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老太太的訃告在第二日清晨發了出來。


    訃告隻說老太太是病逝,說她人生最後幾天都是在醫院,有醫護人員幫忙,便走的也算安詳,未受苦遭罪。


    老太太年歲大了,活到這個歲數,走了也是正常,雖然稱不上是喜喪,卻也不是什麽太讓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隻是外界依然有些嘩然,大家的關注點原本是在厲致誠和齊雲蘭被綁架的事情上,誰也想不到,在這麽個節骨眼上,厲家老太太又進來摻和一腳。


    於是一時間,關於那老太太的議論聲,把被綁架的兩主角都給蓋過了。


    甚至有媒體專門寫了文章,總結老太太這一生的坎坷與輝煌。


    自然厲向威和他之前那個差點篡位成功的小情人也被提起來了。


    隻是個中曲直外人知道的也不多,文章也就簡單的用幾句話概括了老太太被人威脅讓位,最後成功守住自己厲家夫人地位的事情。


    剩下大篇幅說的都是這老太太如何培養兒子,如何幫助厲家三個先生學業成才的。


    很多人都知道厲向威對孩子們的管教並不是盡心盡力的,所以這其中貢獻最大的,也就是這老太太了。


    老太太對厲家三子傾盡全力,最終才培養出了厲致誠這麽成功的商人。


    另外兩個雖然不如厲致誠,但是成就也不小,當年也是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媒體跟風真的是好一番的誇讚,不過現在誇出花來,都沒什麽用了。


    虛榮的老太太,如今已經閉上了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了。


    唐黎是在早上做飯的時候,看到網上厲家發出來的訃告的。


    她砸吧砸吧嘴,也不是特別的意外。


    之前看見老太太躺在床上,那架勢看著就是時日無多了。


    三年過去了,這老廢物退步可挺多。


    她本來都打算拉長戰線了,永安寺那邊準備的東西還在,還等著她回去繼續鬧。


    結果這老家夥,居然就這麽掛了。


    唐黎不清楚訃告裏麵說的所謂未受苦遭罪是真是假,隻是倘若真的未曾遭罪,還真的是便宜她了。


    唐黎看完了新聞,又去把牛奶熱了一下,今天她起來的有點早,主要是她要去魏坤那邊報道了。


    她也不能光顧著報複,這事業還是要有的,總不能一直都依仗著顧朝生。


    另一邊顧朝生起床,出來看了看,然後過去把寧兮弄醒,帶著她洗漱。


    等著這父女兩個出來,早飯也就好了。


    顧朝生明顯也看了厲家的新聞,他一邊給寧兮喂飯一邊說說,“厲家大先生現在還在醫院裏麵,老太太的葬禮,估計三先生會回來主持。”


    說完他想了想又說,“爸媽那邊應該都會過去祭拜。”


    唐黎點頭,“你要是去的話,就自己去,我就算了,我害怕到了那邊,會砸了那老家夥的靈棚。”


    顧朝生笑出來,“我也不去,那老太太當初一把火,差點把你送走,我怎麽可能去祭拜她,她還不配。”


    唐黎翹著嘴角,沒說話。


    兩個人吃過了早飯,唐黎直接給曼達打電話,說是現在去公司。


    而顧朝生那邊則帶著寧兮回了顧家老宅,把寧兮放在那邊。


    寧兮也不怕生,等顧朝生走的時候,還對著他擺手,笑眯眯的。


    顧朝生回頭看著寧兮,心裏也軟的一塌糊塗。


    其實當初,唐黎想打掉孩子的時候,他是沒有阻止過的。


    這可是厲墨的女兒,他怎麽會願意唐黎把她生下來。


    有了這個孩子,唐黎和厲墨,就始終都是有牽絆的。


    是曼達,寧兮能活下來,完完全全的,都是曼達的功勞。


    小家夥生下來的那天,顧朝生在產房外邊,心裏真的很複雜。


    隻不過,後來看見這小家夥小小的一團,躺在保溫箱裏麵,他的那些介意,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哭的像是小貓在叫,小手握成小拳頭揮動,小腳一下一下沒什麽力度的蹬著。


