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竹本來以為顧朝生是要醒了。


    如果沒想到他僅僅就是翻了個身,然後又睡了過去。


    程岩竹站在旁邊等了好半天,最後悄悄的轉頭瞄了他一下。


    這家夥四仰八叉的躺著,身體全部暴露在外邊,嚇的程岩竹一個激靈,趕緊把眼神收了回來。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最後沒辦法,隻能背對著床鋪,一點點的湊過去,摸索著被子,把顧朝生的下身給蓋住了。


    這樣的顧朝生,叫起來估計也沒辦法馬上去公司,於是程岩竹從他的房間退了出來,給程海嚴打了個電話。


    主要也是告訴程海嚴關於簽合同的事情,上午就不要想了,顧朝生這個不給力的家夥實在是喝的太多了,就算是醒了,估計腦子也轉不動。


    程海嚴倒是沒有說什麽埋怨的話,似乎還挺擔心顧朝生這邊的安全,問程岩竹能不能在這邊稍微照料他一下。


    程岩竹怎麽可能聽不出來程海嚴是故意的,先不說顧朝生這邊的情況到沒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就算是真的需要,那也應該是通知顧家的人。


    而不是她留在這裏。


    程岩竹沒有說話,程海嚴估計也明白她心裏想的是什麽,在那邊歎了一口氣,“我本來也想給顧家那邊打電話的,但是我沒有他們的號碼,再一個,依著我和阿生的關係,知道他這樣了袖手旁觀著實是說不過去。”


    反正不管怎麽說,程海嚴那邊肯定都是有理由的,程岩竹也明白。


    程海嚴這種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時間不短的人,嘴皮子不是一般的厲害,她肯定是說不過。


    說不過也就不說了,程岩竹嗯了一下,“我知道了,我在這邊看著他。”


    掛了跟程海嚴的電話,程岩竹四處看了看,這房子給顧朝生住的,簡直是糟蹋。


    程岩竹雖然很不願意,但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她還是幫忙把客廳這邊都收拾了一下,髒衣服扔到了洗衣機裏。


    隨後,她猶豫了一下,又去了廚房。


    那家夥昨天晚上喝那麽多,估計也沒怎麽吃東西。


    程岩竹這邊東西快弄好的時候,顧朝生聽到了聲音,悠悠轉醒了。


    顧朝生腦瓜子嗡嗡的,醒來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他盯著天花板看了看,然後很敏感的聞到了外麵傳來的飯菜香。


    顧朝生先坐了起來,抓了抓頭發,宿醉的感覺特別的明顯,不隻是頭疼,胃也疼。


    昨天回來路上吐了一次,半夜睡醒吐了一次。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從前也不是沒有去外麵應酬過,可真的是第一次這麽難受。


    顧朝生掀開了被子,直接光腳下床,房間門開著,他直接出去了。


    出去顧朝生就愣了,客廳已經幹幹淨淨,他扔在沙發上還有地上的衣服全都被收了起來。


    廚房那邊油煙機傳來了嗡嗡的聲音,然後明顯有個人影在裏麵忙活。


    程岩竹的餘光也注意到顧朝生出來了,但是她沒轉頭看過去,實在是有點拉不開臉。


    就自己目前的這個舉動,在對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了別人家裏,還幫忙整理了衛生,現在還幫著做飯。


    她怎麽想都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


    程岩竹不開口,顧朝生就一直站在那邊看著。


    說實話,這樣的場麵放在從前是很正常的。


    以前顧朝生下班回家,經常會看到程岩竹在廚房裏忙活。


    隻是現在再看到這樣的畫麵,顧朝生也不明白自己心裏突然泛上來的是什麽感覺。


    程岩竹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一邊忙一邊開口,“醒了就去洗個漱,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顧朝生盯著程岩竹看了半天才趕緊轉身回了房間。


