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搖頭說道:“還沒有,不如蓂莢妹子送我一個。”


    蓂莢自謙道:“小妹才疏學淺,哪會取出好名字配得上兄長。”言下已是以兄妹相稱。


    南山從光波翼身後走出來,插嘴道:“隻要是姐姐取的名兒,哥哥必定喜歡。”


    光波翼也笑道:“蓂莢妹子取的名字自然不差,我怎會不喜歡?”


    蓂莢隻得含羞說道:“兄長複姓獨孤,又單名一個‘翼’字,雖有總領天際之氣度,未免有些孤寂奔波之感,小妹想送兄長‘歸鳳’二字,既得王者功成名就之義,又不失鳳棲梧桐之閑雅,不知兄長是否覺得粗鄙。”


    光波翼拍手道:“果然是個好名字,多謝蓂莢妹子賜名!”說罷向蓂莢拱手作禮道:“日後蓂莢妹子隻管叫我歸鳳便是。”


    南山拍手叫道:“好!好!哥哥今後便叫作獨孤歸鳳。”


    此時小二正好將酒菜端了上來,南山忙張羅為大家斟酒,被小蘿搶著做了。南山舉杯說道:“來,咱們先敬歸鳳哥哥一杯,以謝哥哥搭救之恩。”


    光波翼忙說道:“自家兄妹,何須言謝?”心中卻道:“‘光波歸鳳’,此名甚好,我家傳的追光術又名‘鳳舞’之術,但願借蓂莢吉言,此鳳能早日歸於我身。”


    大家幹了一杯,小蘿忙起身又為大家斟上,紀祥也謹謹慎慎,不大敢放開吃喝,恨不得起身站在一旁倒踏實些。蓂莢見狀對二人說道:“如今咱們逃難在外,顧不得許多禮節,你們隻管將彼此當作家人就好,無須拘謹。”


    二人忙站起身,作禮稱是。蓂莢一笑,知道也不可強求其一時半刻便能適應,遂不再多說,示意二人坐下吃飯。


    很快一壇酒吃光,光波翼喊來小二,讓他再加兩壇酒來。


    那小二卻道:“客官,這酒隻能給您這麽多了,還請您見諒。”


    光波翼問道:“怎麽,是銀子不夠嗎?你隻管將酒上來,需多少銀子我自會給你。”


    小二忙說:“不是,不是。您就是再給我多少銀子,這酒也沒有了。您不知道,那賊寇大軍兩個月前到這宣州城中,差不多將吃的、穿的、用的都搶光了,這壇酒還是我們掌櫃的私房所藏,見客官給的銀子多,才拿出來孝敬您的。如今這城裏城外,都隻剩下個空架子了,您沒見大街上的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唉!隻怕是過了年,也緩不過來這口氣嘍。”


    聽小二如此說,大家也自無奈,隻得打發他下去,胡亂吃些飯菜了事。


    用過飯,光波翼請大家先回房歇息,要獨自出門一趟。


    南山問道:“哥哥要去哪裏?”


    光波翼笑道:“咱們出來得匆忙,兩位妹妹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我去給大家買幾件衣裳來。”


    南山聞說,便也吵著要跟去,蓂莢留她不住,隻得讓她去了。


    過了半個多時辰,南山與光波翼從外麵回來,一進蓂莢房間,南山便抱怨道:“平日在家,衣裳多得穿也穿不完,如今可好,連一件可換洗的都沒有。”


    蓂莢問道:“怎麽?沒買到嗎?”


    光波翼隨後跟進來,將一包衣裳放在桌上,說道:“那小二說得不錯,這城中的商鋪,十家倒關了九家,剩下一家也幾乎沒什麽東西可賣,好容易尋到這幾件衣裳,自然遠不能同妹子家中的相比,好在卻是幹幹淨淨,也隻得先將就著穿,等到了京城,自會買到上好衣裙。”


    蓂莢微笑說道:“如今能有件換洗的已是難得了,哪裏還能再奢求什麽華衣美服?歸鳳哥,多謝你了。”


    南山在旁咯咯笑道:“哈哈,姐姐也開口叫哥哥了!”