    這樣子的寧兮,讓他一下子就心軟了。


    這其實,也可以是他的女兒的。


    顧朝生車子開出去,從後視鏡裏麵看著,寧兮搗騰著小短腿,朝著簡寧跑過去。


    他慢慢的也就笑了。


    這就是他女兒。


    唐黎這邊到了公司,和魏坤見了麵。


    意料之中,魏坤直接被嚇得叫出聲音來,引來公司其餘的同事,不過在看清唐黎長相後,那些人和魏坤是同樣的反應。


    曼達抱著肩膀,背靠在桌子上,“這是阿黎的妹妹,叫唐嘉。”


    魏坤盯著唐黎看,“你是阿黎的妹妹?你和你姐長得也太像了。”


    唐黎笑著點點頭,“我和我姐從小就長得像,所有鄰居都說,雖然年紀不一樣,可我們兩個就像雙胞胎。”


    魏坤趕緊點頭,表情還是有些驚魂未定,“何止是雙胞胎,你們兩個就像是同一個人。”


    因著這張臉,唐黎在公司裏麵倒是很快就被接納了。


    從前原本關係還一般的同事,都對她態度特別好。


    曼達抽空的時候過來,“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後,他們有多難過。”


    唐黎點頭,“我現在知道了。”


    曼達想了想就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壓低了聲音,“我看見厲家發的訃告了,那老太太,居然這麽就沒了,我本來還想找機會再去一趟的。”


    上次兩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就把那老太太嚇得狼哭鬼嚎,曼達當時就和唐黎說,下次自己過來,看看效果如何。


    結果也沒給她機會,那老太太,居然就這麽沒了。


    可見,真的是壞事幹的太多了。


    唐黎點頭,“我也覺得她走的有點太順了,那老家夥之前有多厲害,你是沒看見,這次真的不太正常。”


    老太太縱火的那天晚上,唐黎順嘴胡鄒,嚇唬老太太,說她身邊站著鬼魂之類的。


    那老太太也沒太害怕,反而瞪著眼睛叫囂,一副誰都不服的架勢。


    可這次居然這麽輕易就被她們嚇成這樣了,這也是唐黎沒想明白的。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也有可能,是厲家那兩口子出事,把她給刺激到了吧。”


    新聞上沒說厲致誠和齊雲蘭傷成什麽樣,但是隱隱的透露了說,兩個人遭受了一些非人的虐待。


    如何才叫非人的虐待,這個唐黎不清楚,但是想來,他們兩個狀態應該也不是太好。


    那老太太護子心切,再次被打擊,撐不過去,這個說法,應該也能說的過去了。


    唐黎皺眉想了想,實在是想不通。


    不過那老家夥反正也沒了,她也不糾結了這個了。


    ……


    厲家老太太的死亡證明都辦好了,屍體的話,肯定是要先運回家。


    厲致義還沒過來,最起碼也要讓厲家三先生和老太太道個別才行。


    厲致誠現在腿腳不方便,還要在醫院這邊住兩天,所以葬禮這些事情,也就都落在了厲準和厲墨的身上。


    厲準現在似乎也已經麻木了,隻在看見老太太遺體的時候眼眶紅了一下,就再沒有別的表情。


    厲墨現在主要負責老太太後事的準備工作,他找人在老宅的後院那邊支起來靈棚。


    靈棚掛上白帆布,老宅的門口,按照舊習俗,牆上插了一根樹枝,樹枝上掛了一遝折疊好的黃紙。


    厲墨也找了風水先生過來,風水先生的規矩就多的有點離譜了。


    不過風水先生在絮絮叨叨說了幾個規矩,然後一抬眼,看見厲墨拉著的臉後,馬上也改口了,“這些規矩也不是非得守著的,自然,想要簡單一點也可以。”


    厲墨沉著聲音,“越簡單越好,不折騰那麽多虛的,讓我奶奶走的安穩一點。”


    風水先生哎哎哎的應了下來,把之前自己說的那些全都推翻了,隻挑著一些稍微看著不麻煩的說了。


    厲準隻在最初老太太遺體運回家的時候,跟著回到老宅看了一下,接著他就一直守在醫院裏麵。


    即便是公司那邊再怎麽脫不開身,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全天都在齊雲蘭的病房裏守著。


