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額頭有些冒汗,他是正兒八經的武將,雖然度過一些詩,不過對那些經史子集可一點也不感興趣。


    提起筆來的時候更是為難,陳凡暗地裏把設置這個規矩的人的祖墳刨了十幾遍,現在也沒有辦法了,硬著頭皮上吧。


    好在他遇事從不怯場,當下拿起毛筆,刷刷刷的在那宣紙上寫了十二個字:“人生當苦無妨,良人當歸極好。”然後右手輕輕一丟,那毛筆便落在了硯台之中。


    他雖然沒有讀過太多的經史子集,但是對於兵法獨愛的他,閑來無事也會對其中的精華抄抄寫寫,字當然不會太差,一筆一劃之間勾勒分明且多有軍人特有的剛猛鋒銳。


    “交卷!”陳凡看著那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這一天下來,來麵試的家丁們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像陳凡這般幹淨利落的還是頭一個。


    那家丁看他拽拽的樣子很不順眼,便大聲道:“寫字要輕拿輕放,沒有人教過你麽?這可是上好的徽墨端硯,弄壞了你可賠不起。”


    什麽徽墨端硯,陳凡根本不在乎,見這家丁狐假虎威口氣不善,陳凡哼了一聲道:“剛才龐副管事隻是讓我進來麵試,可沒說什麽徽墨端硯的,倒是在兄弟你這裏受教了。”


    這家丁一聽龐副管事,神情立馬變了,擠出個笑容道:“兄弟,你是龐副管事介紹來的?”,


    姓龐的剛剛讓我如此落麵,我就一定要榨幹他所有的剩餘價值。


    “嗯,我和龐副管事有點交情。不過進來時候他特意囑咐,而且我要囑咐你們要嚴謹。”陳凡打蛇隨棍上,幹脆賣起了龐副管事的麵子,反正那家夥也不敢說什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招考家丁媚笑著,將名牌遞回給陳凡道:“陳少恭喜,您已經通過了第一關。”


    然後又指了指旁邊兩個傻眼的家夥道:“你們,被淘汰了。”


    隻寫了十二個字,這樣也能通過?陳凡哭笑不得,知道這家夥是賣了龐副管事的麵子,便也不謝他,拿著名牌進了第二間屋子。


    被淘汰的兩個家夥哭著道:“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麽他能過,我們就不能過。”


    招考家丁冷笑道:“人家是什麽人物,你們又是什麽人物,你們也不掂量掂量?就這幾個字,你們能寫的出來麽?”


    他將陳凡寫字的白紙,扔到那兩個家夥跟前,紙上雖然隻有十二個字,但其中的落字每一個都剛勁有力,雖然比不了那些文人騷客但也多有一番屬於軍人的味道。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現在陳凡生存的法則,憐憫這東西對於現在的陳凡來說過於奢侈。


    走了幾步,便來到了第二間房裏,同樣也有幾位同拿著一張紙在苦思冥想著,幾個人皺緊的眉頭就像要擰出水來。


    一個考官接過陳凡的木牌,然後將個開了口的木箱遞給陳凡,麵無表情的道:“從裏麵抽取一題吧。”


    “這是什麽題?”陳凡可不像其他的應聘者那樣胡裏胡塗,先摸清情況再說。


    “讓你抽你就抽,哪那麽多廢話?”這個家丁看來,火氣不小。


    “問答題,答對了才能過下一關。”旁邊一個正愁的頭發都要拉掉的家丁候選者,聽到陳凡的問題,下意識的說道。


    原來如此,陳凡明白了,這是即時問答題,考的是家丁們的智力。


    他從木箱裏取出一個折疊的紙片,展開來,卻見上麵寫著寥寥兩句話:“一人過獨木橋,前有狼,後有虎,此人飛快的過去了。請問,他是怎麽過去的?”


    這是個什麽玩意?陳凡也是一懵,突然想到之前在軍中聽過那些家夥講過這個東西,冥思苦想了一番後,然後吞吞吐吐的開口道:“難道是——昏過去了?”


    “答對!”那家丁考官看了他一眼道,這小子肯定是以前在哪裏看過這道題,要不然不會這麽快回答出來,運氣真不錯。


    那家丁眼見自己答不出問題要被淘汰了,想做最後的掙紮,急忙道:“我反對的是,憑什麽給他那麽簡單的題,而給我的卻是這麽困難的題?隻要他能答對我這題,我就算淘汰了,也是心服口服。”


    家丁考官吼道:“這些題目是你們自己隨機抽取的,你這樣分明是懷疑本考官舞弊了?”


    “就是舞弊,我剛剛都聽見了你們中有人叫他陳少,你敢說你不認識他,我抗議,你們這是明目張膽的舞弊我要回去好好宣傳你們李府選人的黑幕!”在其中一個落榜者的煽動下,考場內不少落榜的人也紛紛叫嚷起來,場麵一時難以控製。


    正當家丁陷入頭疼的時候,一旁的陳凡冷笑一聲,掏了掏耳朵慢慢悠悠的走到那名一開始叫嚷的人麵前。


    那人見陳凡走來以為他是來道歉的,一臉嘲諷道“怎麽知道錯了,來道歉,我告訴你,晚了,我一定要曝光你還有李家,哈哈哈!”


