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起先還躺在床上，沒把外邊的聲音當回事。
本來這地方人來人往的，外邊有人過來，也是正常。
結果那腳步聲近了一點之後，她依稀的就聽見一個人說了一句，“致誠，這邊沒人了。”
中間安靜了幾秒鍾，那人又說了一句，“你讓我過來，也是想說那個唐黎的事情？”
唐黎一頓，忽悠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她皺眉想了想，就慢慢的站了起來，盡量一點動靜都不發出來。
剛才這個聲音，唐黎是聽出來了的，這人是齊家的二先生，齊逢昌。
所以那所謂的致誠，應該說的就是厲家大先生，厲致誠了。
唐黎有點心虛，厲家人那是把她當做眼中釘的，這兩個人要是議論自己，準沒有好事。
她抿嘴猶豫了一下，就趕緊光腳跑到了門後去。
外邊的厲致誠沒馬上說話，而是重重的咳了一下，齊逢昌一下子就沒了動靜。
然後唐黎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接著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她靠在牆壁上，緩緩的蹲了下來，感覺心跳的很快，這可和之前偷聽齊雲蘭講電話不太一樣。
偷聽齊雲蘭通話，那是在四通八達的地方，實在不行，還能跑路，可是現在，相當於被人家堵在了一條死胡同裏麵。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一旦被發現，隻能束手就擒。
過來查看休息室的是齊逢昌，他沒那麽細心，隻把門推開一點，朝著床上看了過去，然後笑了，聲音還有點大咧咧，“沒事，這裏沒人，這屋子裏燈都沒開，誰能黑燈瞎火的在這邊。”
這麽說著，他也沒關門，隻鬆開了門把手，轉身就走到一旁去了。
唐黎不敢動，隻蹲在原地，外邊的兩個人沒走，房門也沒關，稍微一點動靜，肯定就能被人聽見。
她連呼吸，都盡量的控製住頻率。
厲致誠聲音冷冷的，“下次說話，注意點周圍場合。”
齊逢昌嗬嗬的笑起來，“是是是，這次是我大意了，不過我剛才檢查了一下，這邊確實沒人。”
他說完又問，“你叫我過來……”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厲致誠就開口了，“你剛才和阿墨說什麽了，我看他表情似乎不太好。”
齊逢昌一愣，頓了頓又重新笑了起來，“嗨，還能說什麽，就是雲蘭被那個唐黎氣的夠嗆，過來和我抱怨，她說你們說話阿墨都不聽，我這不就想著過去幫忙勸勸麽，結果還真的是，誰說的話都不好使。”
厲致誠聲音淡淡的，“就這些？”
齊逢昌啊了一下，“要不還能說什麽，就說了這些啊，別的我也沒什麽說的了啊。”
唐黎抿嘴，仔細的聽著。
齊逢昌是齊雲蘭的二哥，按理說，厲致誠還應該尊稱他一聲二哥，可是唐黎聽著齊逢昌和厲致誠的交談，這齊逢昌明顯是有點怕厲致誠的，說話間不自覺的就帶了一些討好。
不過想想，可能也是因為厲家家底子比較厚，齊雲蘭算是高攀了厲家，厲家的那些人都跟著沾光，不自覺的就有點卑躬屈膝。
外邊兩個人安靜了一會，齊逢昌又說，“致誠，我知道，你們都因為唐黎的事情有點窩火，這事兒吧，要我說，其實也好解決，你要是同意，那就我出麵，我出麵你總該放心的吧，之前那……”
“出麵幹什麽。”厲致誠直接開口，聲音冷冷的，“一個女人而已，哪裏需要大動幹戈，等著時間過了，新鮮感沒了，不用我們說，阿墨自己就會處理掉，現在鬧什麽鬧，阿墨的脾氣一向不服管，我們越是不讓，他就越是要對著幹，他一向如此，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齊逢昌似乎有些尷尬，支吾了一下，“說是這麽說，隻是這唐黎在的話，厲家的名聲，多少也是受了影響的。”
厲致誠嗬了一下，“之前阿墨給那個小明星砸錢，當時輿論成了什麽樣子你們沒看見？沒比現在好到哪裏去，你們當時還說，按照阿墨這麽舍得花錢的勁，那小女明星早晚要嫁進厲家來，結果現在怎麽樣了，那女人如今什麽下場，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在暗光那邊，你是個什麽德行自己忘了？”
齊逢昌停頓了兩秒就嘿嘿的笑起來了，“別提這個，提這個幹什麽，男人嘛，不過是放鬆放鬆，玩玩。”
厲致誠的聲音一直都比較冷，像是訓導手下的員工一樣，“所以唐黎這個，不用管她，她那樣的成不了什麽氣候。”
齊逢昌過了兩秒鍾，就嗯了一下，“行吧，那我知道了。”
厲致誠吐了一口氣出來，“最近海外的訂單，走的怎麽樣。”
齊逢昌一說起這個，精神頭就來了，“最近這兩個月，銷量漲了不少啊，廠裏加班加點的供貨，幾乎要連軸轉了，爸前兩天還說呢，都是你的功勞，這些訂單，都是你給拉來的，我們家有今天啊，全都靠著你。”
厲致誠嗯一下，“訂單能正常走就行，都是一家人，不說誰靠著誰的話。”
齊逢昌又笑了起來。
唐黎舔了舔嘴角，覺得後背泌出來一層細細的汗水。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聊完，她雙手合十求神明，說完了可千萬別想著休息一下進來這邊。
厲致誠那邊又和齊逢昌說了說齊家公司的事情，說的都是內部管理了，唐黎也聽不懂。
就這麽熬了十幾分鍾，厲致誠終於決定結束這場談話，他說，“行吧，既然一切都好，那我也不擔心了，我們也下去吧，來這邊有一會了，那些合作商估計要找我們了。”
齊逢昌嗯嗯兩下，然後還有點猶豫，“那唐黎那邊……”
唐黎氣的直咬牙，這狗東西，總惦記她幹什麽，剛才厲致誠把話說的那麽清楚，這事情交給厲墨就行了，哪兒顯得他出來抖機靈。
厲致誠過了幾秒鍾才說，“唐黎那邊，現在不用管，阿墨明顯就是玩玩，這種女人上床還可以，上心是怎麽都不可能的。”
