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隨後還補充了一句,“北北那丫頭,看不見我會鬧的,我是見不得她鬧的。”


    聽見厲墨這麽說,厲致誠就要笑不笑的,“你這樣,唐黎知道的話,不知道要多傷心。”


    厲墨嗤了一下,“傷心?未必見得,你是不知道她現在和顧朝生關係多火熱,我想啊,她可能巴不得我和別的人在一起,這樣也給她更多自由的時間了。”


    厲致誠眯著眼睛,想起來上次在韓紹臣會所裏麵看見的場景。


    後來手下調查後過來匯報,說是那天晚上,顧朝生是請了唐黎和她公司裏麵所有的員工去韓家的會所消遣。


    這獻殷勤的勁頭,可真的是足足的。


    厲墨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就站起來,“不吃了不吃了,剛才北北那丫頭點了太多的東西,吃的有點多,現在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齊雲蘭在旁邊歎了口氣,即便是厲墨現在身邊換了女人,她依舊不喜歡,“你說你要找女人,媽也不是不讓,可是你每次都找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女人幹什麽,媽認識很多世家小姐,你要是想找,我給你介紹一下,十個裏麵總還是能有一個讓你看得上的吧。”


    厲墨朝著餐廳外邊走,“別了,那些世家小姐沒意思,我想一想都覺得膩歪。”


    厲致誠眼角看了齊雲蘭一下,聲音一板一眼,“算了,他愛怎麽玩怎麽玩,反正還年輕,以後總是會收心的。”


    齊雲蘭見厲致誠這麽說了,也就不說話了。


    她低頭,繼續吃飯。


    最近她和厲致誠的相處,總是讓她覺得很別扭。


    不過也有可能這種別扭,隻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


    畢竟厲致誠對她,和從前一樣冷漠,沒什麽二樣。


    餐廳裏麵隻有兩個人,安靜的都快能聽得到他們兩個人的呼吸。


    今天厲準和蘇湘南沒回來,好像是在忙蘇家公司的事情。


    公司馬上要成立,事情多的很,厲準每天下班後,都去蘇家那邊幫忙,已經好多天都沒回家了。


    之前傍晚的時候,齊雲蘭給厲準打過電話,隻是那邊聽起來聲音有些嘈雜,而厲準又似乎很忙,根本沒聽她說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厲致誠那意思,反正都是自家人吃飯,不需要守那麽多的虛禮,不回來就不回來吧。


    她也就作罷了。


    現在厲墨和厲致義都走了,餐廳裏就剩下厲致誠和齊雲蘭,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厲致誠倒是挺有胃口的,吃的比平時都多。


    齊雲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一點,吃的不緊不慢。


    不過她依舊比厲致誠早吃完。


    齊雲蘭也沒馬上離開,就這麽坐在這邊等著。


    兩個人不說話,齊雲蘭這思緒就有點控製不住的跑了。


    班家那邊還是沒找到班素的下落,警方已經貼了尋人啟事,全城搜找。


    可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監控畫麵沒留下,也沒有人見過她。


    時間這麽一長,事情就顯得有些靈異了。


    班淮君這段時間情緒不好,說是和沈枚每天都吵架。


    沈枚那邊很焦躁,這個也說得過去,畢竟是母親,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是會崩潰的。


    班淮君和沈枚沒辦法相處,就總是給她打電話。


    齊雲蘭其實很想去看看班淮君,可是現在沈枚在,她又不太敢過去的太頻繁。


    從前厲致誠事情多,忙起來顧不上她,她經常往班淮君那邊跑一跑還沒什麽。


    現在沈枚回來了,沈枚可是除了找班素,沒什麽別的事情。


    她真的怕自己過去的次數太多了,萬一哪一趟就那麽不走運,被沈枚發現了,那就真的麻煩了。


    沈枚是什麽性子,齊雲蘭清楚的很。


    而且沈枚幾年前就懷疑班淮君在外邊有人,不過是班淮君幫忙遮掩,她才沒被沈枚發現。


    所以這一次如果被抓包,依著沈枚那脾氣,鬧起來可就不是小事了。


    齊雲蘭在這邊想的越來越多。


    她也想到了班素,她對班素從前的印象確實是很好,因為有班淮君這一層關係在,她真的是把班素當做親女兒一樣對待。


    她不是不知道厲墨不喜歡班素,可是因為自己喜歡,她就那麽不顧厲墨的反對,一直壓著想讓班素嫁過來。


    可見,她對班素的喜愛到了什麽程度。


    即便是後來兩家鬧得不高興了,可是她也沒辦法說把從前投注在班素身上的感情全部的收回來。


    齊雲蘭在這邊想來想去,眼神就有點直了。


    厲致誠最後放下快嘴,眼角瞄了齊雲蘭一下。


    齊雲蘭根本沒發現厲致誠吃完了,她眉頭微微的皺起來,一看就是在思索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


