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暗想:“劉大柱和項武二人想必是林語常用的親信,眼前這廝卻是要趁機拍馬屁,給自己和同夥尋個機會表現一番,如此正好。”便對他說道:“也好,你去那房中把兩個小娘子的眼睛給我蒙上,兩手反綁了,再將她二人帶到頭輛馬車上等候。你他娘的手腳給我輕著點,弄傷了小娘子的細皮嫩肉,仔細老子剝你的皮。”說著用手一指蓂莢二人所在房間。


    又對旁邊那宋謙說道:“你去東院西廂房中,將那幾個女子也都蒙上兩眼,反綁了送到後麵一輛馬車上。”


    那二人諾了一聲,正欲轉身離去,那軍官忽又轉回來說道:“將軍,小的見這院中的守衛怎都不見了?”


    光波翼若無其事地說道:“我讓他們幾個給我辦事去了。你們還不快去,別再他娘的跟老子囉唆!”


    那二人忙領命下去,不多時便安排妥當。


    光波翼也上了前麵的馬車,讓那軍官和宋謙二人分別駕著兩車,向紀府駛來。


    將到紀府,光波翼命馬車停下等候,自己獨自下車前行,轉了個彎方來到紀府。光波翼先收起變身術,進去將紀祥和小蘿喚出,告訴他們已將姊妹二人救出,現在便依計帶大家出城,並囑咐二人一路千萬莫要出聲說話。然後也為二人蒙了眼睛,反綁了雙手,又變成林語模樣,牽著兩人回到馬車上,向錢塘門駛去。


    那杭州城共有四門,錢塘門在西北,另外南有鳳凰門,北有鹽橋門,東麵是炭橋新門。


    (按:唐代杭州城牆周長三十六裏九十步(此為唐時計量單位,本書前文按語中曾介紹過與現代計量單位的換算方法,換算成現代長度應為13372.92米),東到鹽橋河(中河),西瀕西湖,南到鳳凰山,北抵錢塘門(今六公園聖塘路口附近)。)


    待到了城門口,光波翼命駕車軍官拿著先鋒令牌去叫開城門,便說有緊急軍情要出城。


    誰知片刻後那軍官回報說,守門軍官不認這先鋒令牌,夜間若要開城門,除非有黃王的金牌,否則一概不放。


    光波翼故作生氣罵道:“你還真他娘的沒用,在這裏給老子等著,老子親自去說,待會兒見這城門一開,你們便駕車先出去,在城門外等著老子。”


    那軍官麵露疑色,說道:“將軍,這使得嗎?有何天大的事您非要今夜出城,要不等明天一早咱們再出去?”


    光波翼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此番乘夜出城便是要立一件奇功,等天亮了還去個屁!若是這件事做成了,你小子也得記上一大功。”


    那軍官聞言心中暗喜,不知林將軍要帶著自己立個什麽大功,當下忙點頭稱諾。


    光波翼來到城門洞內,喝道:“誰是城門官?”


    隻見一人忙笑迎了上來,說道:“哎喲,是林將軍!這麽晚了,您如何在此?”


    光波翼笑道:“是你小子!老子奉黃王之命,出城做件大買賣,一時走得匆忙,忘了帶金牌,你快些將城門打開,回頭立了大功,自然也算你一份兒。”


    那城門官卻道:“林將軍,不是小人不幫您,黃王有令,不見金牌,一律不準開門,小人若是開了這城門,隻怕腦袋不保啊!所以還請您老見諒,可憐可憐小人。要不您先在此歇歇腳,讓手下的回去請金牌?”


    光波翼怒道:“放你娘的屁!再要回去,鍋裏的鴨子都飛了!你小子再不開門,老子一刀剁了你!”


    城門官賠笑道:“將軍莫要生氣,您便是剁了小人,小人也不敢開門哪。”


    光波翼二話不說,一把掐住城門官的脖子,抽出那人腰刀,說道:“好!老子這就成全你!”說罷舉刀做出欲砍之狀,早有兩名守門士兵在旁拉住,不住勸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


    其中一名士兵說道:“將軍,咱們知你有緊急軍情在身,不過也請您體諒小的們,您若是硬去開那城門,我等自然是攔不住,隻是誰若親手為您開門,萬一黃王怪罪下來,小的們實在擔當不起啊!”言外之意,竟是讓光波翼自己去開城門。


    光波翼聽得明白,當下放開城門官,提著刀,罵罵咧咧地走到門前,喝道:“都給老子閃開,擋我者死!”邊罵邊單手舉起巨大門閂,“當啷”一聲扔在一旁,隨之又抬起第二道門閂,丟在牆邊,一旁兵將皆驚得咋舌,心中暗道:“看來這林語的左先鋒真不是白給的,竟有如此神力!”