    他也不是個沒臉沒皮的人,自己現在這個著裝,好在程岩竹沒有看他。


    要不然那可真的是尷尬,他這和全裸有什麽區別。


    顧朝生趕緊套了件衣服,然後拿了換洗的衣服出去,進了衛生間。


    他一身的酒味,自己聞著都惡心。


    顧朝生快速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出來。


    程岩竹那邊已經開始往餐桌上端飯菜了。


    顧朝生趁著這個時候趕緊回房間裏把床收拾了一下,然後又把窗戶打開通了通風。


    上一次程岩竹過來,他還沒有這種羞恥感,這一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特別的不好意思。


    等著都弄好了,顧朝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出去。


    他走到餐桌旁看著程岩竹,“你怎麽來了?”


    其實開口打招呼的第一句話他可以說很多種,可是偏偏他就選了一個最生硬的方式。


    好在程岩竹也沒跟他計較,“你剛才接了我大哥的電話,說了什麽自己記得嗎?”


    電話?


    顧朝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了電話。


    程岩竹想了想又說,“你昨天晚上給我打了電話,還記得嗎?”


    電話?


    昨天晚上的事,那就更不記得了。


    程岩竹笑了一下,低頭開始給他盛了碗湯,“好在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沒有把手機折騰沒電,要不然今天你就是睡死在家裏都沒有人發現。”


    顧朝生的眉頭皺了起來,重點還放在昨天晚上給程岩竹打電話的事情上,“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了?”


    程岩竹沒說話,顧朝生接著又問,“我說什麽了?我在電話裏說什麽了?”


    程岩竹哪裏知道他說什麽了,嘟嘟囔囔的沒一句有用的,她也沒怎麽聽,直接就睡了。


    顧朝生緩了一口氣,一看程岩竹這個樣子,就是不打算搭理他。


    顧朝生一屁股坐了下來,有些忍不住的開口解釋,“我昨天晚上有飯局,喝多了,我給你打電話如果說了什麽不應該的話你別放心裏,我完全沒印象。”


    程岩竹嗯一下,“行了,吃飯吧。”


    她隻拿了一副碗筷過來,顧朝生見狀就開口,“你不吃嗎?”


    程岩竹開口,“我得回公司去了,你這邊都收拾好的話,給我大哥打個電話,我們那邊還等著簽合同。”


    這麽一說,顧朝生才想起合同的事兒,他微微有些懊惱,“是我耽誤事兒了,昨天實在是喝得太多了。”


    程岩竹沒有接他的話,環視一圈覺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收拾一下打算要走了。


    顧朝生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站起身過來送程岩竹。


    等著程岩竹到了電梯口,顧朝生才開口,“謝謝你。”


    程岩竹回頭看著他,表情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不用總跟我說謝謝,從前你幫了我那麽多,我怎麽做都是應該的。”


    顧朝生的眉頭稍微蹙了一下,“我沒想著用從前的交情跟你換取回報。”


    “我知道。”程岩竹回答他,“隻是提醒你,真的不用動不動就跟我說謝謝,不太喜歡聽。”


    她這麽一說,顧朝生馬上就開口,“好好好,那我以後不說了。”


    顧朝生表現的好說話的很,程岩竹還有些許的意外。


    電梯上來,程岩竹也就進去了。


    顧朝生就站在電梯外看著程岩竹,他這個眼神真的是讓程岩竹特別的招架不住。


    不知道顧朝生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她自己太敏感了,顧朝生的眼神總給她一種特別專注特別深情的感覺。


    她明白自己跟顧朝生的關係,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


    隻是現在顧朝生用這樣的態度這樣的眼神對她,讓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


    程岩竹從顧朝生這裏離開,回公司的路上給程海嚴打了電話,告訴了他一下這邊的情況。


    程海嚴裝模作樣的在那邊鬆了一口氣,“沒出事就好,安全就行。”