    厲致誠差不多能猜到她現在困惑的事情。


    齊雲蘭除了齊家工廠那邊的事情,再能想的也就是班素的事情了。


    班素啊。


    厲致誠冷笑一下。


    警方那邊懸賞都出來了,班家也貼出來懸賞公告,凡是能給出有效信息的人,獎金高達百萬。


    很多人看了都心癢癢,可是再心癢癢也沒用,沒有任何人能給出任何的信息。


    厲致誠拿了紙巾過來,擦了擦嘴,站起來,“不是早就吃完了麽,還坐在這裏幹什麽。”


    齊雲蘭被他突然開口的聲音嚇了一跳,啊了一下,她趕緊站起來,“唉,想老二那邊的事情,想的有點入神了。”


    厲致誠翹了一下嘴角,說不清這表情是不是在笑。


    他沒說話,轉身就從餐廳出去了。


    齊雲蘭抿著嘴,跟在後麵。


    厲致誠直接上樓,然後去了書房。


    書房的窗簾不管白天黑天都是拉上的,一進去,厲致誠也沒開燈,反手關了門,就整個人處在了黑暗中。


    他習慣這樣子在黑暗中站幾分鍾。


    幾分鍾後,厲致誠才把燈開了,按照慣例,先把書房看了一個遍。


    和之前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雖然他知道這裏一般人進不來,可是每次進來,他還是習慣性的,把書房全部檢查一下。


    可能也是虧心事做的多了,心裏的安全感總是不太多。


    看完之後,厲致誠去了辦公桌那邊坐下來,他先開了電腦。


    然後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厲致誠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事情太久遠,其實當初的記憶也並不是特別清晰了。


    隻是那種恨意,卻和模糊的記憶相反,越來越深。


    厲致誠打開了電腦中的程序,先把保險櫃裏麵的警報程序關閉,然後幾口把煙抽完,接著按滅。


    厲致誠把煙氣吐出來,起身過去把書架推開,然後指紋打開保險櫃。


    他稍微用力一點,把保險櫃的櫃門打開,裏麵的那根細絲直接被扯斷。


    不過因為報警程序被關閉,這房間裏麵的報警鈴並沒有響起。


    厲致誠伸手進去,就抓了個東西出來。


    他也不怕,就像是拎著個煙灰缸一樣,拎著個頭蓋骨回到了辦公桌那邊。


    他把頭蓋骨放在桌子上,麵對著自己。


    這玩意,其實這麽看著,和醫生辦公室裏麵放置的那種假的人頭骨差不多。


    這骨頭處理的很幹淨,應該也是清洗過了,上麵沒有血跡殘留。


    厲致誠就盯著這頭骨看,嘴角翹起來。


    他就像是和一個人交談一樣,開口,“你二兒子也被我送下去了,你們一家三口,倒是可以團聚了。”


    他靠在椅背上,姿態很悠閑,“不過聽老三說,你二兒子死的時候,可挺慘的,說是五髒六腑都黑了,嘖嘖嘖,這肯定挺遭罪的。”


    厲致誠都笑了,“可是怪誰呢,是你們自找的,活該啊。”


    那頭骨自然是不能說話的,可厲致誠就好像把他當成了個人一樣,眨了眨眼,“什麽,恨不得弄死我?哈哈,你如今啊,也就能在地下叫囂叫囂了,你二兒子都拿我沒辦法,你這老東西,就更別提了,廢物一個。”


    厲致誠把眼神挪開,轉頭看著窗戶那邊,不過因為窗簾都拉著,也看不見外邊是什麽情況。


    他繼續說,“老頭子,我說過,會找時間送你們一家三口團聚的,你看,我說到做到吧。”


