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第二天醒來，厲墨已經起床了，不過他沒出房間，正站在窗口那邊打電話。
應該是顧慮她還沒起床，厲墨的聲音壓得有點低。
唐黎把手機摸過來，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很晚。
她靠在床頭，等著厲墨那邊打完了電話才問，“怎麽了，有什麽事情麽，這麽早就打電話過來。”
厲墨嗯一聲，一邊朝著床邊過來一邊說，“之前你給我的那些地址，阿肆已經找人全都摸了一遍，有幾處確實是有問題，我想今天過去看看。”
唐黎皺眉，“那幾處發現有人居住了？”
厲墨點頭，過來親了唐黎一下，“對，有人居住，但是偽裝的很好，輕易發現不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我爸的落腳地，我想去瞅瞅。”
唐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那你多帶一點人，小心一點，即便是大白天的，也不能掉以輕心。”
厲墨笑了，“放心，我知道的，為了你們，我肯定也會十分謹慎。”
厲墨隨後去洗漱了，唐黎這下子也睡不著了，套上睡衣跟著起來。
昨天折騰半宿，不過可能是因為頻率太高了，身體韌性被練出來了，居然沒之前那麽酸痛了。
也不知道這個可不可以說成是一件好事。
寧兮正好也剛醒，唐黎幫忙給寧兮洗漱。
小家夥站在厲墨旁邊，“哥哥今天回來麽？”
厲墨動作頓了頓，“還不清楚，爸爸問一下，然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寧兮點頭，“我還有娃娃沒給他，他說喜歡我的娃娃。”
唐黎翹著嘴角，輾爾在這邊生活這麽多天，寧兮的變化真的很大，小姑娘原本的那些任性，幾乎是沒了。
這邊收拾好，那邊傭人也拎著早飯過來了。
唐黎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叮囑傭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陌生人騷擾，她處理不好的，趕緊給她和厲墨打電話。
傭人現在對這個事情也是很謹慎，點頭，“放心吧，誰來我都不給開門。”
早飯吃的比較安靜，唐黎和厲墨一起出門，隻是走的時候，看見寧兮一個人抱著個娃娃站在門口看他們兩個，唐黎這心裏多少有點不太是滋味。
前幾天她還能和輾爾一起玩，現在又恢複成一個人了，肯定很孤單。
所以和厲墨進了電梯的時候，唐黎先開口，“其實再給寧兮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好像也不錯，你看小家夥那個樣子，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厲墨一下子就笑了，“那我們接下來努努力，這種事情，其實也挺好辦到的。”
這麽說著，他還伸手在唐黎肚子上摸了一下。
唐黎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正經點。”
說完她又說，“你現在去公司，還是直接去調查那些房產的事情。”
厲墨想了想，“先去公司一趟，把人帶齊了再過去。”
唐黎點點頭，“事情辦完了給我打電話，我等你的消息。”
厲墨還是先把唐黎送去了公司，然後回了厲家公司。
厲致義和厲準都在公司裏麵了。
厲墨沒回自己的辦公室，直接去找了厲準，和他說似乎查到了厲致誠的下落了。
厲準一愣，直接站起來，“哪裏，我跟你去。”
厲墨點頭，“我回來就是想叫你一聲，知道你會想一起去。”
但是厲墨又解釋，“現在我也不能確定他百分百的就在裏麵，目前隻是找到幾處有問題的地方，而且就算他真的在那邊，依著他的手段，到時候指不定發生什麽事情。”
厲準可不在意這麽多，他隻想把厲致誠抓住，“沒事，我和你去，這次多少也是個機會。”
厲準很想見厲致誠，想問問他，當初怎麽下得了手，怎麽就能那麽對齊雲蘭，他難道就沒想過，齊雲蘭是他兩個兒子的媽，他下這麽重的手，兩個兒子會接受不了。
厲墨點點頭，說了句行，然後又打電話給了阿肆，說是現在趁著時間稍早，就這麽摸過去。
發現了就趕緊動手，多耽誤一分鍾，就可能會多一分的麻煩。
阿肆那邊已經組織好了人，說是隨時可以動手。
厲墨和厲準也就從這邊出發了。
肖邦國手裏的那些房產，位置都很偏僻，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就是這麽多人呼呼啦啦的過去，不會引發別人的圍觀和恐慌。
在車上的時候，厲準有點沒忍住，問厲墨，“如果真的抓住咱爸了，你打算怎麽做？”
厲墨轉頭看了厲準一下，“你呢，你想怎麽做？”
厲準看著車窗外邊，“我啊，沒想過，甚至都沒想過要交給警/察，畢竟他那個罪名，交上去就等於要他命。”
確實是，厲致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交上去這個人差不多就是沒了。
厲墨無奈的笑了笑，“那我和你不一樣，我想的就是抓住後報警，都是成年人，他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有數，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當初做那些事情，他就應該有準備將來要麵對這樣的結果。
厲墨從前舍不得，從猴子的事情後，他什麽都看開了。
厲準抿嘴，半天才說，“我前天晚上做夢，夢到咱媽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還夢見了班淮君。”
厲準嗤笑一聲，“夢裏的他們兩個居然在一起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厲墨想了想，要笑不笑的開口，“他們兩個在那邊要是能在一起，也是好事。”
齊雲蘭應該是真的喜歡班淮君的吧，要不然明知道厲致誠不是個好東西，還是冒險和班淮君在一起那麽多年，甚至在被他發現後，依舊斷不了聯係。
而班淮君呢，多多少少對齊雲蘭也是有感情的，這男人要錢有錢，要地位，從前也是有地位的，可是糾糾纏纏的，也就隻有齊雲蘭一個人。
說這兩個人之間是有真感情的，厲墨是相信的。
隻是這兩個人真的用錯方式了，感情本來是很純粹的東西，想在一起，就排除萬難，不應該這麽偷偷摸摸。
或者的時候不行，事後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裏，他們能在一起，也就還不錯了。
接下來車子裏誰都沒說話，一直到車子開到了比郊區還遠的地方，然後在一棵樹下麵緩慢的停了下來。
阿肆查到的有問題的幾處房產，其中有幾個離得並不是特別遠。
這邊確實是很破敗，但是地理位置這麽偏僻，說等著房子規劃升值，這個簡直是在糊弄鬼。
這地方，八百年後估計都沒辦法被列入拆遷範圍內。
