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口處可以看到整齊切斷的經脈,血管,被鮮血浸染的白骨,肌肉組織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在沒有傷到致命的部位,保住了一條命。


    不過看著血流的趨勢,潺潺而流的血液就像是小溪流一樣的活潑,要是還不止血的話,要不了多久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我手裏麵雖然有玉蟬,可是我又不修靈,根本沒法操縱玉蟬中重生的能力給老者療傷,隻能低聲和老者說:“我先給你療傷止住血,你放鬆心神,我好將神識探入。”


    “謝謝……”老者低頭頭顱,痛苦的用牙縫擠出這幾個字。


    我這才跪坐在老者身邊,手指牢牢的扣住他的肩胛骨,將體內的修為源源不斷的輸入他體內,讓他先把血止住再說。


    他這一雙胳膊肯定是沒了,我用本門的功法幫他療傷效果要比玉蟬差上許多,不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直接讓傷口痊愈。


    用師父教我的本門功法止血之後,傷口還沒那麽快複原,還需要包紮,等它慢慢痊愈。


    好容易到了收功階段,不遠處的井口突然就好冒出了血紅色的井水,血水翻湧之下,周圍居然圍上來好些的行屍。


    這些行屍臉上的皮膚猙獰異常,都是用黑線縫縫補補過的,各種顏色的皮膚拚湊在一起,各種姿態的縫補線條讓人頭皮發麻。


    它們嘴裏麵悶聲咆哮著,尖利的爪子僵硬的在空氣中揮舞著。


    我們來的時候都是由星璿直接帶著過來的,他速度飛快,小行屍雖然行動不慢,但總歸是跟不上的,估計是落在了寨子裏。


    現在它不在這裏,沒法幫到我。


    我又在收功的關鍵時刻,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這些行屍。


    我手裏麵收功的動作不能停,更不能分神太多在別的事物上,否則我和這位老者都會同時受到重創。


    我隻能在腦子裏想著各種辦法,想想該怎麽對付這些逐步靠近的行屍。腦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些行屍到底是哪兒來的?


    之前這個寨子裏麵的行屍不是都被其中一隻變異的行屍吃了,那隻行屍還變得特別厲害難以對付。


    要不是星璿及時出現,我恐怕就要被這具行屍活吃了。


    還有剛剛那些寨子裏麵的來的人,好像也是憑空出現的,最後突然就化為了一灘膿血在地上。


    我又看了一眼正在冒血的井水,不禁皺起了眉頭。


    會不會又是這口井在作亂?


    其實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其實我這麽容易想到眼前出現的是幻覺,還是要拜那朵西域魔花屍臭魔芋所賜。


    它給人帶來的幻覺刺激,那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到,讓人分不清真假虛實來。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倘若是幻覺的話,不分神搭理就好了。可萬一不是幻覺,我和老者都不反抗的話,那我們兩個就得被行屍活吃咯。


    現在,隻能有兩種選擇,要麽冒著被重創的危險收功對付行屍。要麽就凝神靜氣,繼續收功,不搭理這些有可能是幻覺的行屍。


    權衡之下,我咬牙閉上了眼睛,腦子裏麵默念著《清心訣的》的內容,讓自己收斂心神不被外在的幻覺所影響,平心靜氣的替老者收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剛那群行屍站的位置出現了好幾灘膿血,而且似乎都是紅黑色的。


    不遠處月光下的那口井,安靜異常,沒有任何異變再出現。


    老者蒼白的唇終於有了些許的血色,他輕輕地咳了一聲,虛弱道:“都是老朽沒用,分不清真假。自己著了道,還要勞你費心救我。”


    “這倒無妨,你沒事就好……”我好不容易收功,心裏麵鬆了一口氣,看到毫無動靜的井口心情又不禁緊張起來。


    星璿……


    這已經是第二個晚上了,他還沒有出現。想想今晚又是一個難捱的夜晚,也不知道井裏麵還會再出現什麽樣的東西來考驗我。


    我扶著老者在井邊坐下,他教我從他身上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給他傷藥包紮,趕屍匠一脈用來療傷的方式很奇特。


    他們上完藥之後不用棉布包紮,而是用一種特殊的樹葉兒,有著古怪的香氣,能夠幫助傷口更好的恢複。


    一直到了後半夜,這口井都變得很安靜,沒有出現任何東西打擾我們。


    我被這些破事折騰了這好幾天,早就累的快要歇菜了,坐在井邊的時候,禁不住的眼皮打架,眼前模模糊糊的。


    但是我的腦筋卻特別清楚,腦子裏麵緊緊的繃著一根弦,讓神經處於亢奮清醒的狀態,時刻都在牽掛著星璿的安危。


    黑夜中一道紫色的影子掠過,我眼睛半睜著,沒有看的太清楚,還以為是星璿回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就站起來了,“星璿,是你嗎?”