    齊雲蘭始終都是昏迷著,醫生說她頭傷的重,腦子裏現在檢查還有陰影,急不來,隻能慢慢的等著。


    其實昨天晚上,厲準在厲墨要離開醫院的時候,問了他這次齊雲蘭被綁架的事情,他總覺得厲墨在隱瞞什麽事情。


    任憑他怎麽看,都覺得這次的綁架,裏麵藏著貓膩。


    厲墨沒解釋,隻拍著厲準的肩膀,“你等等看警方那邊的結果,有了結果,你就知道這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另一方麵,厲致誠和齊雲蘭被綁架的事情,因為關注度比較高,警方那邊也是一刻不停在進行調查。


    首先是兩個人被發現的那棟廢棄別墅,稍微一調查就找到了戶主。


    警方隨後帶人去了班家,當時沈枚並不在家,她回了娘家。


    從班素的搜救工作停下,徹底被定義為失蹤人口後,沈枚就很少在班家生活了。


    大多數的時間,她都會回沈家去。


    不過按照慣例,既然都到了班家,肯定會對班家的人進行一次簡單的問詢。


    結果就是這次問詢,讓警方那邊的人看出來了一些問題。


    班淮君的狀態很是不對勁,麵對詢問時總是躲躲閃閃。


    問他那個別墅從前有沒有人居住,空閑下來多久了,最近有沒有人去過之類的問題,他回答的時候,都有點卡殼。


    這些都隻是很簡單的問題,可班淮君回答的時候明顯有些藏著掖著的表情在。


    警員故意反複了詢問了幾次,結果班淮君不知道是慌張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答案就有點對不上,前後明顯有出入。


    警方也沒當場說是什麽,隻收隊離開了,隨後他們去沈家那邊找了沈枚。


    沈枚是在沈家裏麵的,警/察過去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裏曬太陽,模樣看著,也算是清閑。


    看見警/察過來,沈枚雖然是意外,但是到沒有什麽心虛的表情,麵對問詢,也是不卑不亢有問有答。


    不過在被詢問多久沒去過那別墅的時候,沈枚沒說實話,她把之前和厲墨去別墅裏麵查看的事情給隱去了。


    這是厲墨告訴她的,厲墨昨晚給她發信息提醒了她,說若是有警方上門詢問關於別墅的事情,讓她絕對不要說前一天去過了。


    沈枚問了為什麽,可厲墨沒有解釋的特別清楚,隻告訴她,這樣才不會把她牽扯進去。


    沈枚相信厲墨,便也就按照他交代的說了。


    後來警方又問沈枚,那別墅的鑰匙在什麽地方,平時都誰能拿到。


    沈枚聞言就有些皺眉。


    這別墅的鑰匙也不是什麽寶貝東西,平時就扔在家裏,誰想拿都能拿到。


    沈枚回答完,還有點不明所以,“你們問這些幹什麽,那別墅怎麽了,有問題?”


    問詢的警員猶豫了一下,才告訴她,“厲致誠和齊雲蘭就是在你名下的這個別墅裏麵被人發現的。”


    沈枚當場就瞪大了眼睛,不能反應了。


    警員隨後還問她,厲致誠和齊雲蘭被綁架的那兩天,她去了什麽地方,有沒有人可以作證。


    這個當然有證人,齊雲蘭一直都在沈家,不說家裏的人,就說外邊路上的監控都能證明她的清白。


    警方那邊猶豫了一下,隨後又問班淮君這兩天是什麽狀態,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沈枚慢慢的抬眼看著警/察,通過這個問題,她似乎就明白過來為什麽厲墨不讓她承認自己去過那別墅了。


    沈枚搖頭,“我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娘家,我這兩年,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娘家,我和他見麵並不多。”


    警方那邊該問的差不多都問完了,也就告辭了,臨走的時候,說是沈枚如果想到了什麽,希望能盡快聯係他們。


    沈枚點點頭,木著一張臉重新坐在沙發上。


    等著警方的人全都離開了,她才顫抖的把手機拿出來,給厲墨打了個電話過去。


    厲墨還在老宅那邊安排葬禮的事情,看見來電顯示,差不多也知道沈枚是為了什麽找他。


    他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把電話接了。


    電話剛一接通,沈枚在那邊就叫起來,“厲墨,你告訴我,厲致誠和齊雲蘭怎麽會在我那個別墅裏麵被發現,明明你和我一起過去查看的,什麽都沒有,為什麽第二天會發現那兩個人。”


    厲墨沒回答,而是轉問,“警/察去找過你了?”


