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陸家確實是來了很多人，呼呼啦啦一大群，把厲家老宅的客廳都快給站滿了。
厲家比陸家家底子豐厚，那些人過來，原本可能是想挑剔點什麽，結果看見厲家這家境，一下子都老實了。
陸長霜帶著厲墨認識這些親戚，厲墨把笑容掛臉上，一個個點頭微笑，可其實到最後，一句也沒叫過。
這些人倒是也沒人注意，打了一圈的招呼就都落座了。
厲致誠那邊已經回來了，和陸知滿好一通的寒暄。
厲墨想了想，就過去和厲致誠說，想帶著陸長霜去自己住處看看。
厲致誠已經聽齊雲蘭說過了，厲墨打算帶著陸長霜去外邊住。
厲致誠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盯著厲墨看了好半天才點頭，“行，去忙你們的事情吧。”
厲墨這就帶著陸長霜走了。
陸長霜很高興，一路上明顯興奮，絮絮叨叨的問厲墨那地方缺不缺什麽東西，要不要去買點生活用品之類的。
厲墨其實都不記得這邊是什麽樣子的了。
他也就含含糊糊的應了兩聲。
到地方的後，手下已經在了。
厲墨帶著陸長霜進了房子裏，是一個套居室，三室一廳的格局。
已經精裝過，裏麵幾乎什麽都不缺了。
手下在門口這邊站著，趁著陸長霜不注意，對著厲墨點點頭。
厲墨就明白什麽意思了。
他過去開了主臥的房門，像模像樣的朝著裏麵看了看，“東西都齊全的，不用準備了。”
陸長霜也留了個心眼，進去仔細的看了一遍，還去浴室瞅了瞅。
垃圾桶明顯是新的，垃圾袋也是幹淨的。
浴室的下水口那邊也沒有頭發之類的，她稍微安心了一些，這明顯是沒有安置過別的女人的。
陸長霜轉身出來，看見厲墨正站在主臥窗口朝著外邊看。
她想了想，就過去，從後麵抱著厲墨，“阿墨，我哥明天過來，我聽他說，這次好像還帶女朋友過來。”
厲墨挑了一下眉頭，說了句，“是麽。”
陸長霜笑了笑，“我哥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不管走到哪裏都帶著，我有時候看著，羨慕的很。”
這話，多少是帶了一些暗示成分的。
隻是厲墨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出來。
陸長霜把臉貼在厲墨的背上，聲音弱弱的，“阿墨，我們會一直這樣的吧，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
厲墨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臉的冷漠，可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溫柔笑意的，“你覺得呢，幹什麽這麽不確定。”
陸長霜噘著嘴，“我總是覺得很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厲墨抬手，在陸長霜抱著自己的手背上拍了拍，“可能是要訂婚了，有些許的恐慌吧，應該也是正常的。”
陸長霜不是很確定，含含糊糊的回答，“應該吧。”
陸長霜在看完了主臥之後，又去另外兩個房間看了一下，都是普通客房的樣子。
她把房門都關上，“那今天晚上我們就來這邊了是吧。”
厲墨嗯了一下，沒太多的回答。
陸長霜抿著嘴，盡量讓表情收著，可依舊看得出，她有點激動。
而後厲墨轉身，去窗口那邊抽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眉眼冷漠毫無溫度，甚至還帶了一些厭煩。
一支煙過後，他把煙蒂按在了窗台上，把最後一口煙氣吐出來。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從前不是，現在就更渣。
兩個人在這邊又待了一會，然後才回了厲家的老宅。
老宅這邊還從來沒這麽多人過，熱鬧的很。
厲墨把車子停在停車場，沒馬上下來，而是看著花園那邊。
陸家帶來的人正在那邊閑逛，三三兩兩的湊一起，交談聲隱隱的傳過來。
陸長霜看見他們很高興，趕緊開了車門，朝著那邊過去。
厲墨就坐在車裏，手放在方向盤上，沒什麽節奏的敲打。
他的視線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正和陸家人談笑風生的厲致誠身上。
他事後讓人去查了那場火災的起因，那天晚上，唐黎住處外邊的小區監控十分湊巧的，全都出了故障，什麽都沒拍下來。這已經在厲墨的預料之內了。
無緣無故起了那麽大的火，定然是人為，所以，那些人怎麽可能還讓監控工作。
不過根據火災現場的燃燒情況來看，起火點並不隻是一個位置，而且裏麵的家具，不管是任何材質的，全都燃燒的十分徹底。
也就是說，肯定是被人淋了東西上去了。
厲墨想起來上一次班素的下場，覺得這個事情，八九不離十，也就是厲致誠幹的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厲家的人更沒有人性。
沒有了。
厲墨嘴角慢慢的勾起來。
他等了一會才從車上下去，不過沒去花園那邊，而是去了主樓。
齊雲蘭就在主樓裏，監督傭人準備晚飯。
看見厲墨回來，她朝著厲墨身後看了看，見沒別的人了，就趕緊過來，拉著厲墨的胳膊，“明天你大舅二舅過來，好像是有話想和你說，但是不能被你爸聽見，我知會你一下，明天你小心點。”
