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啟分開之後,陳凡沒有立即回到武陵郡,而是在森林之中走走停停,在確定身後沒有人跟隨之後,陳凡身形一抖,一口鮮血湧入喉中。


    然後噗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看著落在地上的血花,陳凡眼中滿是瘋狂。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跡,然後看著自己那滿是傷痕的手掌,瘋狂之色越發濃烈,這才是他需要的力量,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力量,這才是可以幫助他複仇的力量,不過還不夠,自己還是太弱了,變強,要變得更強!


    沒有人知道,白啟在與陳凡剛剛的戰鬥並不是真如那名老者說的那般是為了磨礪自己的劍術。作為當事人的陳凡看得出來每一個平淡無奇的劈刺砍都是那麽的刁鑽狠辣,白啟每一招都有著十足的殺意,都是想要將陳凡置於死地。


    回想起之前戰鬥的一幕幕,那種在尖刀上遊走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從死亡的邊緣遊弋而回。不知道多少次那兩把劍從自己的脖子處堪堪而過。


    陳凡摸弄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眼中那個剛剛退下的火焰再一次燃燒了起來,他想要變強,變得更強,至少可以與白啟比肩,至少讓他有能力站在那人的麵前,陳凡知道在那個人的身邊像白啟這樣的高手明裏暗裏不在少數,自己現在連對付一個白啟都如此費力,而且還差點讓對方殺死,日後有何資本站在他麵前,有何資本去談複仇!


    在旁人看來陳凡與白啟一戰最終是落得平局,但陳凡知道,若是在打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畢竟自己隻是個半調子,自身的實力也隻有在哪一段時間才能達到那種境界,而白啟可是實打實的滄瀾天榜排名前十五的人物。想想以白啟的實力才在天榜之中排名前十五,可想而知更靠前的到底有多麽妖孽了。


    這讓陳凡更加想要控製自己身體裏的那股力量,在山洞中那些老頭曾經說過,隻要自己能夠掌握身體裏的那股力量複仇朝夕之間,不過他總感覺那些老頭有什麽事情是在瞞著自己。


    自己每一次在試圖控製那股力量的時候身體都會出現漲裂的感覺,似乎要將自己的身體漲破一般。


    這一次與白啟對戰不知為何那股在自己身體裏的力量隱隱有流露之勢,本想借機窺探一二,但眼下陳凡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容許他那樣做。


    在雨中行走的陳凡渾身搞的濕漉漉的,身體滾燙似火,又是重傷,又是中毒。


    在臨近一條小溪的時候陳凡再也控製不住身子,眼前一黑,一頭便栽進了小溪之中。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竹床之上,陳凡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子,仔細四周觀察一番,見無異常,便咬咬牙,住著竹床起身向外走去。


    可剛到家裏門口,沒等手觸碰到那扇緊閉的竹門,陳凡就再也堅持不住了,再一次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一個蒼老的黑影,緩緩走到陳凡身後,聲音嘶啞著道:“你身上有傷,奉勸你最好不要亂動。”


    陳凡扭過頭去,看到那張麵孔時就如同見到鬼一般,失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站在陳凡身後的那個老人張著一張如同枯木般的臉,他的瞳孔中空空如也,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般,露出兩個空空的,顯得有些恐怖。


    對於這張麵孔,陳凡太熟悉了,畢竟曾經和他在那個地方和他相處了近一個月時間,那些老家夥說過,他不會輕易走出那裏的,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後者似乎沒有聽到陳凡的詢問,自顧自的問道“受傷了?和誰打的架,傷的這麽重!”


    陳凡努力翻過身子,向後挪移了一番,靠在竹門上,晃了晃昏沉的腦袋點點頭道:“是啊,魏老,受了點傷,本以為自己有和那人一戰的能力,卻沒想到連命都差點丟了。”


    老者不知叫什麽,但是山東中的那些老家夥都叫他老魏,所以陳凡一般都尊其一聲魏老,他和這魏老在那山洞之中相處以來,說話一直都是坦誠相見。所以對於這次受傷的事也沒有對他有所隱瞞。


    魏老也不說話,緩緩蹲下身來,兩指搭在陳凡脈搏上,沉眉一會兒,方才撤下手腕答道:“你啊,不僅受了傷而且還中毒了,是慢性軟筋散,雖不致於送命,但兩個時辰之內,渾身烏紫,體虛乏力,十二個時辰才能恢複原狀。”


    陳凡聽說自己中毒,眼中寒光一閃,當他聽到魏老這毒不致命,頓時長長的籲了口氣,心道:這倒是還沒把事情做絕。


    不過想想剛才與白啟纏鬥的情形,如果毒性那時候發作了,自己豈不是一命嗚呼?想到這裏,心裏也有些後怕。


    “至於你所受的內傷與外傷,隻需要修養數日,便可以恢複了。”魏老又接著說道。他雖眼不能觀,但摸了幾下,便知道了陳凡的外傷情況。


    聽說能保住生命,陳凡心情好了許多,那些體外傷倒也還在其次了,疼痛也似乎減少了幾分,當然,這極可能是心理作用了。


    魏大叔按住陳凡道:“你忍著點,我拔出你身上的小箭。”


    陳凡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道:“啥小箭?”