別的地方還有幾處說是有問題的，那幾處不挨著，零星散碎，厲墨就讓別的人過去了，他總覺得聚堆的這幾個，才是問題最大的。
他和厲準下車，旁邊有人拿了望遠鏡過來，厲墨和厲準人手一個，對著手下指著的方向看。
其實隻能看見房子的模樣，是幾間很破舊的房子，有的窗戶玻璃都沒有了，門板也裂開了。
這樣的房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樣。
旁邊有保鏢過來，“我們蹲點了一下，雖然沒看見有人進出，但是發現這幾個地方，有生活垃圾產生，如果沒人住的話，不應該有那些東西。”
厲墨嗯一下，“你們還真的很細心。”
手下又說，“這幾處離得稍微有點近，我們就沒敢過去摸索，太容易打草驚蛇了。”
厲墨拿著望遠鏡，把那邊仔細的看了一遍，真的是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想來也是正常，厲致誠在的地方，如果能發現明顯問題的，那才是問題。
厲準也在旁邊看，算了一下，“我們有多少人，要同時包抄過去才行。”
厲墨嗯一聲，“人是夠的，已經算好了。”
現在唯一忌憚的，是這房子周圍有沒有安裝什麽不太好的東西，就比如之前那個房子周圍埋了炸藥一樣。
這次他們必須要先把路探明白了才行，猴子的事情，厲墨不允許再發生了。
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兄弟，都不能出事，這些人最初跟著他，都是想過好日子的，他不能不考慮他們的安危。
這麽等了一會，就有個手下過來，“帶過來了。”
厲墨嗯一聲，“放過去吧。”
手下拿了電話，通知那邊可以放了。
厲準從望遠鏡裏麵看見突然有十幾隻的獵狗，朝著那幾處房子跑了過去。
獵狗繞了那幾處房子嗅了嗅，然後四處竄。
厲墨開口，“這些都是經過訓練的獵犬，看樣子裏麵是沒什麽危險。”
厲墨轉身朝著一側走，“可以了，如果沒有危險，就該我們了。”
厲準把望遠鏡遞給旁邊的人，也馬上跟了過去。
房子不遠處有人站著，嘴上叼著個哨子，看見厲墨過來，直接把哨子吹響，那十幾隻獵犬似乎得到了命令，同時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
厲墨擺了擺手，身後的保鏢等著獵犬都撤了，直接朝著這幾處房子衝了過去。
厲準站在旁邊，不知道怎麽回事，手指有點抖，還沒看見厲致誠，他已經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保鏢很多，同時圍過去，先把這幾處房子圍住，確定沒什麽危險，厲墨和厲準就過去了。
等著厲墨和厲準站在一處小平房的大門口時，這些保鏢開始對著房屋裏警告了兩句，讓裏麵的人自己出來，要不他們就衝進去了。
真別說，叫了兩聲之後，還真的有人出來了，有幾個房子裏有人抱頭從裏麵出來，灰頭土臉的。
不過肯定都不是厲致誠，這些人看著要麽就是民工，要麽就是流浪漢。
這些人也是有點懵的，看見外邊圍著這麽多人，一臉的惶恐。
厲墨看見這樣的場景也並不覺得意外，這就是厲致誠能做出來的事情。
有人哆哆嗦嗦的開口，“我們就是在這裏歇個腳，也沒做什麽事兒啊，你們這是幹啥啊。”
阿肆在過去，“誰讓你們來這邊的？”
說話那人支支吾吾，“不認識啊，就告訴我們可以在這裏生活，這邊有吃有喝，我們沒地方去，就隻能來了。”
阿肆抬手，讓一個保鏢進了屋子裏搜找，沒一會保鏢就拎著東西出來了。
這處房子破敗，可裏麵居然有米有菜還有肉，一看就是有人專門給準備的。
厲墨在旁邊看著看著就笑了，弄這麽多人在這邊，又沒大張旗鼓弄出什麽動靜，厲致誠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這些人不過是用來掩護他的。
才這麽想完，厲墨眉頭就一皺，同時旁邊的厲準也抬頭，“那邊是什麽？”
厲墨也發現了，不遠處有個什麽東西，反了一下光。
厲墨趕緊說，“那邊，快去，人在那邊。”
阿肆朝著厲墨指著的方向看，一下子看不出什麽，但是厲墨和厲準同時發現問題，肯定就是有問題的。
阿肆趕緊領著人朝著那邊過去。
厲墨和厲準想了想也跟著過去了。
這邊地理位置稍微有點偏，再往邊邊上走，就沒有房屋了，剩下的就是一大片荒地。
剛才反光的位置在旁邊的一個小山坡上麵，厲墨和厲準動作快一點，山坡不大，上麵有草叢，等著他們過去就發現，草叢中間扔著一個望遠鏡。
厲墨過去撿起來，四周看了看，確定厲致誠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
厲致誠肯定會有後手準備，他低頭看了看地麵，一旁的厲準就已經先開口了，“這邊，這邊有痕跡。”
厲墨過去，這土路上，兩條輪胎駛過的痕跡還是挺明顯的。
不用厲墨說，阿肆早就叫人開車過來了，車子在不遠處等著，厲墨和厲準對視一眼，誰都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於是兩個人一起轉身上車了。
這地方平時沒有車子開過來，地麵上的車印還是很明顯的，厲墨親自開車，一路追過去。
車子是城市越野，雖然不如山地越野走的快，但是也還算可以了。
這地方又沒有紅燈，厲墨油門踩到底，厲準在旁邊注意周圍的動向。
阿肆也開車跟著，不過沒有厲墨開的快，拖後了一段距離。
車子開出去好長的一段距離，厲墨終於發現前麵車輛的影子了。
對方開的是山地車，之所以最後被他追上了，厲墨猜測，應該是這大白天的，厲致誠也沒地方開。
車子一旦朝著人多的地方開，厲墨的車子回到正常道路，行車的速度也不低，兩輛車進行追逐，很容易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對厲致誠來說，就更麻煩了。
所以他隻能在荒地上饒，可地方就這麽大，再遠一點就上山了，他也繞不出哪裏去。
厲墨油門已經踩到底了，可還是更用力的踩下去，然後過了二十分鍾左右，他終於追上前麵的車了。
那車子等著厲墨車子靠近，突然不跑了，緩緩的停了下來。
厲墨眉頭當場就皺了起來，隨後心下歎氣，這次估計又讓厲致誠給跑了。
厲準沒想明白這些，等著車子停了，趕緊開車門跑了過去。
那車子的車門也打開了，下來一個男人，漫不經心的，“大少二少，佩服。”
厲墨隨後下車，他並不認識這個人，但是也並不難猜他的身份，“黑手？”
黑手嗬嗬的笑了，“你連我身份都知道，了不起。”
厲準咬著牙，去車上查找，結果車裏一個人都沒有。
應該是半路厲致誠下車跑了，他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了，所以隻能扔出來一個人。
黑手臉上還掛著笑意，“你們動作挺快的，讓我意外了，老先生說二少心思通透，腦筋轉得快，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沒說錯。”
厲墨聽聞他一番話，都氣笑了，他朝著黑手過去，走到跟前，突然就一拳打了過去，“你媽的，這番話，誰教你說的。”
都這時候了，還想挑撥他和厲準的關係。
厲準站在一旁，麵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看不出有沒有被黑手一番話影響了。