    程岩竹沒好意思提醒她,有幾個應酬喝多了,然後真的出事兒的。


    顧朝生今天這個狀態,無非也就是自己醒酒稍微晚一點而已。


    哪裏就如程海嚴想的那樣,可能發生什麽意外。


    掛了和程海嚴的電話,程岩竹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


    顧朝生是中午的時候給程海嚴打的電話,先是一頓賠禮道歉,然後說下午的時候他就在公司了,程海嚴隨時過去都可以。


    程海嚴接電話的時候程岩竹並不在身邊,於是他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開口問,“上午小竹過去,你們倆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怎麽也沒怎麽樣。


    顧朝生歎了一口氣,“她幫我做了頓飯。”


    程海嚴一愣,“然後呢?”


    顧朝生不明所以,“沒有然後了。”


    程海嚴一聽就有些無奈,“你也不行啊,我給你創造這麽好的條件,你真的是不會把握。”


    顧朝生似乎是沒聽懂程海嚴的話,“什麽條件,把握什麽?”


    程海嚴直接就問了,“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小竹?”


    顧朝生明顯是被程海嚴這句話給嚇到了,結結巴巴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你胡說八道什麽?”


    程海嚴像是已經料到了他會是這樣的反應,“這胡說八道嗎?你心裏怎麽想的自己清楚。”


    顧朝生趕緊反駁,“你別瞎想,沒有那個事兒,我一直把她當朋友,對她就是朋友之間的感覺,真的沒有別的。”


    程海嚴嗬嗬的笑了,“阿生,你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你比我們都清楚,你如今不想承認也沒關係,我也沒想怎麽樣,隻是這麽多嘴問一句。”


    顧朝生怎麽也不會承認他喜歡程岩竹,程岩竹身上雖然有一些他比較欣賞的點,但是根本不足以讓他動心。


    他覺得自己輕易都不會再喜歡上什麽人了,跟唐黎之間糾糾纏纏三四年,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熱情和衝動。


    以前看見漂亮女人,或者是有一個女人稍微的符合他的胃口,他還可能會生出想要相處一下的心思。


    但是現在不會了,在他的眼裏,女人都成了同一個模樣。


    程海嚴也沒想著讓顧朝生一定就承認這件事情,是提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把話題岔開了,“那下午上班的時候我過去吧,你在公司等我,我會提前給你打電話。”


    顧朝生說了好。


    兩個人再沒多說別的,直接把電話掛了。


    程海嚴把手機放下,想了想,突然就笑了一下。


    他和顧朝生從前來往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多多少少的也算是了解他。


    程海嚴想了想,就從桌子上拿起了幾份文件,起身朝著外麵走。


    他去了程岩竹的辦公室。


    程岩竹剛吃過飯,這個時候正在辦公室裏看手機。


    程海嚴推門進去,先開口,“我這邊有幾份文件,你幫我看一下,不是很著急,什麽時候弄好都行。”


    程岩竹一聽,趕緊把手機放了下來,“好,知道了。”


    程海嚴把文件放下後又說,“今天我簽合同你就不用跟著過去了,我自己去也可以,反正條件都提前談好了,過去簽個字的事兒,沒必要再折騰你一回。”


    程岩竹有些意外,“自己過去嗎?還是別了吧,帶個人去總是好的。”


    就算她不跟著過去,怎麽也帶個別的助理一起去,哪有簽合同的事情,一個經理級人物單槍匹馬一個人過去的。


    程海嚴聽到她這麽說就點點頭,“行,到時候我看著辦,下午的話你就在公司吧,不要來回折騰了,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兒。”


    程岩竹正好也不是很想看見顧朝生,於是就應了下來。


    等到下午的時候,程海嚴帶了另一個助理去了顧家公司。


    顧朝生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堆積的這些文件被他處理的差不多了,心裏也跟著鬆了鬆。


    一份文件剛看完,程海嚴的電話正好打了過來,告訴他說已經在公司樓下了。


    顧朝生趕緊說,“你們上來吧,我在電梯口等你們。”


