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臣聽到厲墨這麽說,想了想才問,“你是想到了班素,還是想到了蘇湘南?”


    厲墨想到了很多人,不隻是這兩個,可能是從當時的情緒中跳脫出來了,現在可以用一種旁觀的角度來審視當年的事情,就覺得有很多事情確實是他當時下手狠了。


    他說,“班素和蘇湘南的結果不是我能控製的,她們兩個不算吧。”


    班素死在厲致誠手裏,當時那種情況他有心施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至於蘇湘南,她的結果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她但凡不那麽激進極端,後半生也能過得平坦一些。


    他想到的是別的人,比如說老太太,比如說比如厲致誠,或者又是那些曾依附過他的女人。


    那些人不過是為了他的錢而來,他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方式打發,可有的確實是因為他,下場淒慘。


    厲墨前兩天做了個夢,開頭很混亂,他隻記得夢的結尾,他抱著兩個孩子站在一片虛無之中,而後他似乎看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穿著她常穿的那身素衣,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拄著拐杖,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盯著他看。


    他和老太太沒有任何交談,就隻是這麽對視了一會兒,隨後那個身影就散了。


    厲墨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但是他這兩天都有一些恍惚,總是能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老太太對他算不得好,但也絕對不壞,隻是因為他從中作梗,最後老人家走的並不安心,現在想一想,他本不必要下那麽重的手。


    隻是那個時候太恨了,他以為唐黎死了,他恨所有的人,巴不得包括自己在內所有的人都去給她陪葬。


    厲墨深呼吸了一下,“所以有的事情當時發生的時候情緒被點燃,可能下手的深淺自己注意不到,事後的話總會有一些些的懊惱。”


    他勸韓紹臣,“你也理智一點,你比我還容易衝動。”


    是啊,韓紹臣也知道,他昨天在醫院看到莊雅躺在病床上下半身都是血的時候,有那麽幾次,他甚至生出了特別邪惡的心思,期待莊雅摔出個好歹來。


    其實莊雅無非就是膈應人了一些,要是論是非對錯,她也並沒有犯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


    而且縱觀全局,雖然鬧得厲害,但其實最慘的還是莊稼。


    韓紹臣這麽想了一想,心裏僅剩的那點兒氣氛也就全都散了。


    他嗯了一聲,“是啊,其實很多事情沒有必要的。”


    厲墨聲音帶了一些感慨,“你的生活現在很安穩,重點放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韓紹臣想了一想,他現在的生活確實是很安穩,老婆孩子都有了,接下來每天為柴米油鹽這些事情操心就是生活的全部。


    兩個人這麽聊了幾句,韓紹臣的心態突然就變得特別好,然後他跟厲墨說有時間的話帶著江茜再去他們家看看小孩,隨後這通電話也就掛了。


    韓紹臣心情不錯,伸了個懶腰,把桌麵收拾一下,等著中午下班的時間到,拿著車鑰匙哼著小曲兒下樓出門了。


    他開車自然是要回家的,即便是早上才和江茜分開,但現在他依舊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她。


    韓紹臣路上的時候接到了顧朝生的電話,顧朝生笑嘻嘻,態度比之前給韓紹臣打電話的時候都要好。


    韓紹臣把電話按了免提後放在儲物格上,“有什麽好事兒,至於你高興成這樣。”


    “那當然是好事兒了,天大的好事。”顧朝生隻這幾個字說出來就笑了好幾聲。


    韓紹臣想了一想隨後就問,“你老婆懷孕了?”


    顧朝生笑聲一停,語氣一下子就變了,“你這家夥趕緊去擺攤算命吧,我本來還想說出來嚇你一跳。”


    韓紹臣一聽他說這個話,哈哈的就笑出來,“實在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能讓你這麽高興的,除了你們家程小姐肚子裏有貨了,我再想不到別的可能。”


    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恭喜啊,終於跟上了大隊伍的進度。”


    顧朝生在那邊可是高興的不行,程岩竹今天一大早上在家裏驗了一遍,兩道杠,她可能自己有點兒叫不準,於是又去了醫院,現在結果出來了,真真的就是中招了。


    顧朝生現在說話都有點找不著調,他終於理解為什麽韓紹臣一提起江茜和孩子,那張嘴就恨不得咧到後腦勺去。


    原來是真的,這些情緒是怎麽壓都壓不住的,一顆心始終上躥下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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