    ……


    厲墨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就有點坐不住了。


    今天唐黎從飯店離開的時候,他看的真真切切,她臉色慘白,走路虛浮。


    他說的那些話,應該是傷她厲害吧。


    可他本來,並不是想說那些的,他也隻是想稍微氣她一下。


    他心裏不舒坦,也就隻想讓她跟著難受難受,隻是那些話,他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都從他嘴裏說出來了。


    厲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定不下心來。


    最後,他還是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了。


    他猶豫了也就幾秒鍾,就重新換了衣服,從房間出去。


    厲墨先去了齊雲蘭的臥室,小聲的敲了敲門。


    裏麵的齊雲蘭被嚇了一跳,她正在和班淮君通話,聽見敲門聲,嚇得趕緊把手機放在被子裏。


    不過馬上也反應過來,門外不可能是厲致誠,厲致誠才不會回到自己臥室還敲門。


    齊雲蘭把手機藏好,過去開了門,做出困頓的樣子,“阿墨?這大半夜的,有事兒啊,你爸還沒回來,估計在書房裏麵。”


    厲墨哦一下,壓著聲音,“我不找我爸,北北打電話過來,說是睡不著,讓我過去陪陪,我和你說一下。”


    齊雲蘭哼了一聲,“這種事情,和我說什麽,我不讓你去,你還能不去啊。”


    厲墨笑了,似乎有些無奈,“主要是我爸如果一會回來問的話,你幫我搪塞一下,北北那身份,也不太好,我爸知道了,肯定又要不高興。”


    齊雲蘭惦記電話那邊的班淮君,就擺擺手,“行吧行吧,說你什麽都沒用,我也不管了,去吧,你爸如果問起來,我幫你圓一圓。”


    厲墨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謝謝媽,然後走了。


    齊雲蘭趕緊關了門,回到了床上。


    厲墨下去開車離開,沒一會,厲致誠就回來了。


    齊雲蘭早就掛了電話了,躺在床上裝睡。


    厲致誠去洗澡,動靜弄得稍微有點大,回到床上的時候,齊雲蘭翻了個身,做出半夢半醒的樣子來,“這麽晚才回來啊。”


    厲致誠嗯一聲,然後說,“阿墨出去了,我看見他車子開走了。”


    齊雲蘭含含糊糊的還冷笑一下,“是啊,我剛才聽見外邊有動靜,出去看了一下,好像又是那個北北有點事情吧,阿墨說過去看看,如果事情不大,應該一會就回來了。”


    厲致誠哦了一下,倒是沒說別的,直接躺下來睡了。


    厲墨那邊確實是開車去了北北那邊,不過車子停在了北北所在的小區,他自己又打車出來了。


    車子朝著唐黎的住處過去。


    厲墨下車的時候,特意注意了一下,這邊沒有什麽人監視,看來厲致誠確實是對唐黎的監控降低了很多。


    厲墨開了客廳的門,進去後反手把門關上。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了屋子裏。


    客廳顯得很明亮。


    這麽看著,和從前也沒什麽區別,厲墨看了看,就放輕了聲音,抬腳上樓去了。


    他直接奔著唐黎的房間過去的。


    房門沒有反鎖,一推就開了。


    唐黎並沒有反鎖房門的習慣,從前是因為他總是不定時的過來,她給他留著門。


    現在應該不是為了這個,應該就是她的習慣了。


    此時,唐黎躺在床上,縮成一團。


    屋子裏不是特別亮堂,所以他隻能看見床上隆起一個包。


    厲墨歎了口氣,小心的過去,站在床邊。


    唐黎半張臉都在被子裏蒙著。


    厲墨抬手,慢慢的把被子向下拉扯一點,讓她好呼吸一些。


    唐黎一點反應都沒有,根本沒發現家裏來了人。


    厲墨盯著她看了半天,又想起來今天兩個人爭吵時候,她臉色慘白的樣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最後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錯身從他旁邊離開。