    顧朝生把辦公桌整理好,然後去了電梯門口。


    不過等著電梯門一開,他臉上原本掛著的淺淺笑意,慢慢的就沒了。


    電梯裏麵站了兩個男人,一個程海嚴,另一個應該是他的助理,規規矩矩低眉順眼的站在他身旁。


    程海嚴像是沒有看到顧朝生表情上的變化,一邊從電梯裏出來,一邊笑著對顧朝生說,“醒酒了。”


    顧朝生啊了一下,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助理身上。


    程海嚴沒管那麽多,自顧自的朝著會議室那邊走,“還是在之前的會議室裏麵吧。”


    顧朝生悶聲嗯了一下,沒別的話了。


    等到了會議室,幾個人坐下來顧朝生才問,“這位也是你助理?”


    程海嚴點點頭,“對,小竹下午有點事情就不過來了。”


    顧朝生哦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程海嚴也是配合,隻當做什麽都沒看到,直接聊合同的事兒。


    合同這邊顧朝生已經準備好了,直接遞給了程海嚴。


    程海嚴一邊翻看合同,一邊開口,“昨晚什麽應酬啊?喝成這樣。”


    應酬其實是正經的應酬,隻不過顧朝生的心裏麵不太舒坦。


    昨天飯桌上有人提了一下跟老婆的相處細節,說他老婆不相信他,每次他出來應酬都各種電話催過來,刨根究底的問。


    那人說是很煩很麻煩,這就是信任不夠。


    顧朝生一下子就想起他自己朋友圈的事兒。


    程岩竹倒是沒問他,直接就給他判刑了,然後把他給踹了。


    想到這個心情自然就不好,然後就沒有控製住自己,一下子喝高了。


    顧朝生隻是搖搖頭,“正常的酒局,但是昨天我跟我爸過去的,他胃不太好,所以我昨天算是我一個人喝了兩個人的量。”


    程海嚴自然是知道顧朝生的酒量,前幾天他們才一個酒桌上較量過。


    他一個人喝都可能喝多,何況是喝了兩個人的量。


    程海嚴點點頭,“喝酒還是要悠著點,喝多了不說耽誤事兒,也傷身體。”


    可不是,現在顧朝生還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他以前喝酒應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並沒有那麽多的酒後後遺症,可是這一次他明顯感覺身體有點遭不住了。


    這次不隻是喝完酒難受,而且解酒也慢。


    顧朝生點點頭,“嗯,以後肯定悠著點來,昨天喝的我實在是難受。”


    程海嚴就笑了笑,“小竹後來回來還說,到你家的時候看你睡的不省人事,她嚇的夠嗆,怕你出事兒。”


    這話是程海嚴自己瞎胡咧咧的,程岩竹回去,可是什麽都沒說,提都沒提顧朝生。


    顧朝生也不知道這話是程海嚴胡說八道的,直接就給當真了,“她一直都是心軟的姑娘。”


    要不然也不會幫他收拾家裏,把他的髒衣服都洗了,還給他做了飯。


    程海嚴點點頭,像是漫不經心的開口,“小竹確實是個好姑娘,要不然劉家的小子怎麽可能一直惦記。”


    他說的就是劉豫。


    顧朝生一頓,才想起來這麽個人,於是他也就順著程海嚴的話往下問了,“那個劉豫跟小竹是怎麽認識的,這倆感覺搭不上啊。”


    程海嚴害了一下,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就是之前我們家的答謝宴,我基金會他沒少幫忙,各種捐款捐物的自然也就在受邀的行列,然後那天可能就看到小竹了,動了一點心思,上前來搭了話。”


    顧朝生抿著嘴,半晌之後才輕輕地笑了一下,“能被你們家老夫人看上的,大眾肯定也看得上,小心一點,別被騙了。”