齊逢昌歎了口氣，“那行吧，下次雲蘭過來找我，我就這麽勸勸她。”
厲致誠沒說話，率先離開。
唐黎也沒敢馬上從房間出來，就一直蹲在那邊。
二樓一直也沒什麽人進來，安安靜靜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那兩個人是怎麽也不可能殺一個回馬槍了，這才站起來，慢慢的朝著床邊過去。
腿都麻了，這群作孽的家夥。
門開了一條縫，外邊的光線照進來，唐黎順著這條縫能看見外邊一點點的光景。
公開的書房那邊，小茶幾上麵放了兩個空酒杯。
她剛才上來的時候，因為對這邊好奇，還四下看了一圈，並不記得那邊有杯子。
所以，就是厲致誠和齊逢昌的杯子了。
她盯著看了一會，就過去把房間門關上，反鎖，然後重新回到床上躺著。
不過想了想，她狂跳的心裏還就慢慢的安穩了下來。
雖然齊逢昌剛才說了一些對她不是很有利的話，但是聽厲致誠的意思，應該是不打算對她動手的。
這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很安全的。
不管怎麽說，這是個好消息。
唐黎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出來。
……
厲墨在下麵應酬了好長時間，該打招呼該招待的合作商都寒暄了一個遍，連員工都打了一遍的招呼，這宴會也就接近了尾聲。
他臉上的疲憊和淡淡的不耐煩，也終於有些顯現了出來。
厲致誠也看出來了，他過來拍了厲墨的肩膀一下，“去致辭吧，這一晚上，也算是忙活過去了。”
厲墨點點頭，“好。”
宴會廳中心，有個小的演講台，厲墨過去，做最後的致辭。
自然說的都是一些事先打好的草稿，官方的那些漂亮話，於他們而言，都是張嘴就來的。
厲墨說的也不多，該說的話，宴會開始就說完了。
他簡單的說幾句後，就是厲致誠過來代表厲家公司，對所有員工以及合作夥伴表示感謝。
厲墨不願意聽這些話，反正話都是怎麽好聽怎麽說的，沒什麽實質性的意思。
他在厲致誠致辭的空檔，直接轉身上了二樓去。
過去在休息室的門上敲了敲，幾秒鍾後，唐黎就從裏麵把門打開了。
她看著似乎有些疲憊，開門之後見是他就過來抱著他，把臉埋在他懷裏。
厲墨隻當她酒勁還沒過去，攬著她的腰，“走吧，這邊差不多了，剩下的留給他們善後就行了。”
唐黎嗯嗯兩下，“走吧，我也想走了，我早就想走了。”
厲墨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參加宴會。”
唐黎抬頭看著厲墨，“我是喜歡，隻是今天喝了點酒，有點熬不住。”
厲墨笑了笑，沒說話。
唐黎抿嘴，無聲的歎了口氣，她哪裏是喜歡參加宴會，她喜歡的是可以有珠寶和禮服買，她喜歡的是錢。
厲墨帶著唐黎從二樓下去，厲致誠還在感謝。
唐黎被厲墨摟著從旁邊經過，她條件反射的轉頭看著不遠處一嘴官方話語的厲致誠。
自然厲致誠也看見了她，厲致誠致辭沒有被影響，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變了變。
唐黎向來會觀察人，一看厲致誠這樣，心裏就一抖，她趕緊收了視線，跟著厲墨從宴會廳離開。
外邊有車子等著，兩個人上了車，厲墨就把胳膊從她的肩膀上收了回去。
看得出來，厲墨也是累了的。
他報了唐黎的住處給司機，司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開過去。
唐黎本來以為這麽晚了，加上厲墨明顯很疲憊，怎麽也會留在這邊。
結果並沒有，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樣，她下車之後，厲墨就讓司機載著自己離開了。
唐黎站在原地看了看車子的尾燈，然後舔了舔後槽牙，笑了出來。
能上床，卻不能上心的女人。
真的是難聽。
不過好像也沒說錯。
唐黎轉身進屋去。
她回到房間，把禮服和珠寶換下來，自然是拍照給中間人發了過去。
然後她去了浴室，因為身體不太方便，就簡單的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唐黎就看見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有電話進來了。
她慢悠悠的過去，然後接起來，對麵是唐嘉。
唐嘉打電話過來，是和她算賬的，電話一接起來，她在那邊就叫了，“唐黎，你什麽意思，你和咱媽說什麽了，你憑什麽不給錢，咱媽療養院那邊的錢，你憑什麽說不給就不給了。”
唐黎掀開被子躺在床上，“你不是她閨女麽，你也是的話，為什麽你不給，都要我給。”
唐嘉可不管那麽多，“我沒錢，你賺的多，你自然責任就擔的多，還有，你可別忘了，咱媽是因為什麽殘了的，如果不是你們的話，咱媽現在活蹦亂跳的，所以，這個責任就是你和唐忠平的，現在唐忠平進去了，那就應該是你承擔，我告訴你，你別說那些沒用的，療養院的錢，你不給也得給。”
唐黎沒心情和她吵架，“你不是找到工作了麽，你既然有能力賺錢了，怎麽不孝敬孝敬你媽。”
唐嘉那邊一下子停了下來，中間沉默了幾秒鍾，她聲音就變了，“你居然知道我找工作了？你怎麽知道的？顧朝生和你說的？”
唐嘉冷笑了出來，“你和顧朝生還有聯係？你們什麽時候聯係的？”
唐黎並不想解釋她和顧朝生之間的事情，她也沒什麽義務和唐嘉解釋。
