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光波翼如此說,那綠衣忍者上前扶起兩名受傷倒地的同伴,又背起中了花粉風昏死那人,結個手印,騰地消失了。受傷那二人亦勉強結了手印,同時隱去。


    少女雙手合十,作揖道:“多謝國忍大人。”正要離去,又轉回身道:“前輩可否讓小女子一睹真容呢?”


    光波翼將雙手背到身後,黠爾一笑道:“我也想看看自己的真容呢。”


    少女見光波翼不肯正麵作答,隻得悻悻地轉身躍開,待躍出數丈開外,又回頭喊道:“我叫花粉!”


    光波翼見那少女神情異樣,卻不明就裏,隻覺臉上微微發熱,不好意思再與她對視。


    “哈哈哈哈!”


    光波翼正盯著少女消失的地方發呆,忽被一陣大笑驚醒。


    循著笑聲,一位中年漢子手裏提著個偌大包袱走了過來。


    光波翼上下打量這名漢子,見他一身短衣短褲,好似童子打扮,頭上紮個馬尾,一臉絡腮胡須,腳拖一雙草鞋,眼睛瞪得恰似銅鈴一般。再看他手裏提的,哪裏是個包袱,分明是個忍者打扮之人,渾身被捆得如個粽子相似。


    “請問足下是……”


    “哈哈哈哈!小子,你剛才不是冒充我嗎?怎的還問我是誰?”


    “您便是風長老?”


    風子嬰頷首而笑。


    光波翼立即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禮,道:“晚輩光波翼,多有冒犯,請您老勿怪。您老人家怎會在此?”


    風子嬰笑道:“我從牛貨趕來,見這裏居然隻有一些色忍小子把守,便知堅地那老頭兒必定是算計好了,要占我的便宜,讓我替他打掃打掃門口。我便在這附近打了個盹兒,準備先看看熱鬧再說,沒想到還真看了出好戲。哈哈哈哈!”


    光波翼拱手道:“早知如此,晚輩豈敢獻醜。”


    “欸!不能這麽說。你小子真不賴,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哪!不過,也是那個小妮子年紀小,經驗不足,才被你騙到。你方才用的哪裏是什麽隔空點穴,那是將脈氣傳到那個哨子黑帶的護腕上,再利用幾顆寶石上的脈氣共振,將脈氣之力增強,把那個迷糊黑帶給震暈了。隻是那小妮子閱曆淺,不會分辨這兩種聲音。不過她能利用脈氣石迷惑那個黑帶小子,將樹林南麵的兩個哨子放毒迷倒,卻不取其性命,也還算是機靈。”


    光波翼欽佩道:“都瞞不過您老法眼。”


    風子嬰又道:“你那個把戲也不是什麽換身術,而是合用了替身術和變身術,好在那個綠衣小子並不高明,被你強施了替身術後,因急於保命,隻忙著用忍術護住自己,沒工夫解除你的替身術。你那時將自己和對手一並施了兩種忍術,也已無力再施展其他忍術了,隻不過一般人隻能將替身術用於草木土石等物,你卻能將其用於他人身上,著實不易,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未識破,否則也凶險得很哪。”


    光波翼應道:“前輩所言甚是。”


    風子嬰又道:“隻是有件事我也沒弄明白,你用了什麽法子讓那綠衣小子說不出話來?”


    光波翼笑道:“前輩如何忘了,他們是木族忍者。我先前收集了一些那位姑娘的花粉,然後以脈氣將其注入那名木忍身後大樹的太陰脈中。身為木忍,臨陣緊迫時,必定會與自己最近的樹木合體,那花粉之毒便也隨之注入他的太陰脈中,自然便說不出話來了。”


    風子嬰撫掌大笑道:“好好好!後生可畏!沒想到你竟有這般急智,將來不可限量啊!光波勇,你該放心了。”


    聽到父親名字,光波翼霎時凝重起來。


    風子嬰見狀,忙拉著光波翼的手說道:“走吧,孩子,咱們回村去見堅地長老,我也很多年未見他了,得找他敘敘舊。”


    光波翼問道:“您老抓的是何人?”


    風子嬰答道:“你以為目焱隻會派來那麽幾個人嗎?這是另外一股探子的黑帶,抓回去應該有些用處。”


    光波翼“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位被我震暈的隱黑帶呢?”


    風子嬰哈哈一笑道:“那小子,我早就打發他回去向堅地老頭兒報信兒,給我準備好酒去了!”


    光波翼這才破顏一笑,又向風子嬰作了一揖。


    兩人便提著俘虜回村去了。


    第十一回 國忍府中觀奇畫,馠風閣上聞海音


    風習習,花搖枝曳,雨蒙蒙,紅潤綠濕。芳心似有纖絲縛,步欲歸家卻遲疑。


    花粉冒雨返回羅刹穀,時近黃昏。她未及換下濕衣,便徑直前往目焱房內複命。隻見房中門窗洞開,燈燭方秉,案頭一爐熏香嫋嫋繚繞。那目焱背對房門端坐在一把胡椅上,身著灰色素袍,正自品著一盞香茗,雖不見麵貌如何,但觀其背影安詳,舉止舒緩,儼然一位儒雅之士。


    (按:古時中國人習慣席地跪坐,從南北朝時期高形坐具開始逐漸推廣,至於唐代,特別是盛唐之後,人們已經普遍慣於“垂足而坐”。胡椅正是當時比較流行的具有靠背的椅子。)


    花粉款款跪在目焱身後,輕聲喚句“師父”,便低頭不語,待目焱發話。


    目焱搐鼻深吸,嗅了嗅茶香,舉盞小啜一口,讓香茗自舌尖沿兩側滑到喉嚨,輕輕咽下。


    “好茶!”目焱放下茶杯,微笑道:“這是南邊兒送來的新茶,你房裏也有一罐兒。”


    花粉俯首道:“多謝師父記掛,弟子……未能截住那封信。”


    “不打緊。”目焱藹聲說道。


    “可弟子……連村口都未能進去……我真沒用!”花粉竟自嗚咽起來。


    “不必難過。百姓蒙難,天道垂憐,艱險縱多,天必佑之。自古成大事者,皆須曆經重重磨難而後成,區區一點挫折,何足掛齒。”目焱安慰她道。


    花粉哽咽道:“那……那封信……”


    目焱微微一笑,道:“你看,他們送來好茶,還帶來一封好信。那封信,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吧。快起來,跟師父說說,你都碰上誰了。”


    花粉這才以袖拭淚,緩緩起身,將此番經過細述一番。


    目焱半晌無語,良久方道:“光波翼,頗有乃父之風。”


    花粉訝道:“他當真是光波翼?”


    目焱“嗯”了一聲,隨即將光波翼的招數一一拆講給花粉,一如風子嬰所述無異,尤勝一籌,他竟連光波翼以花粉毒注入大樹太陰脈一節也剖析得明明白白。


    花粉歎道:“師父,我這親眼見的還不如您聽故事的看得明白。依我看,風、地、川三位國忍合起來也及不上您。”


    目焱隻淡淡說道:“旅途勞頓,你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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