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抿著嘴笑了笑,答道:“皇上早去上朝了,這會子怕是都要回來了。”


    我心中一驚,回頭看一眼仍是一片狼藉的床鋪,忙催促寫意:“快走,快走。”


    說完自己便像被人攆著一般,腳下生風地出了齊晟寢宮。


    寫意十分不解地追在我身後,低聲問道:“娘娘這麽著急做什麽?”


    能不著急走嘛?再不著急就又與齊晟碰上麵了,這一見麵要怎麽說話?能說什麽?難不成還要再問他一句“還能戰否?”


    上了床大膽,下了床羞澀!這才是完美好女人!待齊晟回到寢宮,隻留餘香卻不見美人,這才能叫他繼續惦念。


    我回頭橫她一眼,懂屁啊,心眼再多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


    這樣一想,我心情頓時大好,挺胸抬頭地往外走,沒想到繞那宮側的遊廊的時候,卻和江氏走了對麵。


    江氏的麵色有些蒼白,避讓在遊廊一側,默默地看著我,點漆般的眼眸裏滿是譏諷與不屑,就在與我擦身而過時,忽地低聲說道:“以色侍君,焉能長久?”


    哪!不淡定了,絕對的不淡定了!


    我停下了腳步,側過臉打量她片刻,反唇相譏道:“一個女人,若是連男人的床都爬不上去,還有什麽臉談長久!”


    江氏瞬時麵如死灰,她還僵滯間,我已是大笑而去。


    小樣吧,老子好容易厚道些,你還真當我是好性子的了!


    寫意小跑著從後麵追上我,一臉崇拜地問道:“娘娘怎麽知道皇上從沒碰過江氏那賤人?”


    我怎麽知道?瞧瞧江氏那張苦瓜臉就知道了啊,明顯著是內分泌不調,整日裏和齊晟住一個宮裏還成這樣,分明就是齊晟沒給她調嘛!


    我轉頭衝著寫意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道:“小丫頭,等你嫁了人你就知道了。”


    寫意怔了怔,臉唰地一下子紅透了。


    還沒進興聖宮,就有宮女過來稟報說黃氏等幾個還等著給我請安。我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太陽,暗歎這幾個女人還真有耐性,這都要到中飯時候了,還等著,難不成還想等著我管飯?


    進了殿門,黃氏等幾個忙起身迎過來給我行禮,我隨意地點了點頭,叫她們都坐下說話。她們恭順地謝了又謝,這才又重新坐了下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肯先開口。


    我早上還沒吃飯,此刻腹中早已是饑餓難忍,實在沒心思哄她們開心。


    更別說這些女人雖看著個個貌美如,可這些漂亮的皮囊下多多少少都裝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是沒想過要下狠手整飭一番,可每次見了麵,看到這些個把大好青春埋葬在這深宮裏女人,我就怎麽也下不去手了。


    說到底,其實也都是可憐人罷了。


    黃氏等人都可憐巴巴地垂著頭,不說話。


    我真想與她們說齊晟就那麽一個,就是鐵棒磨成繡針也不可能叫大夥都滿意的,與其來我這裏哀怨,還不如在自個宮牆邊上種兩棵黃瓜秧子。


    隻可惜這話絕對不能說,萬一傳到齊晟耳朵裏去,估計他能宰了我。


    我裝模作樣地敲打了她們幾句,又應了勸說齊晟繼續輪宿,雨露均沾,她們這才安心地走了。


    我隻覺得累,胡亂吃了些東西,又叫人給我備了熱水,泡了個熱水澡後就爬床上補覺去了。直到齊晟過來看葳兒,我才被寫意從床上強行拎了起來,十分不情願地去後麵應付差事。


    齊晟表情自然,仿佛昨夜裏什麽也沒發生一般。


    男歡女愛本是正常,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神態自若地陪著他逗了一會小葳兒,然後見天色已晚,便隨口問他道:“皇上今兒晚上……”


    “前麵還有些奏折沒看,”齊晟打斷了我的話,斜睨了我一眼,又慢悠悠說道:“再說朕昨兒也累了。”


    我被他這一語雙關的“累了”噎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見齊晟輕輕地勾了勾唇角,轉身回了大明宮。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忽地明白過來他剛才一定是把我的話想岔了。


    這邊寫意端著碗燕窩粥給我送過來,一臉歡喜地說道:“娘娘,剛才皇上走的時候,嘴角是往上彎著的,明顯地帶了笑。”


    我點點頭,這得多虧你家娘娘反應慢了一拍,少說了半句話,我剛才本想問的是:皇上今兒晚上……該去陳淑妃那裏了吧?