    見城門打開,兩駕馬車忙“嘚嘚”地出了城,光波翼追上馬車,徑向西北繞湖往武林山奔去。


    且說蓂莢和南山被蒙了雙眼,反綁兩手,坐在馬車中,一路上隱隱聽到車廂外兩人說話,一人聲音竟頗似林語,另外一人便是將二人蒙眼帶上車的那人,又聽那人叫了幾次“將軍”,心中大為不解,不知光波翼現在何處,這馬車又是去到哪裏。


    待馬車停在城門,又聞外麵吵吵嚷嚷,姊妹二人越發覺得聲音發自林語無疑,況且又聽出似是那林語在鬧事,有人在旁勸解。姐倆更是莫名其妙,隻是聽了光波翼的囑咐,將滿腹狐疑暫且藏下,靜靜地坐在車中,不敢出聲說話。


    待馬車奔出四五裏路,忽然空中傳來一聲鶴唳,光波翼仰頭觀看,隻見一隻鶴影倏然飛近。


    光波翼心中暗暗吃驚:“禦鶴族忍者怎麽也來了?”


    隻聽得鶴背上一人叫道:“林將軍請留步!”


    光波翼隻得下令停車,那禦鶴族忍者降落地麵,下了鶴背,來到光波翼麵前,抱拳說道:“林將軍,在下奉命巡夜,聽西門的城門官報說將軍未帶金牌,擅闖城門,特來向將軍請問其詳。”


    光波翼故意眯著眼問道:“你是……”


    禦鶴族忍者訝道:“怎麽,難道將軍忘記在下了嗎?攻打杭州城,我與將軍同為先鋒,我在天上,將軍在地上,你我互為配合,共建頭功啊!”


    光波翼笑道:“不是,不是,我怎會忘記,我隻是一時想不起你的名字來了。”


    此時駕車的軍官在旁低聲道:“將軍,他叫鶴翔。”


    光波翼故意惱道:“用你多嘴?老子隻是一時蒙住了,如今已想起來了。”遂笑嘻嘻地向鶴翔說道:“鶴兄弟,我是奉了黃王的密令,去辦一件大買賣,一時匆忙,忘記帶那金牌了。適才急於出城辦差,言語得罪了那位守門的兄弟,待我回來,一定請他吃酒壓驚,嗬嗬嗬,到時候也定當送鶴兄弟一份大禮。”


    鶴翔道:“將軍客氣了,這杭州一戰,在下也算與將軍有了過命的交情,無奈在下既然奉令兄之命巡城,凡是無金牌者夜間均不得出城,軍令如山,恕在下也愛莫能助。若將軍果真忘帶金牌,請將軍暫且回到城門內等候,待我飛回,稟明黃王,得了黃王的旨意,也好向令兄和城門官交代。若將軍急於趕路,在下也可稟明黃王和令兄,讓‘控鶴’出馬送將軍一程。”


    光波翼心中暗想:“這鶴翔所說的‘令兄’,當是黑繩三提過的黃巢的外甥‘林言’,便是馬球大會上逃走那人。難道這些禦鶴族忍者如今都聽從林言之命嗎?鶴翔所說的‘控鶴’莫非便是由禦鶴族忍者組成的營隊?”


    (按:林言是黃巢的外甥,也是黃巢身邊一名重要將領。據史料記載,黃巢曾經選擇五百個武藝高強之人組成了一支特殊部隊,叫作“控鶴”,並且任命林言為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軍使。)


    光波翼欲再探探他底細,遂故意說道:“鶴兄弟,你們何必對我大哥俯首帖耳?他是黃王的外甥,我也是黃王的外甥,憑什麽他說怎樣便怎樣?”


    鶴翔說道:“將軍何出此言?令兄乃控鶴軍使,我等既然隸屬控鶴麾下,自然要遵令兄之命。況且令兄也並非擅作主張,他也是奉黃王之命行事。”


    聽他如此說,光波翼心中已明白一二,當下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兄弟你有所不知。”說罷上前低聲道:“咱們借一步說話。”說罷拉著鶴翔鑽進路旁北麵的樹林,離開馬車二三十步遠,走到一棵大樹後。


    鶴翔以為他定是有什麽秘密之事,不想讓馬車上的人聽到。


    到了樹後,光波翼低聲說道:“你真以為黃王信任控鶴?他早讓人在那些灰鶴身上動了手腳,隨時可以令你們在天上失去坐騎,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鶴翔聽罷皺眉道:“這怎麽可能?將軍這玩笑開得未免荒唐。”


    光波翼嘿嘿一笑道:“你若不信,且將你的愛鶴招過來,我指給你看。”


    那鶴翔將信將疑,便吹了一聲口哨,灰鶴聞聲倏地飛了過來,落在鶴翔身旁。


    光波翼伸手一拍鶴背,說道:“你看!”那灰鶴登時被光波翼拍得昏了過去。


    鶴翔見狀又驚又怒,喝道:“你……”未及出口,光波翼早出手將他點倒在地。


    光波翼將鶴翔的腰帶抽出,將他綁在那大樹後麵一棵碗口粗的樹上。光波翼知道一根腰帶根本無法縛住一位忍者,他醒來時隻需運氣一掙便可將腰帶崩斷,故而便將那灰鶴也與鶴翔一並緊緊綁在一起,如此鶴翔若要崩開腰帶,必然殃及灰鶴,那灰鶴乃是禦鶴族忍者的命根兒,他必不舍得拿自己愛鶴的性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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