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雪聞言臉上一紅,光波翼忙問道:“沙黑帶為何急於尋我?”


    川清泉道:“我隻知道他頗為急切,你快些前去看看吧。咱們兄弟初次見麵,卻無暇傾談,隻好日後再敘了。”


    光波翼不知那邊又生出何事,忙向川清泉與沐如雪告辭,飛身向西南方奔去。


    原來這三道忍者聚在羅刹穀外的秦山腳下,勝神道忍者守在山口以東五十裏外,牛貨道忍者守在山口西麵數十裏遠處,瞻部道忍者則守住山口正南四五十裏處,三道忍者呈扇形排開,將通往羅刹穀的山口圍住。


    最初三道忍者來此,本想直接封住山口,再慢慢向穀內滲透。不料目焱竟將手下人馬派出山口數十裏,攔阻各道忍者,雙方前後交手了十餘次,各有勝負,總體也隻能算作平手。三道黑帶見北道人多,山中更是北道地盤,占盡地利、人和,便隻得退開山口數十裏而駐,至此,雙方便成了僵持之勢。


    光波翼奔出六七十裏,方來到距黃河北岸不遠的一座小村外,正有兩個年輕後生,一東一西在村口外放羊。待光波翼走近,見東麵那後生正在偷眼盯著自己,二人不約而同認出對方,都叫了出來。


    原來那兩個放羊的後生正是南道的忍者,化了妝在村口放哨。東麵的後生乃是丸族忍者丸石生,長於彈丸之術。


    丸石生為光波翼指明了黑帶沙樓的住處所在,繼續牧羊放哨。光波翼便大步跨進村來。


    村中有兩名閑走的村民,見了光波翼笑著點頭招呼,亦是瞻部的忍者所扮。


    來到一處頗不起眼的小屋前,光波翼叩開屋門,正是沙樓住處。


    沙樓見了光波翼大喜,說道:“光波兄弟,你總算來了,為何耽擱了這麽久才到?”


    光波翼忙問何事如此急迫。


    沙樓說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一見便知。”


    光波翼便隨著他來到村南的一座小院前,院中有一人正在掃地,見二人到來,忙開門迎了進去,卻也是瞻部的忍者——劍思成。


    劍思成又為二人打開院內房門,卻並不隨二人進屋,仍回院中打掃。


    光波翼心中奇怪,看情形劍思成是這院落的守衛,房內到底住著何人?


    沙樓邊推門,邊叫道:“大人,你看誰來了。”


    光波翼甫一進門,見一人已聞聲迎到門口,竟是李義南。二人皆喜出望外,上前抱在一起。


    大家落座後,光波翼問道:“兄長如何會來這裏?”


    李義南答道:“我是奉旨來捉拿你歸案。”說罷哈哈大笑。沙樓也隨之大笑。


    光波翼知他開玩笑,忙追問究竟。


    李義南道:“上次聖上接到越州捷報之後便想召你進宮,不久又接堅地長老秘奏,報說東、西、南三道忍者要來圍攻北道,阻止目焱助賊作亂,知你必會來此,便派我馬上出發來宣你進宮麵聖,可能會有重任相委。誰曾想,我在此候了你七八日也未見你到來,當真急煞哥哥我了。”


    光波翼忙起身施禮道:“讓兄長久候,翼罪該萬死。”


    李義南也起身說道:“兄弟之間不必客套,咱們這便啟程回京吧。有話路上慢慢再敘。”


    光波翼略一猶豫,心道:“若是這便隨李義南回京,則又將爽百典湖之約。不過麵前一位是本道的黑帶,一位是皇上的欽差,又是與自己交好的兄長,總不能尋出任何借口來公然抗旨。看來也隻有先隨李義南走一趟了。”


    沙樓此時也說道:“不錯,光波兄弟快些隨欽差大人啟程吧。”


    光波翼無奈,隻得答應一聲,隨又說道:“沙大哥,義父讓我給姐姐儷坤捎來一封書信,不知我姐姐是否已經到這裏了?”