厲墨壓著聲音，“我知道了，放心吧，沒事，家裏這麽多人，我爸也沒辦法注意那麽多。”
齊雲蘭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過於敏感了，我總感覺你爸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厲墨一挑眉，“哦？怎麽個不太對。”
齊雲蘭聲音更低了，“我有好幾次看見你爸在偷著觀察你，上一次，我看見他明明上樓了，可是過了兩秒鍾，從樓梯口那邊又探出來半個身子，你當時在樓下和長霜一起，你爸就在上麵看著你，我在想，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不對勁了。”
說完齊雲蘭拉了厲墨一下，“你最近沒什麽不對吧。”
厲墨都笑了，“沒有，都要訂婚了，每天忙的暈頭轉向，能有什麽不對。”
齊雲蘭點點頭，“這就好，你最近老實一點，先把陸家拉攏到手，你現在能力還不足，穩一點。”
厲墨說了句知道了，就過去沙發上坐下來。
齊雲蘭回頭看著厲墨，也知道他向來謹慎，不太需要自己跟在後麵叮囑，想了想也就轉身又去了廚房裏。
……
顧朝生在外邊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把唐黎接了出去。
唐黎現在的傷已經結痂，回去好好護理就沒什麽問題了。
他不想把唐黎放在療養院，實在是這邊的條件，他真的看不上。
程醫生也沒攔著，他說換一個環境，可能對唐黎心理上的恢複更有幫助。
不管一個人內心多強大，經受過這樣的事情，內心裏多少會留下一些創傷。
唐黎如今，確實應該盡快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
顧朝生把房子租下來，還稍微花了點心思裝扮一下，盡量讓這個新家看起來很溫馨。
他甚至還很細心的買了個魚缸，裏麵養了很多品種的金魚。
唐黎進了家，在門口看了看，然後點點頭，“確實是比那邊好一些。”
顧朝生笑了，“你這不鹹不淡的，真的讓我有些挫敗，你看看，看看，這屋子裏的擺設，都是我專門設計的，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唐黎轉頭看著顧朝生，半天之後，突然上前摟著他的脖子，整個人貼到了他懷裏，“謝謝你啊顧朝生。”
顧朝生被唐黎這個舉動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抬手，半天才敢抱一抱唐黎，“不要謝我，為你做的，都是我願意的。”
唐黎鬆開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你也瘦了。”
“那還不是……”顧朝生一下子停了下來。
他想說，那還不是想要騙過厲墨，才自虐般的好幾天沒吃飯，結果想了想，這話又馬上咽回去了。
在唐黎麵前，他不想提厲墨，他想把這個人從唐黎的生活中，整個的剔除掉。
唐黎見顧朝生不說了，也沒計較，轉身進了屋子裏。
她腿部有傷，所以走路姿勢和平時不太一樣。
而嗓子受了傷，說話的聲音也變了。
顧朝生在後麵看著唐黎的背影，真的是心疼得不得了。
晚飯是顧朝生做的，隻是做出來的東西完全不像樣子。
顧家少爺什麽時候進過廚房，能把食物弄熟，已經算是不錯了。
唐黎坐在餐桌旁，看著盤子裏的東西，半晌後終於笑了，“下次我來吧，隻是腿受傷了，還是可以做飯的。”
這是顧朝生見到唐黎以來，她第一次笑，不是冷笑，而是真的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顧朝生也有點不太好意思，“要不，找個傭人回來吧。”
“不用。”唐黎馬上拒絕，“這樣挺好。”房子是兩居室的，多一個傭人出來，麻煩的很，而且她也不想生活中多出來太多的人。
做飯收拾屋子，這都是小事，她又不是不會。
顧朝生做的東西雖然很難吃，可唐黎還是挺給麵子的，吃了個七七八八。
吃過了飯，顧朝生推著唐黎出去散了個步，樓下的小公園裏麵，老人孩子一大群，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顧朝生從前哪裏有心思注意這些場景，現在推著唐黎，他仿佛一下子就進入到另一個角色裏麵了。
他說，“其實如果一直在這邊生活，好像也不錯。”
唐黎嗯一聲，“看起來是不錯。”
顧朝生低頭看了看唐黎的發頂，猶豫一下，就還是抬手摸了摸，“以後，等你和那些禍害算完賬，我們就來這裏好不好。”
唐黎盯著不遠處一個小孩子看了半天，開口，“好。”
散完步回家的時候，顧朝生的電話就響了，是魏坤打來的，說是聽說顧朝生離開青城了，想問問他現在在哪兒。
顧朝生沒確切的給對方地址，隻說自己在外邊逛逛，走到哪兒算哪兒。
魏坤對著顧朝生唉聲歎氣了一會，突然說，“昨天晚上夢到了阿黎，夢到她回來工作了，唉，醒了之後空落落的。”
顧朝生轉頭看了看唐黎，沒說話。
唐黎隻垂著視線，看不出眼睛裏藏著的是什麽感情。
魏坤又自顧自的說了一下他那邊公司的事情，說是之前給國外設計了一個設計稿，用戶很滿意，總部那邊因此對國內設計師的關注度就比較高，還想著從這邊調一個設計師出去，在各處分公司走動一圈，幫忙培訓一下新人。
唐黎聽了聽，也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鎖門換睡衣，腿上和背上的傷看著已經沒有那麽猙獰了。
不過傷好了，痛還在。
