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使著車隊遠不及一人輕裝追趕來得快,沿著山道追了不到半柱香時間,青耕就看見了薑易與一人戰在一處,而那人身後正是顧明權、先前那兵衛所說的膚白女子和近十輛被劫走的車輛,這也印證了青耕的猜測,那女子果然是顧明權之女。


    “賊寇休走,還我資貨!”青耕大喝一聲,人如離弦之箭,爆射向戰場。


    那女子原是背朝青耕,一副護著車隊欲更往山上走的樣子,想是見有人拖住了追兵,受命先護送車隊回寨。當聽見青耕的喝聲,那女子回眸一望,樣貌果然絕塵出眾。她本想留下看看熱鬧,但顧明權擔心剛到手的資貨會被奪走,他可不想到手的東西還沒捂熱就要“還回去”,“柏祥,先去攔他一會兒。”青耕的速度很快,不過兩瞬就已抵達戰場,與薑易相鬥不下的熊功隻對薑易一人尚還可以,若再加一個青耕,熊功必不能敵,顧明權隻有派出周柏祥相助,他也不指望周柏祥能擊敗青耕,但隻要能拖住青耕一小會兒,讓他囑咐完那女子,再由他接戰即可。


    周柏祥使著一條鋼鞭,“鐺”地的一聲迎上青耕,可就這麽剛一交手,他就有些力有不逮,被青耕一槍劈得手臂帶著鋼鞭直顫,顧明權擔心周柏祥折在青耕手中,對那女子疾道:“雪兒,趕緊護著貨物先回山寨,不要逗留!”


    被稱呼為“雪兒”的女子道:“爹,女兒想留下來助爹一臂之力,擒下這些鷹犬。”


    顧明權指著周柏祥嗬斥她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看看你周大哥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將,你這三腳貓去了隻能添亂!”


    雪兒反駁道:“正因如此,我才更應該留下來幫忙。”


    顧明權道:“要留也是你季叔叔,怎麽也輪不到你。”隨即他又囑咐一位中年漢子道:“季凡,趕緊護著資貨和雪兒一起回寨。”言罷,也不等季凡答話,便已向青耕奔去,眼前周柏祥的狀況已容不得他再在這裏多費唇舌了,他相信季凡能勸動雪兒回寨。


    季凡向著顧明權的背影,遠遠道了句,“是,寨主!”隨即他驅馬來到雪兒身旁,“雪兒,跟季叔一起回寨。”


    雪兒道:“季叔,我要留下來幫爹!”


    季凡道:“你若留下倒也是一大助力……”


    聽到這句話,雪兒臉上一喜,手臂一揮,圈在手上的白色軟鞭立刻展伸開來,正要鞭打青耕,季凡卻突然抓住她的手,她一臉迷惑,“季叔,你不是說我留下是一大助力嗎,為何不讓我出手?”


    雖然雪兒是山匪之女,打殺是常有之事,但季凡還是搖頭苦笑,“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急著要出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淨想些打打殺殺的事!你也不看看那鷹犬的身手,你爹和你周大哥聯手對他都還沒占上風,你若去了,你爹還要分心來照顧你,豈不就落了下成,焉有不敗之理?”


    雪兒慢慢低下頭,握著鞭子的手也垂了下來,是啊,自己這點微末功夫,上去不是添亂嗎?她弱弱道了句,“季叔,我們回寨吧!”便驅馬返身而回。


    季凡一笑置之,拍馬追上,邊向山上行去邊繼續勸慰雪兒放寬心。


    別看青耕一直再與人相鬥,但自顧明權叫那女子“雪兒”到此時此刻,顧明權他們的每一句他都聽進了耳,知道“雪兒”要護著資貨先行回寨,他也管不著她叫顧什麽雪,還是顧雪什麽,亦或就是顧雪或顧雪兒了,隻想著快些擊敗顧明權、周柏祥,追上她,奪回資貨。如此想著,手力漸弱的他忽然又卯足了勁,氣勢越發強了。


    白衣勝雪的“雪兒”名喚顧采雪,正是顧明權的獨生愛女,因為沒有兒子,顧明權對其極盡寵愛,為了讓其在自己百年之後能順利接下顧沙寨,在其年幼之時,他就讓其拜在了赫赫有名的“卷雪破冰”門下。


    獨自一人與兩位好手相鬥,青耕不得不使出威力十足的“水龍吟槍”。


    “臨溪觀魚”


    “荷花滴水”


    “回風撥水”


    “海底掀濤”


    “橫江飛渡”


    “千江一躍”


    青耕一槍接一槍,不給對手反擊的空隙,銜接使出,打得顧明權與周柏祥兩人合力都難以招架了。


    顧明權眼珠一轉,心中暗道“不好,原來他是四明山四象神宮的弟子”,原來之前在山下茶攤相鬥時青耕還留有後手,虧得他還以為青耕的功力與他在伯仲之間,隻是近些年他鮮有敗績,而青耕出手的次數又不多,且未嚐一勝,抬高了他的眼界,才造成了如今與功力不符的局麵。眼下這青耕是否使出了全力仍尚未可定,若他與周柏祥聯手都會敗於青耕之手,青耕必會追上顧采雪一行,別說隻剩一個季凡,到那時即使他們全在,又有誰是這青耕的對手,劫來的資貨必會丟失,那之前他們那件久的謀劃都會付之一炬。


