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再同他這般想對視會兒,卻不想我手上鈴鐺聲劃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他瞧著那鈴鐺問我,“這是什麽?此前未曾見你帶過。”


    我手摸上那紅繩串著的鈴鐺,很想脫口告訴他是澤梔送給我的,可又想到他今日定是與管沫之起了嫌隙,如果聽到這鈴鐺是澤梔送給我的怕是會不開心。


    而為著他的不開心我很有可能會將這鈴鐺處置了,我不是有多喜歡這個鈴鐺,隻是想到澤梔那雙期盼我好好珍藏的雙眼,有些不忍,是以,我隻好將真相刪刪減減的同他說道,


    “這個呀,這是我今天上街在攤位上看到的,瞧著挺別致的模樣便買了回來,我今兒個買了好些好玩的玩意兒呢。就等著回了天宮讓那些姐姐們瞧瞧新奇解乏的。可要一一給你看看?”


    這本就是說在街攤上買的,如此倒也不算欺騙他了。微微鬆了口氣,於說謊這一遭我確實不太精通也不太喜歡。


    他收回了打量那鈴鐺的眼神,搖了搖頭,“不了,既是你喜歡的留著便好。外麵露重進來吧。”


    我點點頭,將鈴鐺往袖口裏藏了藏。“嗯”了一聲小跑跟上他的腳步進了屋。


    四月的天確實還是有些寒意的,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熱茶,放置鼻尖處輕輕的嗅了嗅,我不能喝酒可又覺得別人喝酒的時候自己什麽也不喝不好,便多多少少的對著茶有了些研究。


    “這可是韶山尊者的初春毛尖?”


    他熄了茶爐上的火,“嗯,今早幽冥剛送過來的。”


    幽冥送過來的了?我們這趟不是偷偷溜出來的嗎?幽冥是怎麽知道的?


    我一臉疑惑的看向他,“幽冥的人怎麽尋到這兒來的?”


    他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浮在上頭的茶葉,看著我,“阿音當真覺得一府府君可以隻顧著遊山玩水貪圖享樂不用操心事務的?”


    被他問的一時之間愣住,事實上若是其他的府君我可以回,是啊。可是他不是其他的府君,他曆來兢兢業業的很,幽冥眾人乃至六界眾仙無一不說他好。


    於做府君這一處,他比之他的父親,上一任的幽冥司府府君白緣確實稱職了好多。


    是以,他絕對不會為了遊山玩水而不理事務的。


    “所以,我們要回去嗎?你這白日裏陪著我玩耍,夜間又處理事務的委實太過勞累了些,不若我們還是回去吧!總得,來日方長,有的是遊玩時機的。”


    “嗯,好。”他回的好生幹脆,倒是讓我有些奇怪,依著道理他不該推脫安慰我一下,說“無事,與你遊玩也是我該處的事務。”這樣的與我打情罵俏一下嗎?


    一時之間,我倒是沒了話,隻坐在一旁看著昏黃燈光下細細的閱讀書信的他。


    他的眉皺的緊巴巴的很是難看,那樣的他,我不喜歡。


    “可是幽冥出了什麽事兒?”


    他合上書信,又將書信放在案牘之上,而後走到我的身邊,拉起我的雙手,很是含情脈脈的問我,“阿音,若我向月神求娶你,你可願嫁我?”


    我不知道那書信上麵寫著的是些什麽,隻曉得如今,站在我麵前的人口中所說的,是我月餘來朝思夜想的話,我喜歡他,願意做他的妻子。


    我等著他求娶我,而現在他求了。


    他問我,桃之夭夭,我可否婚配於他。


    我點如搗蒜的,笑意遍布眼角回他,“願意願意。”末了又覺得如此當真太不矜持了,低下頭,含著笑,低低接道,“願意的。”


    “便是如此無權無勢,無父無母的我,你也願意嗎?”他似是不願相信複而又問了我一遍。


    我將雙手從他的手中抽出,雙手合交的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他的雙唇。


    而後,雙眼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少年時的你可堪,我不曉得,我隻曉得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衣冠楚楚,風采燁燁,眉目之間滿是英睿之氣,這個人與我配的很,是我的意中人,我願意做他的妻子,讓他做我的如意郎君。”


    終於他也喜上眉梢,言笑晏晏的將我抱在懷中。


    這兩日的胡思亂想終於在這一刻有了答案,或許他近兩日的吃醋不是為著管沫之而是,為著了我。


    那一夜,我睡的極為安穩。


    我幻想著為他洗手羹湯,同他攜手走遍這七島十三洲,神仙類的人物是沒有白頭的,所以凡人裏說的白頭偕老我可能今生都不會擁有。


    但盡管如此,我也,期待著與他的朝朝暮暮。


    次日初晨,我普一醒,便來不及梳妝的跑到他的屋內。


    他風朗昭昭,眼眸清清的看著一頭亂發,衣衫不整的我,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麽了?也不穿戴好就便跑過來了,可是有急事兒?”