厲墨下手重，黑手被打的一個趔趄。
阿肆隨後跟了上來，下車過來發現隻有黑手一個人也反應了過來怎麽回事了，他對著後麵的保鏢擺手，“四處搜，大範圍。”
等著保鏢散開，黑手站直了身體，還是看著厲墨，“二少，那是你爸，你也真下得去手。”
厲準在旁邊沒忍住，“他對我媽都下得去手，我們還有什麽好心軟的。”
黑手擦了擦嘴角，“你們找不到他的，他早就走了。”
厲墨嗤了一聲，“隻要他還在青城，早晚有一天他會落網的，你們，你們所有人，都逃不了。”
黑手並不害怕，他臉上一直就沒有害怕的神情。
厲墨不太想和他廢話，對著留下來的手下擺手，“帶下去。”
黑手也沒掙紮，任著厲墨的手下把他押著塞進了車裏。
厲墨和厲準還站在原地，四處看了看，厲致誠也不知道跑多久了，剛才追這輛車花費了很多時間。
估計他是已經逃出生天了。
就差一步。
……
厲致誠帶著溫晶如，躲在一個土洞裏麵，誰都不說話。
手下都沒了，現在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厲致誠不知道在想什麽，垂目不說話。
這土洞明顯是剛挖出來不久的，裏麵很潮濕，一股子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光線昏暗，厲致誠的表情就顯得有點陰森。
溫晶如心裏也亂七八糟的，如今這樣的情況，說實話，她想逃跑的話，比之前都要容易。
如今隻剩下厲致誠一個人了，而且他身體還不太好，自己想跑，他都未必能追得上。
可是溫晶如又有點猶豫，她跟著厲致誠這麽長時間，如果就這麽跑了，有點不甘心。
這畜生從前那麽對她，她心底總是隱隱的有一種想要親手報複的衝動。
她想找機會，親自弄死他，用十分殘忍的手段。
兩個人都不說話，一直到最後，是厲致誠先開口的，“我現在已經這樣了，就不連累你了，你走吧，我放你走。”
溫晶如一愣，抬眼看著厲致誠。
厲致誠沒看她，隻轉頭看著土洞的出口位置。
他又說，“你從這裏出去，沿著一個方向走，總是能遇到人的，到時候就說我把你挾持了，如今你自己跑出去的，應該不會有麻煩的。”
溫晶如眨了眨眼，過了幾秒鍾才說，“你呢，你怎麽辦，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麽？”
厲致誠笑了，終於轉頭回來看她，“我有人接，一會就有人過來接我，我沒事，你可以放心。”
溫晶如表情有些委屈，“所以你是嫌我麻煩了麽？”
她問的可憐兮兮，倒是讓厲致誠有些意外。
嫌她麻煩麽，當然是嫌的，但是很多時候，又覺得身邊有這麽一個人挺好。
溫晶如接著小聲的說，“可是我想跟著你。”
厲致誠看著溫晶如，是真的意外的，他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溫晶如還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溫晶如朝著厲致誠湊過去，“隻有你對我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厲致誠盯著溫晶如看了半天，最後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跟著我可能會有點苦。”
溫晶如搖頭，笑了一下，“沒事，我不在乎。”
厲致誠歎了口氣，把她朝著懷裏摟了摟。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溫晶如確實是對厲致誠十分包容，說實話，如果她剛才真的順著他的話，表示要離開，他也未必真的會放她走。
他兜裏一把匕首，不是為了對付別的人的，是給溫晶如準備的。
好在她沒讓他失望。
而溫晶如在厲致誠看不見的地方，眼神裏所有的溫情也都消失了。
她打算再嚐試一次，看看能不能有機會下手，就這麽離開的話，她真的會後悔的，從前那些苦就真的白吃了。
兩個人在土洞裏沒等多久，就有人朝著這邊靠近，他們聽見外邊有人叫，“有人麽，有沒有人在附近。”
厲致誠和溫晶如都一愣，不確定這人是自己這一方的，還是厲墨那邊的。
溫晶如想了想，“要不，我出去探探，如果是厲墨的，你藏好了，別出來，他應該不會為難我。”
厲致誠在溫晶如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小心一點。”
溫晶如起身朝著外邊走，土洞的洞口比較小，她爬出來蹭了一頭一身的土。
溫晶如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
沒多遠她就看見人了。
不遠處兩個人，黑色的西裝，手中拿著棍子探草，隻一眼，溫晶如就知道，這不是厲墨的人。
這兩個人麵無表情，看不出找人的著急樣。
應該是過來接厲致誠的。
溫晶如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失望還是什麽，弄不清楚。
她朝著兩個人過去，“你們是誰？”
那兩個人看見溫晶如也不意外，直接問，“厲先生呢。”
果然，是過來接厲致誠的。
溫晶如沒馬上回答，又問，“你們是誰？你不說我不會告訴你們他的位置的。”
其中一個保鏢笑了，“我們是肖先生派過來的。”
溫晶如聽說過肖邦國，她點點頭，“跟我來吧。”
……
厲墨和厲準沒跟著搜找厲致誠，能不能找到，他們兩個已經不抱希望了。
他們隻帶著黑手回到厲墨的那個廠房裏。
黑手直接被綁在椅子上，他表情不慌不忙，看見旁邊擺著的那些刑具，他也不害怕，甚至還笑了笑，“這些東西，我跟你說，我都用過。”
厲墨嗯一下，站在一旁，隨手拿了個三角叉，看了看叉子尖端，“都用過，用在別人身上的吧，這東西，用在別人身上和用在自己身上，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話剛說完，他直接一叉子紮在了黑手的大腿上。
他這邊的東西都很鋒利，這叉子尖端帶著倒刺，插進去後，厲墨馬上毫不猶豫的又拔了出來。
黑手悶哼一聲，因為疼痛身子控製不住的痙攣一下，他仰頭咬著牙，脖子上青筋全都暴起。
他腿上的血汩汩的冒了出來，幾秒鍾的功夫就把腿和坐著的椅子都染紅了。
可即便是這樣，這男人依舊沒叫一聲。
厲墨把三角叉順手扔在一旁，抬手在黑手的臉上拍了拍，“你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都強，但是不管是誰，在我這裏，多硬的骨頭，你都得給我軟下來。”
說完，厲墨轉身往外邊走，“給我先好好伺候一番。”
這樣的男人，一開始都會死撐，沒必要他在這邊跟著耗。
厲準在廠房的院子裏站著，第一次來厲墨這邊，他著實是被嚇到了。
他從來不知道厲墨手裏還有這麽一個地方，他剛才去簡單的觀察了一下，這一看就是用來審問那些抓來的人的。
裏麵房間裏各種刑具，看的他頭皮發麻。
厲墨過去，走到厲準旁邊，“看到這些東西，很意外？”
厲準轉頭看著厲墨，表情嚴肅，“我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麽老爸總是說，你和他最像。”
