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遍殿內大半的典籍,但是依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之前的記憶,頭痛感隨之襲來,但是心中想要知道過去事情的欲念卻愈發地強烈。


    她停不下來,也不願停下來,甚至,她萌發了去找那個人的想法。


    可是他究竟是誰,又在哪裏呢?


    雲和不分晝夜地守在殿外,他望了一眼殿內,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假寐著。


    “小姑姑,她今日還沒出來嗎?”兮兮到雲和的身邊,望了殿內一眼


    咳咳咳,典籍房中傳出劇烈咳嗽的聲音,雲和睜開眼睛,“簌”地一聲坐起來,飛快地進入殿內。


    隻見樓清越倚靠在書架旁,胸前的衣裙上已被血染紅,她的嘴角還留著未擦幹淨的血漬。


    雲和走過去扶起她,著急道:“你怎麽啦?”


    “沒事。”樓清越單手抓住身後的書架,借力站起來,卻不小心扯落了書架上的典籍,眼看著那重重的典籍一股腦兒往下砸。


    雲和本想施法,但覺不妥,於是單手一揮,撲了上去,將樓清越護在身下,書架上滾落的典籍三三倆倆砸在雲和背上。


    那不是普通的典籍,而是各種妖怪靈魂的力量,雖失去了□□,但並不比原本輕多少,尤其是那種大型猛獸,更是不堪其重。


    雲和還是低估了這些典籍的重量,被砸得胸口巨疼,背部的骨頭幾乎要斷裂一般。


    他慢慢直起身來,“沒事吧?”


    樓清越皺眉看著落了一地的典籍,又望向雲和,“你何時變得如此厲害?”


    雲和剛才隻顧護著樓清越了,忘了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的,沉吟著不知該如何解釋。


    “咳咳咳。”


    “小姑姑,我扶你去休息。”雲和轉移話題,二話不說化作一隻白鶴,架著樓清越往昭華殿飛去。


    雲和輕輕地落在昭華殿內,背上之人不見動靜,他喚了幾聲,依舊是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雲和化作人形將樓清越抱在懷中,隻見她已經昏睡過去,隻在這短短的功夫之內。


    他心中頗為著急,將她放到床榻之上,施法為她療傷。


    傷得如此之重,卻不吭聲,固執地找什麽典籍,真是不要命了!


    施完法術,雲和靜靜地坐在床榻旁,看著榻上的人,心疼不已。


    他伸手欲撫摸她的臉頰,卻停在半空又縮了回去,這種想要親近的衝動隻要一觸動,就像染了毒癮一般,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叫他再如何保持與她之間的距離。


    不可以,即使相思就要衝破胸腔,也隻能遠遠地望著。


    忽然一隻雲雀飛進屋內,那是雲和用來代替他收集山下請求者消息的,它口中銜著一封信。


    信上寫著幾行字:桃花鎮,村民失魂,陰靈橫行,望山主施予援手。


    可能是怕山主找不到桃花鎮,寄信者還在信件背麵歪歪扭扭得畫了幅十分抽象的地圖,看上去倒像是小孩子的手筆,與成熟的字體對比鮮明。


    雲和看完信,將信件揣進兜裏。


    這時,殿外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雲和看了一眼之後,走出殿外,順手用法術將殿內輕輕地關上。


    來者是笑笑,她手中端著一碗清粥,正準備給樓清越送去,看著雲和眉頭緊鎖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低頭道:“方才我聽見山下傳來鍾聲,莫不是來了請求帖。”


    雲和想了想,當下樓清越受了傷,不適宜出去除妖,便道:“是,我已經向小姑姑稟報過了,這個請求帖我來處理便好。”


    “哦。”笑笑點了點頭,便要端粥進去。


    雲和上前阻止笑笑,“小姑姑她要閉關修養七日,七日內任何人都不要進去打擾。”


    笑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但又很快消失,點了點頭之後,便又走開了。


    雲和經過一番探尋之後,來到桃花鎮。


    鎮外原本粉紅一片的桃林,已經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一片桃林之中,有一條羊腸小道,應是通往桃花鎮的入口。


    他順著羊腸小道往裏走去。寄信者沒有說姓甚名誰,雲和也不知其是男是女,更疑惑這個鎮上究竟出了何事?


    走進鎮子後,目及之處盡顯蕭條之色。


    街道上灑落著辦喪事所用的黃紙,大部分人家的屋簷上都掛著白燈籠,隻有部分沒有掛,大概是沒來得及吧,或者是已經被死亡所支配,失去了本該有的形式,亦或是他們家隻有一個人,沒人為他哭泣。


    麵上拂過陣陣微風,地上的黃紙被催動著,貼地移動,本應是涼爽的秋風,卻更襯托出淒涼。


    雲和觀察著四周,街道兩旁的門戶緊閉,放眼望去,沒有人影。


    這裏的人都去哪裏了呢?