    這話剛出口,我就發現了不對,眼前這位可不是星璿。


    它個子不高,身材佝僂著,一頭白發悉數,臉上的皮膚皺的和橘子皮似的。


    這……


    這是龍婆婆的身軀啊!


    想不到它跑了那麽久,這時候又再次出現了。


    “好重的怨氣啊,這身體的好像是被行屍的魂魄所占據了。它盯上我們了!蘇紫,快從我懷中拿出黃紙貼在它額頭上,否則這身體主人的魂魄一輩子都要困在軀體裏受煎熬。”老者雖是受傷了,目中精光一閃吩咐我道。


    事關龍婆婆魂魄的自由,我自不能猶豫,從老者的懷中拽出一道黃紙。足尖點地之間衝上去,要往她腦門上貼。


    可別看它老,被控製了之後,身子還挺靈活的,在這幾株紅豆杉當中來來回回的追它都追不上,手裏麵搖著陰鈴也沒有將它製住。


    它不跑遠,就在這附近幾棵樹瞎轉悠,遠了我也不敢追上去。隻怕離這老者太遠,又趕上鬼洞吞噬的時間,那就糟了。


    就在我追上去的一瞬間,它忽然回頭用尖利的爪子朝我胸口抓來。


    我快速一閃,它居然得寸進尺的繼續朝我襲來。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剛想轉身奪路而逃。


    此刻,忽然一道熟悉的白影掠過,他玉箸一般的食指從龍婆婆的背後輕輕的點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就將它的肢體控製住,動也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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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紫,不要離開我, 為v、汐暮情-的馬車加更4


    他冷傲而立,冷峻的臉上五官俊朗脫俗,單手負在身後,單手以食指點著瘦弱佝僂的肩膀。


    是星璿回來了,他沒有說話緊抿的唇,烏眸凝視著我。


    我看著那靜靜而立的少年,眼中酸澀,心靈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一隻手指,輕輕的觸動著,心中的痛楚和委屈一瞬間爆發出來。


    我的身子禁不住的顫抖,想衝進他懷中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讓眼淚流個夠。


    卻隻是咬了唇,飛速的前進,將手中的符紙貼在龍婆婆的額頭上,龍婆婆的身軀就這麽在黑夜當中僵直的倒下去。


    風把它的一頭稀疏的銀絲吹得亂舞,蒼白的側臉在月光下出現了深色的屍斑,幹癟的眼皮卻是安詳的閉上。


    一縷半透明的魂魄從它的身子裏被解放出來,它目光有些深邃,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快速的飄走。


    我再也抑製不住衝動,一頭撲進星璿的懷中,緊緊地摟住他寬闊的脊背,“星璿,你終於回來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壞?不聽勸阻的跳下去,我和寶寶都需要你。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最後半句,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告訴他我有多麽的軟弱。


    可此時此刻,他的身子好冷,冷的好像是一塊堅冰一樣,他的身體從來沒有過這麽冷的狀態。


    就連我的心,也被這樣的體溫帶到了冰點,他是在鬼洞裏麵遇到了什麽狀況嗎?