她隻說，“你媽療養院的錢，我不管，我說不給就不給，你要是也舍得，你也可以不給，你媽被療養院趕出來，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唐黎看了看時間，“話就說這麽多，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她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把手機放在一旁，唐黎就躺了下來，酒勁退了一大半，可也還有一些在，她沒控製住，想著唐嘉那張臉罵罵咧咧兩句，然後閉上眼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晚上睡的並不太安穩，借著酒勁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莫名的就夢見唐忠平剛進去的那些日子。
唐忠平那小老婆在知道唐忠平出事之後，卷著家裏剩下的值錢物就跑了，而她那時候也算是機靈，知道這種情況，她一個人肯定是應付不來，也趕緊躲了起來。
那些債主找上門幾次都抓不到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神通，居然找到了已經和唐忠平離婚十幾年的孫曉芬。
唐黎十幾年沒見過孫曉芬，其實也沒想過要再見麵。
孫曉芬和唐忠平離婚，對她傷害挺大的，她並不想念她。
隻是老天爺打了個噴嚏，就把她們噴到了一起去。
她和孫曉芬的重逢，是在醫院裏麵。
孫曉芬出門買菜的時候被人開車撞了，撞的挺狠的，兩條腿都廢了。
那人也沒逃逸，撞完了人就下車看著她，還對她說了一句，“這兩條腿，就當做你替你前夫還債了。”
那些人真的是被逼急了，根本顧及不到誰無辜，他們心裏有恨，隻想找個和唐忠平有關的人發泄。
她躲出去了，可孫曉芬沒躲過去。
唐黎其實有時候想想，也能理解那些人。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唐忠平一個詐騙案，不知道毀了多少個家庭。
唐黎在夢裏還看見了唐嘉，孫曉芬在病床上打吊針，唐嘉坐在旁邊看手機。
那時候的唐嘉，穿的樸素幹淨，和現在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唐黎原本是知道這是個夢的，結果看見唐嘉的一刻，她就有點分不清現實夢境。
她直接衝了過去，一把奪過唐嘉手裏的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現在還有心思看手機，這床上躺著的是你媽，是你媽，你到底有沒有心。”
隻是不管夢境還是現實，唐嘉的脾氣都是不好的。
她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對著唐黎就推了過來，“你特麽誰啊，過來多管閑事。”
唐黎被推的一個趔趄，也就忽悠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睜眼看著天花板，肩膀處似乎還有唐嘉推過來的感覺。
唐黎慢慢的坐起來，抹了一下臉。
其實唐嘉也沒說錯，孫曉芬現在癱在輪椅上，確實是唐忠平和她的責任。
唐忠平詐騙，她躲出去，才讓這個離婚十幾年的前妻遭了殃。
如果她沒躲，孫曉芬現在應該健健康康的。
隻是這種事情，誰又能早知道呢。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早知道，依著她的脾氣，她還是會躲出去的。
唐黎緩了一會就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都這個點了，早飯省了一頓。
手機裏有中間人發過來的信息，說是上次說的那套珠寶，還是之前說的那個買家，那人有事情正好來這邊，就打電話問說珠寶要不要賣，如果可以，她直接看貨，不行，她就走了。
中間人也是商量的語氣和唐黎說，最近沒有什麽比較靠譜的買家，如果她著急，可以考慮這個買家，如果不急，就再等等。
唐黎著急，肯定著急，她手裏現在還有一套，都想賣出去。
馬上月底了，她一身的債，要還錢了。
那中間人說，如果可以就給她和買家安排見麵的時間。
唐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來，這時候了，也就不挑了。
那中間人最後的信息是過了半個小時發過來的，時間地點都定了，還是在之前交易的地方。
唐黎看了看，時間有點接近，她趕緊起來洗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樓去。
張嬸正在衛生間那邊打掃衛生，也沒看見唐黎。
唐黎也省了麻煩，沒打招呼，直接走人。
出門打車，她先去了附近比較熱鬧的商場，找個存放點，把包包存放好，然後出來打車，去了交易地點。
她到的時候，中間人已經到了，中間人旁邊坐著個女人，穿的挺華貴的。
這小包間不大，三個人就有點擁擠了。
唐黎直接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全新，在這裏。”
那女人姿態還挺優雅的，一句話不說，隻把包裝盒打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點點的，十分仔細的看了一遍，說明書和證書也都看了，樣子像是專櫃在做鑒定。
中間花費的時間有點長，不過到最後，這女人還挺幹脆，覺得不錯，直接把錢就給唐黎轉過來了。
她拿著東西站起來，說了句，“全新的居然賣這個價格。”
唐黎想了想就說了一句，“急著用錢。”
那女人點點頭，轉身朝著門口走，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了下來，半側身看著唐黎，“看你有點眼熟。”
唐黎一愣，這話可把她嚇到了。
她帶了假發，化了有些誇張的妝容，這都認出來了？
那女人盯著唐黎看了一會，就笑了，“應該是我看錯了，你怎麽可能是，她也過不了你如今的日子。”
唐黎沒說話，那人開門就出去了。