她對著鏡子看了一會，才把衣服穿上。
去洗漱出來，顧朝生就過來敲門了。
唐黎過去開門，顧朝生端著水果站在門口，“吃點水果吧，醫生說，現在營養要均衡。”
唐黎轉身回到床邊坐著，說了另一個事情，“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問問魏坤，外調的設計師是誰，我想和那人碰個頭。”
……
厲家晚飯吃的鬧哄哄，厲墨覺得，可能這所有人中，隻有自己和厲準是不高興的。
厲準才離婚不久，見了這種場麵，自然是鬧心的夠嗆。
以至於他在飯桌上待了也就十幾分鍾，就起身說吃飽了上樓去了。
飯桌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倒也沒人覺得厲準這樣對他們不夠尊重。
接下來厲墨又坐了一會，就借口說上樓去看看厲準，也下了飯桌。
陸長霜本來想跟著一起上去，但是厲墨按著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來，“你別去了，我們一起過去，他心裏更不舒服。”
陸長霜想了想，也就點頭了。
她本身也有點怕厲準，不看見更好。
厲墨慢慢悠悠的上樓去，還真的就是去了厲準的房間。
厲準坐在床邊上，正在點煙，可能是打火機不太好使，點了幾次也沒成功。
厲墨直接推開房門，看了看，把自己的打火機扔了過去，“你瞅瞅你這個德行。”
厲準哼笑一下，還是把打火機拿起來點了煙，“你當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厲墨把門關上，看了看房間裏。
他記得自己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這房間還不是這樣的，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湘南的行李都搬走了，看著多少有點冷清了。
厲墨自顧自的在沙發那邊坐下來，他其實也沒什麽要和厲準說的。
不過是不想在下麵看見那些人，煩得很。
厲準一支煙抽完又摸出來一支，他的煙癮越來越大，現在都要兩支煙打底。
第一支抽的凶猛，第二支就慢了很多。
他先開口的，“聽說你今天要帶著陸長霜去外邊住了。”
厲墨嗯一聲，“家裏房間不夠。”
厲準嗤笑，“夠不夠，怎麽也不缺你那一間，不過也沒什麽，反正你們兩個婚也要訂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結了。”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煙氣出來，“我以前啊，以為最後你會娶唐黎的，那時候你們兩個感情多好。”
提到唐黎，厲墨的表情就變了幾下。
厲準沒注意，繼續說，“我看了唐黎的那些新聞了，那別墅燒的挺徹底的，你說，正常的失火能是那個樣子麽。”
厲墨看著厲準，“你想說什麽？”
厲準用眼角瞄了厲墨一下，“我不信你沒懷疑過，那房子燒的，恨不得輪廓都沒了，哪裏是意外失火的樣子，明顯是被淋了汽油之類的助燃劑，唐黎啊，也不知道是惹了誰了。”
厲墨過了一會也笑了，“你這麽說，好像也對，不過這種事情，和我們沒關係，管那麽多幹什麽。”
厲準挑了一下眉頭，要笑不笑的，“所以我說羨慕你啊，你真的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厲墨原本是想過來躲一會清淨，現在提到了唐黎，他心裏不舒服，便也就站起來，“羨慕我有什麽用，你自己沒能耐，非要在一個女人這裏吊死。”
關門的時候，厲墨又說，“我聽說，蘇家那邊還在想辦法，讓你和蘇湘南複合，估計過不了多久，蘇湘南還會自殺一次，你要也有那個意思，就順著台階下去得了，要不然那邊自殺起來沒完沒了，大家都鬧心。”
厲準聞言表情一變，抬手就把厲墨剛才扔給他的打火機拿起來摔在地上，“我看起來，就那麽好擺弄？”
弄了這麽大的動靜出來，那邊還好意思舔著臉說複婚？
他現在真的是，每次想起來那天顧家壽宴上的事情的，都感覺自己像是吞了屎一樣。
還一吞就是五年。
惡心的夠嗆。
之前蘇湘南自殺，他心疼，那是因為還愛她，可是現在，他除了一頂差點扣在頭上的綠帽子，什麽都沒有了。
厲墨下樓去的時候，陸長霜正好走到樓下的樓梯口，看樣子是要上來找他。
厲墨趕緊下去，“吃好了？”
陸長霜嗯嗯兩下，“吃好了。”
那邊一桌子男人，吆五喝六的，她不太喜歡，趕緊吃了一點就下桌子了。
厲墨點頭，“那走吧，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我們就不等了，回家吧。”
陸長霜笑了起來，很喜歡回家兩個字，“好啊。”
兩個人隻過去和齊雲蘭打了招呼，然後就驅車回了他們的住處。
回到家裏，陸長霜明顯高興的不行，先去廚房燒水。
厲墨站在玄關的位置，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鞋子，然後嘴角勾了起來。
陸長霜燒好了水，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
厲墨的視線在水杯上停留了一會，就收了視線。
主臥的門開著，其餘兩個次臥的門都是關著的，陸長霜也沒注意那麽多。
她過去把電視打開了，拉著厲墨坐在沙發上，其實也沒什麽想看的東西，不過就是有點緊張，想借此緩解一下。
厲墨一直沒說話，坐在沙發上認真的看著電視。