    “就是這個啊!”說著就朝陳凡的大腿處踢了一下,緊接著一股鑽心的痛楚席卷而來,幾欲讓陳凡喊出聲來。


    之前陳凡一直處於緊繃狀態,而且又有軟筋散麻痹了一些神經,以至於根本沒有感覺到這支小劍什麽時候射進去的。


    此時身體處於放鬆狀態又被魏老踢了一腳,疼痛感瞬息而至。


    魏老沒有在意陳凡的痛呼,蹲下身子便朝陳凡身上摸去,陳凡怕魏老因為看不見,然後讓自己傷勢更重,雖然陳凡不在意傷勢,但是這股疼痛感,是真的疼。所以開口低聲詢問道“魏老有麻沸散不,來點!”


    隻見魏老,然後遞過自己的一隻臭鞋道:“你咬住這個吧。”


    陳凡看著那鞋上還在飛舞的幾隻蒼蠅,臉色一邊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隨後他東張西望,從旁邊的雜物堆檢出一根微粗的竹筒咬進口裏,然後望著魏老含糊道:“來吧。”


    魏老正要動手,卻聽陳凡長呼一聲:“慢著——”見魏老滿臉疑惑的“望”著自己,陳凡訕訕一笑,說道:“老爺子,你下手輕點,那可是我的血肉啊。”


    魏老點點頭,陳凡想起那個禍害自己的人,心裏憤怒滔天,早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事到臨頭,害怕也沒用了,陳凡臉上倒現出一片堅毅之色。


    魏老果然沒有讓陳凡失望,雙手來回摸索不知道多少次與小箭擦肩而過,將那把小箭來回擺弄,不知過了多久魏老終於摸到了那支小箭,隨後輕握那金色小箭,稍一用力,小箭便落在了他手中。


    陳凡緊咬住竹筒,臉色蒼白,汗珠滾滾而下,卻愣是沒有吭出一聲來。


    魏老點點頭,臉上滿是讚賞之色,似乎沒有想到陳凡也有這種硬骨頭。


    其實魏老是小看了陳凡,當初陳凡在軍營之中時,大大小小不知道受過多少傷,像這樣的傷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剛剛的那些作為隻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毫不客氣的說就算是刮骨療毒這種事情,他皺一皺眉痛呼幾聲也就過來了。


    魏老將拔出來的金色小箭交到陳凡手裏,陳凡翻來覆去的查看著。


    這把小箭乃純金打造,製作精美,箭身上刻著一個欲騰飛而起的鷹隼,腦中不斷思索著在滄瀾之中有哪方勢力是用這樣的標誌,可是讓陳凡失望的是,在陳凡印象之中的所有勢力沒有一個是用鷹隼來做標誌的。


    要說鷹隼陳凡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遠在西北邊關之外那些蠻夷,可陳凡與那些人也打過交道,鷹隼的確是他們的圖騰之一,不過他們卻沒有把圖騰印刻在箭矢上的習俗,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樣做是對他們圖騰最大的不尊重。


    正當陳凡還在思索這小箭來曆的時候,魏老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你是和誰打得,傷的這麽重,據我所知在武陵郡能把你逼到這種地步的人不多啊!你是和誰對上了?”


    陳凡聽後也是汗顏,心中暗道:魏老的神經真是大條,這個問題怎麽現在才問呢?


    恢複了一些力氣的陳凡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苦笑道“和武陵侯白啟對上了,在他的手下撿了一條小命!”


    魏老聽後眉頭緊皺,沉聲道“他是不是讓你幫他做事了?”


    “對啊,他把他的玉佩給了我,說如果武陵郡出了事,就讓我用這個玉佩去調集影衛馳援武陵郡。對了,魏老,你是怎麽知道他讓我幫他做事!”


    魏老眉頭又深了幾分,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子,你不是在他手底下撿了一條命,而是他根本沒打算殺你,你要知道滄瀾天榜不是輕易就能登上去的,就算你動用了那股力量,白啟要殺你也是輕而易舉,至於白啟為什麽不殺你,我想你對他應該還有利用的價值。”


    聽到魏老的話語,陳凡背後生出了些許冷汗,先前的那股傲氣一瞬間被擊碎,本以為自己可以有與白啟一戰之力,可沒想到在人家的眼中,自己還是一個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陳凡失落的低下了頭。


    似乎是感覺到陳凡此刻心情的低落,魏老出聲安慰道“小家夥,其實你不必這樣,要知道白啟比你進入武途要早得多,而且他本身就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你也無需太太將此時放在心上,若是你將你體內的那股力量完全掌握,能夠熟練運用,相信我,到時候你完全可以碾壓白啟。現在你不要想這麽多先把自己的傷養好,過幾天還要完成任務呢!對了那些老家夥把任務改了一下,讓你要以家丁的身份進入李府,記住了嗎!”


    現在的陳凡雖然聽到了魏老的話,可心中仍然對白啟的事情耿耿於懷,一時間無法釋懷。


    魏老見狀沒有對說什麽,彎下腰把陳凡抱到床上,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看著走出去的魏老,要不是知道他沒有眼睛,要不然他真的懷疑魏老是不是真瞎,剛剛把陳凡抱到床上的地麵上滿是雜物,魏老竟然可以準確無誤的多開每一個雜物,那問題來了,為什麽剛剛在給自己把箭矢的時候頻頻出錯呢!


    不過沒等陳凡細想,強烈的倦意席卷而來,扛不住的陳凡閉上了眼睛酣睡起來。


    門外魏老在聽到陳凡的鼾聲後,輕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喃喃道“白啟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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