    “聒噪!”陳凡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


    “你說什麽,你……”那人有些氣憤,剛開口,腹部一震劇痛,那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雙手劍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肚子跪倒在地上,臉色十分難堪。


    陳凡走上前去,一腳踩在那人的肩上,冷聲道“你是在讓我認錯嗎?你夠格嗎?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那麽多公平可言,有些時候實力就足以證明一切!就像現在,滾!”然後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多留,一個個的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中間的小插曲不一會就被李府的招聘衝淡,畢竟李府啊!那可是一個招牌,進入李府,在這武陵郡不知道是多麽有麵的事。


    陳凡也沒有在意,一聲不吭的進了第三個小房間,出乎意料的是,裏麵竟然坐著三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清一色的青衫小帽,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家丁。


    三個人正在搖頭晃腦,見陳凡進來,便停住了說話,目光刷的一下,一起望向了他。


    等了許久,這幾個老頭依然一聲不吭,也不讓陳凡幹什麽,就那麽直直的望著他,眼中閃出玩味的神色。


    這是什麽意思?陳凡心中疑惑,仔細打量了一下身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身上的破衣爛衫?我去!不是吧!李府第三關難不成要以貌取人!


    陳凡見這幾個家夥目光熊熊的盯著自己,眼珠一動不動,像是觀賞關在籠子裏的狗。他心裏也有些光火,是死是活,你發句話啊。


    陳凡也不是一般人,被人盯了這麽久,泥王爺還有三分火氣,便拿目光與那三個人狠狠的對視,四個人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肯放鬆。


    到後來,陳凡幹脆極為囂張的搬了條小凳坐在三人麵前,目光竟然比眼前這三人還要凶狠。


    “這小子,無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個老頭終於發話了,他眼中露出一絲欣賞的光芒。


    “這小子,極度的無恥——”第二個老頭道,同樣的賞識。


    第三個老頭看著陳凡,點點頭道:“你無恥的樣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


    陳凡頓時覺得自己臉皮實在太薄了,在這樣幾位極為無恥的前輩麵前,自己是那麽的渺小。


    “無恥,是作為一個家丁的基本要素。小子,你夠狠,從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當年的模樣,相信我,你將成為一名傑出的家丁。”第一個老頭恬不知恥的說道。


    陳凡輕輕呸了一口,這幾個家夥完全有毛病。


    第二個老頭接著說道:“恭喜你,你已經完全過關了。隻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成為我們李府大宅裏的一名光榮家丁。”


    “且慢,且慢,”陳凡急忙叫道:“哪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情嗎?”


    第三個老頭嘿嘿笑著道:“沒問題。你是想問,你通過的這三關是怎麽回事情吧。嘿嘿,聽我慢慢道來。第一關,我們要的是能識字的家丁,文盲我們不要;第二關,我們要的是機智靈活的家丁,弱智我們不要;這第三關嘛,由我們這三個李府最為傑出的家丁坐鎮把關,嘿嘿,這就是最重要的一關了。我們一要看入選者的相貌,你也知道,李家是名門大戶,歪瓜裂棗者請先去整容了再來。二看品性。品性極為敦厚老實者,我們需要他去守庫房,這樣我們能夠放心,他不會監守自盜。至於像你這樣的嘛,嘿嘿,正是我們極為稀缺的不要臉的人才,除庫房外,各處都可去得。”


    靠,這老頭分明是說我品行敗壞嘛,陳凡臉上露出一絲憤慨,那老頭急忙道:“你放心,我們不是懷疑你的品行,因為對你這樣的人,我們是不會以品行來衡量你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品?”陳凡怒道。


    “嘿嘿,我可沒這麽說。其實,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你這樣厚臉皮的人才了,剛才一見你,我們就有種震撼的感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我們相信,經過精雕細琢,再假以時日,當真是前途無量,大有可為啊。”


    這老頭說完,還極為誇張的大笑了幾聲,一副我為伯樂你為千裏馬的神情。


    陳凡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來厚臉皮神功還要繼續修煉啊。看這三個家夥的神情,以後隻要是在這李府大宅裏混,恐怕是被他們吃定了。


    這三個老頭分別介紹了一下自己。原來他們倒也沒有吹噓,他們在這李家混了三四十年了,第一個老頭擅長廚藝,第二個老頭是個工匠,木工瓦工樣樣精通,是第三個老頭,則號稱花癡,擅長種植花草樹木。


    三個老頭對陳凡都很感興趣,紛紛叫嚷著讓他跟著自己,以便自己一身絕活後繼有人。


    陳凡對這些玩意兒統統不感興趣,他隻想在這裏安安穩穩的混一年,完成完任務,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見這幾個老頭為了自己,爭的一副不可開交的樣子,陳凡不耐煩的道:“吵什麽吵,你們這裏誰是負責人?”


    第三個老頭嘿嘿笑了一聲,他是其中臉皮最厚的一個,“你無恥的樣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就是出自他的口裏,這句讓陳凡最惱火了,通過剛才的介紹,陳凡知道他叫花伯。


    花伯道:“隻要過了前麵兩關,再通過我們三人的審核,那就沒有問題了,我們隻要報告一聲大小姐,你就可以直接跟我們簽賣身契了。”


    “賣身契?”聽到這三個字,陳凡心裏猛跳了一下:“那個,那個,賣身契,是不是就是說我要一輩子賣給李府為奴了?”


    “當然了。”花伯理直氣壯的道:“隻要你簽了賣身契,你就是李府的一員光榮的家丁了,就捧上了一輩子的金飯碗,你這輩子都屬於李府了,生是李府的人,死是李府的鬼,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光榮。”


    陳凡千算萬算,卻忘記了到別人家做家丁,是要簽賣身契的,也就是說一輩子都是屬於別人的了,根本就沒有什麽一年之約。


    他姥姥的,陳凡突然有種被坑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十分清晰,沒有半分懷疑。


    對,自己tm的就是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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