    按照信上所寫,村民失魂,陰靈橫行,現在他村民沒看見,就連陰靈也沒有看見。


    難道那個寄信者在將信寄出之後也慘遭毒手了嗎?還是魔物已經轉移目標了呢?


    就在其疑惑之際,一陣哭泣聲從某處傳了出來,抽泣的聲音不禁讓雲和覺得渾身一激靈,是什麽東西在那叫喚,魔物嗎?


    雲和慢慢靠近,那抽泣聲突然消失了。


    “別怕,我是昭華山上派來幫助你們的。”雲和大聲說道。


    四周依舊沒有聲音,那人依舊對自己不信任,聽那剛才的哭泣聲,像是小孩子的聲音,他突然想起那信紙上畫的地圖,猜測應該是小孩子畫上去的,那也就意味著她或許看過那封信。


    “村民失魂,陰靈橫行,那是你們寄到昭華的信件。”雲和繼續說道。


    這時,某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雲和抓住機會,在牆角堆放的幾個背簍處找到了一雙眼睛,她正透過背簍的縫隙,謹慎地往外查看著。


    雲和走了過去,在背簍麵前停了下來,他拿開罩在她頭上的背簍,隻見是一個滿身髒兮兮的大概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姑娘。


    小姑娘望著她,眼裏沒有驚慌,隻是小心地問道:“你真的來自昭華山嗎?”


    “是,我來自昭華山,來幫助你們的。”


    小姑娘望著他,一雙大眼睛滋溜溜地轉著,“我怎麽才能相信你,是來幫助我們的。”


    雲和想了想,“那我可沒辦法證明。”


    聽到這話,小姑娘後撤了一步,露出防衛性的姿態。


    雲和想到什麽,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件,遞給小姑娘,“這是你們送來的信吧?”


    小姑娘接過信件,她掃了一遍字,然後翻到背後,看到那副抽象的地圖後,她才似乎放下心來,“這封信確實是我的,後麵那圖案是我做的標記。”


    “那你這下該相信我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來,靠近雲和幾步,“我帶你去個地方。”


    雲和跟在小姑娘的後麵,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這鎮上的人都去哪裏了?”


    “被小孩子吃了。”


    “什麽?”雲和以為她是開玩笑的。


    “幾日之前,鎮上的人開始患上失魂症,剛開始是南城東街的張大虎家的兒子,後來張大虎和他的老婆也患上了失魂症,漸而蔓延至整個鎮上。得了失魂症的人就像西街王大娘紮的紙人一樣了。”


    “那些得了失魂症的村民都去哪兒了?”


    “他們變成紙人後,晚上就會有吃紙人的小孩子出來,統統把他們吃掉,現在這鎮上的人都快被吃得差不多了。”


    這等事,雲和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為什麽現在才來求助?”


    “我們不知道是何原因,後來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我爹爹是商戶,我和娘親常年隨著他在外頭做買賣,期間曾聽聞昭華山之事,便想來試一試。所以爹爹才寫了這封信,可是等了好久你才來。”說到這裏,小姑娘不免有些委屈。


    “爹爹和娘親都變成紙人了,你才來。”她大哭起來,淚水就像決了堤一般。


    雲和不知道如何是好,嘴裏也不知道說什麽樣的話,才能安慰到小姑娘。


    為了轉移她悲傷的情緒,雲和尋了一個話題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小姑娘擦了一把眼淚道:“我叫秦月下。”


    “哦,月下。”


    這個話題似乎很快起到了作用,小姑娘停止了哭泣,朝著前頭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一處山林,這裏到處都是墳塚。


    緊接著他們來到一個山洞前,小姑娘一下子鑽了進去,洞口有些小,雲和勉強擠了進去,幸好洞內還算寬敞。


    小姑娘打了一支蠟燭,洞內瞬間敞亮起來。


    雲和發現除了小姑娘以外,洞內還有幾雙眼睛,正在驚恐地看著他,無一例外都是小孩子。


    見到外人,那群小孩子更加恐懼了,瑟縮在角落裏,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都是鎮上的小孩,發生了那些事情之後,父母就將我們藏到了這裏。”


    這裏是桃花鎮村民的墓地,大概是村民覺得墓地能掩藏活人的氣息,因此將他們送至這裏,但若是活人太多的話,又容易暴露,所以將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的孩子。


    雲和打量著這裏的環境,陰濕寒冷,壁上長滿了青苔,幾個孩子嘴唇發白,抱著手中的紙人。


    “那是?”


    “那是已經變成紙人的村民,怪物隻會在晚上出來吃人,所以,白天我們會出去將那些紙人撿回來。”


    雲和聽完,基本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說怪物會在晚上出來對嗎?”


    “對。”


    “那晚上我就出去幫你們降服那隻怪物,你們就繼續躲在山洞裏麵,千萬不要出來。”雲和吩咐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那我們爹娘會回來嗎?”她看著手中的紙人說道。


    “等我降服那隻怪物,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小姑娘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並囑咐身後的小孩子們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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