    程海嚴說了一聲沒事,然後又說,“騙應該不會被騙,劉豫的人品還是不錯的,我跟他來往的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打過交道。”


    程海嚴一邊翻看合同細節一邊又說,“不敢說自己看人百分百的準,但是百分之七八十還是可以的。”


    他這樣子說了,那顧朝生便也沒別的話了,等著程海嚴把合同內容全都看了一遍,幾個人直接簽了字,蓋了章。


    他們合作的項目也並不是大項目,對成家來說也算是小打小鬧,程海嚴一個人就能拍板釘釘。


    前前後後簽合同不過二十分鍾。


    不過大老遠的跑過來,總不能簽了合同馬上就走,於是他們坐在會議室裏麵又聊了一會。


    話題自然就繞著程岩竹,然後說來說去的,就繞到她的原生家庭去了。


    程岩峰之前來找過顧朝生,程家那邊的人是不知道他跟程岩竹鬧掰了的。


    可能是覺得在程岩竹還有程家老宅那邊下不了手,於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不過顧朝生也不是好說話的人,程岩峰還有程家兩口子都來找過他,不過被他含沙射影不帶髒字的臭罵之後就消停了。


    提到程岩竹的原生家庭,程海嚴就有些無奈,“我奶奶前段時間還說想把她直接遷到我們家戶口這邊,後來是小竹自己沒同意,覺得是占了我們家大便宜,這姑娘真的是個好姑娘,隻是沒攤上好家庭。”一般的人知道能把戶口遷到他們家,哪可能會拒絕,肯定樂壞了。


    也就程岩竹當時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她說她已經占了程家很多便宜了,不能再這麽得寸進尺,要不然會自己看不起自己的。


    也就是她這樣的話,讓老太太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很多姑娘都是知進退的,但是能像她這樣麵對誘惑還能守得住本心的,已經不多了。


    顧朝生歎了一口氣,“他們家的事兒,隻要那幾個雜碎還活著,就肯定沒完沒了。”


    程海嚴無奈的笑了笑,“我們也總不能為了幫她解除後顧之憂,就去做違法亂紀的事,就隻能說盡量的護著吧。”


    至少目前來看來,有程家老宅的人坐鎮,那幾個人是不敢幹什麽的。


    充其量也就是到程岩竹麵前賣賣慘而已。


    顧朝生點點頭,想了想又問,“她自己那邊有沒有做什麽打算,總不能一直在你這個公司裏,聽說她的職位也是可有可無的。”


    程海嚴嗬嗬的笑了,“你這是純粹打聽,還是在替她報不平?”


    顧朝生嘖嘖一下,“我有什麽資格替她報不平,你們都是她的一家人,肯定會為她考慮周全。”


    程海嚴抿著嘴點點頭,“可能到時候給她找個稱心如意的另一半,然後再讓他自己做打算吧。”


    目前來說程家的人就是護她周全,將來程岩竹如果結婚了,那關於她的事情也就交到了她和她另一半的手中。


    有些事情即便是家人也不能替他們做決定,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顧朝生斂了視線,想了想然後說,“我聽說劉豫跟他家裏人關係不是特別好。”


    程海嚴一愣,沒想到他又把話題扯到了劉豫身上。


    劉豫跟他家裏人的關係確實是有點微妙,劉家那邊想讓他回自家公司幫忙,但是劉豫想要自己創業。


    大的矛盾沒有,就隻是關於工作這塊有個小的分歧。


    程海嚴嘴角慢慢的翹了起來,“關於劉豫,我具體不太清楚他跟他家裏的情況,但是我覺得如果真有一天他跟小竹在一起了,那這些事情也並不是一個大的問題。”


    他嗬嗬的笑了兩下,“劉家的人再怎麽也不可能給劉豫拖後腿。”