厲墨直接笑了，“也覺得我不擇手段，覺得我不是好東西？”
厲準沒說話。
厲墨想了想，先把手機拿出來，給唐黎那邊打了電話，主要是說一下今天這個事情，說自己這邊很安全，讓她不要擔心。
電話一共也沒說到一分鍾就掛了，隨後厲墨拿出煙盒，給厲準一支，“我本來就不是好東西，做好人太累了，如你，相對來說，還是做壞人來的輕鬆一些，如我。”
厲準拿著煙，沒點燃。
厲墨繼續說，“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你喜歡守規矩的生活，做事有分寸，這是對的，可我也不覺得我做的哪裏錯了，我們麵對的東西不一樣，有些時候，你可以抽身，而我不能。”
厲墨不太想和厲準講大道理，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麽東西是需要別人教自己的。
他又抽了兩口煙，“我讓人送你回公司吧，我覺得咱爸那邊，應該是抓不到了。”
他這話說完，一旁就有保鏢跑過來，手裏拿著電話，“大少二少，手機響了。”
這手機是黑手的，厲墨看了看就拿了過來，電話還在震動，屏幕上來電顯示的是一串數字。
厲墨把電話接了，按了免提，但是沒說話。
那邊過了一會突然開口了，聲音裏帶著歎息，“阿墨。”
對方是厲致誠。
厲準在旁邊意外了一下，盯著手機的表情就變得十分複雜。
厲墨嗯一下，“看來你現在已經被人接走了。”
厲致誠說了句是啊，然後又說，“你找來的挺快的，我本來都打算換地方了，沒想到比你晚了一步。”
厲墨都笑了，“再快也還是沒有你反應快，今天這樣的局麵你都能脫身，我是真的佩服你，真心的。”
厲致誠在那邊歎了口氣，“可黑手還是折在你手裏了。”
他幽幽開口，“你們把陸長霜救走的時候我就應該轉移地方，是我猶豫了那麽一下害了他的，他當時勸過我，我小瞧你了，導致他出事。”
厲致誠停頓了幾秒鍾，隨後接著說，“阿墨，看在我的麵子上，給他個痛快吧，他跟著我很多年了，落到你手裏，我也知他定然凶多吉少，別折磨他了。”
厲準在旁邊沒忍住，“你當初為什麽不給我母親一個痛快，你做那麽絕的時候，就沒想過她跟著你很多年了，你會心疼一個手下，不會心疼一個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
厲致誠估計沒想到厲準會在這裏，啊了一下，“阿準啊，哎呦，你也在啊。”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而且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溫和，“你今天也跟著阿墨一起過來了？我都沒注意，光顧著看阿墨了，我以為這種事情，隻有阿墨可以做。”
厲墨無聲的冷笑，又來了，又在挑撥。
厲致誠話說的不溫不火的，可句句誅心。
厲準顯然也聽出來厲致誠話裏麵的意思了，他冷笑一下，“你說他最像你，可你被最像你的兒子逼到如此境地，感覺如何。”
厲致誠一點也不生氣，繼續笑嗬嗬，“感覺挺好的，我果然沒看錯，隻是阿墨他但凡能稍微聽話一點，都不隻是今天的這點成就，你們啊，就真的是太拘泥於兒女情長了，這樣可要不得，感情什麽的，都是虛無的，隻有金錢才永遠不會背叛人。”
厲準在旁邊點點頭，“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挺慶幸沒被你看上，也挺高興阿墨不聽話，你不配做父親，你這輩子，就活該一個人，活該眾叛親離。”
厲致誠聽見厲準的這個話，哈哈的笑起來，“眾叛親離？那你可說錯了，我有錢，我什麽都不缺，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你看看，這麽長時間了，誰都奈何不了我，這就是金錢帶來的好處。”
厲墨在旁邊稍微有點無語，也不知道厲致誠這是在炫耀什麽。
厲準沒有厲墨想得開，被厲致誠幾句毀三觀的話氣的咬牙切齒，他又想起齊雲蘭最後的樣子了。
這輩子，他都過不去齊雲蘭的這個坎。
他語氣就有點壓不住了，“有錢能如何，你還不是逃不出青城，我等著你被捕，我等著你被審判，你從前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會被翻出來，你的名聲會越來越臭，越來越爛。”
厲墨歎了口氣，抬手在厲準肩膀上拍了拍，對他搖搖頭，意思讓他淡定，不要和厲致誠吵了，厲致誠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厲墨開口打斷之前的話題，“你既然這麽了解我，就應該知道，黑手到了我手裏，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他要是配合一點，興許我心情好，給他個痛快，要是惹我不高興，我多不是人的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厲致誠那邊一下子就沒了聲音了。
厲墨緩了緩，就歎了口氣，“你跑不掉的，這麽長時間了，青城你都沒出去，你以為，你還走得了麽？”
厲致誠哼笑，“我自有我的辦法，厲墨，父子一場，你若不念舊情，那樣就別怪我以後心硬了。”
說完，厲致誠那邊似乎有人說話，聽著是個女人的聲音，厲致誠快速的把電話掛了。
厲準也聽見動靜了，他抬頭看著厲墨，“什麽聲音，你剛才聽見了麽？”
厲墨嗯一下，突然就笑了，說了一句，“溫晶如。”
厲準頓了頓，恍然想起來這個事情，“是啊，我說他眾叛親離，可事實證明，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女人願意留在他身邊，怪不得他剛才的那些話，說的那麽理直氣壯。”
厲墨對厲致誠剛才說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能是從前聽太多厲致誠顛覆三觀的話了，如今已經免疫了。
他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可這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不知道揣了什麽樣的心思。”
厲墨把電話給了手下，“以後估計不會打電話過來了，手機處理了吧，裏麵那個人，別讓他死了，但是也別讓他舒服。”
手下很明白該怎麽做，當下領命去了。
厲墨看著厲準，“走吧，回公司吧，這邊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管了。”
厲準嗯一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找時間，你帶著唐黎和孩子，去看看咱媽吧。”
厲墨一愣，有些無奈，“也不知道咱媽願不願意看見阿黎。”
“不管願不願意，你孩子都有了，她泉下有知，應該也會接受的，你去看看她，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齊雲蘭活著的時候，很想讓他和蘇湘南生個孩子，結果一直也沒有。
