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好袁傲住所之後,陳凡本來是想要去一下老師姬蘭的家裏,去看看她的生活狀況,但卻被姬蘭萬般拒絕!


    陳凡隱隱感到了什麽,但是老師的話他也不便再多說什麽,隻是事後讓張庭再暗衛裏挑幾個機靈的家夥在暗處保護好自己的老師。


    而萬般皆靜的陳凡沒有立即回到李家,而是在武陵郡裏漫無目的遊蕩,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再見到皇甫小雅的時候被那個神秘人一來二去的惡作劇整壞了,所以自出監獄就一直是以真麵目示人。


    梅子雨下的武陵郡,古『色』古香,古韻十足。


    沒有邊外的大漠孤煙,沒有帝都的車水馬龍,陳凡閑庭信步,隨處可見的是弄堂小巷,是綠衣小婢,有婉約的小姐帶著麵紗,蓮步輕移進了脂粉鋪。


    聞不到酒池肉林的味道,也沒有肉串香縹緲,倒是豪客招呼店小二上酒的吆喝,不時傳來。這真是神仙般的生活啊!


    陳凡咬著一個素包子,踩著濕滑的青石板路,和一位挑著擔子賣糖葫蘆的小販擦肩而過後,走進了一家叫閱來軒的書店。


    因為下雨,店裏客人極少,隻有一位老者坐在木椅上,悠閑的看書,旁邊放著一杯清茶,早沒了熱度。


    書店很大,擺滿了高大厚重的槐木書架,以陳凡挺拔的身高都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到書架最上層的書籍。


    隨便逛了逛,陳凡就喜歡上了這家書店。


    書架上的書籍,分門別類,擺放的非常整齊,就像是閱兵的方陣,陳凡在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裏的書籍可以外借,每天隻需要一個銅板。


    一般來說,租借過的書籍,總會有一些汙損,可這家店的沒有,這說明店主對書籍愛護有加,鄭重的告誡過那些借書人。


    陳凡不愛出門,平日的愛好除了打仗,就是看擦拭自己的兵器,所以能在這裏看到一家書店,倍感親切。


    什麽話本,雜居,還有詩歌辭賦,種類很多,不過陳凡上手拿的就是一本醫術。


    《醫道》,落款是山野老叟,足足十幾套,擺滿了大半個書架,但看樣子應該沒有人翻閱過,因為裏麵沒有翻閱而出現的痕跡。


    陳凡翻了翻,名字霸氣,裏麵的內容嗎?有些晦澀難懂,但全書呈現的格調也很大氣,難怪可以擺在這裏。


    “嘖,這種水準的話,我也可以寫呢!不過他書中的幾味草藥我為什麽聽都沒聽過?看樣子是個有趣的,如果有幸結識就好了!”


    陳凡看了幾眼歎了一口氣,又放了回去。


    “怎麽?不滿意?看你的樣子你應該看得懂”


    不知何時,木椅上的老者站在了旁邊,看到陳凡把《醫道》放回去,忍不住詢問。


    “嗬嗬!”


    陳凡避而不談,這個老者明顯是這本書的粉絲,萬一自己說錯話了,搞不好要起爭執。


    老者細心的整理了一下陳凡翻過的書架,又坐回到椅子上,大概半小時後,看到陳凡回來,手裏拿著《醫道》,忍不住樂了。


    “你不是不喜歡嗎?”


    老者挑了挑眉『毛』,意思不言而喻,嘴上說的不好看,可身體很誠實嘛,還不是要租借?


    “是的,不喜歡,可是實在無書可借呀,隻能湊合看了。”


    陳凡一臉無奈,其他的書不是陳凡看過的,就是看起來索然無味的,就這樣怎麽可能滿足陳凡的胃口。


    聽到‘湊合’兩個字,老者眼睛一瞪,胡子都氣的吹了起來:“那你寫一本,讓我看看什麽是‘不湊合’看的!”


    “無名醫書看過嗎?”


    陳凡調侃。


    老者一臉懵『逼』。


    “本草綱目看過嗎?”


    老者繼續懵『逼』。


    “那醫道本經也是沒看過的咯?”


    陳凡的惡趣味發作了。


    “你這是胡說的吧?我也算博覽群書,怎麽你說的這些書籍,我都沒聽說過?”


    老者鬱悶,狐疑的盯著陳凡,沒想到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卻是個謊話精。


    “那是因為你看的書還不夠多。”


    陳凡一本正經,肚子裏卻是要笑翻了,不過跟著又失落了起來,哎,自己以後也看不到了。


    老者臉一黑,不過愛書如命的他,愣是忍下了怒氣,低聲詢問:“這些書你在哪看的?”


    “我從夢裏看過!”


    陳凡不敢『亂』說了,身為一個在逃人員,要不是被老者話趕話擠兌,他才不會說出這些名字呢,因為泄『露』情報,很可能帶來麻煩。這些書他真的看過,並不是他憑空瞎造,這些書都收藏在帝都的那座最深處的書庫裏,能夠進出的也隻有寥寥幾人!


    “你……”


    老者氣的抬手就準備給陳凡來一下狠得,明明把自己的興趣都勾起來了,結果告訴自己是編的,著實可惡。


    “租一天一個銅板是嗎?”


    陳凡掏錢。


    “嗯。”


    老者點了點頭,為陳凡辦理租書手續,腦海裏卻是回想著他說過的三個名字,那個不知道是什麽鬼的無名醫書暫且不說,本草綱目和醫道本經,單聽名字,便很有味道,於是忍不住詢問:“不知道這醫道本經講的是什麽?”