    沈枚緩了一口氣,“對,剛走,還問我班淮君最近有沒有什麽不對勁,他們是懷疑班淮君了對不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能和班淮君扯上關係。”


    沈枚之前看了網上關於厲致誠和齊雲蘭的新聞,對網絡上傳的這些也不是太相信的。


    齊雲蘭她看不起,但是厲致誠她可是不敢低估的。


    厲致誠那幾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怎麽可能會被人綁架。


    一開始沈枚就覺得,這個綁架案裏麵,肯定是藏著什麽別的陰謀。


    可是現在才隱隱的明白過來,這個陰謀是指向的她這邊。


    厲墨歎了口氣,“這個事情,不會把你牽扯進去,你隻要咬準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沈枚,等這個事情過去了,我有個事情想告訴你,關於班素的。”


    一聽說和班素有關,沈枚一下子就激動了,“什麽事情,素素怎麽了,你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對不對。”


    想到班素,厲墨心裏其實多少也是不太舒服的。


    班素和齊雲蘭這兩個事情,哪一個更殘忍一些。


    他還真的有點說不出來。


    厲墨這邊事情多,沒時間和她說太多,隻說讓她接下來,不管對誰,都咬準今天的這些話就對了,事情會馬上過去,不會牽連到她。


    他的話才說完,就有人找過來,說是靈棚那邊有些地方需要他過去監督。


    厲墨語氣裏也帶著疲憊,“等這些事情過去的吧,等我有時間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沈枚從厲墨的聲音裏,依稀聽的出來,厲墨要和她說的關於班素的事情,應該並不是什麽好事情,並非是能給她線索,帶給她希望的事情。


    沈枚掛了電話,心裏七上八下的,在沈家待了一會,最後實在是熬不住,還是開車回了班家。


    她和班淮君搬出了班家老宅的主樓,在後院的一個二層樓裏麵生活。


    這邊比較安靜,班淮君的身體不好,安靜的環境有利於他養身體。


    沈枚回去的時候,班淮君正坐在床上,對著窗戶。


    房門開著,沈枚走到門口就看見他了。


    班淮君最近消瘦的厲害,精氣神都不行了。


    從前班淮君意氣風發,看著那身板和年輕人差不多。


    現在一看就像是個小老頭。


    沈枚在門口停下來,她表情稍微有些複雜。


    和班淮君結婚將近三十年,一開始她是有愛情的。


    可是多深的愛情都撐不住生活裏麵的各種瑣碎,從她知道班淮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時,她的愛情就停止了生長,最後一點一點的幹枯而死。


    餘下的二十多年,沈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反正日子一天一天的熬,似乎過了很久,可似乎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了,什麽都晚了,什麽都老不及了。


    沈枚過了一會才進門去,直接開口,“警/察是不是來過家裏了。”


    班淮君慢慢的轉身,看了看沈枚,嗯了一下。


    沈枚接著問,“他們問別墅的事情,我沒想明白,那別墅怎麽了,我們明明很多年都沒去過別墅裏麵了,裏麵能發生什麽事情,還讓警方的人找上門來。”


    班淮君把視線收回去,“我也不知道。”


    沈枚過來,去窗戶那邊,看了看外邊,“見你看了半天了,這外邊有什麽好看的東西?”


    班淮君轉身,躺在了床上,“沒有。”


    沈枚看著他,半晌後冷笑一下。


    她和班淮君這三年的相處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無話可說了。


    沈枚想了想又說,“你看新聞了麽,厲致誠和齊玉蘭被綁架了,還被折磨了一通。”


    沈枚隨後也不等班淮君的回答,嘖嘖嘖了幾下,“厲致誠還好說,一個大男人,抗一抗差不多也能撐過去,隻是可憐了齊雲蘭,一個女人,細皮嫩肉的,不知道要遭多大得罪。”


    班淮君胸膛起伏,慢慢的把眼睛閉上了,這樣子就證明,他不想聽了。


    以前的話,沈枚可能見狀也就不說了,可是今天,她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樣,就是想把心裏的那些話都吐出來,“你說說,他這綁架吧,要是綁了個厲致誠也就算了,估計就是在商場上得罪了什麽人了,可是居然把齊雲蘭也給綁了,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所以你猜猜,這些人是不是本來就是奔著齊雲蘭去的?不過齊雲蘭一個女人,幹什麽能結下這麽大的仇呢。”