唐黎也是懂規矩的，當下把抽成給中間人轉了過去，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唐黎也沒耽誤時間，去取了包包，快速的在商場買了套衣服，就趕緊回家了。
隻不過等她打的出租車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厲墨的車子也在門口這邊。
唐黎付了車錢，慢慢的下車，盯著厲墨的車子看。
這時候他過來，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他最近在自己這邊出現的頻率，真的是有點高了。
唐黎也不說是不喜歡，就是覺得，有點影響她私下裏的小動作了。
從前厲墨並不經常來這邊，很多時候十天半月也不出現。
她的時間就很多，處理自己的事情就絲毫不慌張。
可是現在明顯是不行了，她很多時候都害怕電話過來，正好在厲墨麵前，接都沒辦法接。
唐黎深呼吸兩下，就進了院子裏。
厲墨在客廳，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就攤在腿上。
這辦公的模樣，唐黎還是第一次看見。
唐黎快步的進去，聲音俏生生的，“親愛的，你來了啊，怎麽沒提前和我說一下，等我等很久了吧。”
厲墨也沒抬頭看她，“去哪兒了？”
唐黎嘻嘻的笑著，“去逛街了，一個人在家無聊。”
厲墨嗯一下，“昨天累成那樣，今天還能去逛街。”
唐黎眨了眨眼，沒說話，厲墨接著又說，“走的時候，怎麽沒打招呼。”
說的自然是她沒和張嬸打招呼。
唐黎朝著厲墨湊了湊，過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對著他笑，“我出門的時候張嬸好像在打掃衛生，我看見她啦，我以為她看見我了，我就走了，怎麽，張嬸沒看見我麽。”
張嬸在廚房門口站著，搓著手，“我當時沒看見，先生過來，問我你去哪裏了，我也說不上來。”
唐黎轉頭看著張嬸，“哎呀，這樣啊，是我疏忽了，那下次，下次我不管去哪裏我都和你說一下。”
厲墨不說話，隻看著電腦裏麵的報表。
他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看起來像是不太高興。
唐黎不確定這個不高興是不是因為自己，於是想了想就老實的坐在了一旁。
厲墨看了一會報表就把手機拿過來，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是誰接的，唐黎也聽不出來，不過意思聽著，是有些數據不太對勁。
那邊說是會馬上提供全套數據過來。
厲墨這才掛了電話，然後他轉頭看過來，“你說你剛才去哪裏了？”
唐黎一臉的真誠，把存放包包的商場名報了出來。
厲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也沒說話。
唐黎原本理直氣壯的，結果被厲墨這麽看著看著，就開始心虛起來。
厲墨很多時候看人，都喜歡用這樣的眼神，好似是能洞察出對方心裏的小秘密一樣。
唐黎有些不自主的說了一句，“真的。”
厲墨不輕不重的嗯了一下，“我又沒說不相信。”
他收回視線，接著看電腦，不過話繼續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顧朝生。”
唐黎嗯了一下，沒往下問。
她和顧朝生的關係稍微有點敏感，多問一句話，她都怕厲墨懷疑。
厲墨自顧自的笑了一下，“顧朝生帶了個女人在身邊。”
說完了這句，他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那女人，倒是和你長得有點像。”
唐黎聽見前麵一句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聽見後麵一句，馬上就明白了。
明白了之後，這心裏又開始狂跳。
厲墨今天過來，總讓她覺得來者不善。
她眨了眨眼，就帶著滿滿的好奇，問，“那個女的是不是栗色的大波浪長發？”
厲墨眼角瞄了她一下，勾了勾嘴唇。
唐黎接著說，“如果是，那我上次就沒看錯，不過那女人哪裏和我長得像了，我比她好看多了。”
她湊近了厲墨，把一張臉都貼了上去，“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比那個女人好看多了。”
厲墨把電腦放下，還真的就認真的看了看唐黎，“嗯，是比她長得好看。”
唐黎在厲墨嘴角親了一下，“這話我就愛聽了。”
她其實本來和唐嘉長得也不像，所有人都說不像。
她比較像唐忠平，唐嘉比較像孫曉芬。
而且不說別的，她確實是比唐嘉要好看，她從小到大都堅信這一點。
厲墨看了看唐黎放在一旁的手提袋，“出去買了什麽，我看看。”
從前厲墨可不會這麽好奇她買的東西。
今天著實是不太正常。
唐黎把手袋拿過來，把裏麵的衣服拿出來，“好看麽。”
厲墨盯著看了看就笑了，“好看。”
唐黎把衣服朝著自己比劃了一下，“是吧，我也覺得。”
厲墨慢慢的向後靠在沙發背上，聲音淡淡的，“但是我記得，你說你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不太好看。”
唐黎一頓，眼神一閃，聲音就低了下來，“我說過麽？”
厲墨要笑不笑的看著她，“當然說過。”
唐黎緩了一會，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說過，之前厲墨要帶她參加晚宴，去選擇禮服的時候，厲墨好像就選了這個顏色的給她，她說這個顏色太挑皮膚，她穿這個顏色的不好看。
不過是隨口的一句……
厲墨抬手，放在唐黎的耳朵上，輕輕地捏著她的耳垂，“你看看你衣櫃裏，有沒有這個顏色的衣服。”
唐黎抿嘴，她衣櫃裏麵衣服那麽多，她還真的不記得。
厲墨臉上的笑意明顯，“所以你今天是做什麽去了，嗯？”