    陳凡輕笑,搖了搖頭。


    “你如果有藏書,我可以出錢購買!”


    老者看過的書有太多了,所以現在想找一本符合心意又沒看過的書,實在太難了,這對一個嗜書如命的人來說簡直是折磨。


    “出多少錢?”


    陳凡眼睛一亮,他現在花的錢都是李家發的那些積蓄,本來就沒多少,再加上家丁的薪水很少,陳凡可以預想到,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要過拮據的生活。


    開個玩笑話,如果此刻的陳凡要是談一個戀愛,有了女朋友,那就更加入不敷出了,想一想連出去大吃一頓改善生活的錢都沒有,也太慘了。


    “二百兩白銀!”


    老者開價。


    陳凡搖頭。


    “怎麽?嫌少?”


    老者敲了敲桌子:“一百兩銀子,就夠一個三口之家舒舒服服的過上一年了,小子,別太貪得無厭。”


    “出書的話,是什麽行情?”


    陳凡心說,我要是把那本醫道本經的稿子用二百兩白銀賣給你,我就是蠢貨。那本書可是被帝都那些老家夥視為珍寶!


    “嗬嗬!”老者輕蔑一笑:“年輕人,好好過日子,不要做夢。”


    陳凡見得不到答案轉身就走。


    “好吧,滿足你。”老者妥協了:“我幫你出三百本書,賠了算我的,賺了錢都給你。”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出書?我不是說過嗎這幾本書我隻在夢裏見過!”


    陳凡凝視著老者,有些調笑的語氣道。


    “鄭清方,三年前致仕還鄉,做起了富家翁,愛書如命,沒想到還是個武者。”


    “曾經在帝都身體機能嚴重受損,曾經受到過毒素侵害,留有隱疾。”


    陳凡一邊說著老者身世,一邊嘖嘖稱奇致仕?不就是官員正常退休麽,沒想到這位開書店的老者還做過官,那肯定不缺錢。


    鄭清方他曾經聽自己的老帥提起過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朝堂上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可是在此刻被陳凡的眼睛注視,突然不舒服起來,就像有一些螞蟻在身上爬。尤其是後者能夠準確無誤的說出自己的身世!


    陳凡知道這位元老的地位,日後要洗脫罪名,他的話語權也不小,這可是個三朝元老,如果不是身體暗疾,他在這一代也是一個中流砥柱!


    “好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能告訴我你來這裏的目的嗎?。”


    鄭清方被陳凡打量的有些發毛,不得已妥協,順便打量陳凡。


    暗黑『色』的長袍,漿洗的幹淨,配上陳凡俊秀的麵容和挺立的身材,透出了一股淡然清逸的氣質,他嘴角抿著時,似乎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給人一種波瀾不興的感覺。


    鄭清方這一生,見過不少氣質出眾的年輕人,這個小子在其中,也算是相當出眾的了。


    “沒什麽,我隻是路過,過來看看書。您無需這般緊張。”陳凡調笑道。


    “可以,不過我要欣賞一下你的木刀。”


    鄭清方的目光落在了陳凡的腰側,那裏別著黑檀香的木刀。


    陳凡聳了聳肩膀,轉身就走,開玩笑,上麵可是刻有自己的名字,是之前袁叔小時候給自己的做的,當初大難拚死將這木刀帶了出來,現在交於自己,怎麽可能給你看?


    不過這個老頭倒是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上最貴重的東西。


    “小子,說什麽都白搭,你剛剛說的書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鄭清方喊了起來,等到陳凡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又坐回到木椅上,隻是再看手中的書時,已經索然無味,腦海中全都是無名醫術和醫道本經這兩個名字。


    “到底是怎麽樣的一本書呢?為什麽這兩本書我這麽熟悉,似乎聽人提起過?怎麽想不起來了!”


    鄭清方胸膛裏就像有一隻貓再抓,心癢難耐。


    十月時節的梅子雨,淅淅瀝瀝,陳凡買了幾塊桂花糕後,上了一條小船,沿護城河再一次遊覽。


    木刀隨意的『插』在腰帶上,它本身的價值不貴,但是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袁叔送與自己的後,便不可同日而語。


    陳凡雖然已經熟記袁叔寫字的一筆一劃,但是誰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有什麽意義呢?而且這些字龍飛鳳舞,在外人看來顯然出自一位書法名家之手,不得不說自己袁叔的寫字越來越好了。


    滄瀾雖然不禁刀劍,但是禁弓弩,如果持有,少不了要被捕快用鐵索拿了,關進大牢裏蹲上幾天。


    陳凡還沒習慣佩刀持劍,而且一把刀最輕也要七、八斤,著實麻煩,這把木刀的重量正好,陳凡幹脆帶了防身。


    在靈王寺上了一炷香後,陳凡返回書齋等待自己的麵具,路過一處街角的時候,看到一個清瘦的女孩,她雙手緊緊地抱著小包袱,坐在屋簷下避雨。


    女孩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長相清純,隻是現在爬滿了失落。


    “一隻無家可歸的少女?”


    身為孤兒,陳凡對這種孤身一人的孩子很敏感,因為自己小時候也是孤獨一人,根本沒有之前那些記憶裏的歡聲笑語。


    陳凡凝視眼前的少女,輕聲問道“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我叫鹿芷若!”後者顯然對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陳凡有些防備。


    看到這個滿是香氣的名字,陳凡便暗讚了一聲。


    屋簷短小,遮不住梅子雨,女孩身上洗得幹淨的青布麻衣被打濕了,可是她依舊無所覺,縮在那裏,像一隻被遺棄的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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