    班淮君的眉頭皺了起來,“別說了。”


    沈枚嗬嗬的笑了,“幹什麽不說啊,厲家從前怎麽對我們家素素的,現在他們遭難,我自然要好好的嘲諷一下了,那個齊雲蘭,我真的是巴不得她被人好好的收拾一頓,挖眼爛臉才解恨。”


    班淮君直接一翻身,背對著沈枚,把被子也扯過來蓋上了。


    沈枚冷笑一下,想說點更難聽的話出來的,可是又一想,班淮君估計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算了,這男人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和他逞嘴上功夫,真是沒意思。


    於是沈枚在這邊待了一會,就又走了。


    走出門的時候,齊雲蘭回頭朝著床上的班淮君看了看,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從前怎麽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白白耽誤了自己半生的時光。


    她走後沒多久,警方的人再次登門班家,不過這一次,可不是為了找沈枚的。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找班淮君,且態度,可比上一次嚴肅的多。


    ……


    唐黎晚上回家稍微晚了一些,主要是下了班和同事一起去逛了個街。


    雖然她並不太想逛,可第一天上班,這人際關係,多少還是要顧著的。


    那些人如同顧朝生和厲墨一樣,也會叫錯名字,高興或者著急的時候,會叫她阿黎。


    唐黎一點也不介意,唐黎或者是唐嘉,於她來說,沒什麽差別。


    唐黎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晃晃悠悠的朝著家那邊走。


    這日子真的是,越過越舒服。


    那老家夥死了,接下來,就是厲家了,當初那場大火,不可能是老太太一個人的主意。


    或者說,她可能就是個劊子手,真正決策者,應該是厲致誠。


    厲致誠就沒那麽好對付了,那家夥黑心肝,鬼祟這些東西,似乎也不太相信,這種的話,心理戰術意義不大。


    唐黎正這麽一邊琢磨一邊走,結果抬眼就在家門口前麵的綠化帶處看見個人。


    她眉頭皺起來,厲致誠和齊雲蘭在醫院裏麵躺著,厲準似乎也在醫院陪著齊雲蘭,厲家三先生還沒過來。


    厲家剩下那麽多的事情需要人處理,這厲二少,居然還有機會來這邊蹲點。


    唐黎隻當做沒看見,徑直朝著單元門口過去,結果稍微走近一點後,她清楚的聽見厲墨開口,“阿黎。”


    唐黎又走了兩步才停下來,回頭看著厲墨,“是厲二少啊,怎麽的,喝酒了?”


    厲墨慢慢的從綠化帶那邊過來,他滿眼的疲憊,看著還有些許的頹廢。


    唐黎接著又說,“沒喝酒怎麽還能認錯人,就算我長得再怎麽像我姐,你也應該知道,我姐已經死了。”


    厲墨的視線從上到下,把唐黎看了一個遍。


    唐黎不怕他看,她站在原地,大大方方的讓他看。


    厲墨隨後又說了句抱歉,唐黎暫且就當做他是為認錯人道歉了。


    唐黎點點頭,“這麽晚了,厲二少是過來找我的,還是過來找阿生的。”


    厲墨盯著唐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你有回過雲城麽?”


    唐黎一愣,不知道厲墨問這個問題幹什麽。


    她從上一次葬了唐忠平後,就再沒回去過,孫曉芬那邊,她也沒管了。


    唐黎想了想,“沒有,我當初出來,就是不想被那邊的人連累,還回去幹什麽?”


    厲墨斂了視線,“你母親很想你,你真的不回去看看麽。”


    唐黎都笑了,“你怎麽知道。”


    不過孫曉芬確實是會想念唐嘉,她心裏一直都隻有唐嘉這一個女兒。


    隻是可惜的,唐嘉隻把她當成一個累贅。


    厲墨看著唐黎,“我當然知道,阿黎走後,你母親的療養費是我出的,那邊的情況,我自然清楚。”


    唐黎一愣,有些意外,沒想到厲墨會這麽多事,去管孫曉芬的死活。


    不過他這麽做又能代表什麽呢。


    她頓了兩秒鍾,直接一挑眉,“你這麽說,倒是弄得我很不孝順一樣,不過呢,我這人向來白眼狼,你說了,我也不會管她。”


    厲墨也不是想讓唐黎去負擔孫曉芬,他隻是說,“你母親很想你,你抽個時間看看她吧,打電話或者是視頻都可以。”


    唐黎不說話,搞不懂厲墨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麽。


    厲墨盯著唐黎看了一會,最後歎了口氣,“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唐黎抿嘴,直接轉身了,不過走了兩步,厲墨突然又開口,“你和唐黎從前的關係不太好吧。”


    唐黎眉頭就皺起來了,這家夥到底是想幹什麽?