問的輕飄飄，可話裏麵，一點笑意都沒有了。
本來這地方人來人往的，外邊有人過來，也是正常。
結果那腳步聲近了一點之後，她依稀的就聽見一個人說了一句，“致誠，這邊沒人了。”
中間安靜了幾秒鍾，那人又說了一句，“你讓我過來，也是想說那個唐黎的事情？”
唐黎一頓，忽悠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她皺眉想了想，就慢慢的站了起來，盡量一點動靜都不發出來。
剛才這個聲音，唐黎是聽出來了的，這人是齊家的二先生，齊逢昌。
所以那所謂的致誠，應該說的就是厲家大先生，厲致誠了。
唐黎有點心虛，厲家人那是把她當做眼中釘的，這兩個人要是議論自己，準沒有好事。
她抿嘴猶豫了一下，就趕緊光腳跑到了門後去。
外邊的厲致誠沒馬上說話，而是重重的咳了一下，齊逢昌一下子就沒了動靜。
然後唐黎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接著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她靠在牆壁上，緩緩的蹲了下來，感覺心跳的很快，這可和之前偷聽齊雲蘭講電話不太一樣。
偷聽齊雲蘭通話，那是在四通八達的地方，實在不行，還能跑路，可是現在，相當於被人家堵在了一條死胡同裏麵。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一旦被發現，隻能束手就擒。
過來查看休息室的是齊逢昌，他沒那麽細心，隻把門推開一點，朝著床上看了過去，然後笑了，聲音還有點大咧咧，“沒事，這裏沒人，這屋子裏燈都沒開，誰能黑燈瞎火的在這邊。”
這麽說著，他也沒關門，隻鬆開了門把手，轉身就走到一旁去了。
唐黎不敢動，隻蹲在原地，外邊的兩個人沒走，房門也沒關，稍微一點動靜，肯定就能被人聽見。
她連呼吸，都盡量的控製住頻率。
厲致誠聲音冷冷的，“下次說話，注意點周圍場合。”
齊逢昌嗬嗬的笑起來，“是是是，這次是我大意了，不過我剛才檢查了一下，這邊確實沒人。”
他說完又問，“你叫我過來……”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厲致誠就開口了，“你剛才和阿墨說什麽了，我看他表情似乎不太好。”
齊逢昌一愣，頓了頓又重新笑了起來，“嗨，還能說什麽，就是雲蘭被那個唐黎氣的夠嗆，過來和我抱怨，她說你們說話阿墨都不聽，我這不就想著過去幫忙勸勸麽，結果還真的是，誰說的話都不好使。”
厲致誠聲音淡淡的，“就這些？”
齊逢昌啊了一下，“要不還能說什麽，就說了這些啊，別的我也沒什麽說的了啊。”
唐黎抿嘴，仔細的聽著。
齊逢昌是齊雲蘭的二哥，按理說，厲致誠還應該尊稱他一聲二哥，可是唐黎聽著齊逢昌和厲致誠的交談，這齊逢昌明顯是有點怕厲致誠的，說話間不自覺的就帶了一些討好。
不過想想，可能也是因為厲家家底子比較厚，齊雲蘭算是高攀了厲家，厲家的那些人都跟著沾光，不自覺的就有點卑躬屈膝。
外邊兩個人安靜了一會，齊逢昌又說，“致誠，我知道，你們都因為唐黎的事情有點窩火，這事兒吧，要我說，其實也好解決，你要是同意，那就我出麵，我出麵你總該放心的吧，之前那……”
“出麵幹什麽。”厲致誠直接開口，聲音冷冷的，“一個女人而已，哪裏需要大動幹戈，等著時間過了，新鮮感沒了，不用我們說，阿墨自己就會處理掉，現在鬧什麽鬧，阿墨的脾氣一向不服管，我們越是不讓，他就越是要對著幹，他一向如此，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齊逢昌似乎有些尷尬，支吾了一下，“說是這麽說，隻是這唐黎在的話，厲家的名聲，多少也是受了影響的。”
厲致誠嗬了一下，“之前阿墨給那個小明星砸錢，當時輿論成了什麽樣子你們沒看見？沒比現在好到哪裏去，你們當時還說，按照阿墨這麽舍得花錢的勁，那小女明星早晚要嫁進厲家來，結果現在怎麽樣了，那女人如今什麽下場，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在暗光那邊，你是個什麽德行自己忘了？”
齊逢昌停頓了兩秒就嘿嘿的笑起來了，“別提這個，提這個幹什麽，男人嘛，不過是放鬆放鬆，玩玩。”
厲致誠的聲音一直都比較冷，像是訓導手下的員工一樣，“所以唐黎這個，不用管她，她那樣的成不了什麽氣候。”
齊逢昌過了兩秒鍾，就嗯了一下，“行吧，那我知道了。”
厲致誠吐了一口氣出來，“最近海外的訂單，走的怎麽樣。”
齊逢昌一說起這個，精神頭就來了，“最近這兩個月，銷量漲了不少啊，廠裏加班加點的供貨，幾乎要連軸轉了，爸前兩天還說呢，都是你的功勞，這些訂單，都是你給拉來的，我們家有今天啊，全都靠著你。”
厲致誠嗯一下，“訂單能正常走就行，都是一家人，不說誰靠著誰的話。”
齊逢昌又笑了起來。
唐黎舔了舔嘴角，覺得後背泌出來一層細細的汗水。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聊完，她雙手合十求神明，說完了可千萬別想著休息一下進來這邊。
厲致誠那邊又和齊逢昌說了說齊家公司的事情，說的都是內部管理了，唐黎也聽不懂。
就這麽熬了十幾分鍾，厲致誠終於決定結束這場談話，他說，“行吧，既然一切都好，那我也不擔心了，我們也下去吧，來這邊有一會了，那些合作商估計要找我們了。”
齊逢昌嗯嗯兩下，然後還有點猶豫，“那唐黎那邊……”
唐黎氣的直咬牙，這狗東西，總惦記她幹什麽，剛才厲致誠把話說的那麽清楚，這事情交給厲墨就行了，哪兒顯得他出來抖機靈。
厲致誠過了幾秒鍾才說，“唐黎那邊，現在不用管，阿墨明顯就是玩玩，這種女人上床還可以，上心是怎麽都不可能的。”
齊逢昌歎了口氣，“那行吧，下次雲蘭過來找我，我就這麽勸勸她。”