這麽過了好一會，他把茶幾上的一杯水拿過來，在手中捧了一會，然後遞給陸長霜，“給，溫度正好。”
陸長霜一愣，趕緊拿過來，“好，謝謝。”
厲墨笑了笑，沒說話，這麽又等了一會，他才站起來，“我去一下衛生間。”
陸長霜沒想那麽多，嗯了一聲。
厲墨轉身去了衛生間。
隻是人還沒出來，他扣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是一段音樂，隻是這個音樂稍微有點怪異，不知道是什麽樂器奏出來的。
而且節奏感很慢，很低沉。
陸長霜看了看手機，最後沒拿起來，隻是對著衛生間那邊喊了一聲，“阿墨，電話。”
那邊沒動靜，陸長霜以為厲墨沒聽見，於是把電視的聲音關掉，又朝著那邊叫了一聲，“阿墨，電話。”
這一次那邊傳來了厲墨的聲音，“嗯。”
聲音很低，卻震的陸長霜心裏一顫。
她眨了眨眼，把視線收了回來，繼續看電視。
衛生間的門過了一會打開，厲墨從裏麵出來，慢慢的回到沙發上。
陸長霜看了他一下，“剛才有電話過來。”
厲墨點點頭，過去把手機拿起來，簡單的看了看，“沒事，電話推銷的。”
說完他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這麽又看了一會電視，厲墨先站起來的，“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陸長霜一下子就臉紅了，站起來呐呐的說了一聲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主臥，過了半分鍾的時間，衛生間的門再次打開。
裏麵緩緩的出來個人，過去把茶幾上的水杯拿起來，又把沙發上的手機拿起，隨後轉身去了離著主臥稍遠一點的次臥。
進去之後，反鎖了門。
陸長霜洗澡的時間有點長，厲墨先洗好的，已經在床上了，她在浴室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出去。
出去後陸長霜鬆了一口氣，臥室的大燈已經關上了，隻留了她這邊一盞床頭燈。
這讓她的局促感沒那麽重了。
陸長霜走到床邊，緩緩地把睡衣的外袍脫了，鑽進了被子裏。
厲墨是平躺著的，她躺下，厲墨也沒任何的動靜。
陸長霜原本有些忐忑，可是慢慢的就變得急躁了。
這男人莫不是睡著了？
她過了十幾分鍾，就慢慢的翻了個身，厲墨依舊沒反應。
又過了一會，她有點忍不住了，抬手過去摟著厲墨的腰，“阿墨，你睡了麽？”
旁邊的人不輕不重的嗯了一下，“時間不早了，睡吧。”
這話說的，那就是要蓋棉被純睡覺了？
陸長霜有點頹敗，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啊。
她等了等，直接一咬牙，翻身上去了，這次不問了，什麽話都不說了，直接親了上去。
……
厲墨站在窗前，盯著外邊看了好半天，屋子裏沒開燈，一片黑暗。
不知道多久後，他才轉身，去了床邊。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厲墨看了看，就從兜裏拿出來個巴掌大的牛皮紙包裝袋。
裏麵放著一支針劑。
厲墨拿出來，輕輕一掰，就把針劑打開，把裏麵的液體順手倒在了水杯裏。
他也沒把垃圾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而是放在了床頭櫃上，接著把杯子拿起來晃了晃。
液體無色無味，感覺均勻了，他直接一飲而盡。
趁著藥效還沒上來，厲墨過去靠在床頭坐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之前給人用過這種藥，藥效確實是不錯。
厲墨閉眼等了一會，突然就聽見聲音了。
他聽見有人叫他，“阿墨，阿墨。”
厲墨一下子睜開眼睛。
屋子裏明明是一片黑暗，可他就是明顯看見人了。
唐黎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他笑著。
厲墨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臉上也慢慢的帶了笑意，“阿黎。”
唐黎慢慢的過來，站在床邊看著他，表情有些無奈，“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啊。”
厲墨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問，“我這樣，你不喜歡麽，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全都改。”
唐黎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坐在了床邊，身子朝著他靠近，“我想看見你好好的，不是現在這樣。”
厲墨抬手，想要去摸唐黎的臉，可手到了跟前，他一下子又停了下來。
即便是致幻劑起了作用，他也知道，麵前的人是假的。
厲墨把手放下來，麵前的唐黎還是笑著看著他。
可他的眼眶卻一下子就紅了。
這一次身邊沒有任何人，他的悲傷再也不用遮掩。
眼淚掉下來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哽咽的說了那句，“對不起，阿黎，對不起啊。”
唐黎的表情都不怎麽變，還是勾著嘴角。
