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綠燈亮了，兩輛車一起開了出去，司機問唐黎，“小姐，還跟著麽。”
“不跟了。”唐黎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後麵的話，更像是跟自己說的，“我就不難為我自己了。”
司機沒說話，一開始和旁邊的車子並排開了一會，後來有個分叉口，那車子轉彎開走。
司機等著快到地方了，才終於說話，“是抓到老公出軌了吧。”
剛才並車時候，這司機也看清楚那輛車裏的情況了。
唐黎嗤笑一下，回答的有些含糊，“算是吧。”
司機歎了口氣，“這種事情啊，其實你想想，也是挺正常的，我是個男人，我太明白男人腦子裏想的東西了，家裏的女人再好，也想到外邊嚐嚐鮮。”
唐黎嗯了一聲，“可不是。”
顧朝生牟足了勁挖他的牆角，把自己當做香餑餑一樣。
可是她在厲墨的眼裏，卻不值錢。
這種東西，還真的就沒有邏輯和道理可講。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唐黎，“小姑娘，你長得挺好看的，我相信會有好男人好好對你的。”
唐黎沒控製住，笑出了聲音來，“借您吉言。”
可是多好的男人，也都是現實的。
她背著那麽多的債，也沒什麽人願意用那麽一大筆錢，換她一張臉。
司機接下來再沒說話，開車把唐黎送到格鬥教練這邊。
格鬥教練看見唐黎來的這麽早，還挺意外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唐黎，她昨天過來，穿了一條長裙，一看就不是要好好練習的。
今天好了，換了一身運動裝，看著舒坦多了。
教練開口，“還真的來了，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我以為你昨天過來看看，今天就沒了這個念頭了。”
唐黎意思性的笑了笑，“我說學就是學的，沒開玩笑。”
教練帶著唐黎去了裏麵，因為是新手，暫時沒換衣服，旁邊也有幾個過來學習的，正在做一些基礎的動作。
因為唐黎是厲墨引過來的，教練也不太好像對別的學生一樣對她，就告訴她過去，和那些學員站在一起，先學幾個標準的動作。
唐黎倒是聽話，站過去擺姿勢，態度還挺認真的。
這邊過來學習的，很多都是學生，成年人三兩個，女性隻有唐黎一個。
教練一個一個的指導他們的動作，說是基礎要打好，以後的房子才不會踏。
唐黎有點沒控製住，又想到了厲墨。
她和厲墨，應該就是基礎不行，最初認識的方式就不對，所以不管厲墨如何對她產生感情，也都會因著她從前的身份，沒辦法對她完全的認真。
因為錢在一起，便總是想著錢能解決兩個人之間所有的問題。
唐黎一個晃神，又想起來剛才在厲墨車子裏看見的姑娘，不說容貌如何，就直說那看上去年輕嬌俏的勁，可能就勝了她了。
她雖然年紀也不說多大，可是她明白，自己身上，再也沒有年輕女孩子的靈動感了。
她經曆的東西太多，一顆心，早就被磨得滄桑起來。
唐黎在這邊練了一個上午，別說，雖然仍然止不住的走神，可多少，身邊人來人往的，還是分散了她很多的注意力。
一直到中午，所有的學員都要離開，唐黎坐在休息區，還沒想好離開這邊要去什麽地方。
她不想回家，可是似乎也沒地方去。
唐黎等著旁邊那些學生都走了，才站起來。
不過還不等有下一步的動作，旁邊就過來了個男人，看著比唐黎大了那麽幾歲，笑的稍微有點靦腆，問唐黎怎麽還不走。
唐黎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這個人，好像是有點印象，剛才一起做基本功訓練來著。
唐黎慢了半拍，“我才收拾好，這就出去吃飯。”
男人抓了抓頭發，“你是一個人麽，我也是一個人，要不一起吧，你才來，應該不知道附近有什麽好的飯店，我帶你去吧。”
唐黎眨了眨眼，表情上沒有一點變化。
男人倒是說完那一番話，臉就紅了。
唐黎的內心毫無波瀾，其實多少也知道男人隱藏的那些意思。
她這張臉還算是拉風，從前也不是沒有人這麽湊過來搭訕過。
唐黎盯著男人看了看，男人有點小純情，臉色越來越紅。
唐黎笑了笑，就說了句也好。
她也沒什麽東西要收拾，把包拎上，兩個人就出去了。
男人自我介紹，說他叫江乘風，說他也是才這邊沒兩天，學習格鬥主要想強身健體，以後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江乘風的話挺多，絮絮叨叨一直說到兩個人走到外邊的街道邊。
唐黎斂著視線，盡量讓自己聽的認真一點。
可是她實在是有點控製不住，再次想到了厲墨。
今天早上他都來不及把女孩子先送走再去工作，可見，這是昨天膩歪了一個晚上。
一晚上，能做很多事情了。
唐黎無聲的吐了一口氣，胸口頓頓的疼。
江乘風一點沒發現她的不對，給她介紹了這邊幾家味道不錯的飯店。
唐黎不挑這些，跟著他沿著馬路，朝著右側走。
結果才走了兩步，唐黎就聽見有人隔著一條街，喊自己的名字，“唐黎，阿黎，小寶貝，小乖乖，小可愛，看看我啊。”
唐黎一頓，條件反射的轉頭看過去。
又是顧朝生這貼膏藥。
唐黎馬上就把頭轉回去，對著江乘風，“走吧，那是個神經病。”
江乘風自然也看見了顧朝生，顧朝生倚著一輛車站著，姿勢有些說不上來的風騷。
江乘風沒說話，跟著唐黎走。
那邊顧朝生見狀嘿了一下，趕緊抬腳就追了過來。
他先看了看江乘風，然後才對著唐黎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接啊。”
唐黎是煩死顧朝生這沒完沒了的架勢了。
從前顧朝生雖然也黏糊，可是至少要臉，現在他是真的連臉都不要了。
唐黎嚴肅著一張臉不說話，顧朝生也不在意，話繼續說，“你看新聞了麽，哎呦，我今天早上起來，被新聞嚇了一跳啊，這厲二少可以啊，我看那圖片，玩的高興玩的花，小夥子果然是精力充沛，他那幾個兄弟湊一起，就沒有幹不出來的事兒，哎哎哎，你知道麽……”