厲致誠沒說話，率先離開。
唐黎也沒敢馬上從房間出來，就一直蹲在那邊。
二樓一直也沒什麽人進來，安安靜靜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那兩個人是怎麽也不可能殺一個回馬槍了，這才站起來，慢慢的朝著床邊過去。
腿都麻了，這群作孽的家夥。
門開了一條縫，外邊的光線照進來，唐黎順著這條縫能看見外邊一點點的光景。
公開的書房那邊，小茶幾上麵放了兩個空酒杯。
她剛才上來的時候，因為對這邊好奇，還四下看了一圈，並不記得那邊有杯子。
所以，就是厲致誠和齊逢昌的杯子了。
她盯著看了一會，就過去把房間門關上，反鎖，然後重新回到床上躺著。
不過想了想，她狂跳的心裏還就慢慢的安穩了下來。
雖然齊逢昌剛才說了一些對她不是很有利的話，但是聽厲致誠的意思，應該是不打算對她動手的。
這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很安全的。
不管怎麽說，這是個好消息。
唐黎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出來。
……
厲墨在下麵應酬了好長時間，該打招呼該招待的合作商都寒暄了一個遍，連員工都打了一遍的招呼，這宴會也就接近了尾聲。
他臉上的疲憊和淡淡的不耐煩，也終於有些顯現了出來。
厲致誠也看出來了，他過來拍了厲墨的肩膀一下，“去致辭吧，這一晚上，也算是忙活過去了。”
厲墨點點頭，“好。”
宴會廳中心，有個小的演講台，厲墨過去，做最後的致辭。
自然說的都是一些事先打好的草稿，官方的那些漂亮話，於他們而言，都是張嘴就來的。
厲墨說的也不多，該說的話，宴會開始就說完了。
他簡單的說幾句後，就是厲致誠過來代表厲家公司，對所有員工以及合作夥伴表示感謝。
厲墨不願意聽這些話，反正話都是怎麽好聽怎麽說的，沒什麽實質性的意思。
他在厲致誠致辭的空檔，直接轉身上了二樓去。
過去在休息室的門上敲了敲，幾秒鍾後，唐黎就從裏麵把門打開了。
她看著似乎有些疲憊，開門之後見是他就過來抱著他，把臉埋在他懷裏。
厲墨隻當她酒勁還沒過去，攬著她的腰，“走吧，這邊差不多了，剩下的留給他們善後就行了。”
唐黎嗯嗯兩下，“走吧，我也想走了，我早就想走了。”
厲墨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參加宴會。”
唐黎抬頭看著厲墨，“我是喜歡，隻是今天喝了點酒，有點熬不住。”
厲墨笑了笑，沒說話。
唐黎抿嘴，無聲的歎了口氣，她哪裏是喜歡參加宴會，她喜歡的是可以有珠寶和禮服買，她喜歡的是錢。
厲墨帶著唐黎從二樓下去，厲致誠還在感謝。
唐黎被厲墨摟著從旁邊經過，她條件反射的轉頭看著不遠處一嘴官方話語的厲致誠。
自然厲致誠也看見了她，厲致誠致辭沒有被影響，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變了變。
唐黎向來會觀察人，一看厲致誠這樣，心裏就一抖，她趕緊收了視線，跟著厲墨從宴會廳離開。
外邊有車子等著，兩個人上了車，厲墨就把胳膊從她的肩膀上收了回去。
看得出來，厲墨也是累了的。
他報了唐黎的住處給司機，司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開過去。
唐黎本來以為這麽晚了，加上厲墨明顯很疲憊，怎麽也會留在這邊。
結果並沒有，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樣，她下車之後，厲墨就讓司機載著自己離開了。
唐黎站在原地看了看車子的尾燈，然後舔了舔後槽牙，笑了出來。
能上床，卻不能上心的女人。
真的是難聽。
不過好像也沒說錯。
唐黎轉身進屋去。
她回到房間，把禮服和珠寶換下來，自然是拍照給中間人發了過去。
然後她去了浴室，因為身體不太方便，就簡單的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唐黎就看見扔在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有電話進來了。
她慢悠悠的過去，然後接起來，對麵是唐嘉。
唐嘉打電話過來，是和她算賬的，電話一接起來，她在那邊就叫了，“唐黎，你什麽意思，你和咱媽說什麽了，你憑什麽不給錢，咱媽療養院那邊的錢，你憑什麽說不給就不給了。”
唐黎掀開被子躺在床上，“你不是她閨女麽，你也是的話，為什麽你不給，都要我給。”
唐嘉可不管那麽多，“我沒錢，你賺的多，你自然責任就擔的多，還有，你可別忘了，咱媽是因為什麽殘了的，如果不是你們的話，咱媽現在活蹦亂跳的，所以，這個責任就是你和唐忠平的，現在唐忠平進去了，那就應該是你承擔，我告訴你，你別說那些沒用的，療養院的錢，你不給也得給。”
唐黎沒心情和她吵架，“你不是找到工作了麽，你既然有能力賺錢了，怎麽不孝敬孝敬你媽。”
唐嘉那邊一下子停了下來，中間沉默了幾秒鍾，她聲音就變了，“你居然知道我找工作了？你怎麽知道的？顧朝生和你說的？”
唐嘉冷笑了出來，“你和顧朝生還有聯係？你們什麽時候聯係的？”
唐黎並不想解釋她和顧朝生之間的事情，她也沒什麽義務和唐嘉解釋。
她隻說，“你媽療養院的錢，我不管，我說不給就不給，你要是也舍得，你也可以不給，你媽被療養院趕出來，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唐黎看了看時間，“話就說這麽多，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