    目前來看的話,劉家公司那邊要比劉豫單方麵發展好的多,兩個方較勁,結局無非也就是有一方妥協,即便是最後劉豫妥協了,那也就是回自家公司去效力。


    可能發展的前景還要更好一些。


    程海嚴已經這麽說了,顧朝生再次沒有話可說。


    隻是他心裏不太舒服。


    宿醉讓他腦子不太清醒,胃也不舒服,但是跟程海嚴這一番談話下來,讓他的心裏也不太得勁兒。


    隻是這種不舒服又讓他無從開口,沒有辦法宣泄。


    這麽東南西北的扯了扯,時間也就差不多了,程海嚴帶著助理跟顧朝生告辭。


    顧朝生沒忍住,視線朝著程海嚴助理身上喵了喵。


    他不明白程海嚴為什麽帶了這麽個人過來,說真的,他們聊天的時候這人連話都插不上。


    帶這麽個人過來,除了做擺設,一點用都沒有。


    顧朝生這次隻把他們倆送到電梯口。


    程海嚴也沒有計較那麽多,在電梯裏對他擺擺手,“顧總留步吧。”


    顧朝生就站在門口嗯了一下,然後等著電梯門關上,他轉身就朝著自己的辦公室大步走過去。


    也不知道心裏這股癢癢勁是怎麽回事,反正是回到了辦公室,他直接拿了手機過來。給程岩竹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自然是問她怎麽下午的時候沒有和程海嚴一起過來。


    程岩竹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給他回信息,一共就兩個字:我忙。


    顧朝生捏著手機嗤笑了一下,他知道程岩竹的工作性質是什麽,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崗位,怎麽就能給她忙成這樣。


    這明顯就隻是一個借口。顧朝生想了想,也不知道再問什麽好了。


    他隻能把手機拍在了桌子上,繃著一張臉。


    這麽過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顧均銘。


    顧均銘過來是問程海嚴簽合同的事兒,但是見顧朝生臉色這麽不好看,他有些意外。


    關上門之後他直接開口問,“怎麽了?合作沒談妥嗎?”


    “談妥了。”顧朝生悶聲悶氣地回答。


    這樣的話顧均銘就有點弄不明白了,過來在椅子上坐下,“談妥了你還拉著一張臉,這又是誰給你氣受了?”


    沒有人給他氣受,是他自己鑽牛角尖。


    這一點顧朝生自己也明白。


    不過就是程岩竹沒過來,說實在的,她來不來也不能怎麽著,也不影響簽合同的結果。


    是他自己想不通,總覺得程岩竹應該過來。


    顧朝生用力的吐了一口氣,“沒事兒,我昨天喝多了,現在不舒服。”


    他昨天確實是沒少喝,這個顧均銘也是清楚的。


    顧均銘歎了一口氣,“我還想問你呢,你昨天到底怎麽了,那哪裏是別人敬你酒,你那是自己敬自己,你自己想讓自己喝多,攔都攔不住。”


    顧朝生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就說,“我手機之前被人動過,還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朋友圈,然後又刪了,我昨天想到了這個事情,有點煩。”


    顧均銘一聽也愣了,“手機被人動了?怎麽可能會被別人動,你喝多的時候?”


    “不是不是。”顧朝生趕緊擺擺手,“應該是在公司裏。”


    看朋友圈發的時間,他那個時候應該在公司加班。


    顧均銘猶豫了一下才說,“公司這邊倒是有監控,不過你辦公室裏麵沒有,應該也不是在走廊裏發生的吧。”


    顧朝生似乎這才想起來這麽個事情,“那等會兒我去查一下走廊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查到點什麽。”


    顧均銘點點頭,“我過來找你,還有個事情跟你說,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人選,不是說想要換助理麽,到時候你挑一個。”


    顧均銘這麽積極,顧朝生都笑了,“我這還沒說準,你人就給我帶來了。”


    顧均銘也是有些無奈,“體諒體諒我吧,關於你這個助理,你媽跟我念叨了很久了,之前我回家提了那麽一句,她馬上就放心裏了,這不就給我安排了兩個人,說是都不錯,讓我推薦給你。”