唐黎不搭理他，他還硬湊過來，用肩膀撞了一下唐黎，接著說，“我讓人調查了一下，他們昨天玩到後半夜，就各自帶著姑娘離開了，你猜猜，接下來能幹點什麽事兒。”
唐黎站住，轉頭看著顧朝生。
顧朝生還嗬嗬的笑著，“我跟你說，我查到了，昨天厲墨沒回家，去了……”
“顧朝生，你有完沒完。”唐黎直接開口打斷他。
厲墨沒回家，去了哪裏，她如今一點也不想知道。
顧朝生一臉欠揍的表情，“你不想聽啊，那我們聊別的也行，你們這是要去吃飯麽？”
說完了，顧朝生看了江乘風一眼。
江乘風不自覺的就點了點頭，“嗯，去吃飯。”
顧朝生翹著嘴角，“正好我也沒吃呢，一起一起，我請客。”
唐黎眉頭皺的厲害，可顧朝生偏生就是看不見一樣。
江乘風看了看顧朝生，又看了看唐黎，差不多知道顧朝生是什麽意思了。
漂亮姑娘，凡是長了眼睛的，都會往跟前湊。
……
厲墨在公司一上午，開了兩個會，然後就是看不完的數據，整理不完的文件。
他辦公室的門開著，看見厲準去找瞿經理好幾次。
這瞿經理的底細他也摸了一下，是厲致誠朋友家的親戚，空降過來的。
厲致誠根本不是這種喜歡公司搞連帶關係的人，把這麽一個人放在這邊，厲墨覺得，應該不隻是礙於朋友麵子，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隻是這個目的，暫時他還沒查出來。
厲墨今天開的會議，有一個瞿經理參與了，厲墨注意了他一下。
瞿經理看起來就是個老好人，說話辦事不緊不慢的，表現的人畜無害。
和厲準的性子倒是有點像了，也難怪厲準會喜歡。
厲準一上午路過厲墨辦公室的門口好幾次，一次都沒看過來。
這樣子，多少有些刻意了。
厲墨手裏事情多，也就沒搭理厲準。
現在厲準在他眼裏，和一個笑話差不多。
等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正好也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
厲準招呼瞿經理一起去吃飯，瞿經理倒是麵子做的足，過來問厲墨去不去。
厲墨擺擺手，“你們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厲準瞄了厲墨一眼，要笑不笑的，和瞿經理一起離開。
厲墨等著辦公區的人都離開了，他才拿出電話，撥了一個出去。
那邊很快就被接起來了，“二少。”
厲墨嗯一下，“怎麽樣。”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唐小姐在那邊好像認識個男的，中午一起吃的飯，然後顧先生也找了過去。”那邊一板一眼的回答。
厲墨舔了舔後槽牙，都被氣笑了，“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他臉上那淡淡自嘲的笑意還是沒退下去。
他從來都知道，她是耀眼的，是吸引人的。
隻是沒想到啊，居然這麽快，身邊又出現了別的人。
厲墨起身，從辦公室出去，朝著電梯那邊走的時候，手機震動，齊雲蘭來了信息。
信息裏麵隻說，讓他中午去一下齊家，有事情和他說。
去齊家，能說的事情也就那麽兩件，厲墨都能想得到。
雖然齊逢昌暫時沒事了，可那敲詐齊家的一家人，指不定什麽時候還會過來，定時炸彈依舊在倒計時。
齊家肯定會想辦法，要把這顆定時炸彈拆掉。
厲墨從公司出去，本來是不太想去齊家的，可是車子啟動開出去一段，他也實在是不知道去哪裏好了。
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要回去和唐黎一起吃個午飯，膩歪一會再上班。
想到這裏，他越發的煩躁起來。
於是最後車子一轉，還是奔著齊家那邊過去了。
他如今，也是需要源源不斷的事情，來麻痹自己。
如今日子不好過，隻要空下來，一顆心就好似懸在半空，沒有著落。
齊家那邊，齊逢昌和齊逢波都不在，齊家老兩口和齊雲蘭在。
厲墨進去，正好看見那邊正在說說笑笑。
他眉頭一皺，這氣氛，和自己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齊雲蘭一轉頭看見厲墨，趕緊抬手，招呼他進門，“阿墨，來來來，站在那邊幹什麽，進來。”
齊家老兩口看見他態度也是不錯，比從前任何時候態度都好。
厲墨有點弄不清楚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他進去，和齊家老兩口打了招呼，然後在齊雲蘭身邊坐了下來。
齊家老爺子看了厲墨一眼，“你這孩子，又被你爸罵了吧。”
厲墨一頓，馬上反應過來，老爺子說的昨天那個新聞的事情。
他從前鬧出來這種事情，厲致誠確實是會不高興，但是今天，厲致誠一句話都沒說。
厲致誠從前嫌他過於放蕩，現在恨不得他放蕩。
這人啊，總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厲墨笑了笑，“還好，沒說太多，隻讓我以後注意一點。”
老太太在旁邊歎了口氣，“你啊，出去玩就玩，怎麽還能被人拍到。”
厲墨砸吧一下嘴，“玩嗨了，沒注意那麽多。”
齊雲蘭轉眼看了厲墨一下，“你和唐黎，最近鬧別扭了？”
“沒有啊。”厲墨語氣平淡，“她敢和我鬧別扭麽，我是她的金主，她這點自覺還是有的。”
齊雲蘭聞言，點點頭，說了句，“也是。”
老爺子又關心了厲墨兩句，就說了，“咱們家工廠那邊重建，然後你媽給了一點建議，你大舅二舅也覺得不錯，現在就想和你說說。”
厲墨一挑眉，“你們覺得不錯，就不用和我說了，你們自己決定就行。”
他從來不管齊家的生意，齊家生意上有任何的變動，和他說也沒用。
齊雲蘭在旁邊唉了一下，“要和你說的，阿墨，媽這個意思是，這工廠，想讓你參與進來。”
厲墨看著齊雲蘭，眉頭再次皺起來。