厲墨緩緩抬手，遮住了眼睛，“你等等我，等等我吧。”
厲家比陸家家底子豐厚，那些人過來，原本可能是想挑剔點什麽，結果看見厲家這家境，一下子都老實了。
陸長霜帶著厲墨認識這些親戚，厲墨把笑容掛臉上，一個個點頭微笑，可其實到最後，一句也沒叫過。
這些人倒是也沒人注意，打了一圈的招呼就都落座了。
厲致誠那邊已經回來了，和陸知滿好一通的寒暄。
厲墨想了想，就過去和厲致誠說，想帶著陸長霜去自己住處看看。
厲致誠已經聽齊雲蘭說過了，厲墨打算帶著陸長霜去外邊住。
厲致誠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盯著厲墨看了好半天才點頭，“行，去忙你們的事情吧。”
厲墨這就帶著陸長霜走了。
陸長霜很高興，一路上明顯興奮，絮絮叨叨的問厲墨那地方缺不缺什麽東西，要不要去買點生活用品之類的。
厲墨其實都不記得這邊是什麽樣子的了。
他也就含含糊糊的應了兩聲。
到地方的後，手下已經在了。
厲墨帶著陸長霜進了房子裏，是一個套居室，三室一廳的格局。
已經精裝過，裏麵幾乎什麽都不缺了。
手下在門口這邊站著，趁著陸長霜不注意，對著厲墨點點頭。
厲墨就明白什麽意思了。
他過去開了主臥的房門，像模像樣的朝著裏麵看了看，“東西都齊全的，不用準備了。”
陸長霜也留了個心眼，進去仔細的看了一遍，還去浴室瞅了瞅。
垃圾桶明顯是新的，垃圾袋也是幹淨的。
浴室的下水口那邊也沒有頭發之類的，她稍微安心了一些，這明顯是沒有安置過別的女人的。
陸長霜轉身出來，看見厲墨正站在主臥窗口朝著外邊看。
她想了想，就過去，從後麵抱著厲墨，“阿墨，我哥明天過來，我聽他說，這次好像還帶女朋友過來。”
厲墨挑了一下眉頭，說了句，“是麽。”
陸長霜笑了笑，“我哥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不管走到哪裏都帶著，我有時候看著，羨慕的很。”
這話，多少是帶了一些暗示成分的。
隻是厲墨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出來。
陸長霜把臉貼在厲墨的背上，聲音弱弱的，“阿墨，我們會一直這樣的吧，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
厲墨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臉的冷漠，可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溫柔笑意的，“你覺得呢，幹什麽這麽不確定。”
陸長霜噘著嘴，“我總是覺得很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厲墨抬手，在陸長霜抱著自己的手背上拍了拍，“可能是要訂婚了，有些許的恐慌吧，應該也是正常的。”
陸長霜不是很確定，含含糊糊的回答，“應該吧。”
陸長霜在看完了主臥之後，又去另外兩個房間看了一下，都是普通客房的樣子。
她把房門都關上，“那今天晚上我們就來這邊了是吧。”
厲墨嗯了一下，沒太多的回答。
陸長霜抿著嘴，盡量讓表情收著，可依舊看得出，她有點激動。
而後厲墨轉身，去窗口那邊抽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眉眼冷漠毫無溫度，甚至還帶了一些厭煩。
一支煙過後，他把煙蒂按在了窗台上，把最後一口煙氣吐出來。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從前不是，現在就更渣。
兩個人在這邊又待了一會，然後才回了厲家的老宅。
老宅這邊還從來沒這麽多人過，熱鬧的很。
厲墨把車子停在停車場，沒馬上下來，而是看著花園那邊。
陸家帶來的人正在那邊閑逛，三三兩兩的湊一起，交談聲隱隱的傳過來。
陸長霜看見他們很高興，趕緊開了車門，朝著那邊過去。
厲墨就坐在車裏，手放在方向盤上，沒什麽節奏的敲打。
他的視線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正和陸家人談笑風生的厲致誠身上。
他事後讓人去查了那場火災的起因，那天晚上，唐黎住處外邊的小區監控十分湊巧的，全都出了故障，什麽都沒拍下來。這已經在厲墨的預料之內了。
無緣無故起了那麽大的火，定然是人為，所以，那些人怎麽可能還讓監控工作。
不過根據火災現場的燃燒情況來看，起火點並不隻是一個位置，而且裏麵的家具，不管是任何材質的，全都燃燒的十分徹底。
也就是說，肯定是被人淋了東西上去了。
厲墨想起來上一次班素的下場，覺得這個事情，八九不離十，也就是厲致誠幹的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厲家的人更沒有人性。
沒有了。
厲墨嘴角慢慢的勾起來。
他等了一會才從車上下去，不過沒去花園那邊，而是去了主樓。
齊雲蘭就在主樓裏，監督傭人準備晚飯。
看見厲墨回來，她朝著厲墨身後看了看，見沒別的人了，就趕緊過來，拉著厲墨的胳膊，“明天你大舅二舅過來，好像是有話想和你說，但是不能被你爸聽見，我知會你一下，明天你小心點。”
厲墨壓著聲音，“我知道了，放心吧，沒事，家裏這麽多人，我爸也沒辦法注意那麽多。”