    過來這一趟,說的都是一些互不相連的話。


    她猶豫了一下回頭,“你想說什麽?”


    厲墨勾了一下嘴角,“你用什麽牌子的沐浴露。”


    什麽東西?


    唐黎這次是真的懵了,搞不懂厲墨這是什麽套路,前後不搭,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唐黎沒回答,厲墨似乎也不執著她的答案,“你和你姐,很多時候,真的太像了。”


    唐黎聞言轉身就走了。


    莫名其妙,還裝神弄鬼。


    厲墨翹著嘴角,等著唐黎進了單元門,表情才慢慢的收了回來。


    唐黎不喜歡噴香水,即便從月色那種地方出來,身上也沒那些脂粉的味道。


    之前調查的資料顯示,唐嘉也曾墜入風塵過,可她身上居然味道也幹幹淨淨,隻有一點清新的薄荷味。


    不知道是不是他私心作祟,厲墨總覺得麵前的唐嘉,和信息資料裏描述的有些出入。


    厲墨轉身上了自己的車,然後給老八打了電話,問雲城那邊什麽情況了。


    老八也在一直跟進那邊的消息,說是孫曉芬現在狀況算是穩定了,但是腦子好像是有點問題了。


    現在她看見誰都叫嘉嘉,醫生護士誰都是她的嘉嘉。


    厲墨一聽,差點罵出聲音來。


    真的是會趕時候,全都在這時候出差錯,沒有一個是給力的。


    他想了想,就說了句知道了,然後把電話掛了。


    開車回到家的時候,時間並不早了,可是陸長霜沒睡,連著厲輾爾也沒睡。


    厲墨推門進去的時候,陸長霜正在發脾氣,厲輾爾站在客廳中間,扁著嘴,眼淚糊了一臉,可是硬是沒敢哭出聲音來。


    厲墨被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抱著厲輾爾,“怎麽了,輾爾,別哭,和爸爸說,怎麽了。”


    陸長霜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本雜誌對著腳扇,依舊氣急敗壞的對著厲輾爾,“告訴你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要亂動,你亂跑什麽,你看看,都怪你。”


    厲墨眉頭皺起來,“你喊什麽喊,這麽小的孩子,至於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陸長霜也覺得委屈,從沙發上下來,單腿跳著到厲墨旁邊,“你看看啊,看看我的腳燙的啊。”


    厲輾爾縮在厲墨的懷裏,直接哭了出來。


    厲墨視線下移,看到了陸長霜的腳背,紅了一片。


    陸長霜聲音依舊很大,“我在廚房忙啊,讓他看電視,他非要過來,直接把我手裏的杯子撞灑了,你看看啊。”


    厲墨低頭看著厲輾爾,“你有沒有被燙到?”


    輾爾哭著搖搖頭。


    厲墨拿了紙巾給他擦了臉,話是對著陸長霜說的,“小孩子本來就是好動的,你自己為什麽不能小心一點,每天就知道用電視打發他,你先看看你自己,做一個母親到底合不合格。”


    他把厲輾爾抱了起來,繼續說,“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擔心有沒有燙到孩子?”


    陸長霜撅著嘴,老大的不願意,嘟嘟囔囔了一句,“會留疤的,燙的這麽厲害,肯定會留疤。”


    厲墨抱著厲輾爾,原本是朝著衛生間那邊過去,想給孩子洗個臉,結果聞言,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他慢慢的回身,眉頭皺著,視線落在了陸長霜的腳背上。


    那腳背上還會一片通紅。


    厲墨越看,眉頭皺的越厲害。


    他之前好像是忽略了什麽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荊棘深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哲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哲晗並收藏荊棘深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