    “看來得叫他幫忙了!明槍易躲,青耕一人對我們三人或許勝算不大,但吃不準他還在扮豬吃老虎,眼下的局勢已不容我們有半分差池。暗箭難防,別說他現在被我們牽製住了,即使在平常情況下,他都不一定能擋住暗處射來的箭……”顧明權的思慮猶如飛鳥翱翔,雖然很快,卻仍免不了讓自己分了心。


    可青耕卻不會傻到去提醒這個劫他資貨的山匪,隻是抓住這個空隙,一槍刺出,直取顧明權。


    一旁的周柏祥早已發覺顧明權手上攻勢漸弱,眼珠一瞥,知其分了心,剛想出言提醒,青耕一槍已經刺出,他隻得身子一傾,飛身躍向顧明權,大喊一聲,“寨主當心!”


    話落槍至,“刺啦”一下,槍頭沒入了周柏祥的右胸,殷紅的血慢慢流出,把銀槍上的白纓染成了紅纓。


    經此巨變,場上打鬥的人都停下了手,看向了這邊。當顧明權回過神來,“紅纓”銀槍已從周柏祥體內拔出,周柏祥疼的“呃”了一聲,右手捂住傷口,揺搖欲墜。


    顧明權急忙扶住周柏祥,“柏祥,你怎麽樣?”


    周柏祥氣息漸弱,斷斷續續說了句,“寨主,快……走……”便閉上眼睛,垂下了手。


    顧明權悲喝一聲,“快來助我斬殺此賊!”


    已經臨近寨門的顧采雪被這聲悲嘯喝住了腳,驀地回首,神情緊張的望著山下的方向,“這是爹的聲音,莫不是爹出事了?不行,我得下去看看。”說著便向山下行去。


    季凡急忙拉住她,“若你爹真出事了,就說明你爹尚且不是那人的對手,你去了又有什麽用?”


    顧采雪不甘地道:“可我爹……”此時此刻她隻怪自己平常不夠用功,隻學到了“卷雪鞭法”的三成功力。


    季凡不忍看到顧采雪傷心難過,更不願坐等顧明權的厄耗傳來,“我下去看看,你進寨去吧,別忘了寨中還有個隱患。”


    是啊,那個關在囚車裏的犯人若趁亂逃了出來,與山下那些鷹犬兩向夾攻,顧沙寨就危在旦夕了。顧采雪無奈地道:“那季叔,我爹就拜托給你了。”


    季凡笑道:“季叔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即使鬥不過那些鷹犬,季叔還不會帶著你爹腳底抹油嗎?”


    這看似開玩笑的語氣和笑容,顧采雪卻知道季凡是讓她放心,她假裝若無其事的苦笑回應,便決然回首進了山寨,雖然不能下山正麵幫助顧明權,但看住一個關在囚籠裏囚犯,免他逃出擾亂山寨後方大營的能力她還是有的。


    季凡也不多說什麽,離了馬,輕功施展開來,向山下掠去。此去,他並非要與青耕正麵交鋒,而是要先在一旁看看場上的局勢,若顧明權真處於險地,他在暗處反而更容易施以援手,若騎馬下山,動靜過大,必會驚動了青耕,營救也就更加困難了,反而不美。


    山下山道,青耕心中無奈一笑,心道:“真是賊喊捉賊。”便往旁邊一閃,側目向薑易和熊功的方向望去,此時此刻他必須既要防著顧明權偷襲暗算,也要防著熊功過來給顧明權施以援手。


    “你的對手是我!”這一望,隻見伴隨著薑易一聲大喝,他與熊功已然又戰在了一處,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顧明權這邊,準備再次迎接他的攻擊。


    顧明權放下周柏祥,盯著青耕緩緩站了起來,揮刀憤怒地衝將過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淩厲地砍了幾刀,見青耕又被他牽製住了,他又叫道:“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青耕心中一驚,暗道:“不好,他還有幫手。”


    場上的人數青耕看得很清楚,除了對方除了顧明權,活著的人就隻有正在一旁與薑易相鬥的熊功了。起初顧明權喊第一聲時,青耕還以為這幫手是熊功,可眼下熊功已被薑易牽製住了,這第二聲自然不是喊給他聽的,當然更不會是喊給已死的周柏祥聽的,那就隻有另有其人了。而這一驚倒不是青耕真的懼怕顧明權有幫手,而是這所謂的幫手至今仍未露麵,藏於暗處,若直接現身與顧明權聯手鬥他,他倒也不懼,可若暗放冷箭,那就防不勝防了。


    想到此,他手上的招式就有些散亂了,一來顧明權心中憋著一股怒力,比之之前勁力十足,五招十招難以取勝;二來他得提防樹叢中不知何時何處突然飛出的暗箭;三來他還得提醒薑易一聲,“三弟,小心暗箭。”難免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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