齊雲蘭深呼吸一下，“就是之前是你爸插手的，我和你大舅二舅商量了一下，總覺得不能永遠都指望厲家那邊幫襯，我們想自己經營，但是一下子徹底分開，還有點不太好運作，所以媽想著，讓你過來，你二舅說，之前給你看過這邊的報表，你應該對這邊的生意有一些了解吧。”
厲墨想了想，“你沒問問厲準的意思麽，你這樣決定，他心裏可能會不太高興。”
厲準喜歡和他爭，這種事情，若是問都不問他，估計他那顆玻璃心，又要裂開了。
齊雲蘭嘖了一下，“我問過了，你哥沒那麽多精力，他雖然沒明說，但是我覺得他好像比較想把精力分給蘇家那邊，這邊他肯定顧不上。”
厲墨沒馬上回答，“容我想想吧，這個事情，也不是你們說和厲家解綁就行的，還是得問問我爸那邊的意思。”
厲致誠那邊，知道齊家想要脫離他的控製，應該不會高興。
畢竟齊家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一下子要脫離他的掌控，他怎麽可能同意。
不過如果自己接手……
厲墨也是有些猶豫的，齊家這一大堆的爛事，接手的話，那可真的是給自己找了個好活。
齊雲蘭聽見厲墨這麽說，就點點頭，“是啊，你說的也是。”
齊家老兩口一個個的表情也是變了變。
厲墨掃了他們幾眼，總覺得這幾個人，今天好像都有點不太對勁。
這個話題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正好廚房那邊說是可以吃飯了，幾個人一起去了餐廳。
齊家老兩口在飯桌上，東拉西扯的問了一下厲墨生活上的問題。
厲墨回答的含含糊糊，那兩口子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反正是沒繼續問。
厲墨和齊雲蘭吃飯吃到一半，老兩口就都放下筷子了，說是吃完了。
他們飯量一直不大，這一點倒是也沒什麽不對勁。
他們吃過了，就互相攙扶著出去散步。
餐廳裏，隻有厲墨和齊雲蘭。
齊雲蘭想了想就把筷子也放下了，“阿墨，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
厲墨沒看她，隻嗯了一下。
他以為齊雲蘭要和他說的是關於班素的事情，結果齊雲蘭開口，話題和班家完全不搭邊。
她說，“我弄到了你爸的指紋。”
厲墨一愣，看著齊雲蘭，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弄到了什麽？”
齊雲蘭壓低聲音，重複一下，“我弄到了你爸的指紋，用這個，就可以去他的書房。”
這麽說著，齊雲蘭起身，去了客廳那邊，把自己的包拿過來，從隔層裏麵拿出來一個東西，遞給厲墨。
厲墨接過去看了看，是蠟片。
正麵確實是有紋路。
厲墨沒說話，齊雲蘭接著說，“你爸的書房裏麵，我猜是有什麽東西，這麽多年了，他對書房寶貝的很，如果沒別的東西，不至於他這樣。”
厲墨拿著蠟片把玩一下，“那書房裏有沒有東西，我其實並不感興趣，有或者沒有，都和我沒什麽關係。”
齊雲蘭一頓，就抿了嘴。
厲墨抬眼看著齊雲蘭，“可是你為什麽，突然對他的書房感興趣了。”
齊雲蘭歎了口氣，“我現在還不確定，阿墨，我們覺得齊家的生意有問題，上次火災，毀了一批貨物，那批貨物絕對不正常。”
……
唐黎晚飯也是在外邊吃的，中午那頓飯，顧朝生要請客，唐黎不想欠他人情，自己搶著把單買了。
不過她明確的表示，自己是請江乘風的，和他顧朝生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於是傍晚，江乘風就說要回請她。
唐黎反正也不想回家，也就跟著江乘風去吃了個晚飯。
外邊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她才打車回了家。
結果讓唐黎有些意外了。
她進了客廳，和張嬸打了招呼後，一轉頭才看見，厲墨就坐在沙發上。
電視也沒有打開，他就這麽坐在那裏，眼神看著麵前的虛無處。
唐黎動作一下子僵住。
他沒換衣服，還是昨天新聞上的那一身。
唐黎想起來今天在他車上看見的女孩子，原本因為看見他有些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張嬸看了看兩個人，自然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她搓著手，“先生回來好一會了，本來還等著和你一起吃飯的。”
但是唐黎一直也沒回來，於是厲墨也沒吃，就這麽坐在沙發上一直到現在。
中途的時候，張嬸其實是想給唐黎打個電話的，但是厲墨不同意，冷著一張臉，說是想看她什麽時候回來。
厲墨心情不好，張嬸也不敢逆著他來，就隻能跟著等。
結果直接等到了這個時候。
唐黎一點也不虛，即便是她和別的男人吃了飯，也比厲墨和別的女人過了夜強。
她瞄了厲墨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上樓去了。
走到樓梯上的時候，唐黎聽見厲墨哼笑一下。
裏麵嘲諷的味道十足。
唐黎不想和他吵架，或者可以說，不想和他說話。
她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才換好，房門就被推開了。
厲墨也沒進來，就靠在門框上，看著唐黎。
唐黎轉身去了浴室，卸了妝，過來坐在化妝鏡前麵擦護膚品。
厲墨就一直是那個姿勢，盯著唐黎看，“玩的高興麽。”
唐黎不說話，其實從鏡子裏能看見門口那邊的厲墨，可是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過。
唐黎也明白，目前來說，兩個人雖然算的上是情侶，可是往難聽了說，地位依舊不平等。
畢竟現在，厲墨每個月還在幫她還債。
她要依靠他，便也就沒什麽資格在這裏矯情甩臉子。
可是唐黎是個人，她不是神，沒辦法把感情那麽快速的整理歸位。