    簡寧看不上丁悅,這個顧朝生是明白的。


    她之前還來公司裏找過丁悅,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丁悅也是哭哭啼啼的。


    現在一想起丁悅,顧朝生就頭疼。


    多大年紀了,還隻會用眼淚去解決事情。


    這樣的人,說實話真的不適合留在他身邊。


    顧朝生想了想就點頭,“行吧,那抽個空,你把那兩個人帶過來我瞅瞅。”


    說完了,他又趕緊問了一句,“都是男的吧?”


    顧均銘都笑了,“你媽安排在你身邊的,你覺得會有女的麽,想什麽呢。”


    那確實是,簡寧怎麽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給他謀福利。


    簡寧雖然也著急顧朝生的終身大事,但是不可能在工作上添亂子。


    工作是工作,這一點她比誰都明白。


    顧均銘在他這邊聊了一會兒,助理就找了過來,於是起身離開了。


    顧朝生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抽了一支煙,然後給技術部打了電話,讓他們把自己朋友圈發出去那天,自己辦公室門口的監控內容發過來。


    技術部那邊辦事效率還可以,沒幾分鍾後,就把監控發了過來。


    顧朝生直接點開了監控視頻,他按照之前程岩竹給他看的朋友圈截圖上麵顯示的時間,精確查找了一下監控的內容。


    內容上麵顯示,那段時間他從辦公室離開了一會兒。


    然後過了沒半分鍾,丁悅進了他的辦公室。


    丁悅停留的時間也並不長,隨後又有人進來了,是辦公區那邊的一個員工。


    丁悅從辦公室離開和那人進辦公室,正好碰上了。


    時間上看,就正好是朋友圈發出去的那個時間點。


    顧朝生眉頭皺起來,這個,就有點難界定了。


    顧朝生把監控內容重新又看了一遍,然後按了暫停。


    辦公區的那個員工是個男的,平時隻會到顧朝生這邊送一送文件,而且來的次數也不多。


    那人已婚,是個挺穩重的人。


    顧朝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內線把丁悅叫了進來。


    丁悅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顧總,你叫我。”


    顧朝生沒說話,隻把電腦屏幕轉了一下,給她看顯示器上麵的內容,然後讓監控正常播放。


    丁悅盯著電腦屏幕,似乎還是不明白怎麽回事,“顧總,這是什麽意思?”


    顧朝生笑了笑,“看時間。”


    丁悅重新盯著電腦屏幕看,顧朝生不知道她有沒有反應過來了。


    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依舊顯得很無辜。


    又過了幾秒鍾,丁悅轉頭看著顧朝生,眨著眼沒說話。


    顧朝生也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在裝,隻能直接說了,“在我手機發出那條朋友圈的時候,隻有你進過我的辦公室。”


    丁悅表情很是意外,好像根本就沒有想到顧朝生會說這個事兒。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顧總,你是懷疑我用你的手機發了朋友圈?”


    她一臉受傷的表情,“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手機密碼,就算是拿到了你的手機我也根本打不開。”


    這一點顧朝生也有點沒想懂。


    他現在已經回憶不起來當天的事情了,忘記他出門的時候,手機是不是扔在辦公室裏,也不確定手機是不是處於解鎖的狀態。


    顧朝生不說話了,丁悅抿著嘴,“顧總,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麽,我用你的手機發一條朋友圈有什麽意義?”