齊雲蘭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過於敏感了，我總感覺你爸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厲墨一挑眉，“哦？怎麽個不太對。”
齊雲蘭聲音更低了，“我有好幾次看見你爸在偷著觀察你，上一次，我看見他明明上樓了，可是過了兩秒鍾，從樓梯口那邊又探出來半個身子，你當時在樓下和長霜一起，你爸就在上麵看著你，我在想，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不對勁了。”
說完齊雲蘭拉了厲墨一下，“你最近沒什麽不對吧。”
厲墨都笑了，“沒有，都要訂婚了，每天忙的暈頭轉向，能有什麽不對。”
齊雲蘭點點頭，“這就好，你最近老實一點，先把陸家拉攏到手，你現在能力還不足，穩一點。”
厲墨說了句知道了，就過去沙發上坐下來。
齊雲蘭回頭看著厲墨，也知道他向來謹慎，不太需要自己跟在後麵叮囑，想了想也就轉身又去了廚房裏。
……
顧朝生在外邊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把唐黎接了出去。
唐黎現在的傷已經結痂，回去好好護理就沒什麽問題了。
他不想把唐黎放在療養院，實在是這邊的條件，他真的看不上。
程醫生也沒攔著，他說換一個環境，可能對唐黎心理上的恢複更有幫助。
不管一個人內心多強大，經受過這樣的事情，內心裏多少會留下一些創傷。
唐黎如今，確實應該盡快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
顧朝生把房子租下來，還稍微花了點心思裝扮一下，盡量讓這個新家看起來很溫馨。
他甚至還很細心的買了個魚缸，裏麵養了很多品種的金魚。
唐黎進了家，在門口看了看，然後點點頭，“確實是比那邊好一些。”
顧朝生笑了，“你這不鹹不淡的，真的讓我有些挫敗，你看看，看看，這屋子裏的擺設，都是我專門設計的，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唐黎轉頭看著顧朝生，半天之後，突然上前摟著他的脖子，整個人貼到了他懷裏，“謝謝你啊顧朝生。”
顧朝生被唐黎這個舉動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抬手，半天才敢抱一抱唐黎，“不要謝我，為你做的，都是我願意的。”
唐黎鬆開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你也瘦了。”
“那還不是……”顧朝生一下子停了下來。
他想說，那還不是想要騙過厲墨，才自虐般的好幾天沒吃飯，結果想了想，這話又馬上咽回去了。
在唐黎麵前，他不想提厲墨，他想把這個人從唐黎的生活中，整個的剔除掉。
唐黎見顧朝生不說了，也沒計較，轉身進了屋子裏。
她腿部有傷，所以走路姿勢和平時不太一樣。
而嗓子受了傷，說話的聲音也變了。
顧朝生在後麵看著唐黎的背影，真的是心疼得不得了。
晚飯是顧朝生做的，隻是做出來的東西完全不像樣子。
顧家少爺什麽時候進過廚房，能把食物弄熟，已經算是不錯了。
唐黎坐在餐桌旁，看著盤子裏的東西，半晌後終於笑了，“下次我來吧，隻是腿受傷了，還是可以做飯的。”
這是顧朝生見到唐黎以來，她第一次笑，不是冷笑，而是真的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顧朝生也有點不太好意思，“要不，找個傭人回來吧。”
“不用。”唐黎馬上拒絕，“這樣挺好。”房子是兩居室的，多一個傭人出來，麻煩的很，而且她也不想生活中多出來太多的人。
做飯收拾屋子，這都是小事，她又不是不會。
顧朝生做的東西雖然很難吃，可唐黎還是挺給麵子的，吃了個七七八八。
吃過了飯，顧朝生推著唐黎出去散了個步，樓下的小公園裏麵，老人孩子一大群，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顧朝生從前哪裏有心思注意這些場景，現在推著唐黎，他仿佛一下子就進入到另一個角色裏麵了。
他說，“其實如果一直在這邊生活，好像也不錯。”
唐黎嗯一聲，“看起來是不錯。”
顧朝生低頭看了看唐黎的發頂，猶豫一下，就還是抬手摸了摸，“以後，等你和那些禍害算完賬，我們就來這裏好不好。”
唐黎盯著不遠處一個小孩子看了半天，開口，“好。”
散完步回家的時候，顧朝生的電話就響了，是魏坤打來的，說是聽說顧朝生離開青城了，想問問他現在在哪兒。
顧朝生沒確切的給對方地址，隻說自己在外邊逛逛，走到哪兒算哪兒。
魏坤對著顧朝生唉聲歎氣了一會，突然說，“昨天晚上夢到了阿黎，夢到她回來工作了，唉，醒了之後空落落的。”
顧朝生轉頭看了看唐黎，沒說話。
唐黎隻垂著視線，看不出眼睛裏藏著的是什麽感情。
魏坤又自顧自的說了一下他那邊公司的事情，說是之前給國外設計了一個設計稿，用戶很滿意，總部那邊因此對國內設計師的關注度就比較高，還想著從這邊調一個設計師出去，在各處分公司走動一圈，幫忙培訓一下新人。
唐黎聽了聽，也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鎖門換睡衣，腿上和背上的傷看著已經沒有那麽猙獰了。
不過傷好了，痛還在。
她對著鏡子看了一會，才把衣服穿上。
去洗漱出來，顧朝生就過來敲門了。
唐黎過去開門，顧朝生端著水果站在門口，“吃點水果吧，醫生說，現在營養要均衡。”