現在厲墨有了，不管是不是唐黎生的，齊雲蘭知道的話，總應該是高興的。
應該是顧慮她還沒起床，厲墨的聲音壓得有點低。
唐黎把手機摸過來，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很晚。
她靠在床頭，等著厲墨那邊打完了電話才問，“怎麽了，有什麽事情麽，這麽早就打電話過來。”
厲墨嗯一聲，一邊朝著床邊過來一邊說，“之前你給我的那些地址，阿肆已經找人全都摸了一遍，有幾處確實是有問題，我想今天過去看看。”
唐黎皺眉，“那幾處發現有人居住了？”
厲墨點頭，過來親了唐黎一下，“對，有人居住，但是偽裝的很好，輕易發現不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我爸的落腳地，我想去瞅瞅。”
唐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那你多帶一點人，小心一點，即便是大白天的，也不能掉以輕心。”
厲墨笑了，“放心，我知道的，為了你們，我肯定也會十分謹慎。”
厲墨隨後去洗漱了，唐黎這下子也睡不著了，套上睡衣跟著起來。
昨天折騰半宿，不過可能是因為頻率太高了，身體韌性被練出來了，居然沒之前那麽酸痛了。
也不知道這個可不可以說成是一件好事。
寧兮正好也剛醒，唐黎幫忙給寧兮洗漱。
小家夥站在厲墨旁邊，“哥哥今天回來麽？”
厲墨動作頓了頓，“還不清楚，爸爸問一下，然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寧兮點頭，“我還有娃娃沒給他，他說喜歡我的娃娃。”
唐黎翹著嘴角，輾爾在這邊生活這麽多天，寧兮的變化真的很大，小姑娘原本的那些任性，幾乎是沒了。
這邊收拾好，那邊傭人也拎著早飯過來了。
唐黎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叮囑傭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陌生人騷擾，她處理不好的，趕緊給她和厲墨打電話。
傭人現在對這個事情也是很謹慎，點頭，“放心吧，誰來我都不給開門。”
早飯吃的比較安靜，唐黎和厲墨一起出門，隻是走的時候，看見寧兮一個人抱著個娃娃站在門口看他們兩個，唐黎這心裏多少有點不太是滋味。
前幾天她還能和輾爾一起玩，現在又恢複成一個人了，肯定很孤單。
所以和厲墨進了電梯的時候，唐黎先開口，“其實再給寧兮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好像也不錯，你看小家夥那個樣子，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厲墨一下子就笑了，“那我們接下來努努力，這種事情，其實也挺好辦到的。”
這麽說著，他還伸手在唐黎肚子上摸了一下。
唐黎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正經點。”
說完她又說，“你現在去公司，還是直接去調查那些房產的事情。”
厲墨想了想，“先去公司一趟，把人帶齊了再過去。”
唐黎點點頭，“事情辦完了給我打電話，我等你的消息。”
厲墨還是先把唐黎送去了公司，然後回了厲家公司。
厲致義和厲準都在公司裏麵了。
厲墨沒回自己的辦公室，直接去找了厲準，和他說似乎查到了厲致誠的下落了。
厲準一愣，直接站起來，“哪裏，我跟你去。”
厲墨點頭，“我回來就是想叫你一聲，知道你會想一起去。”
但是厲墨又解釋，“現在我也不能確定他百分百的就在裏麵，目前隻是找到幾處有問題的地方，而且就算他真的在那邊，依著他的手段，到時候指不定發生什麽事情。”
厲準可不在意這麽多，他隻想把厲致誠抓住，“沒事，我和你去，這次多少也是個機會。”
厲準很想見厲致誠，想問問他，當初怎麽下得了手，怎麽就能那麽對齊雲蘭，他難道就沒想過，齊雲蘭是他兩個兒子的媽，他下這麽重的手，兩個兒子會接受不了。
厲墨點點頭，說了句行，然後又打電話給了阿肆，說是現在趁著時間稍早，就這麽摸過去。
發現了就趕緊動手，多耽誤一分鍾，就可能會多一分的麻煩。
阿肆那邊已經組織好了人，說是隨時可以動手。
厲墨和厲準也就從這邊出發了。
肖邦國手裏的那些房產，位置都很偏僻，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就是這麽多人呼呼啦啦的過去，不會引發別人的圍觀和恐慌。
在車上的時候，厲準有點沒忍住，問厲墨，“如果真的抓住咱爸了，你打算怎麽做？”
厲墨轉頭看了厲準一下，“你呢，你想怎麽做？”
厲準看著車窗外邊，“我啊，沒想過，甚至都沒想過要交給警/察，畢竟他那個罪名，交上去就等於要他命。”
確實是，厲致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交上去這個人差不多就是沒了。
厲墨無奈的笑了笑，“那我和你不一樣，我想的就是抓住後報警，都是成年人，他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有數，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當初做那些事情，他就應該有準備將來要麵對這樣的結果。
厲墨從前舍不得，從猴子的事情後，他什麽都看開了。
厲準抿嘴，半天才說，“我前天晚上做夢，夢到咱媽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還夢見了班淮君。”
厲準嗤笑一聲，“夢裏的他們兩個居然在一起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厲墨想了想，要笑不笑的開口，“他們兩個在那邊要是能在一起，也是好事。”
齊雲蘭應該是真的喜歡班淮君的吧，要不然明知道厲致誠不是個好東西，還是冒險和班淮君在一起那麽多年，甚至在被他發現後，依舊斷不了聯係。
而班淮君呢，多多少少對齊雲蘭也是有感情的，這男人要錢有錢，要地位，從前也是有地位的，可是糾糾纏纏的，也就隻有齊雲蘭一個人。
說這兩個人之間是有真感情的，厲墨是相信的。
隻是這兩個人真的用錯方式了，感情本來是很純粹的東西，想在一起，就排除萬難，不應該這麽偷偷摸摸。
或者的時候不行，事後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裏，他們能在一起，也就還不錯了。
接下來車子裏誰都沒說話，一直到車子開到了比郊區還遠的地方，然後在一棵樹下麵緩慢的停了下來。
阿肆查到的有問題的幾處房產，其中有幾個離得並不是特別遠。
這邊確實是很破敗，但是地理位置這麽偏僻，說等著房子規劃升值，這個簡直是在糊弄鬼。
這地方，八百年後估計都沒辦法被列入拆遷範圍內。
別的地方還有幾處說是有問題的，那幾處不挨著，零星散碎，厲墨就讓別的人過去了，他總覺得聚堆的這幾個，才是問題最大的。
