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看了半晌,這兩顆是什麽星,還真不認識。以他的半吊子天文知識,自然認不出這是什麽來著,不是說他不知道天上星星而是他對天上星星的理解就是能夠在行軍途中可以指引方向!


    於是便想也沒想,揀著最熟悉的,信口胡謅的道:“這是牛郎星與織女星。”


    “牛郎與織女?”李允兒好奇的道:“這我好像從書裏看到過,可是記不太清了,你能跟我講講嗎?”


    “從前有個小男孩叫牛郎,他英俊善良,如我一般。王母娘娘家的小姐叫織女,照鏡子的時候,無意中看上了他,便私奔下凡,與牛郎成了親,生了七個男娃八個女娃,後來被天上的星官發現了……後來王母娘娘開恩,每年七月初七,讓喜鵲搭橋,準他夫妻二人在天河上相見,好生親熱一番,別人不準偷看……”


    陳凡打著嗬欠講這牛郎織女的故事,挺吸引人的一個故事,差點被他講成了葷段子。


    大小姐卻是聽得七葷八素,這個故事本身十分美好,令人向往,隻是陳炎講故事的手法,著實讓人可恨,生生的破壞了這故事的意境。


    大小姐揀著最關鍵的聽,歎道:“那牛郎織女,雖是隔河相望,卻也能找到知心之人,終是令人羨慕。”她頓了頓,問道:“陳炎,你與那悅然小姐知心嗎?”


    又來了,又來了,真的是無聊死了!自己怎麽可能和她有關係,更重要的是自己和她們都不可能有關係,終究有一天他們會分開的!


    他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大小姐的問題,道:“大小姐,這牛郎織女的故事卻是一般般,不怎麽精彩,我與你講個更精彩點的故事吧,這故事叫做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大小姐愣了一下,這個故事名字還真是有些震撼性:“比那牛郎織女還要精彩麽?”


    “精彩百倍。”陳凡嘿嘿笑道:“從前,有一書生與一小姐相知相戀。一日,他們相約出遊,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這屋內隻有一床,二人雖是兩情相悅,卻未及於亂。那小姐憐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卻在中間隔個枕頭,寫了張字條,上曰‘越界者,禽獸也’。那書生卻是個君子,竟真的隱忍了一夜,未及於亂。”


    大小姐受他胡話慣了,反應已經漸漸鈍化,桃腮粉紅,哼了聲道:“你這人,講些故事,卻從沒個正經。那公子謹守禮法,不也甚好麽?”


    陳凡嘿嘿一笑道:“次日清晨,那小姐醒來,竟是絕塵而去,又留一字條。”


    大小姐道:“什麽字條?”


    陳凡神秘一笑,道:“上書七個大字,‘汝連禽獸都不如’。”


    大小姐又羞又怒,急站起來道:“無恥!下流!編這故事之人,便是那無恥之人,禽獸之徒。”她說完話便轉身急走,向著店鋪方向奔去。


    “大小姐,等等我。”陳凡嘿嘿一笑道,終於不用受這冷風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大小姐轉身望他,臉色羞紅,怒哼道:“你借著講故事,竟說出這般下流話,你,你,”她一連哼了幾聲,卻是口不擇言,道:“你連禽獸都不如。”


    陳凡哈哈大笑,大小姐卻是猛然意識到,哎喲,這不正是應了他那下流言語了,當下急得滿麵通紅,淚珠在眼裏打轉道:“你這人,我便是生來就讓你欺負的麽?”


    大小姐卻是真的生了氣,一路之上都不再理會陳炎,回到店裏的時候,卻見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大小姐也不顧眾人焦慮的眼神,卻是一下子撲到張嬤嬤懷裏道:“嬤嬤——”便再說不出話兒,大聲地哭泣了起來……


    大小姐安然無恙的歸來,當然是大家都高興,隻是陳炎的神色十分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大小姐的神色卻更是離奇,像是含了人生七味,任誰也看不明白。