唐黎轉身回到床邊坐著，說了另一個事情，“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問問魏坤，外調的設計師是誰，我想和那人碰個頭。”
……
厲家晚飯吃的鬧哄哄，厲墨覺得，可能這所有人中，隻有自己和厲準是不高興的。
厲準才離婚不久，見了這種場麵，自然是鬧心的夠嗆。
以至於他在飯桌上待了也就十幾分鍾，就起身說吃飽了上樓去了。
飯桌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倒也沒人覺得厲準這樣對他們不夠尊重。
接下來厲墨又坐了一會，就借口說上樓去看看厲準，也下了飯桌。
陸長霜本來想跟著一起上去，但是厲墨按著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來，“你別去了，我們一起過去，他心裏更不舒服。”
陸長霜想了想，也就點頭了。
她本身也有點怕厲準，不看見更好。
厲墨慢慢悠悠的上樓去，還真的就是去了厲準的房間。
厲準坐在床邊上，正在點煙，可能是打火機不太好使，點了幾次也沒成功。
厲墨直接推開房門，看了看，把自己的打火機扔了過去，“你瞅瞅你這個德行。”
厲準哼笑一下，還是把打火機拿起來點了煙，“你當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厲墨把門關上，看了看房間裏。
他記得自己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這房間還不是這樣的，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湘南的行李都搬走了，看著多少有點冷清了。
厲墨自顧自的在沙發那邊坐下來，他其實也沒什麽要和厲準說的。
不過是不想在下麵看見那些人，煩得很。
厲準一支煙抽完又摸出來一支，他的煙癮越來越大，現在都要兩支煙打底。
第一支抽的凶猛，第二支就慢了很多。
他先開口的，“聽說你今天要帶著陸長霜去外邊住了。”
厲墨嗯一聲，“家裏房間不夠。”
厲準嗤笑，“夠不夠，怎麽也不缺你那一間，不過也沒什麽，反正你們兩個婚也要訂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結了。”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煙氣出來，“我以前啊，以為最後你會娶唐黎的，那時候你們兩個感情多好。”
提到唐黎，厲墨的表情就變了幾下。
厲準沒注意，繼續說，“我看了唐黎的那些新聞了，那別墅燒的挺徹底的，你說，正常的失火能是那個樣子麽。”
厲墨看著厲準，“你想說什麽？”
厲準用眼角瞄了厲墨一下，“我不信你沒懷疑過，那房子燒的，恨不得輪廓都沒了，哪裏是意外失火的樣子，明顯是被淋了汽油之類的助燃劑，唐黎啊，也不知道是惹了誰了。”
厲墨過了一會也笑了，“你這麽說，好像也對，不過這種事情，和我們沒關係，管那麽多幹什麽。”
厲準挑了一下眉頭，要笑不笑的，“所以我說羨慕你啊，你真的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厲墨原本是想過來躲一會清淨，現在提到了唐黎，他心裏不舒服，便也就站起來，“羨慕我有什麽用，你自己沒能耐，非要在一個女人這裏吊死。”
關門的時候，厲墨又說，“我聽說，蘇家那邊還在想辦法，讓你和蘇湘南複合，估計過不了多久，蘇湘南還會自殺一次，你要也有那個意思，就順著台階下去得了，要不然那邊自殺起來沒完沒了，大家都鬧心。”
厲準聞言表情一變，抬手就把厲墨剛才扔給他的打火機拿起來摔在地上，“我看起來，就那麽好擺弄？”
弄了這麽大的動靜出來，那邊還好意思舔著臉說複婚？
他現在真的是，每次想起來那天顧家壽宴上的事情的，都感覺自己像是吞了屎一樣。
還一吞就是五年。
惡心的夠嗆。
之前蘇湘南自殺，他心疼，那是因為還愛她，可是現在，他除了一頂差點扣在頭上的綠帽子，什麽都沒有了。
厲墨下樓去的時候，陸長霜正好走到樓下的樓梯口，看樣子是要上來找他。
厲墨趕緊下去，“吃好了？”
陸長霜嗯嗯兩下，“吃好了。”
那邊一桌子男人，吆五喝六的，她不太喜歡，趕緊吃了一點就下桌子了。
厲墨點頭，“那走吧，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我們就不等了，回家吧。”
陸長霜笑了起來，很喜歡回家兩個字，“好啊。”
兩個人隻過去和齊雲蘭打了招呼，然後就驅車回了他們的住處。
回到家裏，陸長霜明顯高興的不行，先去廚房燒水。
厲墨站在玄關的位置，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鞋子，然後嘴角勾了起來。
陸長霜燒好了水，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
厲墨的視線在水杯上停留了一會，就收了視線。
主臥的門開著，其餘兩個次臥的門都是關著的，陸長霜也沒注意那麽多。
她過去把電視打開了，拉著厲墨坐在沙發上，其實也沒什麽想看的東西，不過就是有點緊張，想借此緩解一下。
厲墨一直沒說話，坐在沙發上認真的看著電視。
這麽過了好一會，他把茶幾上的一杯水拿過來，在手中捧了一會，然後遞給陸長霜，“給，溫度正好。”
陸長霜一愣，趕緊拿過來，“好，謝謝。”