    沙樓笑道:“我聽西道的帶隊黑帶風巽說,令姐因為有了身孕,故而未能前來。本來令姐夫風嘯要做風黑帶的副手,也因此被風長老留在了牛貨村。恭喜光波兄弟,又要有小外甥了。”


    光波翼向沙樓道了謝,便與李義南一同出發,各乘一馬,並轡南下。


    二人邊走邊敘,都急於知道對方別後之事。


    原來九月中時,李義南奉旨護送孫遇西去洮州,與牛貨道忍者接上頭,李義南便返回京城,孫遇則隨西道忍者繼續前往牛貨道巡視,如今早已到了西域兩湖之地。


    (按:西牛貨道位於今青海瑪多縣西部,紮陵湖、鄂陵湖之間。)


    之後李義南又奉旨,以臨時觀察使的身份前往東部各州視察軍情。


    李義南途經浙東時,適逢黃巢攻打越州,浙東觀察使崔璆從越州逃走,正是先逃到宣州,遇見了李義南。崔璆上奏請罪後,方與李義南一同回京麵聖。


    李義南道:“我剛一離開浙東,賢弟便協助高駢將越州奪回,立下大功。早知如此,愚兄便多留幾日,也好與賢弟一同殺敵,豈不痛快!”


    光波翼應和一聲,說道:“越州守軍本也不少,且高駢的人馬就在潤州,若不是禦鶴族忍者幫助黃巢,越州也不會如此輕易失守,更不必害苦了城中百姓。”


    李義南道:“不錯,崔璆也說,若非賊寇手下有異人相助,他也不會輕易棄城而走。本來最初賊寇攻城時,守城軍士拚死守城,還誅殺了黃巢手下的一員大將,他的親外甥,左先鋒林語。誰想後來竟有異人乘鶴飛上城頭,以雷火助戰,他這才棄城逃走。聖上後來也得知是禦鶴族忍者幫助賊寇,故而也未對崔璆治罪。”


    光波翼聞言大驚,忙問:“崔璆說他誅殺了賊寇左先鋒林語?”


    李義南回道:“正是。”


    光波翼道:“這怎可能?”


    李義南怪道:“賢弟何出此言?”


    光波翼正欲告之自己在杭州殺賊救人之事,轉念一想,李義南乃皇上身邊親近之人,萬一他走漏口風,被皇上知道了此事,隻怕不妥。便改口道:“據說那林語武功高強,神勇無敵,屢為黃巢破城立功,怎會輕易便死在越州?”


    李義南笑道:“賢弟怎說這孩子話?那林語也非不死之軀,打仗攻城,誰能保得了不中箭挨刀的?不過據說他是在攻城時被亂石砸死的。”


    光波翼心中大為疑惑,卻不露聲色,暗忖日後定要查個明白。


    李義南又詢問光波翼許多別後之事,光波翼撿擇了一些說與他聽,心中卻想起:“難道蓂莢詩中所說‘賊死複更生’便是指此事嗎?蓂莢又是如何得知林語未死?鐵幕誌說曲池南院那家鄰人說的一口吳越話,莫非此事與那鄰人有關?那鄰人行跡的確大為可疑,隻可惜未能尋到些線索。”


    繼而光波翼又想到:“蓂莢詩中說‘嚐期報國兒,翻做負心漢’,難道這一句是一語雙關,暗指我叛國通敵又負心薄幸嗎?是了,我終於明白蓂莢這詩中之意了。她本來便對那夜我假扮林語,闖出錢塘門一事有疑,後來定是聽說了林語未死,故而懷疑我並未殺死林語,並懷疑我私通賊寇,與林語串通,做戲救人,再由林語護送我們出了杭州城。是了,如此一來,便一切都說得通了。這也正是為何她初見我歸來,便對我不冷不熱,口中所談盡是越州戰事,卻隻字未問我個人冷暖。隻是她為何又誤會我對她負心呢?我初回長安之時,她雖然疑我通敵,表麵上卻也並未與我太過疏遠,然而夜間行酒令時卻是傷心欲絕。按理說她不應見到花粉而生出誤會,小蘿也說她那兩日從未出過門,難道是有人到過家中離間我二人?”


    光波翼忽然想起花粉在玉蕊客棧中,說她見到窗外似乎有個影子晃過,莫非也與此事有關,而非花粉眼花嗎?心中不免歎道:“可惜我當時不明此節,並未問過小蘿家中是否來過他人,小蘿也未說起,蓂莢一走,皆無從得知了。”


    光波翼心中隻顧思量此事,不覺怠慢了李義南,李義南問道:“賢弟怎麽好像心事重重?”


    光波翼這才回過神來,賠罪道:“我隻是在想那黃巢與北道忍者勾結之事,不想怠慢了兄長,請兄長恕罪。”


    李義南歎道:“若是那些北道忍者也能似賢弟這般忠君愛國,大家齊心協力,我大唐便可早日掃平叛亂,安定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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