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帶著一股莫名的靈性,瞳孔之中精光閃爍,好像真有一道精通形意拳的大師正佇立在此處,在悉心指導南宮凡這時隔無數年才出現的弟子。


    血影每個動作都極為緩慢,像在懼怕南宮凡看不清而無法跟上他的動作一般。


    一形,右臂伸直,左臂後縮腰間,左腿前傾,右腿半蹲,有降龍之式,有伏龍登天之形。


    二形,左腿前傾,身子往前傾斜,右腿與身持平,雙手往前猛推,有伏虎離穴之式,而又有撲食之勇。


    如龍升天,如虎撲食,如猴靈動,如馬奔騰,如鼉浮水,如雞獨立,如燕靈巧,如鷂翻身,如蛇屈伸,如鳥台豎尾,如鷹展翅,如熊相撞。


    形意十二形,形形通神。


    每一形如獸親臨,有獸吼聲相伴左右,動彈間有悶雷聲在識海上空不停炸響,有獸影在背後若隱若現,像是真的有這般異獸從虛無中淩空踏出。渾身氣勢磅礴,卻又凶狠異常。


    隨著血影的動作,每一形轉動間都有氣流自丹田而上,侵入心髒。心髒處能看清奇異的血液,在氣流的衝刷下,冒出堅韌的血絲,與心相合在一起。


    在這氣流不斷衝刷下,心髒跳動得更加有力。


    在十二形完結後,南宮凡雙手無意識中打開桌子上的玉瓶,一瓶子的血液,卻無一丁點血腥味,反而帶著一股沁入心扉的芬芳,如世間最美味的仙丹靈藥。


    血液平凡無奇,如凡人之血,其中原本蘊含的怨氣和能量,為了後人更好吸收,都早已被強者親手給封禁,連其中的靈性哪怕曆經萬載歲月,都還蘊藏在其中。


    南宮凡手臂機械的舉起,玉瓶落下嘴邊,微微仰頭,一口飲下血液。


    血影似乎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又開始舞動起來,南宮凡立即隨著血影起舞。那剛剛誕生的一縷氣機在這動作的牽引下裹著血液往心髒而去。


    血影一式一式,招式極慢,再次籠統的打了一遍形意十二形,便隻在腦海中演繹熊形六式。如一個敬職敬業的導師,孜孜不倦教導這唯一的學生。


    熊蹲蓄勢,進退自如,一躍而起。


    隨之熊壓如泰山壓頂,氣勢磅礴。


    落地打滾,如熊滾山,途中關節發力。


    貼身而戰,腰部發力,以背相撞,如熊靠山。


    以手抱敵,撕扯硬拉,無所不用,如熊抱山。


    時不時一聲大喝,聲浪驚天,威懾群敵。


    在獸類之中熊最為講究氣勢,常一聲怒吼便能震懾群敵。又以力大無窮著稱,可與獸類的王者獅虎貼身相搏絲毫不落下風,可與最為龐大的象類扳扳手腕。


    熊形拳這觀摩熊妖動作而成的拳法,可謂把熊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南宮凡手腳隨著血影而動。丹田的熱流不斷湧出,以玄妙的路線流入心髒,滋養著有力跳動的心髒。


    在南宮凡看不到的心髒內部,藍色的血珠盤踞中央,如天神般漠視進入其中的白色暖流。


    剛剛進入心髒的黑龍血包裹著那滴蜷縮在角落的黑紅色血珠,對著這湧來的白色暖流來者不拒。


    黑紅色的血珠不停翻滾,攪動著白色暖流,血珠紅色漸漸隱去,有陣陣歡快的龍吟聲從中響起。


    若把紅色的黑龍血比作汪洋,那中間的血珠就是在其中遨遊的真龍。


    血珠內紅色盡去,南宮凡才從無神中清醒,黑色血珠流出一絲白色液體流入新造的鮮血之中,由此隨著血液的流動反補己身。此時南宮凡背後隱隱浮現出一道通體漆黑的真龍影子,瞳孔幽深,散發出古老威嚴的氣息。


    南宮凡呆立在原地,好像還沉醉在血影教導的熊形拳動作中無法自拔。


    咕咕響聲卻從肚子之中響起,將沉思的南宮凡驚醒。


    南宮凡麵帶苦澀,“好像是過得有點久了?”


    說著,念頭一動,黑色戒指前浮現出一塊幹糧。舉著酸麻的手臂,囫圇吞下,才感覺好受一些。


    他姑姑黑羽裳對他一向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是在他戒指之中準備了不少東西,雖然以前的他從戒指之中取不出來任何東西,但一般出行都有下人隨行,倒不用為此擔心。


    南宮凡勉強站直疲憊的身軀,眼裏神光閃動。隨著身軀的直立,背後的黑龍虛影緩緩消散無影。


    南宮凡一步向前,抬手取下黑龍劍,收起桌上還剩下的兩卷古籍和那枚黑色鱗片,雖然搞不清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但能讓得到傳承的老祖宗如此鄭重的留下,肯定極為不凡,基本可以說在這下界再難以尋到。


    南宮凡自然不會對此有任何放過,誰知道在自己得到這遺留的造化後,還能不能再次進入這隱秘的地方?