    其實她不知道,那時候他有多難過。


    厲墨蹲下身子,近距離的看著唐黎。


    唐黎呼吸有些重,厲墨被嚇了一跳,趕緊抬手,放在她額頭上。


    好在並沒有發燒。


    唐黎被他這麽一個觸碰,有些不舒服的樣子,扭動了一下。


    不過也沒有醒來,避開了他的碰觸,就繼續睡了。


    厲墨頓了頓,摸了一下她的枕頭,潮乎乎的。


    可見,之前是哭過了。


    厲墨心裏一撞,疼的厲害。


    當初在拉斯/維加斯領結婚證的時候,他告訴過自己,以後不管遇到什麽問題,都不惹她哭。


    這姑娘,和他在一起,一直沒流過眼淚,雖然其中也有她自己堅強的理由在,可他還是挺驕傲的,想一直保持下去,這輩子都不想看見身邊這女人的眼淚。


    可是如今看來,是他高估自己了。


    厲墨站起來,貼著床邊坐下來。


    這麽看著,一句話不能說,甚至碰也不敢碰,感覺其實是很糟糕的。


    可是不過來看一看,他又始終都放心不下來。


    這麽坐了一會,兜裏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厲墨知道這個時間,除了手下,再不會有人發信息過來。


    他最後深呼吸一下,低頭輕輕地在唐黎額頭親一下,然後起身離開。


    從房子裏出來,厲墨把手機拿出來,是老八發了信息過來,說的主要是蘇家那邊的事情。


    說是蘇家那邊前期工作差不多都好了,也就是這幾天,會去辦理營業執照,宣布公司正式成立。


    蘇家這次從事的是銷售行業,做的是家具家私的批發和零售。


    厲墨看了一下,哼笑一聲。


    從前蘇家做醫藥生意,按理說,這關係網應該都是醫藥行業的,現在一下子跨行業做起家具家私。


    這關係網看來是徹底洗牌了一遍。


    厲致誠在這背後,可真的是出力不少。


    他現在這麽看重蘇家,齊家那邊,想來就能稍微鬆鬆手了。


    厲墨把信息刪了,打車回到北北那邊,然後開車回了老宅。


    時間還是半夜,離著天亮還有幾個小時。


    厲墨這次回到房間,換了衣服,躺下來睡了。


    折騰這麽一圈下來,他也確實是累的夠嗆。


    本來時差這玩意,還沒倒過來。


    厲墨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


    厲致誠難得的,沒讓人叫他起來,估計是體恤他才回來,想讓他好好的休息。


    厲墨收拾好下樓去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


    厲致誠去了公司,齊雲蘭去了齊家工廠,而厲致義去了寺院,說是看老太太。


    厲墨不在意這麽多,隻去吃了個早飯,就開車出去。


    這次他是奔著醫院去的。


    醫院這邊有人在門診大廳等著他。


    厲墨過去,兩個人在大廳碰了個麵,但是誰都沒說話,那人轉身,朝著門診室裏麵走,厲墨慢了一步過去。


    最後進了門診室裏,厲墨把門關上,從兜裏拿出來兩個一次性的密封袋。


    密封袋很小,兩個都是巴掌大。


    其中一個裏麵裝了一塊骨頭,另一個裏麵裝著頭發。


    厲墨把東西遞過去,“不著急,盡量仔細一些,幫我找兩個不同的機構同時檢測。”


    那人點點頭,“好,明白。”


    他把東西拿過去,想了想又說,“你之前問的那個,我查過了,應該是成功了。”


    厲墨笑了,“成功就行。”


    這邊沒耽擱太久,厲墨又從醫院離開。


    他不太想去公司,也不想回老宅,這麽猶豫了一下,他就開車去了唐黎公司附近。


    這地方並不是商業街中心,不過周圍也還算是熱鬧。


    厲墨把車子停了下來,先給老八發了信息,讓他處理一下北北那邊,至少讓北北以後對上厲致誠,不會出任何的差錯。


    老八那邊馬上明白怎麽回事了,說是讓厲墨放心,他保證處理的明明白白。


    厲墨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然後靠在椅背上,就盯著那寫字樓的正門口。


    本來時間就要到中午了,厲墨也沒等多久,就看見寫字樓裏麵陸陸續續的出來人了。


    唐黎是最後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出來的,她身邊有幾個同事。


    幾個人邊走邊聊天,唐黎頭發挽起來,穿了褲裝,踩著高跟鞋。


    真的有一點女白領的架勢。


    厲墨之前在視頻裏看見過她這樣,可是現在見了真人,感覺比視頻裏好看太多。


    他勾著嘴角,就這麽看著。


    唐黎和同事走了一段,寫字樓那邊就跑出來個男的,扯著嗓子叫唐黎的名字。


    這人應該不是唐黎的同事。


    唐黎回頭看他的時候,表情很客氣,也很疏離。


    厲墨都笑了,是了,她從來都不簡單,隻要她想,男人一抓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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