厲墨笑了笑，沒說話，這麽又等了一會，他才站起來，“我去一下衛生間。”
陸長霜沒想那麽多，嗯了一聲。
厲墨轉身去了衛生間。
隻是人還沒出來，他扣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是一段音樂，隻是這個音樂稍微有點怪異，不知道是什麽樂器奏出來的。
而且節奏感很慢，很低沉。
陸長霜看了看手機，最後沒拿起來，隻是對著衛生間那邊喊了一聲，“阿墨，電話。”
那邊沒動靜，陸長霜以為厲墨沒聽見，於是把電視的聲音關掉，又朝著那邊叫了一聲，“阿墨，電話。”
這一次那邊傳來了厲墨的聲音，“嗯。”
聲音很低，卻震的陸長霜心裏一顫。
她眨了眨眼，把視線收了回來，繼續看電視。
衛生間的門過了一會打開，厲墨從裏麵出來，慢慢的回到沙發上。
陸長霜看了他一下，“剛才有電話過來。”
厲墨點點頭，過去把手機拿起來，簡單的看了看，“沒事，電話推銷的。”
說完他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這麽又看了一會電視，厲墨先站起來的，“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陸長霜一下子就臉紅了，站起來呐呐的說了一聲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主臥，過了半分鍾的時間，衛生間的門再次打開。
裏麵緩緩的出來個人，過去把茶幾上的水杯拿起來，又把沙發上的手機拿起，隨後轉身去了離著主臥稍遠一點的次臥。
進去之後，反鎖了門。
陸長霜洗澡的時間有點長，厲墨先洗好的，已經在床上了，她在浴室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出去。
出去後陸長霜鬆了一口氣，臥室的大燈已經關上了，隻留了她這邊一盞床頭燈。
這讓她的局促感沒那麽重了。
陸長霜走到床邊，緩緩地把睡衣的外袍脫了，鑽進了被子裏。
厲墨是平躺著的，她躺下，厲墨也沒任何的動靜。
陸長霜原本有些忐忑，可是慢慢的就變得急躁了。
這男人莫不是睡著了？
她過了十幾分鍾，就慢慢的翻了個身，厲墨依舊沒反應。
又過了一會，她有點忍不住了，抬手過去摟著厲墨的腰，“阿墨，你睡了麽？”
旁邊的人不輕不重的嗯了一下，“時間不早了，睡吧。”
這話說的，那就是要蓋棉被純睡覺了？
陸長霜有點頹敗，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啊。
她等了等，直接一咬牙，翻身上去了，這次不問了，什麽話都不說了，直接親了上去。
……
厲墨站在窗前，盯著外邊看了好半天，屋子裏沒開燈，一片黑暗。
不知道多久後，他才轉身，去了床邊。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厲墨看了看，就從兜裏拿出來個巴掌大的牛皮紙包裝袋。
裏麵放著一支針劑。
厲墨拿出來，輕輕一掰，就把針劑打開，把裏麵的液體順手倒在了水杯裏。
他也沒把垃圾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而是放在了床頭櫃上，接著把杯子拿起來晃了晃。
液體無色無味，感覺均勻了，他直接一飲而盡。
趁著藥效還沒上來，厲墨過去靠在床頭坐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之前給人用過這種藥，藥效確實是不錯。
厲墨閉眼等了一會，突然就聽見聲音了。
他聽見有人叫他，“阿墨，阿墨。”
厲墨一下子睜開眼睛。
屋子裏明明是一片黑暗，可他就是明顯看見人了。
唐黎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他笑著。
厲墨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臉上也慢慢的帶了笑意，“阿黎。”
唐黎慢慢的過來，站在床邊看著他，表情有些無奈，“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啊。”
厲墨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問，“我這樣，你不喜歡麽，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全都改。”
唐黎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坐在了床邊，身子朝著他靠近，“我想看見你好好的，不是現在這樣。”
厲墨抬手，想要去摸唐黎的臉，可手到了跟前，他一下子又停了下來。
即便是致幻劑起了作用，他也知道，麵前的人是假的。
厲墨把手放下來，麵前的唐黎還是笑著看著他。
可他的眼眶卻一下子就紅了。
這一次身邊沒有任何人，他的悲傷再也不用遮掩。
眼淚掉下來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哽咽的說了那句，“對不起，阿黎，對不起啊。”
唐黎的表情都不怎麽變，還是勾著嘴角。
厲墨緩緩抬手，遮住了眼睛，“你等等我，等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