    蓂莢瞪了她一眼,南山一吐舌頭,捂住嘴不敢再逗蓂莢。


    蓂莢打開包裹,挑出兩套衣裳,遞給南山,說道:“南山,你去將這兩件衣衫送給小蘿和紀祥。”又對光波翼說道:“歸鳳哥,我看這裏沒有合適你穿的衣衫,不如你將這外衫脫下來,小妹幫你浣洗幹淨,明日一早便能晾幹了。”


    光波翼一笑,道:“那就有勞妹子了。”說罷將長衫脫下,交給蓂莢。卻見南山仍站在一旁歪頭看著自己和蓂莢。


    隻聽南山緩緩說道:“哥哥身上衣,清清水中洗。殷殷兩手情,拳拳一片心。”


    蓂莢聽罷麵若夕霞,輕聲斥道:“南山,你不去送衣裳,卻在這裏作這驢唇不對馬嘴的歪詩。”


    光波翼卻哈哈笑道:“南山這詩作得倒也有趣,比從前已大有進步。”


    南山嘻嘻笑道:“還是哥哥懂得欣賞。”說罷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光波翼再看蓂莢,已是羞得低下了頭,便道了句“妹子早點歇息”,轉身回房去了。


    次日早起,眾人吃過早點,又讓小二給備了些幹糧,便駕車啟程。


    一路上不計其日,雖然難免奔波之苦,卻與情投意合之人同起同宿,每日東聊西話,又得南山這丫頭常常惹出開心笑料,光波翼幾人心情甚佳,竟還盼望這旅程更長遠些才好。


    這一日總算到了長安城內,但見京都大城果然氣度不同,人物繁華,車馬不息,直把南山看得興奮不已,不時嚷叫。


    光波翼乃是駕車從長安城東的延興門進來,距離位於東市旁宣陽坊的李義南家不遠,便徑直來到李義南府上,待敲開門,那門子卻告說,李義南已於半月前出門去了,不知去了哪裏。


    光波翼隻得再向西南,來到長壽坊孫遇府上。


    光波翼曾到過孫遇家中,故而孫府管家識得他,卻也隻道他是獨孤公子。那管家也告訴光波翼,孫遇已於半月前出門去了,不知去了哪裏。再問他陸燕兒可在府中,管家回說,因李將軍的夫人喜琴,聞說陸姑娘擅琴歌,早將她接到李將軍府中去住了。孫遇臨行前,孫夫人、李夫人連同那位陸姑娘一同被接去了宮裏,陪長公主同住。


    光波翼心道:“二人同時離家,又不說去了何處,況且兩位夫人又被接入宮中,想必二人又被皇上派去訪察東西二忍者道了。”


    光波翼無奈,隻得向那管家稱謝,轉身欲走,那管家卻道:“公子請留步,大約十天前,那位鐵公子也曾來過府中,見我家老爺不在,便說過幾日若是獨孤公子來府上,讓小人轉告公子,他在東市南麵安邑坊的東安客棧等您。”


    光波翼謝過管家,便駕車轉回城東,尋到東安客棧,讓大家下車進店,正詢問小二店中可否住著一位鐵公子,忽聽有人叫道:“賢弟!”轉身看時,正是鐵幕誌從樓上下來。


    光波翼喜得忙上前問候,南山也跑上前來,笑道:“鐵公子!咱們又見麵了!”


    鐵幕誌忙施禮問候。


    光波翼向小二要幾間上房,卻被告知隻剩下三間客房,其中也隻有一間上房。光波翼隻得讓蓂莢與南山住那間上房,小蘿和紀祥各住一間普通客房,自己去與鐵幕誌共住一間。


    安排妥當,大家先各自回房略為休整。光波翼忙與鐵幕誌互通別後情形。


    鐵幕誌說道:“我十日前便到了京城,聞說孫兄、李兄俱已出門,他兩位夫人連同燕兒姑娘也被接進宮中,便潛入宮內見了燕兒姑娘一麵,問明孫、李二人確是奉旨出門。想必是去察訪東西二道了。”


    光波翼點頭道:“我也是如此猜想。”隨又問道:“燕兒姑娘近來可好?”


    鐵幕誌臉一紅,說道:“她很好,隻是有些想念……想念……”


    光波翼見狀心下明白了幾分,知道他難將“黑繩三”的名字說出口來,未及他說完,忙又搶道:“孫、李二位兄長均不在京城,我本想讓紀姑娘幾人暫時住在他們府中,如今隻得另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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