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乃日出月落之山,在日月的光芒下,整座山峰猶如北海之上的一顆耀眼的明珠,熠熠生輝。


    龍吟風安靜地坐落於海邊礁石,落日的餘暉在他衣袍上鍍上了一層金光,棱角分明的輪廓將金光分成了不同的顏色,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額前青絲亂舞。


    海麵上跳動著的金光,他的眼眸中忽明忽暗。


    小白獸不知為何,一直繞著龍吟風的的周圍咕咕叫,龍吟風覺得似乎有些蹊蹺,發現它似乎有帶路的跡象,於是跟著他跑了過去。


    一人一獸來到一處冰洞裏,越接近洞裏,就越寒冷,遠處的方形冰塊水晶晶的,透著光。龍吟風慢慢靠近,眼神中越發清亮,他看到透亮的冰塊裏隱約有些青色,這使他更加確信冰塊裏一定有些什麽。


    他抬起手,慢慢伸向冰塊,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彈開來。龍吟風再次伸手,同樣又被反彈開去,力量更加重,整個人被反震落在遠處。


    這時,他看到身邊的小白獸幾乎接近冰凍,立馬將它抓起,一陣疾風,飛出洞。


    小白獸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當機立斷,將手按在小白獸的肚子上,運功把真氣輸入它體內。


    白獸的毛發開始有水珠滲出,不一會兒沾滿了全身,它的眼睛慢慢睜開,立馬跳起來,抖落一身水珠,濺在龍吟風臉上。


    龍吟風對它投去鄙夷的眼神,白獸咕咕地叫了幾聲,撒腿就跑。


    這裏麵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聽過不少的奇聞異事,也遊曆過許多的名山大川,也見過稀有的奇珍異寶。其中也包括日月山的傳說。


    傳聞日月山中藏著一塊冰魄,其中蘊藏著巨大的力量,曆來為各路人士所爭奪,卻一直未果。


    難道裏麵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冰魄嗎?


    “不許進來。”龍吟風嗬斥了一旁的白獸,白獸哪還敢隨意進去,隻是抓著龍吟風的褲腿,探出半個頭往裏看去。


    龍吟風正想進去一探究竟,忽然,一陣炸裂之聲從山穀中冒了出來,聲音響徹雲霄,連天空的雲也似乎因此都抖動了一下。


    山洞中青光閃閃,不一會兒變成了白光,龍吟風白影一閃,褲腳瞬間從小白獸爪子中脫落,等小白獸反應過來,他早已進了洞內。


    之前所見的方形冰塊在地上碎成了一地,龍吟風觀察了一遍,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麵發現了一抹青色。


    龍吟風走近一看,依稀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子,多年閱曆告訴他這不是個普通的女子,若是凡人,在這極寒之地待上片刻,全身血液便會冰凍而亡。


    “你是何人?”


    女子沒有作聲,隻是如先前一般靜靜地躺在那裏,龍吟風觸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股冷氣倒流全身,引得腰間的“天佑”發出陣陣劍鳴。


    龍吟風定定看了一眼,或許這個姑娘誤入日月山,被活活凍死在這兒了,他這樣想著,便走出了洞外。


    白獸見他走出來,上躥下跳著,似乎在問:“裏麵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龍吟風直接略過它,向一邊走去,白獸見龍吟風對他愛答不理,一個上竄,攀上了他的大腿,用爪子死命地抓著,不肯鬆手。


    龍吟風在一處靜靜地躺了下來,他雙眼望著沒有任何雜質的天空,心慢慢靜了下來。


    寂靜的山穀,隻剩下風嘯聲;繁星閃爍,也難免落寞之情;深藍色的天空透露著無法言說的秘密,盯著久了,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繡在天空中的流紋雲,如墨在水中暈染開來,柔美而莊重。


    忽然,隻覺一股冷氣逼近,龍吟風翻了個身,冷氣鋪麵而來,他睜開雙眼,黑色的長發覆在了他的臉上,遮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有鬼?


    龍吟風猛地坐起,一看旁邊的白澤,早已四腳一蹬,昏倒一旁裝死。


    眼前女子青絲散落在額前,將全部臉麵擋去,她身著一身青衣,這不難讓人聯想到眼前之人是一個死去的亡魂。


    龍吟風什麽沒見過,自然不會被眼前景象所嚇倒,他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地用“天佑”撩開眼前女子的長發,一張慘白如雪的臉露了出來,不禁加劇了黑夜的幾分恐懼。


    “這隻小白狗是死掉了嗎?”青衣女子伸手拎起地上的小白獸,放在鼻尖嗅了嗅。


    小白獸繼續裝死,直到冷氣慢慢凝固它的血液,它漸而由假死接近真死,龍吟風一看小白獸的有些不大對勁,立馬將它從女子的魔爪下奪了過來,丟到一旁,命令道,“你不準碰活物。”


    白獸在地上躺了會兒,緩過氣來。


    忽然,青衣女子直身坐起,嚇得白獸慌忙逃竄,咕咕直叫,逃回龍吟風身邊。


    龍吟風指著小白獸道,“你離她遠點!”