    這句話要是說全了,估摸著齊晟的嘴角就要往下彎了。


    寫意自個高興了半天,忽地神神秘秘一笑,與我說道:“娘娘,您可能還不知道吧?”


    我還一口一口地喝著燕窩粥,隨口問她:“知道什麽?”


    寫意兩眼都快能放出精光來了,湊過來低聲說道:“皇上今兒早朝都誤了,滿朝文武在宣政殿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呢!”


    我這一口粥沒喝著,卻差點把碗沿子給嗑下一塊來,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說什麽?”


    寫意嘿嘿一笑,“聽說這還是皇上頭一回誤朝呢。”


    我愣愣地放下了碗,暗道這回可完了。


    整個大明宮都知道我是端著碗湯藥給齊晟送去的,然後我就留宿大明宮了,然後齊晟就誤了朝了……這事瞞不住,怕是過不兩天就要傳遍後宮了,緊接著,就是前朝。


    再經過人們的一番演繹,我這一世賢名怕是就要毀在這一宿了。


    寫意不知我心中憂愁,喜滋滋地端著碗下去了。


    第二日,太皇太後就把我召過去了。


    我心中十分忐忑,就怕她提起昨日齊晟誤朝的事來,不曾想她卻用手攜了我的手,笑嗬嗬地說道:“年輕夫妻,性子又都是個火爆的,免不了有個磕磕絆絆的時候。俗話說得好,床頭打架床尾和嘛,隻要和了就好,和了就好。”


    饒是我臉皮厚得已經快和城牆拐角差不多了,聽了老太太這話也不禁紅了。


    這老太太,說話忒有哲理了,這男女之間的戰爭,究其根源,可不就是始於性又終結於性嘛。


    過了沒兩日,綠籬也進宮來看我,一麵抹著眼淚,一麵欣慰地說道:“娘娘總算是轉過彎來了,以後奴婢也就放心了。”


    我愕然問道:“連你也聽說了?”


    綠籬點了點頭,從包袱裏掏出許多小兒的衣物來。


    我一下子就驚悚了。我擦,不會吧?又來了?上次也是她先給我準備這些東西,然後我才和齊晟睡了半宿就懷上了。


    綠籬抬起頭,十分真誠地看著我,“娘娘,快些生個小皇子吧。”


    我頓時內流滿麵,真想抓起綠籬地手說一句:要是又生了公主,腫麽辦?


    綠籬這裏盼著我能夠椒房獨寵,齊晟那裏卻又開始了輪宮留宿,而且還比以前積極了些,三天裏頭有兩天會宿在後宮。後宮嬪妃本就不多,齊晟又像是有意突出我皇後的地位,於是,隔上幾天就能輪到興聖宮一次。


    我本著“床上要積極肯幹,床下要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認真地做著“皇後”這份工作。


    可沒想到齊晟竟然比我還要敬業,在床上從來都是積極主動,勤勤懇懇,絕不耍滑偷懶,能做兩次的時候從來不做一次。


    這樣的工作態度著實叫人臉紅。


    我越發覺得齊晟也挺不容易的,白天披上龍袍做皇帝精疲力盡,夜裏脫了龍袍做牛郎力疲精盡。為了後宮和諧,不管每天有雨沒雨都得被人擰出一些水來。這樣下去,怕是早晚有一天步了先帝的後塵。


    這樣一想,我就有點心軟,一天夜裏趁著中場休息的空,勸他道:“要是覺得累,就歇歇吧,這世上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更別說這宮裏還這麽多塊地,哪能就都耕透了,也別太難為自己了,我想她們也能理解的。”


    齊晟被我說得愣了一愣,不知為何忽地就惱怒了起來,把我揉過來搓過去好一番折騰,最後將我死死地壓在床邊,雙手緊扣了我的手,啞聲問道:“張芃芃,你就這麽想氣死我?”


    說完就低下頭來粗暴地吻了下來,連我嘴唇都給磕破了。


    事後我摸著自己破皮腫脹的嘴唇,真心覺得自己是好心沒好報。


    時間進入四月,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宮女們的衣衫越換越薄,宮中空氣中荷爾蒙的味道也越來越濃。我原想著齊晟這陣子巡宮巡得這樣勤快,黃氏等人的閨怨差不多也該沒了,可沒想著她們幾個見我的時候仍都是斂眉垂眼,委屈地跟小媳婦似的。


    憑良心說,我真是覺得齊晟在床上已經夠努力了,這幫子女人有些得隴望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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