    我腳上不知何時跑丟了一隻足履,亦或者我出門是根本隻穿了一隻。


    地磚濕涼之感透過足心傳入我的體內,我凍得雙腳交叉而立。


    他瞧我這般慘狀終是看不下去的走過來將我一個橫抱在懷中。


    在他的懷中,我不自覺的勾住他的脖子逼迫著他雙目與我緊緊相對。


    “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他被我的舉動搞得好生困惑。


    我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環繞他脖頸的雙手依舊緊緊勾著,“無事,隻是怕昨天的一場是我做的夢,如今感覺的到你的在乎,你抱著我的的懷抱是那般溫暖,方覺得昨日種種,當真不是我做的一場夢。


    這樣,真好。”


    他抱著我坐到床邊,拉過被褥蓋上我未穿足履的腳,也是緊緊的抱著我,摸了摸我的頭。


    “傻阿音,你是我白雲珂數萬年來唯一心悅之人,又怎會舍得匡你,忍心讓你做一場黃粱夢呢?”


    我伸出頭看他一眼,而後又是將頭埋在他的懷中,點了點頭,“我信,你說的我都信,你是這數萬年以來除了母神,姐姐和兄長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信你。”


    他的神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突然變得晦暗不明,而後聲音也是沉了沉回我,“阿音,你隻需曉得無論如何我都是喜歡你,不忍你有一點不好的,隻信著,這一點便好。”


    我點點頭,“好,我信,你喜歡我,我同樣,也是非常非常歡喜著你的。”


    屋內同他相擁而抱,琴瑟和鳴,氛圍極好,而屋外,他站在門口處,漆黑雙眼滿是冷冷清清,淡淡都是不甘。


    他十指緊握,關節處發出棱棱脆響,嘴唇微啟,輕輕的吐出那兩個字,“音兒。”


    他轉身離開,隨侍在他身旁的女子也緊緊跟上,神色裏略帶擔憂的看著他,“殿下,回去吧!音兒她已心有他屬了。”


    他停下腳步,手從懷中掏出那個玉製的月亮,緊緊的握住,回身看了眼我同他在的方向,“她,隻是忘了。”


    他可以等,等她記起他,她會是愛他的,這一次他想他一定會好好護著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是後來的故事裏,我所有的傷害此皆來源於他,他用他的愛終究是困縛住了我,狠狠的害了我。


    “殿下莫忘了自己的身份,殿下是玄青的殿下,殿下的使命不該隻拘泥於兒女私情,吏音仙上如今何處尚且不知,若是此時魔界複蘇,殿下又是如今的狀態,我神界,危矣。”


    “身份?”他冷哼一聲,而後手攢出一團火直直的朝著邊上的女子攻擊過去。


    “本君的身份需要你來置喙?茹蘄,管好你自己,萬年前的事本君不計較不代表本君不知道,她,本君護了,如果她有任何問題本君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都會算到你的頭上,到時候,茵陳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茹蘄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害怕,隻是突然跪下,眼眸垂下的恭敬回他,“茹蘄不怕落得茵陳的下場,茹蘄隻怕殿下不快,隻要殿下開心,茹蘄護著她便是了。”


    與雲珂膩歪的吃過朝飯後我同他都覺得是時候該去辭行了。


    肇旒居的堂中,他依舊坐的那般挺直,手上書本一頁一頁的輕輕翻著,風來吹動他潑墨似的長發,一身青衣當真美豔絕倫的讓我這個姑娘汗顏。


    見到我同雲珂攜手而來,目光有輕微的停頓,放下手中書本,起身迎向我們,“沫之在此恭賀白兄,”他看了眼我一眼,接著說,“贏得美人心。”


    他眼中神情如琉璃枕上瓦般清明中又透著淡淡憂傷,他是在為雲珂傷心嗎?


    我瞧他一眼,而後以極其快的速度垂下眼眸,一聲不吭的拉著雲珂的手站在旁邊,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隻覺得他的那雙眼很令人難受,難受到胸口處悶悶的有些酸疼。


    聽著雲珂回他,“多謝管兄了,阿音配我,確實,是我占便宜了。”


    我倒是不曉得雲珂竟是這般的會說情話,心裏微微發甜,隻是麵上依舊是麵無表情。


    隻叫這個呆板的樣子不要太過的傷害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般害怕看到他的雙眼,他並沒有像我月宮中的那些受了委屈的侍女一般眼中噙滿淚水的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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