她也有控製不了自己的時候。
厲墨見她不回答，馬上又說，“這麽晚回來，一個人在外邊，還是和顧朝生一起？”
唐黎手上的動作一頓，吐了一口氣出來，語氣裏麵帶了一些遮掩不住的疲憊，“我不信你沒讓人跟蹤我，還問這樣的問題，太搞笑了吧。”
厲墨嗬嗬的笑了起來，“跟蹤你沒必要，你怕是忘了，你的格鬥教練，是我介紹給你的，你在那邊的動靜，我問問他就知道了。”
唐黎繼續擦臉，又不說話了。
厲墨換了個姿勢，整個人麵對唐黎，好一會才開口，聲音略微的有些低沉，“唐黎，我們倆，怎麽走到這一步了。”
唐黎的動作徹底的停了，她的手放下來，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實在是沒控製住，眼眶慢慢的紅了，“是啊，我們兩個，怎麽走到這一步了。”
她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件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似乎隻是一個晃神之間，兩個人的關係就崩了。
她連結婚證都沒捂熱，這個男人就擺出了不想要她的姿態出來。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麽。
厲墨深呼吸一下，表情上看，他並非遺憾，隻是有些感慨，“我這兩天也在想這個問題，明明從前，我對你很有耐心的，可是現在，那些感覺全都沒了，或者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我的感情，真的來的快，走的也快吧，要不然真的說不過去，我怎麽就沒那麽喜歡你了呢。”
唐黎整個身子一震，雖然紅著眼睛，卻一下子笑了，“你終於，給我答案了。”
是吧，是因為不那麽喜歡了，所以才能揪著一件事誤會到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所以才能冷言冷語，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所以才能那麽快，轉身找了別的人。
厲墨也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錢我還會照常給你，我們就如同之前一樣吧，你隻要老老實實的，這段時間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像之前那樣，你乖乖的，不吵不鬧的，我多養你一個，也不影響。”
唐黎終於從鏡子裏看了看厲墨，臉上的表情是有些迷茫的，“如同之前一樣？你能做到麽？”
厲墨聞言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頭，“應該可以，你這張臉，我還是挺喜歡的，帶出去也有麵子。”
兩個人的視線，通過鏡子的折射，在空中碰撞。
厲墨表情很平淡，看不出眼神裏帶什麽情緒。
唐黎半晌後，笑了笑，“你果然，比我想的要厲害。”
厲墨也知道唐黎這話不是在誇他，他說，“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想想現狀，離開我，你日子未必好過，我也沒說苛待你，一切按照從前的尺度來，你不虧的。”
唐黎把視線收了回去，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嗯，你說的好像都挺對的。”
收拾完自己，她起身去了床上，這個時間睡覺的話，還有點早。
可是她直接躺下來，把燈關了。
這意思，可不就是要休息了麽。
時間確實是早，不過唐黎本身也有點累。
她從前養尊處優，養出了一副嬌弱的身子骨，今天可是實打實的運動了一天，自然乏的很。
就算厲墨不在這邊，她也是想要休息了。
厲墨站在門口，盯著唐黎看了好半天，最後才轉身離開。
唐黎過了好半天，才一下子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的蒙上。
她是深呼吸再深呼吸，可還是沒控製住，眼底的溫熱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也真的是冷靜，那樣的話，那麽輕輕鬆鬆的就說了出來。
他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感情可以如此應用自如麽。
他真的以為，她的心不會疼麽。
唐黎一直等到被子裏沒了氧氣，這才掀開來。
她用被角擦了擦眼角，然後坐起來，開了床頭燈，去保險櫃裏麵，把在拉斯/維加斯辦的結婚證拿出來。
上麵除了拚音版的自己名字，她什麽都看不懂。
剛才她被厲墨的話震的有點找不到東南西北，一下子忘了這一茬。
他們可是領證了的，有這個東西在，他怎麽還能說出那麽無恥的話來。
唐黎看著這結婚證好半天，比劃了好幾次，最後也沒舍得撕。
她私心裏也知道，厲墨應該是根本不在意這個東西了。
他在對自己感情最深的時候，願意把婚姻都許給自己。
感情淡了，自然一腳將自己踢出局。
這也確實是他的風格。
唐黎抿著嘴，把馬上要漫上來眼淚給壓了回去。
她又去把那些債主的資料拿出來，算了算自己還欠多少。
數字依舊比較龐大，靠著她自己，如今這廢物的樣子，是不行的。
她需要工作，需要收入，不說讓厲墨看得起自己，至少她自己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唐黎舔了舔嘴唇，尤其是這麽一直靠著厲墨，她覺得可能債還沒還完，自己先嘔死了。
於是她把手機拿出來，給顧朝生打了過去。
其實唐黎覺得挺沒臉的，中午的時候才給顧朝生甩了臉色，現在就打電話求助，這是多不要臉的人才能幹得出來的。