    “禽獸不如”的效果十分的明顯,直到第二日奔赴年會之前,大小姐都沒跟陳凡再說過一句話。


    陳凡倒不是十分在意,調戲小妞這種事又不是頭一次幹,該怎樣就怎樣唄。


    出門的時候,大小姐早早的鑽進了馬車裏,似是不願意看見他這下流之人,陳凡便也樂的清淨。


    那舉辦年會的晴雨樓位於蘇堤之旁,乃是杭州有名的酒樓。陳凡隨著大小姐進了樓裏,看了一眼這裏的情形,心裏便是冷哼了一聲。


    原來這晴雨樓的布置格局與食為仙的十分相似,最令陳凡覺得有趣的是,掛在食為仙牆麵上的各種手段,這晴雨樓竟然是原本照抄,一般無二,貼在了最顯眼處。看來這晴雨樓定然是派人到武陵的食為仙去實地考察過了。


    陳凡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那些手段都已經傳到杭州來了,說明食為仙的名聲早已是傳揚在外,就連這外地的酒樓也是派了人去觀摩學習。難過的則是,這時候根本就沒什麽專利保護,那酒樓促銷手段也無法保密,別人便都抄了用來,他也沒有辦法。


    不管怎麽說,見了這事,難以讓人開心起來,陳凡重重的嗤笑了一聲。


    久未與陳凡說話的大小姐正走在前麵,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道:“待會兒看見的,都是江浙商場上的頂層人物,你可莫要注意好了。”


    陳凡笑道:“大小姐放心吧,在陌生人麵前,我可是一本正經的。”


    大小姐輕哼了一聲道:“說你正經,那便是日頭打西邊出了。昨日那般話兒,你以後可莫要再說了,否則,我便鐵定不與你說話兒了。”


    “曉得,曉得,”陳凡嘿嘿笑道:“以後不對你講了就是了。”


    大小姐卻是聽出了他話裏的機關,哼了一聲道:“你那下流話兒,也對悅然小姐講過了麽?”


    陳凡愣了一下,這丫頭老是提起秦悅然幹什麽,便道:“這事兒乃是私隱,不便向大小姐透露。”


    李允兒咬了咬牙,便不與他說話了。二人上了樓來,卻見一個矮矮胖胖的老頭走了上來,對大小姐一抱拳,笑眯眯的道:“李大小姐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了。”


    大小姐含笑還禮道:“於會長哪裏的話,參加這江浙兩地商會的年會,乃是晚生後輩的福分,哪裏當得起於會長親自相迎,實在是折殺允兒了。”


    這個胖子老頭年約四五十,滿麵紅光,皮笑肉不笑,陳凡掃了一眼,這家夥應該就是杭州商會的會長了,看他那肥腸胖肚,怕是裝的都不是什麽好主意。


    於會長眯著眼笑道:“大小姐快不要客氣了,這些時日,江浙兩地的同行們,可都在談論著大小姐的手段呢,都羨慕的緊,待會兒還有許多同行要與你交流交流呢。”


    話裏有話,大小姐裝作沒聽見,點點頭笑道:“於會長太客氣了,與各位同行多交流,允兒正是求之不得呢。”


    於會長往大小姐身後打量了一眼,奇道:“怎麽,大小姐是一個人來的麽?”


    陳凡這等小小家丁,在這胖子會長眼裏,當然算不了人。陳凡恨不得一腳踹在這胖子的屁股上,為了不讓這大小姐為難,他也隻哼了聲沒有說話。


    大小姐道:“我便隻帶了一人來,其他人等俱不相幹,來了也是無用。”


    於會長笑了道:“陶公子怎麽沒有與你一起來?”


    陶東成追求李大小姐的事,江浙兩地商會俱都知道,於會長這樣說,卻是打趣大小姐了。


    李允兒微笑搖頭道:“陶公子可能有事晚來吧,我與他隻是同僚之誼,這些事,卻也不太清楚。”


    於會長打了個哈哈,便請大小姐入內了。


    在場的來人不在少數,俱是江浙兩地有名的富豪商戶,大小姐便微笑著與他們相互打招呼,看那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了。


    陳凡跟在大小姐身邊,仔細打量這些人的神色,卻見他們眼中有羨慕,也有嫉妒,再聯想那於胖子的話外音,這些人怕都是覬覦李家那兩門營生的吧。


    大小姐尋了一桌落座,在座的卻都是金陵來的商戶,彼此之間相互熟悉,大小姐旁邊的卻是一三十多歲的女子,生得個子高高,粗眉大目,十分的彪悍。


    她見了大小姐,便拉著她的手,扯開個大口笑道:“大妹子,快坐到我這來吧。”


    她話裏帶著濃濃的山東口音,“大妹子”三個字讓陳凡聽了想笑,卻也倍感親切。


    大小姐坐在她身邊笑道:“劉姐姐,你早來了?”