說完，她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把手機放在一旁，唐黎就躺了下來，酒勁退了一大半，可也還有一些在，她沒控製住，想著唐嘉那張臉罵罵咧咧兩句，然後閉上眼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晚上睡的並不太安穩，借著酒勁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莫名的就夢見唐忠平剛進去的那些日子。
唐忠平那小老婆在知道唐忠平出事之後，卷著家裏剩下的值錢物就跑了，而她那時候也算是機靈，知道這種情況，她一個人肯定是應付不來，也趕緊躲了起來。
那些債主找上門幾次都抓不到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神通，居然找到了已經和唐忠平離婚十幾年的孫曉芬。
唐黎十幾年沒見過孫曉芬，其實也沒想過要再見麵。
孫曉芬和唐忠平離婚，對她傷害挺大的，她並不想念她。
隻是老天爺打了個噴嚏，就把她們噴到了一起去。
她和孫曉芬的重逢，是在醫院裏麵。
孫曉芬出門買菜的時候被人開車撞了，撞的挺狠的，兩條腿都廢了。
那人也沒逃逸，撞完了人就下車看著她，還對她說了一句，“這兩條腿，就當做你替你前夫還債了。”
那些人真的是被逼急了，根本顧及不到誰無辜，他們心裏有恨，隻想找個和唐忠平有關的人發泄。
她躲出去了，可孫曉芬沒躲過去。
唐黎其實有時候想想，也能理解那些人。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唐忠平一個詐騙案，不知道毀了多少個家庭。
唐黎在夢裏還看見了唐嘉，孫曉芬在病床上打吊針，唐嘉坐在旁邊看手機。
那時候的唐嘉，穿的樸素幹淨，和現在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唐黎原本是知道這是個夢的，結果看見唐嘉的一刻，她就有點分不清現實夢境。
她直接衝了過去，一把奪過唐嘉手裏的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現在還有心思看手機，這床上躺著的是你媽，是你媽，你到底有沒有心。”
隻是不管夢境還是現實，唐嘉的脾氣都是不好的。
她蹭的一下子站起來，對著唐黎就推了過來，“你特麽誰啊，過來多管閑事。”
唐黎被推的一個趔趄，也就忽悠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睜眼看著天花板，肩膀處似乎還有唐嘉推過來的感覺。
唐黎慢慢的坐起來，抹了一下臉。
其實唐嘉也沒說錯，孫曉芬現在癱在輪椅上，確實是唐忠平和她的責任。
唐忠平詐騙，她躲出去，才讓這個離婚十幾年的前妻遭了殃。
如果她沒躲，孫曉芬現在應該健健康康的。
隻是這種事情，誰又能早知道呢。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早知道，依著她的脾氣，她還是會躲出去的。
唐黎緩了一會就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都這個點了，早飯省了一頓。
手機裏有中間人發過來的信息，說是上次說的那套珠寶，還是之前說的那個買家，那人有事情正好來這邊，就打電話問說珠寶要不要賣，如果可以，她直接看貨，不行，她就走了。
中間人也是商量的語氣和唐黎說，最近沒有什麽比較靠譜的買家，如果她著急，可以考慮這個買家，如果不急，就再等等。
唐黎著急，肯定著急，她手裏現在還有一套，都想賣出去。
馬上月底了，她一身的債，要還錢了。
那中間人說，如果可以就給她和買家安排見麵的時間。
唐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來，這時候了，也就不挑了。
那中間人最後的信息是過了半個小時發過來的，時間地點都定了，還是在之前交易的地方。
唐黎看了看，時間有點接近，她趕緊起來洗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樓去。
張嬸正在衛生間那邊打掃衛生，也沒看見唐黎。
唐黎也省了麻煩，沒打招呼，直接走人。
出門打車，她先去了附近比較熱鬧的商場，找個存放點，把包包存放好，然後出來打車，去了交易地點。
她到的時候，中間人已經到了，中間人旁邊坐著個女人，穿的挺華貴的。
這小包間不大，三個人就有點擁擠了。
唐黎直接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全新，在這裏。”
那女人姿態還挺優雅的，一句話不說，隻把包裝盒打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點點的，十分仔細的看了一遍，說明書和證書也都看了，樣子像是專櫃在做鑒定。
中間花費的時間有點長，不過到最後，這女人還挺幹脆，覺得不錯，直接把錢就給唐黎轉過來了。
她拿著東西站起來，說了句，“全新的居然賣這個價格。”
唐黎想了想就說了一句，“急著用錢。”
那女人點點頭，轉身朝著門口走，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了下來，半側身看著唐黎，“看你有點眼熟。”
唐黎一愣，這話可把她嚇到了。
她帶了假發，化了有些誇張的妝容，這都認出來了？
那女人盯著唐黎看了一會，就笑了，“應該是我看錯了，你怎麽可能是，她也過不了你如今的日子。”
唐黎沒說話，那人開門就出去了。
唐黎也是懂規矩的，當下把抽成給中間人轉了過去，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唐黎也沒耽誤時間，去取了包包，快速的在商場買了套衣服，就趕緊回家了。
