覺胸口一涼,像是有把無形的利劍刺入了他們的胸膛。


    但周圍之人還是強忍著所有的不適,睜大著眼睛看著麵前的比武台,生怕錯過了一丁點環節,哪怕目光中隻是一片金色的光明。


    卻看見李太白身後綻放出一朵盛開的青蓮,一陣陣蓮香從中彌漫而出,沁入他們的口鼻。


    他們並不是看見了籠罩在金光之中的李太白,而是看到了那朵淡然的青蓮,哪怕這金光再如何耀眼、如何顯赫都無法遮擋它的風華。


    觀戰之人眼前像是浮現一輪高舉正空的烈日,烘烤著孤傲在地上綻放的青蓮。


    李真眼裏戰意更甚,圓滿武聖的氣勢完全爆發出來,嘴唇微張,雙手合拳,放於胸前,聲音肅穆誠懇,眸子似閉非閉,比起打鬥,更像是在虔誠的禱告。


    “神說:要有光!”


    聲音緩緩落下,金光更盛,圍攏在武台四周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念叨著,“要有光!”


    聲音由小而大,一個人、兩個人,似乎全校場的人都在念叨著這簡單的三個字。


    除了耀眼的光芒眼前再無他物,兩人在金光之中沉浮,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校場裏響起陣陣唏噓聲,不少人為不能觀戰而感到深深的惋惜。


    這兩個不足三十歲的年輕人爭鬥,竟給他們兩家武館館主爭鬥的感覺。


    武台內外像是兩個世界,武台之外的聲音像是遠在天邊被隔絕開一般,武台之上的兩人絲毫不受外界聲音的幹擾。


    李太白雙目一縮,注視著眼前,無盡的金色陽光湧來,帶著溫暖舒適的感覺,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像是初春雨後的陽光,暖入心脾,使人由衷的感到愜意,連他握劍的手都在這股愜意中微微鬆開,像是要鬆開長劍投入陽光溫暖的懷抱中一般。


    李太白深吸一口氣,持劍的手微微舞動,一朵青色的蓮花在劍尖浮現。


    劍隨手動,一動青蓮現,二動青蓮綻。


    一縷青色的劍芒隨著青蓮向前而去,兩人的爭鬥就像情人的撒嬌,溫暖四射的光芒、使人沉醉的花香,綻放著四處散開的像花瓣般的看似溫柔實則淩厲的劍芒。


    劍芒輕舞,詩情畫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凶戾,兩人不像是再比鬥,更像是在虛空中作畫,美麗迷人的圖案一個個浮現在空白的虛空之中。


    劍芒淩厲,與光芒發出刺耳的碰撞聲,蓮香四溢,光芒仿若都沉醉其中,漸漸消減。


    畫麵破碎,李真還是那個禱告的姿勢佇立在虛空,李太白還是持劍直指李真。


    若非李真合拳的雙手已經垂落,胸口前轉而是懸浮了一柄乳白透著神聖的法杖,還有衣擺多了一道不起眼的口子。


    若非李太白胸膛並不起眼的微微起伏,和輕輕顫動的持劍之手,以及那緩緩從持劍右手臂上滴落的一滴不引人注目的鮮血,兩人就像一直這樣如情侶般對望,從未有過交手一般。


    校場裏的唏噓聲炸響,他們皆以為武台之上的兩人一直就這般默默對峙,還未有所動作。


    南宮凡微微避開四樓散發而出的恐怖靈識,將自己薄弱的靈識凝成一條細長的直線,勉強觸及到並不遙遠的武台之上,有幸的觀摩到了兩人的交手,不禁微微歎息,李太白因修為差距略微吃了一點小虧。


    南宮凡微微搖了搖發漲的腦袋,緩解剛才靈識介入戰場,差點被兩人交手撕碎的痛苦,不經意間的朝身旁一瞥。


    徐開福滿臉笑意的注視著戰團,仿佛那凝成一團的金光並不能阻攔他的視線,輕易便可看穿其中一般。


    肩膀的血妖子眼神罕見的有所波瀾,心裏幽幽一歎,青蓮劍訣,沒跑了,真的是他。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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