他和厲準下車，旁邊有人拿了望遠鏡過來，厲墨和厲準人手一個，對著手下指著的方向看。
其實隻能看見房子的模樣，是幾間很破舊的房子，有的窗戶玻璃都沒有了，門板也裂開了。
這樣的房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樣。
旁邊有保鏢過來，“我們蹲點了一下，雖然沒看見有人進出，但是發現這幾個地方，有生活垃圾產生，如果沒人住的話，不應該有那些東西。”
厲墨嗯一下，“你們還真的很細心。”
手下又說，“這幾處離得稍微有點近，我們就沒敢過去摸索，太容易打草驚蛇了。”
厲墨拿著望遠鏡，把那邊仔細的看了一遍，真的是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想來也是正常，厲致誠在的地方，如果能發現明顯問題的，那才是問題。
厲準也在旁邊看，算了一下，“我們有多少人，要同時包抄過去才行。”
厲墨嗯一聲，“人是夠的，已經算好了。”
現在唯一忌憚的，是這房子周圍有沒有安裝什麽不太好的東西，就比如之前那個房子周圍埋了炸藥一樣。
這次他們必須要先把路探明白了才行，猴子的事情，厲墨不允許再發生了。
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兄弟，都不能出事，這些人最初跟著他，都是想過好日子的，他不能不考慮他們的安危。
這麽等了一會，就有個手下過來，“帶過來了。”
厲墨嗯一聲，“放過去吧。”
手下拿了電話，通知那邊可以放了。
厲準從望遠鏡裏麵看見突然有十幾隻的獵狗，朝著那幾處房子跑了過去。
獵狗繞了那幾處房子嗅了嗅，然後四處竄。
厲墨開口，“這些都是經過訓練的獵犬，看樣子裏麵是沒什麽危險。”
厲墨轉身朝著一側走，“可以了，如果沒有危險，就該我們了。”
厲準把望遠鏡遞給旁邊的人，也馬上跟了過去。
房子不遠處有人站著，嘴上叼著個哨子，看見厲墨過來，直接把哨子吹響，那十幾隻獵犬似乎得到了命令，同時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
厲墨擺了擺手，身後的保鏢等著獵犬都撤了，直接朝著這幾處房子衝了過去。
厲準站在旁邊，不知道怎麽回事，手指有點抖，還沒看見厲致誠，他已經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保鏢很多，同時圍過去，先把這幾處房子圍住，確定沒什麽危險，厲墨和厲準就過去了。
等著厲墨和厲準站在一處小平房的大門口時，這些保鏢開始對著房屋裏警告了兩句，讓裏麵的人自己出來，要不他們就衝進去了。
真別說，叫了兩聲之後，還真的有人出來了，有幾個房子裏有人抱頭從裏麵出來，灰頭土臉的。
不過肯定都不是厲致誠，這些人看著要麽就是民工，要麽就是流浪漢。
這些人也是有點懵的，看見外邊圍著這麽多人，一臉的惶恐。
厲墨看見這樣的場景也並不覺得意外，這就是厲致誠能做出來的事情。
有人哆哆嗦嗦的開口，“我們就是在這裏歇個腳，也沒做什麽事兒啊，你們這是幹啥啊。”
阿肆在過去，“誰讓你們來這邊的？”
說話那人支支吾吾，“不認識啊，就告訴我們可以在這裏生活，這邊有吃有喝，我們沒地方去，就隻能來了。”
阿肆抬手，讓一個保鏢進了屋子裏搜找，沒一會保鏢就拎著東西出來了。
這處房子破敗，可裏麵居然有米有菜還有肉，一看就是有人專門給準備的。
厲墨在旁邊看著看著就笑了，弄這麽多人在這邊，又沒大張旗鼓弄出什麽動靜，厲致誠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這些人不過是用來掩護他的。
才這麽想完，厲墨眉頭就一皺，同時旁邊的厲準也抬頭，“那邊是什麽？”
厲墨也發現了，不遠處有個什麽東西，反了一下光。
厲墨趕緊說，“那邊，快去，人在那邊。”
阿肆朝著厲墨指著的方向看，一下子看不出什麽，但是厲墨和厲準同時發現問題，肯定就是有問題的。
阿肆趕緊領著人朝著那邊過去。
厲墨和厲準想了想也跟著過去了。
這邊地理位置稍微有點偏，再往邊邊上走，就沒有房屋了，剩下的就是一大片荒地。
剛才反光的位置在旁邊的一個小山坡上麵，厲墨和厲準動作快一點，山坡不大，上麵有草叢，等著他們過去就發現，草叢中間扔著一個望遠鏡。
厲墨過去撿起來，四周看了看，確定厲致誠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
厲致誠肯定會有後手準備，他低頭看了看地麵，一旁的厲準就已經先開口了，“這邊，這邊有痕跡。”
厲墨過去，這土路上，兩條輪胎駛過的痕跡還是挺明顯的。
不用厲墨說，阿肆早就叫人開車過來了，車子在不遠處等著，厲墨和厲準對視一眼，誰都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於是兩個人一起轉身上車了。
這地方平時沒有車子開過來，地麵上的車印還是很明顯的，厲墨親自開車，一路追過去。
車子是城市越野，雖然不如山地越野走的快，但是也還算可以了。
這地方又沒有紅燈，厲墨油門踩到底，厲準在旁邊注意周圍的動向。
阿肆也開車跟著，不過沒有厲墨開的快，拖後了一段距離。
車子開出去好長的一段距離，厲墨終於發現前麵車輛的影子了。
對方開的是山地車，之所以最後被他追上了，厲墨猜測，應該是這大白天的，厲致誠也沒地方開。
車子一旦朝著人多的地方開，厲墨的車子回到正常道路，行車的速度也不低，兩輛車進行追逐，很容易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對厲致誠來說，就更麻煩了。
所以他隻能在荒地上饒，可地方就這麽大，再遠一點就上山了，他也繞不出哪裏去。
厲墨油門已經踩到底了，可還是更用力的踩下去，然後過了二十分鍾左右，他終於追上前麵的車了。
那車子等著厲墨車子靠近，突然不跑了，緩緩的停了下來。
厲墨眉頭當場就皺了起來，隨後心下歎氣，這次估計又讓厲致誠給跑了。
厲準沒想明白這些，等著車子停了，趕緊開車門跑了過去。
那車子的車門也打開了，下來一個男人，漫不經心的，“大少二少，佩服。”
厲墨隨後下車，他並不認識這個人，但是也並不難猜他的身份，“黑手？”
黑手嗬嗬的笑了，“你連我身份都知道，了不起。”
厲準咬著牙，去車上查找，結果車裏一個人都沒有。
應該是半路厲致誠下車跑了，他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了，所以隻能扔出來一個人。
黑手臉上還掛著笑意，“你們動作挺快的，讓我意外了，老先生說二少心思通透，腦筋轉得快，是他看中的人，果然沒說錯。”
厲墨聽聞他一番話，都氣笑了，他朝著黑手過去，走到跟前，突然就一拳打了過去，“你媽的，這番話，誰教你說的。”
都這時候了，還想挑撥他和厲準的關係。
厲準站在一旁，麵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看不出有沒有被黑手一番話影響了。
厲墨下手重，黑手被打的一個趔趄。