隻不過等她打的出租車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厲墨的車子也在門口這邊。
唐黎付了車錢，慢慢的下車，盯著厲墨的車子看。
這時候他過來，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他最近在自己這邊出現的頻率，真的是有點高了。
唐黎也不說是不喜歡，就是覺得，有點影響她私下裏的小動作了。
從前厲墨並不經常來這邊，很多時候十天半月也不出現。
她的時間就很多，處理自己的事情就絲毫不慌張。
可是現在明顯是不行了，她很多時候都害怕電話過來，正好在厲墨麵前，接都沒辦法接。
唐黎深呼吸兩下，就進了院子裏。
厲墨在客廳，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就攤在腿上。
這辦公的模樣，唐黎還是第一次看見。
唐黎快步的進去，聲音俏生生的，“親愛的，你來了啊，怎麽沒提前和我說一下，等我等很久了吧。”
厲墨也沒抬頭看她，“去哪兒了？”
唐黎嘻嘻的笑著，“去逛街了，一個人在家無聊。”
厲墨嗯一下，“昨天累成那樣，今天還能去逛街。”
唐黎眨了眨眼，沒說話，厲墨接著又說，“走的時候，怎麽沒打招呼。”
說的自然是她沒和張嬸打招呼。
唐黎朝著厲墨湊了湊，過去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對著他笑，“我出門的時候張嬸好像在打掃衛生，我看見她啦，我以為她看見我了，我就走了，怎麽，張嬸沒看見我麽。”
張嬸在廚房門口站著，搓著手，“我當時沒看見，先生過來，問我你去哪裏了，我也說不上來。”
唐黎轉頭看著張嬸，“哎呀，這樣啊，是我疏忽了，那下次，下次我不管去哪裏我都和你說一下。”
厲墨不說話，隻看著電腦裏麵的報表。
他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看起來像是不太高興。
唐黎不確定這個不高興是不是因為自己，於是想了想就老實的坐在了一旁。
厲墨看了一會報表就把手機拿過來，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是誰接的，唐黎也聽不出來，不過意思聽著，是有些數據不太對勁。
那邊說是會馬上提供全套數據過來。
厲墨這才掛了電話，然後他轉頭看過來，“你說你剛才去哪裏了？”
唐黎一臉的真誠，把存放包包的商場名報了出來。
厲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也沒說話。
唐黎原本理直氣壯的，結果被厲墨這麽看著看著，就開始心虛起來。
厲墨很多時候看人，都喜歡用這樣的眼神，好似是能洞察出對方心裏的小秘密一樣。
唐黎有些不自主的說了一句，“真的。”
厲墨不輕不重的嗯了一下，“我又沒說不相信。”
他收回視線，接著看電腦，不過話繼續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顧朝生。”
唐黎嗯了一下，沒往下問。
她和顧朝生的關係稍微有點敏感，多問一句話，她都怕厲墨懷疑。
厲墨自顧自的笑了一下，“顧朝生帶了個女人在身邊。”
說完了這句，他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那女人，倒是和你長得有點像。”
唐黎聽見前麵一句的時候，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聽見後麵一句，馬上就明白了。
明白了之後，這心裏又開始狂跳。
厲墨今天過來，總讓她覺得來者不善。
她眨了眨眼，就帶著滿滿的好奇，問，“那個女的是不是栗色的大波浪長發？”
厲墨眼角瞄了她一下，勾了勾嘴唇。
唐黎接著說，“如果是，那我上次就沒看錯，不過那女人哪裏和我長得像了，我比她好看多了。”
她湊近了厲墨，把一張臉都貼了上去，“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比那個女人好看多了。”
厲墨把電腦放下，還真的就認真的看了看唐黎，“嗯，是比她長得好看。”
唐黎在厲墨嘴角親了一下，“這話我就愛聽了。”
她其實本來和唐嘉長得也不像，所有人都說不像。
她比較像唐忠平，唐嘉比較像孫曉芬。
而且不說別的，她確實是比唐嘉要好看，她從小到大都堅信這一點。
厲墨看了看唐黎放在一旁的手提袋，“出去買了什麽，我看看。”
從前厲墨可不會這麽好奇她買的東西。
今天著實是不太正常。
唐黎把手袋拿過來，把裏麵的衣服拿出來，“好看麽。”
厲墨盯著看了看就笑了，“好看。”
唐黎把衣服朝著自己比劃了一下，“是吧，我也覺得。”
厲墨慢慢的向後靠在沙發背上，聲音淡淡的，“但是我記得，你說你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不太好看。”
唐黎一頓，眼神一閃，聲音就低了下來，“我說過麽？”
厲墨要笑不笑的看著她，“當然說過。”
唐黎緩了一會，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說過，之前厲墨要帶她參加晚宴，去選擇禮服的時候，厲墨好像就選了這個顏色的給她，她說這個顏色太挑皮膚，她穿這個顏色的不好看。
不過是隨口的一句……
厲墨抬手，放在唐黎的耳朵上，輕輕地捏著她的耳垂，“你看看你衣櫃裏，有沒有這個顏色的衣服。”
唐黎抿嘴，她衣櫃裏麵衣服那麽多，她還真的不記得。
厲墨臉上的笑意明顯，“所以你今天是做什麽去了，嗯？”
問的輕飄飄，可話裏麵，一點笑意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