    白獸蹭了蹭龍吟風,委屈地嗚咽了一聲。


    “我是誰?”女子半晌嘀咕道,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傻愣愣地杵在那。


    白獸撞著膽子朝她吼了兩下,正預備走開去睡覺,突然被什麽東西給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伸著爪子。


    “別狗仗人勢…”龍吟風將小白獸再次丟遠。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龍吟風問道。


    “不知道。”青衣女子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聲音溫柔婉轉,如溪邊的流水,如山澗的鳥鳴。


    既然這個人醒了,那就打破了她之前是凡人的猜想,或許是這裏的山精鬼怪也說不定。


    ——


    次日,晨曦微明,白色在空氣中暈染開來。


    龍吟風看到青衣女子還是坐在那邊,手托著腮幫,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麵,臉色沒有一絲血色,身邊有一層霧氣包圍。


    不,那不是霧氣,這裏離海邊較遠,不可能有這麽重的霧氣,思緒在龍吟風腦海裏百轉千回。


    青衣女子羽睫閃動,星目微睜,偏過頭,額前青絲滑落一邊。


    日上三竿,她忽覺身體不適,一種微微的熱意傳遍全身,實在難忍,她忽然想到什麽,振臂向某一處飛去,來到海邊,一頭紮進海裏。


    龍吟風目光落於江麵,雙手抱於前胸,饒有興致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江麵。


    這女子到底是從何而來?若是這無幽穀的山精鬼怪,卻沒有一絲妖氣,若是說是修仙之人或得道之人,卻無一絲人氣與仙氣。不過這茫茫九州大地,未知也是數不勝數。


    久不見女子出水,龍吟風站起身來,眼前的江實在是太小,根本就容不下他的龍身。


    奈何,他隻好以人形躍入水中。


    身為龍,水性自是極好的,可以在水下遊刃有餘,視若陸地。但是人形的他,便如凡間的人一般,沒有以人身諳熟水性的他,此時在水中慌了陣腳。


    不一會兒功夫,青衣女子破水而出,左手拖著一個人,將其拉扯於岸邊,而她手中拖著的人正是龍吟風。


    被拖上岸的龍吟風尷尬地坐於大石上,沉默不語,努力地降低咳嗽的聲音。


    白獸耷拉著耳朵,想著以後要是讓別人知道你一條龍居然溺水了,哎,哈哈哈。


    青衣女子自顧自地捋著頭發,“舒服。”


    白獸“咕咕”地長叫一聲,龍吟風瞥了一眼白澤,看向青衣女子,腦袋裏琢磨著如何說。


    墨色在空中暈染開來,霎時間,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雷聲滾滾,如瀑布般的雨水傾瀉而下。


    龍吟風正苦惱於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麵,正好上天幫助了他。


    白獸撒腿就跑,蝴蝶躲進龍吟風的寬大衣袖裏。豆大的雨點打在青衣女子的身上,她卻作勢躺下,張開雙手,一副享受的樣子。


    雨仍在下著,震的山洞裏嗡嗡作響,龍吟風倚靠在大石上,懷中抱著劍,雙手交叉於胸前,眼睛微閉,作假寐狀。白獸趴於身邊,似乎有些燥,翻來翻去。


    進入夢鄉的午夜似乎更加安靜,雨仍淅淅瀝瀝的下著,如陣陣清脆鼓聲有節奏的敲擊著,縈繞在山穀之間。


    忽白澤大叫,龍吟風睜開雙眼,白澤嗚咽了幾聲,趴在一邊。洞口外,坐一青衣女子,雙手環胸,瑟瑟發抖。身體周圍散發著白氣,睫毛上結了一層霜,眨一下,便掉落一點;衣服上更甚,硬硬的扭在一起。


    “別去碰她。”龍吟風大聲嚇止著耐不住好奇心,伸出爪子去撥弄的白澤,嚇得白澤趕緊跑開,在一旁嗚咽。


    接連幾天,青衣女子坐於月下,如一朵白蓮,茫茫白氣,如遊龍般,在周圍遊走。


    龍吟風一連觀察了好幾天,白天女子似常人般正常生活,一到晚上,整個人便會凍結,凡觸碰她的人也會被凍住。


    滂沱大雨下,她固執地坐於洞口,即使冰凍如石,也未曾踏入洞口半分。他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是這般,即使受傷,即使彷徨,即使無助,也不向他人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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