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榮雪不假思索道:“當然存在啊?”


    軒轅榮放聽到這話並沒有高興,反而增添了幾分憂傷,轉過身擠出一絲微笑道:“雪兒可曾見過?”


    “當然見過。”軒轅榮雪立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繼而解釋道:“我在做夢的時候就見過。”


    “雪兒無端怎麽會夢到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物?”軒轅榮放沒有當她是任性的胡鬧,反而繼續順著這個話題問道。


    軒轅榮雪放下手中的碗筷,收起剛才活潑且不諳世事的麵容,凝思片刻。


    但就在片刻之間,一直仔細盯著軒轅榮雪麵容的軒轅榮放卻瞧出了端倪——一份不屬於天真無邪少女的憂思和沉穩。


    “哥。”軒轅榮雪的聲音忽然沉了幾分,“你相信有前世嗎?”


    “人不同於其他生物,生命不長不短,活太久,容易妄生執念,若記得前世,便活不好現世,所以奈何橋上,總要喝一碗孟婆湯,與過去做個了斷。”


    “若是沒有孟婆湯又該如何?”


    “放下。”


    “放不下又該如何,你會說那就忘記吧,沒喝孟婆湯又何來忘記一說呢。”


    “雪兒。”看著軒轅榮雪悵然若失、走進死胡同的樣子,軒轅榮放不得不相信他的妹妹心中定藏著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難言之隱是不能告訴他的,非要借著一種極端的方式。


    “我們的親兄妹。”軒轅榮放又說道。


    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讓軒轅榮雪如果有困難、有難解的心結一定要告訴自己,他們一起解決。


    但是軒轅榮雪似乎並不很想說,她認真地看了一眼軒轅榮放,忍不住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他,難過道:“哥,我不想跟你分開。”


    “傻丫頭,我們不會分開的。”


    “但是總有一天你會娶妻,生子,然後過完這一生,來世,你便會忘了我,生生世世我們都會這樣子。”


    “傻瓜,這是人世的法則,誰也躲不過,興許,我們下一世還會在遇見,或是親人,或是朋友,這或許也是一種樂趣。”


    “這哪會是什麽樂趣,這分明是痛苦。”


    軒轅榮放想要鬆開軒轅榮雪,奈何她抱著自己不肯撒手。


    對於軒轅榮雪來講,此時的難過已經積蓄了很久很久,沒有一個適當的宣泄口,也不能告訴任何人,也沒有人解決得了。


    唯有靠自己,而且說不得。


    “要是.......要是........有一天,我做了讓哥哥您傷心的事情,哥哥會原諒我,並且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護我、保護我嗎?”沉吟了許久,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一句害怕且又無關痛癢的話。


    “雪兒是不是有事情沒有跟哥哥說,你可以跟哥哥講,哥哥會幫你想辦法。”


    “沒有。”軒轅榮雪鬆開軒轅榮放,背過身去,沒有看他。


    軒轅榮放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抽搐了一下,好像心中的疑惑都被印證了,他失望道:“我知道了。”


    氣氛一下子有些凝滯,軒轅榮雪略顯不自在地重新坐回席上,“哥,用膳吧,飯菜都涼了。”


    軒轅榮放應了一聲,坐在了軒轅榮雪的左邊,心不在焉地吃了起來。


    用完早膳,軒轅榮放失落地回了自己的宮殿,他從來不喝酒,但在這一刻,他卻無比地想嚐一嚐“酒入愁腸”的滋味。


    他讓侍女拿來了一些酒,隨後將殿門關了起來,將自己鎖在殿內,一壇子酒一壇子酒地猛灌。


    半夢半醒之際,樓清越悄然而至,單槍直入道:“決定了嗎?”


    倒在案幾上的軒轅榮放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聽山主的吧!”


    就在樓清越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聽得他道,“神是不是沒有感情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但是樓清越還是回答了:“沒有。”


    她一如既往地冷淡,語氣裏絲毫沒有溫度,說完便消失了。


    ————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一邊是妹妹,一邊是百姓,唉,難。”白團子百八年每一回地突然有感而發。


    “可以繼續當狗的。”雲和隻是陳述一個事實,絲毫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


    但在包括白團子在內的其他人聽來,這就是一句侮辱性的話,還沒等白團子反駁,樓清越補刀道:“無異。”


    雲和沒想到小姑姑竟然附和了他一句,笑得撲動著雪白的翅膀。


    白團子小聲嘀咕道,“就知道欺負我,反正我一張嘴講不過你們兩張,我懶得跟你......計較。”


    當然他指的是雲和。


    “我實話實說。”


    “雲和,你也隻是一隻鳥,比我好不到哪兒去,我們都屬於飛禽走獸,你是‘飛禽’,我是‘走獸’罷了,不見得飛的就比走的高貴。”


    “有進步。”樓清越難得又附和了一句。


    白團子高興地不得了,小姑姑的誇獎對他來說,百年難得一見,“小姑姑,我覺得你應該多誇誇我.........”


    “可以了。”白團子還沒高興多久,就又被樓清越潑了一盆冷水,不高興地收起了剛打開的話匣子。


    ——


    “不好了,又有人自燃了!”宮女的尖叫聲劃破了整座宮殿,宮人們紛紛往著火的地方湧去。


    聲音也驚動了正在用早膳的軒轅榮雪,她立馬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床邊,從枕下拿出一個錦盒,鬆了一口氣後,將錦盒裏的東西放進懷中,隨後衝出水香閣,往自燃的地方跑去。


    跑著跑著,她發現方向似乎越來越不對,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一個勁地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


    可是真當她跑回了出事的地點後,才發現,她正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發生自燃的正是軒轅榮放所在的宮殿,她不顧宮人的阻攔,推門跑進殿內,發現軒轅榮放正被熊熊烈火焚燒著,表情極其痛苦。


    “哥,哥。”


    著急之下,她下意識動用了從來不在外人使用的法術,妄圖阻止軒轅榮放的自燃。


    可是即便是用盡全力,也絲毫沒有用處,眼看著軒轅榮放奄奄一息。


    她口中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呢,自己根本就沒有動用冰魄之力,為什麽會發生自燃,還是發生在自己最親的人身上。”


    不得已,她隻得動用最後一招,使用冰魄,她從懷中掏出冰魄。


    冰魄雪花狀的冰晶,晶瑩剔透。


    她曾聽老一輩的族人講過,冰魄是可以返還生命之源的,無論怎麽樣,她都不希望手中的這顆冰魄傷害軒轅榮放一分一毫。


    即便是她有著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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