可是如今，她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
“不跟了。”唐黎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後麵的話，更像是跟自己說的，“我就不難為我自己了。”
司機沒說話，一開始和旁邊的車子並排開了一會，後來有個分叉口，那車子轉彎開走。
司機等著快到地方了，才終於說話，“是抓到老公出軌了吧。”
剛才並車時候，這司機也看清楚那輛車裏的情況了。
唐黎嗤笑一下，回答的有些含糊，“算是吧。”
司機歎了口氣，“這種事情啊，其實你想想，也是挺正常的，我是個男人，我太明白男人腦子裏想的東西了，家裏的女人再好，也想到外邊嚐嚐鮮。”
唐黎嗯了一聲，“可不是。”
顧朝生牟足了勁挖他的牆角，把自己當做香餑餑一樣。
可是她在厲墨的眼裏，卻不值錢。
這種東西，還真的就沒有邏輯和道理可講。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唐黎，“小姑娘，你長得挺好看的，我相信會有好男人好好對你的。”
唐黎沒控製住，笑出了聲音來，“借您吉言。”
可是多好的男人，也都是現實的。
她背著那麽多的債，也沒什麽人願意用那麽一大筆錢，換她一張臉。
司機接下來再沒說話，開車把唐黎送到格鬥教練這邊。
格鬥教練看見唐黎來的這麽早，還挺意外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唐黎，她昨天過來，穿了一條長裙，一看就不是要好好練習的。
今天好了，換了一身運動裝，看著舒坦多了。
教練開口，“還真的來了，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我以為你昨天過來看看，今天就沒了這個念頭了。”
唐黎意思性的笑了笑，“我說學就是學的，沒開玩笑。”
教練帶著唐黎去了裏麵，因為是新手，暫時沒換衣服，旁邊也有幾個過來學習的，正在做一些基礎的動作。
因為唐黎是厲墨引過來的，教練也不太好像對別的學生一樣對她，就告訴她過去，和那些學員站在一起，先學幾個標準的動作。
唐黎倒是聽話，站過去擺姿勢，態度還挺認真的。
這邊過來學習的，很多都是學生，成年人三兩個，女性隻有唐黎一個。
教練一個一個的指導他們的動作，說是基礎要打好，以後的房子才不會踏。
唐黎有點沒控製住，又想到了厲墨。
她和厲墨，應該就是基礎不行，最初認識的方式就不對，所以不管厲墨如何對她產生感情，也都會因著她從前的身份，沒辦法對她完全的認真。
因為錢在一起，便總是想著錢能解決兩個人之間所有的問題。
唐黎一個晃神，又想起來剛才在厲墨車子裏看見的姑娘，不說容貌如何，就直說那看上去年輕嬌俏的勁，可能就勝了她了。
她雖然年紀也不說多大，可是她明白，自己身上，再也沒有年輕女孩子的靈動感了。
她經曆的東西太多，一顆心，早就被磨得滄桑起來。
唐黎在這邊練了一個上午，別說，雖然仍然止不住的走神，可多少，身邊人來人往的，還是分散了她很多的注意力。
一直到中午，所有的學員都要離開，唐黎坐在休息區，還沒想好離開這邊要去什麽地方。
她不想回家，可是似乎也沒地方去。
唐黎等著旁邊那些學生都走了，才站起來。
不過還不等有下一步的動作，旁邊就過來了個男人，看著比唐黎大了那麽幾歲，笑的稍微有點靦腆，問唐黎怎麽還不走。
唐黎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這個人，好像是有點印象，剛才一起做基本功訓練來著。
唐黎慢了半拍，“我才收拾好，這就出去吃飯。”
男人抓了抓頭發，“你是一個人麽，我也是一個人，要不一起吧，你才來，應該不知道附近有什麽好的飯店，我帶你去吧。”
唐黎眨了眨眼，表情上沒有一點變化。
男人倒是說完那一番話，臉就紅了。
唐黎的內心毫無波瀾，其實多少也知道男人隱藏的那些意思。
她這張臉還算是拉風，從前也不是沒有人這麽湊過來搭訕過。
唐黎盯著男人看了看，男人有點小純情，臉色越來越紅。
唐黎笑了笑，就說了句也好。
她也沒什麽東西要收拾，把包拎上，兩個人就出去了。
男人自我介紹，說他叫江乘風，說他也是才這邊沒兩天，學習格鬥主要想強身健體，以後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江乘風的話挺多，絮絮叨叨一直說到兩個人走到外邊的街道邊。
唐黎斂著視線，盡量讓自己聽的認真一點。
可是她實在是有點控製不住，再次想到了厲墨。
今天早上他都來不及把女孩子先送走再去工作，可見，這是昨天膩歪了一個晚上。
一晚上，能做很多事情了。
唐黎無聲的吐了一口氣，胸口頓頓的疼。
江乘風一點沒發現她的不對，給她介紹了這邊幾家味道不錯的飯店。
唐黎不挑這些，跟著他沿著馬路，朝著右側走。
結果才走了兩步，唐黎就聽見有人隔著一條街，喊自己的名字，“唐黎，阿黎，小寶貝，小乖乖，小可愛，看看我啊。”
唐黎一頓，條件反射的轉頭看過去。
又是顧朝生這貼膏藥。
唐黎馬上就把頭轉回去，對著江乘風，“走吧，那是個神經病。”
江乘風自然也看見了顧朝生，顧朝生倚著一輛車站著，姿勢有些說不上來的風騷。
江乘風沒說話，跟著唐黎走。
那邊顧朝生見狀嘿了一下，趕緊抬腳就追了過來。
他先看了看江乘風，然後才對著唐黎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接啊。”
唐黎是煩死顧朝生這沒完沒了的架勢了。
從前顧朝生雖然也黏糊，可是至少要臉，現在他是真的連臉都不要了。
唐黎嚴肅著一張臉不說話，顧朝生也不在意，話繼續說，“你看新聞了麽，哎呦，我今天早上起來，被新聞嚇了一跳啊，這厲二少可以啊，我看那圖片，玩的高興玩的花，小夥子果然是精力充沛，他那幾個兄弟湊一起，就沒有幹不出來的事兒，哎哎哎，你知道麽……”