    我將一絲修為探入他的身體中,他體內的鬼氣十分的精純,而且運轉的十分正常,沒有半分的差錯。


    可他的身子為什麽這麽冷,冷的讓我心碎。


    到底……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是你,守在洞外,遇到什麽危險沒有?”他聲音冰柔的說著,單手摟著我的身體,手指愛意繾綣的從我的發絲上輕柔的滑下來。


    然後,才輕柔的摟著我的腰肢。


    冰涼刺骨的側臉貼著我的側臉,那般眷戀的情愫,讓我的心靈也跟著微微的顫抖著,鬼洞下麵的可怕我並不知曉。


    我沒法設身處地的去感受到,我隻知道在鬼洞之外的井口,那些恐怖的東西,都足矣讓我手忙腳亂,心靈崩潰。


    他在鬼洞中遇到的一切,卻可以想象那過程一定很艱難。以他的性子,怕我擔憂難過,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我知道的。


    “沒有,隻是冒出了一些古怪的沙子,還有棺材,血水什麽的堵在井口。不過都被我挪開了,比起你在鬼洞當中遇到的,一定都不算什麽。”我想他身子如此冰冷,心裏自我安慰的想著,星璿大概是受了鬼洞中的寒氣影響,也許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


    “謝謝你,紫,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回不來了。我依靠的是留在你身上的靈來感知方位,那些東西堵在井口,陰氣淤塞,就會阻斷我感知靈的方位,從而困死在鬼洞中。”星璿的聲音越來越飄渺,他摟住我後背的手忽然一緊,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咳嗽來的突然,好像要將肺咳穿一般。


    我的心猛地一收緊,手掌輕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嗓子好像被冷霜凍住了,刺寒一樣的痛楚,發出的聲音也是那樣的嘶啞疼痛,我忍不住的焦急道:“你……你現在怎麽樣?到底是哪裏受傷了?快告訴我!!即便你不下去,我也不會有事,你又何苦冒這麽大的風險呢?什麽虎穴虎子的,我都不要,我隻要你平安。”


    “你別擔心我紫,我的身子無妨。我進去將掛在井中的鬼鏡取下,鬼洞已經被我破解了,不會再出現了。這件事不僅僅是湘西趕屍匠一脈的事情,是有人利用鬼洞的威力吸收寨中趕屍匠的功力,你該替我高興,這次冒險下去是值得的。”他摟著我腰肢的手臂好像在輕微的震顫著,那手上好像脫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輕飄飄的摟著我,“紫,我會用盡我所有的力量保護你,我要你好好留在我身邊。”


    不對,不止是手臂。


    星璿好像是整個身體都痛苦的顫抖著,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眼角中,耳鼻中緩緩的流下了血淚。


    那是七竅流血啊,他即便當初瀕臨散功,也沒有七竅流血。


    可是他體內一絲內傷也沒有,卻如此的虛弱!


    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錯了?


    我該怎麽幫他?


    我終於控製不住的掉淚,緊緊的摟著星璿的身體,責怪他冒然下井的聲音,變成了驚恐的哭腔,“先別說這麽多,我扶你去療傷,我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我該怎麽做才能幫你?”


    “我……”星璿口中吐出一口冰冷冷的血在我的肩上,他的血液冷的就像是九尺寒冰一般,僵冷的身子一瞬間沉沉的傾倒在我的身上。


    我的手不經意間觸摸到他的小腹紫府位置,冷的手指瞬間就被凍的紫紅,他的紫府已經凍成這樣了……


    他在無底鬼洞當中一定遇到了極嚴重的傷害,否則不會如此。


    此刻隻能想辦法先救治他,我將星璿的身軀打橫抱起,心中雖然焦急異常,但是腦子還是清楚的。


    我走到還坐在井邊的老者身邊,低聲的轉告他,淨化被陰河汙染的水源的方式。這些方式方法還是當初和老趙在一起的時候,跟著學的。


    救治星璿十分緊急,但是不差交代老者這幾句話,我若不說,隻怕趕屍匠一脈又要發生許多的亂子。陣史台弟。


    老者追問了這間寨子裏的人,還能不能回來。看現在這樣的情況,肯定是不能了,能阻止鬼洞繼續吞噬已經是極致了。


    我沒有回答他,交代完了話,腳下疾步闖進一間寨中的石屋。


    我將星璿昏迷不醒的身子放在木床之上,他慘白了麵色,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腕,從未有過的脆弱展現在我的麵前,“紫,不要離開我,紫……”


    他也是希望我在他身邊的,可他從來不說,一個人在鬼界默默的戰鬥著,為的就是保護我和寶寶。


    如今,他受傷,我卻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星璿,我不會離開你,你要趕我走,我都不走。星璿你快好起來吧。”我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心裏都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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