    “可不是麽?”劉姐姐大剌剌地說道:“昨兒個行了一天的路,偏那些牲口不爭氣,半途撩了蹶子拉稀屎,耽擱了行程,後半夜才到。”


    這話兒一出,滿桌的商戶皆是偷笑起來,大小姐臉上染上點紅色,笑道:“劉姐姐,你說話還是那般直爽。”


    陳凡卻是覺著舒服透頂,這是多麽親切的勞動人民語言啊,這個劉姐姐雖是長得壯了點,說話也粗了點,但脾性直爽,他心裏也是佩服萬分。


    大小姐與劉姐姐敘起話來,原來這劉姐姐叫做劉月娥,原本是山東沛縣人氏,後來卻是嫁到了金陵一個普通人家。自小便生得這般雄壯模樣,嫁了人之後,相公卻是個老實疙瘩。偏這劉月娥是個巧手,有著一手祖傳的打磨玉器翡翠的絕活,慢慢便成了金陵一絕,一來二去,生意越做越大,幹脆開起了玉器翡翠的古玩鋪子,生意也做到了安徽浙江,現在已是擁有了萬貫家財。這劉月娥將店鋪與丈夫都打理的妥妥帖帖,乃是著名的女強人。


    大小姐與她都是女人,又皆是奔波在諸省之間,時常結伴而行,感情不錯。


    劉月娥道:“大妹子,聽說前些時日你被那些挨千刀的白蓮妖人擄去,姐姐可是擔心死了。幸得你平安無恙歸來,真是萬幸萬幸。”


    大小姐指著陳凡笑道:“幸得我這家人護衛,方才能夠脫險。”


    劉月娥看了陳凡一眼,奇道:“這位小哥竟有這麽大本事?”


    大小姐道:“他能耐的確不小,我倒是怕我家這池水淺了,養不下這條大魚呢?”


    那個劉月娥頓時道:“能得到妹妹你這樣了不起人物的誇獎,那這位小哥也定然是有本事了。小哥,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年紀了?”


    “我叫陳炎,今年二十。”陳凡笑道,這滿堂的人物中,也隻有這位劉大姐不把他當下人,怎能不讓人感激她?雖然長得砢磣了點。


    “才二十啊?”劉月娥扯開大嘴笑道:“那就更難得了。陳炎小哥,有相好的姘頭沒有?”


    這話問的,太粗野了,嘿嘿,陳凡“靦腆”的道:“還未姘上。”


    劉月娥爽朗笑道:“小哥,但凡有相中的姑娘了,便跟我說,你救了我這妹子的命,姐姐便為你介紹些好姑娘,甭管是宜春院的還是妙音坊的,姐姐都能為你找來。”


    大小姐聽得捂唇一笑道:“劉姐姐,你莫聽陳炎瞎說,他早已有了心上之人,乃是天仙般的人兒,整個武陵城裏,都找不出一個能與之相比的。”


    劉月娥奇道:“大妹子,連你都不能比麽?在這金陵城裏,我還沒見過比你好看的人兒呢。小哥,你那相好真的比我這妹子還要好看麽?”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垂下頭去不說話,陳凡笑道:“桃李芬芳,各有所長。”


    大小姐哼了聲,卻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低下頭去道:“盡會說些好聽話兒來哄人。”


    劉月娥看了一眼神色羞紅的大小姐,哦了一聲,忽然湊到陳凡身邊道:“陳小哥,你便休了你那相好的吧。”


    陳凡愣了一下,還未說話,卻聽劉月娥繼續道:“我這李家妹子,怕是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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