唐黎不搭理他，他還硬湊過來，用肩膀撞了一下唐黎，接著說，“我讓人調查了一下，他們昨天玩到後半夜，就各自帶著姑娘離開了，你猜猜，接下來能幹點什麽事兒。”
唐黎站住，轉頭看著顧朝生。
顧朝生還嗬嗬的笑著，“我跟你說，我查到了，昨天厲墨沒回家，去了……”
“顧朝生，你有完沒完。”唐黎直接開口打斷他。
厲墨沒回家，去了哪裏，她如今一點也不想知道。
顧朝生一臉欠揍的表情，“你不想聽啊，那我們聊別的也行，你們這是要去吃飯麽？”
說完了，顧朝生看了江乘風一眼。
江乘風不自覺的就點了點頭，“嗯，去吃飯。”
顧朝生翹著嘴角，“正好我也沒吃呢，一起一起，我請客。”
唐黎眉頭皺的厲害，可顧朝生偏生就是看不見一樣。
江乘風看了看顧朝生，又看了看唐黎，差不多知道顧朝生是什麽意思了。
漂亮姑娘，凡是長了眼睛的，都會往跟前湊。
……
厲墨在公司一上午，開了兩個會，然後就是看不完的數據，整理不完的文件。
他辦公室的門開著，看見厲準去找瞿經理好幾次。
這瞿經理的底細他也摸了一下，是厲致誠朋友家的親戚，空降過來的。
厲致誠根本不是這種喜歡公司搞連帶關係的人，把這麽一個人放在這邊，厲墨覺得，應該不隻是礙於朋友麵子，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隻是這個目的，暫時他還沒查出來。
厲墨今天開的會議，有一個瞿經理參與了，厲墨注意了他一下。
瞿經理看起來就是個老好人，說話辦事不緊不慢的，表現的人畜無害。
和厲準的性子倒是有點像了，也難怪厲準會喜歡。
厲準一上午路過厲墨辦公室的門口好幾次，一次都沒看過來。
這樣子，多少有些刻意了。
厲墨手裏事情多，也就沒搭理厲準。
現在厲準在他眼裏，和一個笑話差不多。
等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正好也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
厲準招呼瞿經理一起去吃飯，瞿經理倒是麵子做的足，過來問厲墨去不去。
厲墨擺擺手，“你們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厲準瞄了厲墨一眼，要笑不笑的，和瞿經理一起離開。
厲墨等著辦公區的人都離開了，他才拿出電話，撥了一個出去。
那邊很快就被接起來了，“二少。”
厲墨嗯一下，“怎麽樣。”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唐小姐在那邊好像認識個男的，中午一起吃的飯，然後顧先生也找了過去。”那邊一板一眼的回答。
厲墨舔了舔後槽牙，都被氣笑了，“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他臉上那淡淡自嘲的笑意還是沒退下去。
他從來都知道，她是耀眼的，是吸引人的。
隻是沒想到啊，居然這麽快，身邊又出現了別的人。
厲墨起身，從辦公室出去，朝著電梯那邊走的時候，手機震動，齊雲蘭來了信息。
信息裏麵隻說，讓他中午去一下齊家，有事情和他說。
去齊家，能說的事情也就那麽兩件，厲墨都能想得到。
雖然齊逢昌暫時沒事了，可那敲詐齊家的一家人，指不定什麽時候還會過來，定時炸彈依舊在倒計時。
齊家肯定會想辦法，要把這顆定時炸彈拆掉。
厲墨從公司出去，本來是不太想去齊家的，可是車子啟動開出去一段，他也實在是不知道去哪裏好了。
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要回去和唐黎一起吃個午飯，膩歪一會再上班。
想到這裏，他越發的煩躁起來。
於是最後車子一轉，還是奔著齊家那邊過去了。
他如今，也是需要源源不斷的事情，來麻痹自己。
如今日子不好過，隻要空下來，一顆心就好似懸在半空，沒有著落。
齊家那邊，齊逢昌和齊逢波都不在，齊家老兩口和齊雲蘭在。
厲墨進去，正好看見那邊正在說說笑笑。
他眉頭一皺，這氣氛，和自己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齊雲蘭一轉頭看見厲墨，趕緊抬手，招呼他進門，“阿墨，來來來，站在那邊幹什麽，進來。”
齊家老兩口看見他態度也是不錯，比從前任何時候態度都好。
厲墨有點弄不清楚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他進去，和齊家老兩口打了招呼，然後在齊雲蘭身邊坐了下來。
齊家老爺子看了厲墨一眼，“你這孩子，又被你爸罵了吧。”
厲墨一頓，馬上反應過來，老爺子說的昨天那個新聞的事情。
他從前鬧出來這種事情，厲致誠確實是會不高興，但是今天，厲致誠一句話都沒說。
厲致誠從前嫌他過於放蕩，現在恨不得他放蕩。
這人啊，總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厲墨笑了笑，“還好，沒說太多，隻讓我以後注意一點。”
老太太在旁邊歎了口氣，“你啊，出去玩就玩，怎麽還能被人拍到。”
厲墨砸吧一下嘴，“玩嗨了，沒注意那麽多。”
齊雲蘭轉眼看了厲墨一下，“你和唐黎，最近鬧別扭了？”
“沒有啊。”厲墨語氣平淡，“她敢和我鬧別扭麽，我是她的金主，她這點自覺還是有的。”
齊雲蘭聞言，點點頭，說了句，“也是。”
老爺子又關心了厲墨兩句，就說了，“咱們家工廠那邊重建，然後你媽給了一點建議，你大舅二舅也覺得不錯，現在就想和你說說。”
厲墨一挑眉，“你們覺得不錯，就不用和我說了，你們自己決定就行。”
他從來不管齊家的生意，齊家生意上有任何的變動，和他說也沒用。
齊雲蘭在旁邊唉了一下，“要和你說的，阿墨，媽這個意思是，這工廠，想讓你參與進來。”
厲墨看著齊雲蘭，眉頭再次皺起來。