阿肆隨後跟了上來，下車過來發現隻有黑手一個人也反應了過來怎麽回事了，他對著後麵的保鏢擺手，“四處搜，大範圍。”
等著保鏢散開，黑手站直了身體，還是看著厲墨，“二少，那是你爸，你也真下得去手。”
厲準在旁邊沒忍住，“他對我媽都下得去手，我們還有什麽好心軟的。”
黑手擦了擦嘴角，“你們找不到他的，他早就走了。”
厲墨嗤了一聲，“隻要他還在青城，早晚有一天他會落網的，你們，你們所有人，都逃不了。”
黑手並不害怕，他臉上一直就沒有害怕的神情。
厲墨不太想和他廢話，對著留下來的手下擺手，“帶下去。”
黑手也沒掙紮，任著厲墨的手下把他押著塞進了車裏。
厲墨和厲準還站在原地，四處看了看，厲致誠也不知道跑多久了，剛才追這輛車花費了很多時間。
估計他是已經逃出生天了。
就差一步。
……
厲致誠帶著溫晶如，躲在一個土洞裏麵，誰都不說話。
手下都沒了，現在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厲致誠不知道在想什麽，垂目不說話。
這土洞明顯是剛挖出來不久的，裏麵很潮濕，一股子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光線昏暗，厲致誠的表情就顯得有點陰森。
溫晶如心裏也亂七八糟的，如今這樣的情況，說實話，她想逃跑的話，比之前都要容易。
如今隻剩下厲致誠一個人了，而且他身體還不太好，自己想跑，他都未必能追得上。
可是溫晶如又有點猶豫，她跟著厲致誠這麽長時間，如果就這麽跑了，有點不甘心。
這畜生從前那麽對她，她心底總是隱隱的有一種想要親手報複的衝動。
她想找機會，親自弄死他，用十分殘忍的手段。
兩個人都不說話，一直到最後，是厲致誠先開口的，“我現在已經這樣了，就不連累你了，你走吧，我放你走。”
溫晶如一愣，抬眼看著厲致誠。
厲致誠沒看她，隻轉頭看著土洞的出口位置。
他又說，“你從這裏出去，沿著一個方向走，總是能遇到人的，到時候就說我把你挾持了，如今你自己跑出去的，應該不會有麻煩的。”
溫晶如眨了眨眼，過了幾秒鍾才說，“你呢，你怎麽辦，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麽？”
厲致誠笑了，終於轉頭回來看她，“我有人接，一會就有人過來接我，我沒事，你可以放心。”
溫晶如表情有些委屈，“所以你是嫌我麻煩了麽？”
她問的可憐兮兮，倒是讓厲致誠有些意外。
嫌她麻煩麽，當然是嫌的，但是很多時候，又覺得身邊有這麽一個人挺好。
溫晶如接著小聲的說，“可是我想跟著你。”
厲致誠看著溫晶如，是真的意外的，他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溫晶如還會選擇留在他身邊。
溫晶如朝著厲致誠湊過去，“隻有你對我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厲致誠盯著溫晶如看了半天，最後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跟著我可能會有點苦。”
溫晶如搖頭，笑了一下，“沒事，我不在乎。”
厲致誠歎了口氣，把她朝著懷裏摟了摟。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溫晶如確實是對厲致誠十分包容，說實話，如果她剛才真的順著他的話，表示要離開，他也未必真的會放她走。
他兜裏一把匕首，不是為了對付別的人的，是給溫晶如準備的。
好在她沒讓他失望。
而溫晶如在厲致誠看不見的地方，眼神裏所有的溫情也都消失了。
她打算再嚐試一次，看看能不能有機會下手，就這麽離開的話，她真的會後悔的，從前那些苦就真的白吃了。
兩個人在土洞裏沒等多久，就有人朝著這邊靠近，他們聽見外邊有人叫，“有人麽，有沒有人在附近。”
厲致誠和溫晶如都一愣，不確定這人是自己這一方的，還是厲墨那邊的。
溫晶如想了想，“要不，我出去探探，如果是厲墨的，你藏好了，別出來，他應該不會為難我。”
厲致誠在溫晶如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小心一點。”
溫晶如起身朝著外邊走，土洞的洞口比較小，她爬出來蹭了一頭一身的土。
溫晶如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
沒多遠她就看見人了。
不遠處兩個人，黑色的西裝，手中拿著棍子探草，隻一眼，溫晶如就知道，這不是厲墨的人。
這兩個人麵無表情，看不出找人的著急樣。
應該是過來接厲致誠的。
溫晶如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失望還是什麽，弄不清楚。
她朝著兩個人過去，“你們是誰？”
那兩個人看見溫晶如也不意外，直接問，“厲先生呢。”
果然，是過來接厲致誠的。
溫晶如沒馬上回答，又問，“你們是誰？你不說我不會告訴你們他的位置的。”
其中一個保鏢笑了，“我們是肖先生派過來的。”
溫晶如聽說過肖邦國，她點點頭，“跟我來吧。”
……
厲墨和厲準沒跟著搜找厲致誠，能不能找到，他們兩個已經不抱希望了。
他們隻帶著黑手回到厲墨的那個廠房裏。
黑手直接被綁在椅子上，他表情不慌不忙，看見旁邊擺著的那些刑具，他也不害怕，甚至還笑了笑，“這些東西，我跟你說，我都用過。”
厲墨嗯一下，站在一旁，隨手拿了個三角叉，看了看叉子尖端，“都用過，用在別人身上的吧，這東西，用在別人身上和用在自己身上，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話剛說完，他直接一叉子紮在了黑手的大腿上。
他這邊的東西都很鋒利，這叉子尖端帶著倒刺，插進去後，厲墨馬上毫不猶豫的又拔了出來。
黑手悶哼一聲，因為疼痛身子控製不住的痙攣一下，他仰頭咬著牙，脖子上青筋全都暴起。
他腿上的血汩汩的冒了出來，幾秒鍾的功夫就把腿和坐著的椅子都染紅了。
可即便是這樣，這男人依舊沒叫一聲。
厲墨把三角叉順手扔在一旁，抬手在黑手的臉上拍了拍，“你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都強，但是不管是誰，在我這裏，多硬的骨頭，你都得給我軟下來。”
說完，厲墨轉身往外邊走，“給我先好好伺候一番。”
這樣的男人，一開始都會死撐，沒必要他在這邊跟著耗。
厲準在廠房的院子裏站著，第一次來厲墨這邊，他著實是被嚇到了。
他從來不知道厲墨手裏還有這麽一個地方，他剛才去簡單的觀察了一下，這一看就是用來審問那些抓來的人的。
裏麵房間裏各種刑具，看的他頭皮發麻。
厲墨過去，走到厲準旁邊，“看到這些東西，很意外？”
厲準轉頭看著厲墨，表情嚴肅，“我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麽老爸總是說，你和他最像。”
厲墨直接笑了，“也覺得我不擇手段，覺得我不是好東西？”
厲準沒說話。
厲墨想了想，先把手機拿出來，給唐黎那邊打了電話，主要是說一下今天這個事情，說自己這邊很安全，讓她不要擔心。