    丁悅隨後深呼吸一口氣,“而且發完了又刪掉,這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我也知道走廊裏是有監控的,我真的沒必要這麽做。”


    顧朝生靠在椅背上,盯著丁悅看,是不是丁悅,估計也查不出來了。


    現在兩個人碰上,互相推諉的話,就真的是羅生門事件。


    不過不管是不是她,丁悅肯定都不能留在他這裏了。


    所以顧朝生直接說,“是不是你做的現在也沒所謂了,反正死無對證的,隻是丁悅,我不可能留你在身邊了,即便這個事情不是你,肯定也是有人趁機想要做文章,我把你調到別的崗位去吧。”


    這麽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放心,你的工資不會降,隻是換了一個崗位。”


    丁悅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不過可能也是想到顧朝生很不喜歡她哭哭咧咧的模樣,她又深呼吸了幾下,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丁悅的聲音有點顫,“我沒做,我什麽都沒做。”


    她半轉著身不看顧朝生,似乎是怕自己哭出來,“我沒有辦法忍受這麽一件事扣在我的頭上,如果你執意覺得是我做的,那我辭職。”


    顧朝生看見這樣子的丁悅,隱隱的就感覺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他也是在極力的向程岩竹證明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是似乎也沒有辦法證明。


    不過顧朝生依舊鐵了心,“你若覺得辭職是證明你的最好辦法,那我也不攔著你,公司那邊會給你補半年的工資,你今天就可以去辦理離職手續了。”


    丁悅一愣,怎麽也沒想到顧朝生會是這樣的反應。


    顧朝生直接擺擺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丁悅嘴唇蠕動,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一轉身,眼淚就下來了。


    顧朝生當然也看到了丁悅的眼淚。


    不過這一次相對於之前的厭煩,他隱隱的也有一點心軟。


    確實是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事情是丁悅做的。


    她這麽死咬著,如果真的不是,那丁悅確實也是背了黑鍋。


    隻是顧朝生又覺得與其讓自己背黑鍋,那不如就給別人。


    ……


    程岩竹一下午都沒有什麽事情做。


    程海嚴去簽完合同回來,專門跑到她辦公室調侃了一番,說是下午過去簽合同的時候,顧朝生沒有看到她,臉拉得很長。


    如果是之前程海嚴說這樣的話,程岩竹肯定是不太相信的。


    可是因為顧朝生給她發了信息,帶了一些質問的語氣,程岩竹覺得程海嚴說的話還算是比較真實。


    因為程海嚴提了這麽個事兒,程岩竹一下午心裏都像是裝著什麽東西分解不掉一樣。


    她從和顧朝生鬧掰,一直到現在,他們倆的關係就感覺越來越複雜。


    又或者是她自己覺得複雜。


    程岩竹沒有太多的事情做,就靠在椅背上發呆。


    她有點忍不住的想起今天在顧朝生家裏看到的畫麵。


    主要是顧朝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樣子。


    程岩竹一直自認為並不是一個很色情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那樣的顧朝生,她的視線就總是忍不住的想往那一坨坨上麵看。


    現在想到那個畫麵,程岩竹臉還有點紅。


    她和顧朝生即便是一個屋簷下生活的時間不短,可兩個人都比較注意,從前並沒有發生任何讓人尷尬的場麵。


    今天這個樣子屬實是讓她一下子沒辦法接受。


    程岩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


    或許是她真的缺男人了,所以看到那樣的畫麵就挪不開眼睛。


    她還在這麽想著,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程岩竹把手機摸了過來看了一下,是劉豫打過來的。


    程岩竹猶豫了一下,也就接了。


    劉豫語氣中帶著笑意,“美女,晚上有約嗎?”


    程岩竹心裏有點亂,想著即便正常下班回家肯定也是要胡思亂想,於是就直接答應了下來,“沒有,今天什麽事情都沒有。”


    劉豫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那看來我今天有機會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程岩竹嗯了一聲,直接就答應了下來,“行吧,時間地點你定,到時候通知我。”


    劉豫似乎是有點兒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你這樣總讓我覺得我不是在約一個姑娘,好像是要和跟哥們兒去喝啤酒擼串兒。”


    程岩竹頓了頓,有點沒分析明白劉豫話裏麵的意思。


    她確實沒有把和劉豫約飯,當成是一個約會,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把她當成哥們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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