齊雲蘭深呼吸一下，“就是之前是你爸插手的，我和你大舅二舅商量了一下，總覺得不能永遠都指望厲家那邊幫襯，我們想自己經營，但是一下子徹底分開，還有點不太好運作，所以媽想著，讓你過來，你二舅說，之前給你看過這邊的報表，你應該對這邊的生意有一些了解吧。”
厲墨想了想，“你沒問問厲準的意思麽，你這樣決定，他心裏可能會不太高興。”
厲準喜歡和他爭，這種事情，若是問都不問他，估計他那顆玻璃心，又要裂開了。
齊雲蘭嘖了一下，“我問過了，你哥沒那麽多精力，他雖然沒明說，但是我覺得他好像比較想把精力分給蘇家那邊，這邊他肯定顧不上。”
厲墨沒馬上回答，“容我想想吧，這個事情，也不是你們說和厲家解綁就行的，還是得問問我爸那邊的意思。”
厲致誠那邊，知道齊家想要脫離他的控製，應該不會高興。
畢竟齊家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一下子要脫離他的掌控，他怎麽可能同意。
不過如果自己接手……
厲墨也是有些猶豫的，齊家這一大堆的爛事，接手的話，那可真的是給自己找了個好活。
齊雲蘭聽見厲墨這麽說，就點點頭，“是啊，你說的也是。”
齊家老兩口一個個的表情也是變了變。
厲墨掃了他們幾眼，總覺得這幾個人，今天好像都有點不太對勁。
這個話題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正好廚房那邊說是可以吃飯了，幾個人一起去了餐廳。
齊家老兩口在飯桌上，東拉西扯的問了一下厲墨生活上的問題。
厲墨回答的含含糊糊，那兩口子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反正是沒繼續問。
厲墨和齊雲蘭吃飯吃到一半，老兩口就都放下筷子了，說是吃完了。
他們飯量一直不大，這一點倒是也沒什麽不對勁。
他們吃過了，就互相攙扶著出去散步。
餐廳裏，隻有厲墨和齊雲蘭。
齊雲蘭想了想就把筷子也放下了，“阿墨，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
厲墨沒看她，隻嗯了一下。
他以為齊雲蘭要和他說的是關於班素的事情，結果齊雲蘭開口，話題和班家完全不搭邊。
她說，“我弄到了你爸的指紋。”
厲墨一愣，看著齊雲蘭，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弄到了什麽？”
齊雲蘭壓低聲音，重複一下，“我弄到了你爸的指紋，用這個，就可以去他的書房。”
這麽說著，齊雲蘭起身，去了客廳那邊，把自己的包拿過來，從隔層裏麵拿出來一個東西，遞給厲墨。
厲墨接過去看了看，是蠟片。
正麵確實是有紋路。
厲墨沒說話，齊雲蘭接著說，“你爸的書房裏麵，我猜是有什麽東西，這麽多年了，他對書房寶貝的很，如果沒別的東西，不至於他這樣。”
厲墨拿著蠟片把玩一下，“那書房裏有沒有東西，我其實並不感興趣，有或者沒有，都和我沒什麽關係。”
齊雲蘭一頓，就抿了嘴。
厲墨抬眼看著齊雲蘭，“可是你為什麽，突然對他的書房感興趣了。”
齊雲蘭歎了口氣，“我現在還不確定，阿墨，我們覺得齊家的生意有問題，上次火災，毀了一批貨物，那批貨物絕對不正常。”
……
唐黎晚飯也是在外邊吃的，中午那頓飯，顧朝生要請客，唐黎不想欠他人情，自己搶著把單買了。
不過她明確的表示，自己是請江乘風的，和他顧朝生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於是傍晚，江乘風就說要回請她。
唐黎反正也不想回家，也就跟著江乘風去吃了個晚飯。
外邊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她才打車回了家。
結果讓唐黎有些意外了。
她進了客廳，和張嬸打了招呼後，一轉頭才看見，厲墨就坐在沙發上。
電視也沒有打開，他就這麽坐在那裏，眼神看著麵前的虛無處。
唐黎動作一下子僵住。
他沒換衣服，還是昨天新聞上的那一身。
唐黎想起來今天在他車上看見的女孩子，原本因為看見他有些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張嬸看了看兩個人，自然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她搓著手，“先生回來好一會了，本來還等著和你一起吃飯的。”
但是唐黎一直也沒回來，於是厲墨也沒吃，就這麽坐在沙發上一直到現在。
中途的時候，張嬸其實是想給唐黎打個電話的，但是厲墨不同意，冷著一張臉，說是想看她什麽時候回來。
厲墨心情不好，張嬸也不敢逆著他來，就隻能跟著等。
結果直接等到了這個時候。
唐黎一點也不虛，即便是她和別的男人吃了飯，也比厲墨和別的女人過了夜強。
她瞄了厲墨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上樓去了。
走到樓梯上的時候，唐黎聽見厲墨哼笑一下。
裏麵嘲諷的味道十足。
唐黎不想和他吵架，或者可以說，不想和他說話。
她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才換好，房門就被推開了。
厲墨也沒進來，就靠在門框上，看著唐黎。
唐黎轉身去了浴室，卸了妝，過來坐在化妝鏡前麵擦護膚品。
厲墨就一直是那個姿勢，盯著唐黎看，“玩的高興麽。”
唐黎不說話，其實從鏡子裏能看見門口那邊的厲墨，可是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過。
唐黎也明白，目前來說，兩個人雖然算的上是情侶，可是往難聽了說，地位依舊不平等。
畢竟現在，厲墨每個月還在幫她還債。
她要依靠他，便也就沒什麽資格在這裏矯情甩臉子。
可是唐黎是個人，她不是神，沒辦法把感情那麽快速的整理歸位。
她也有控製不了自己的時候。
厲墨見她不回答，馬上又說，“這麽晚回來，一個人在外邊，還是和顧朝生一起？”