電話一共也沒說到一分鍾就掛了，隨後厲墨拿出煙盒，給厲準一支，“我本來就不是好東西，做好人太累了，如你，相對來說，還是做壞人來的輕鬆一些，如我。”
厲準拿著煙，沒點燃。
厲墨繼續說，“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你喜歡守規矩的生活，做事有分寸，這是對的，可我也不覺得我做的哪裏錯了，我們麵對的東西不一樣，有些時候，你可以抽身，而我不能。”
厲墨不太想和厲準講大道理，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麽東西是需要別人教自己的。
他又抽了兩口煙，“我讓人送你回公司吧，我覺得咱爸那邊，應該是抓不到了。”
他這話說完，一旁就有保鏢跑過來，手裏拿著電話，“大少二少，手機響了。”
這手機是黑手的，厲墨看了看就拿了過來，電話還在震動，屏幕上來電顯示的是一串數字。
厲墨把電話接了，按了免提，但是沒說話。
那邊過了一會突然開口了，聲音裏帶著歎息，“阿墨。”
對方是厲致誠。
厲準在旁邊意外了一下，盯著手機的表情就變得十分複雜。
厲墨嗯一下，“看來你現在已經被人接走了。”
厲致誠說了句是啊，然後又說，“你找來的挺快的，我本來都打算換地方了，沒想到比你晚了一步。”
厲墨都笑了，“再快也還是沒有你反應快，今天這樣的局麵你都能脫身，我是真的佩服你，真心的。”
厲致誠在那邊歎了口氣，“可黑手還是折在你手裏了。”
他幽幽開口，“你們把陸長霜救走的時候我就應該轉移地方，是我猶豫了那麽一下害了他的，他當時勸過我，我小瞧你了，導致他出事。”
厲致誠停頓了幾秒鍾，隨後接著說，“阿墨，看在我的麵子上，給他個痛快吧，他跟著我很多年了，落到你手裏，我也知他定然凶多吉少，別折磨他了。”
厲準在旁邊沒忍住，“你當初為什麽不給我母親一個痛快，你做那麽絕的時候，就沒想過她跟著你很多年了，你會心疼一個手下，不會心疼一個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
厲致誠估計沒想到厲準會在這裏，啊了一下，“阿準啊，哎呦，你也在啊。”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而且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溫和，“你今天也跟著阿墨一起過來了？我都沒注意，光顧著看阿墨了，我以為這種事情，隻有阿墨可以做。”
厲墨無聲的冷笑，又來了，又在挑撥。
厲致誠話說的不溫不火的，可句句誅心。
厲準顯然也聽出來厲致誠話裏麵的意思了，他冷笑一下，“你說他最像你，可你被最像你的兒子逼到如此境地，感覺如何。”
厲致誠一點也不生氣，繼續笑嗬嗬，“感覺挺好的，我果然沒看錯，隻是阿墨他但凡能稍微聽話一點，都不隻是今天的這點成就，你們啊，就真的是太拘泥於兒女情長了，這樣可要不得，感情什麽的，都是虛無的，隻有金錢才永遠不會背叛人。”
厲準在旁邊點點頭，“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挺慶幸沒被你看上，也挺高興阿墨不聽話，你不配做父親，你這輩子，就活該一個人，活該眾叛親離。”
厲致誠聽見厲準的這個話，哈哈的笑起來，“眾叛親離？那你可說錯了，我有錢，我什麽都不缺，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你看看，這麽長時間了，誰都奈何不了我，這就是金錢帶來的好處。”
厲墨在旁邊稍微有點無語，也不知道厲致誠這是在炫耀什麽。
厲準沒有厲墨想得開，被厲致誠幾句毀三觀的話氣的咬牙切齒，他又想起齊雲蘭最後的樣子了。
這輩子，他都過不去齊雲蘭的這個坎。
他語氣就有點壓不住了，“有錢能如何，你還不是逃不出青城，我等著你被捕，我等著你被審判，你從前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會被翻出來，你的名聲會越來越臭，越來越爛。”
厲墨歎了口氣，抬手在厲準肩膀上拍了拍，對他搖搖頭，意思讓他淡定，不要和厲致誠吵了，厲致誠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厲墨開口打斷之前的話題，“你既然這麽了解我，就應該知道，黑手到了我手裏，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他要是配合一點，興許我心情好，給他個痛快，要是惹我不高興，我多不是人的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厲致誠那邊一下子就沒了聲音了。
厲墨緩了緩，就歎了口氣，“你跑不掉的，這麽長時間了，青城你都沒出去，你以為，你還走得了麽？”
厲致誠哼笑，“我自有我的辦法，厲墨，父子一場，你若不念舊情，那樣就別怪我以後心硬了。”
說完，厲致誠那邊似乎有人說話，聽著是個女人的聲音，厲致誠快速的把電話掛了。
厲準也聽見動靜了，他抬頭看著厲墨，“什麽聲音，你剛才聽見了麽？”
厲墨嗯一下，突然就笑了，說了一句，“溫晶如。”
厲準頓了頓，恍然想起來這個事情，“是啊，我說他眾叛親離，可事實證明，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女人願意留在他身邊，怪不得他剛才的那些話，說的那麽理直氣壯。”
厲墨對厲致誠剛才說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能是從前聽太多厲致誠顛覆三觀的話了，如今已經免疫了。
他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可這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不知道揣了什麽樣的心思。”
厲墨把電話給了手下，“以後估計不會打電話過來了，手機處理了吧，裏麵那個人，別讓他死了，但是也別讓他舒服。”
手下很明白該怎麽做，當下領命去了。
厲墨看著厲準，“走吧，回公司吧，這邊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管了。”
厲準嗯一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找時間，你帶著唐黎和孩子，去看看咱媽吧。”
厲墨一愣，有些無奈，“也不知道咱媽願不願意看見阿黎。”
“不管願不願意，你孩子都有了，她泉下有知，應該也會接受的，你去看看她，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齊雲蘭活著的時候，很想讓他和蘇湘南生個孩子，結果一直也沒有。
現在厲墨有了，不管是不是唐黎生的，齊雲蘭知道的話，總應該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