    南宮凡剛剛收好黑霸天留下的所有物品,就感覺到這方完全密封的空間對他傳來了極大排斥力,好像迫不及待要驅趕他走一般。


    “真是無情啊。”南宮凡吐槽了一句,為此行收獲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對黑霸天的小氣嘀咕不已,他還準備花點時間研究下這空間呢!這能讓黑家整整千年未曾發覺的地方肯定有其獨特之處。


    南宮凡沒有注意到他腳下黑龍紋路又緩緩浮現,神秘、強悍的力量蘊含在其中,騰起幽光將南宮凡的身軀完全籠罩,裹帶著南宮凡消失在這密封的空間之中。


    密封的空間地麵之下又湧起陣陣清風,燃燒的油燈在風聲中一齊熄滅,空間又恢複原有的黑暗和寂寥。


    南宮凡隻感覺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時,眼前已是那三米長的普通長槍,其上鏽跡斑駁,以如今的眼光看過去卻帶著些許罕見的靈性,隻是被鏽跡遮擋,難見它的鋒芒。


    南宮凡坐立在地麵調整著身軀因空間轉動帶來的微微不適,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這長槍,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有了黑龍劍,首選的肯定便是劍術了,貪多嚼不爛,免得最後一事無成。


    出身軍旅世家的影響,族中長輩也大多是軍中戰將,南宮凡對最適合軍旅生涯的長槍還是有種難以抑製的喜好,好不容易才壓製住這份心思,身體在這時間也終於感覺舒適了一些,便毫不猶豫起身向樓梯間走去。


    也不知這次過去了多久?姑姑有從軍中回來嗎?


    南宮凡心裏有幾分提心吊膽,若姑姑從軍中回來,沒見到他,他可就又少不了受一頓皮肉之苦,心裏琢磨著對策,腳步卻十分輕快。


    我黑澤終於又能修煉了!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就等著在我黑大少的皮褲下盡情顫抖吧!


    徑直下到一樓,那位老者靜靜躺在老爺椅上,連呼嚕聲都沒有發出,哪怕南宮凡從他身邊走過也無絲毫動靜。


    南宮凡對著他沉睡的身軀微微作揖,心裏卻微微嘀咕,老爺子也太不小心了,守著這麽重要的地方,也如此疏忽。


    一步一步走出那狹窄的過道。


    毒辣的陽光普射大地,剛走出萬寶樓,一股熱浪就撲麵而來。南宮凡習慣性舉起手臂撓了撓頭,隻是以前柔弱的臂膀,卻給人重達千斤的感覺。


    看似憨厚,如熊佇立。


    憨厚的臉龐眨眼便被破壞,充斥著自大張狂,這幾年養出來的紈絝性子終究是難以這麽快就移除的,“看來本公子真是天縱奇才,接受了這麽偉大的傳承也沒花什麽時間。”


    言閉,才抬起雙腿,臉帶狂傲的朝前方的林蔭小道而去。


    他沒看見背後,萬寶樓守護陣法上勾勒出鮮明的四個大字——謝絕見客。


    若南宮凡看見便一定會感覺到驚愕,這是南宮凡腦海之中,有關黑澤十八年裏的記憶中從未有過這等畫麵。


    ……


    南宮凡消失在萬寶樓那狹窄的通道之後,一層深處,一道身著白袍的身影輕輕邁步而出,他手舉著酒葫蘆往嘴裏大口灌著,看似胡亂的往嘴中慣著烈酒,卻沒有一滴從嘴邊劃下,好像所有透明的酒液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徑直落入嘴中。


    瘦弱的身軀,卻給人放蕩不羈的豪邁。


    他凝視著南宮凡消失的通道,雙眸輕眯,眼裏懾人的精光閃爍,輕聲細語,仿佛生怕打攪到了什麽人一般。


    “體內藏氣,武宗?為何那一縷氣連我都感到一絲危險。”


    白袍男子緩步前行,也消失在這很少來人的萬寶樓。


    在他離開後,在這空曠的一樓還有他輕緩的聲音回蕩著,“小叔,你這些年也累了,讓你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十來天,你真該好好感謝我。但是,作為晚輩的,還是得對長輩說句,抱歉。”


    隻是這語氣裏,哪有一絲一毫不好意思的味道?


    不知沉睡的老爺子聽見這話,會不會跳起來跟這看似儒雅的王八蛋拚命。


    而現實是,片刻功夫之後老者便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也隻是微微嘟囔了幾句,就把這事拋至惱忽,“好久沒睡這麽安穩過了。隻是以我的修為,今天怎麽感覺肚子有些餓?”


    老者自信無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敲暈他,自然不會往這方麵去遐想。


    而能喊被打暈的老者為小叔的中年男子,整個黑家隻有一人。


    那位曾經威震龍城,橫壓一代天驕,獨領風騷,如今卻以廢物之名響徹龍城地界的奇男子,黑澤的父親——黑羽清。


    隻是從這片麵便可察覺出,這黑羽清,哪是傳聞之中那般是個體內靈力盡皆消失的廢物?


    黑家老一輩強者,在他手中輕易便可敲暈而不自知,加上自身那股獨有的韻味,頹廢卻又充斥著衝天鬥氣,也不知龍城之中有幾人能夠與其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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