唐黎手上的動作一頓，吐了一口氣出來，語氣裏麵帶了一些遮掩不住的疲憊，“我不信你沒讓人跟蹤我，還問這樣的問題，太搞笑了吧。”
厲墨嗬嗬的笑了起來，“跟蹤你沒必要，你怕是忘了，你的格鬥教練，是我介紹給你的，你在那邊的動靜，我問問他就知道了。”
唐黎繼續擦臉，又不說話了。
厲墨換了個姿勢，整個人麵對唐黎，好一會才開口，聲音略微的有些低沉，“唐黎，我們倆，怎麽走到這一步了。”
唐黎的動作徹底的停了，她的手放下來，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實在是沒控製住，眼眶慢慢的紅了，“是啊，我們兩個，怎麽走到這一步了。”
她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件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似乎隻是一個晃神之間，兩個人的關係就崩了。
她連結婚證都沒捂熱，這個男人就擺出了不想要她的姿態出來。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麽。
厲墨深呼吸一下，表情上看，他並非遺憾，隻是有些感慨，“我這兩天也在想這個問題，明明從前，我對你很有耐心的，可是現在，那些感覺全都沒了，或者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我的感情，真的來的快，走的也快吧，要不然真的說不過去，我怎麽就沒那麽喜歡你了呢。”
唐黎整個身子一震，雖然紅著眼睛，卻一下子笑了，“你終於，給我答案了。”
是吧，是因為不那麽喜歡了，所以才能揪著一件事誤會到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所以才能冷言冷語，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所以才能那麽快，轉身找了別的人。
厲墨也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錢我還會照常給你，我們就如同之前一樣吧，你隻要老老實實的，這段時間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像之前那樣，你乖乖的，不吵不鬧的，我多養你一個，也不影響。”
唐黎終於從鏡子裏看了看厲墨，臉上的表情是有些迷茫的，“如同之前一樣？你能做到麽？”
厲墨聞言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頭，“應該可以，你這張臉，我還是挺喜歡的，帶出去也有麵子。”
兩個人的視線，通過鏡子的折射，在空中碰撞。
厲墨表情很平淡，看不出眼神裏帶什麽情緒。
唐黎半晌後，笑了笑，“你果然，比我想的要厲害。”
厲墨也知道唐黎這話不是在誇他，他說，“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想想現狀，離開我，你日子未必好過，我也沒說苛待你，一切按照從前的尺度來，你不虧的。”
唐黎把視線收了回去，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嗯，你說的好像都挺對的。”
收拾完自己，她起身去了床上，這個時間睡覺的話，還有點早。
可是她直接躺下來，把燈關了。
這意思，可不就是要休息了麽。
時間確實是早，不過唐黎本身也有點累。
她從前養尊處優，養出了一副嬌弱的身子骨，今天可是實打實的運動了一天，自然乏的很。
就算厲墨不在這邊，她也是想要休息了。
厲墨站在門口，盯著唐黎看了好半天，最後才轉身離開。
唐黎過了好半天，才一下子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的蒙上。
她是深呼吸再深呼吸，可還是沒控製住，眼底的溫熱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也真的是冷靜，那樣的話，那麽輕輕鬆鬆的就說了出來。
他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感情可以如此應用自如麽。
他真的以為，她的心不會疼麽。
唐黎一直等到被子裏沒了氧氣，這才掀開來。
她用被角擦了擦眼角，然後坐起來，開了床頭燈，去保險櫃裏麵，把在拉斯/維加斯辦的結婚證拿出來。
上麵除了拚音版的自己名字，她什麽都看不懂。
剛才她被厲墨的話震的有點找不到東南西北，一下子忘了這一茬。
他們可是領證了的，有這個東西在，他怎麽還能說出那麽無恥的話來。
唐黎看著這結婚證好半天，比劃了好幾次，最後也沒舍得撕。
她私心裏也知道，厲墨應該是根本不在意這個東西了。
他在對自己感情最深的時候，願意把婚姻都許給自己。
感情淡了，自然一腳將自己踢出局。
這也確實是他的風格。
唐黎抿著嘴，把馬上要漫上來眼淚給壓了回去。
她又去把那些債主的資料拿出來，算了算自己還欠多少。
數字依舊比較龐大，靠著她自己，如今這廢物的樣子，是不行的。
她需要工作，需要收入，不說讓厲墨看得起自己，至少她自己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唐黎舔了舔嘴唇，尤其是這麽一直靠著厲墨，她覺得可能債還沒還完，自己先嘔死了。
於是她把手機拿出來，給顧朝生打了過去。
其實唐黎覺得挺沒臉的，中午的時候才給顧朝生甩了臉色，現在就打電話求助，這是多不要臉的人才能幹得出來的。
可是如今，她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