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把電話收起來，然後一用力，就把車門甩上了。
他緩步過來，臉上的表情看著是要笑不笑的，雖然依著唐黎對他的了解，他這樣絕對不是心情好，但是似乎也不是特別生氣。
唐黎深呼吸一下，最初的慌張已經沒了，她本來和厲準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不過就是她在外邊吃飯的時候，厲準自己湊過來了。
這要嚴格的說起來，就算被懷疑，那懷疑的對象也不應該是她，她很無辜。
厲準坐在那邊，看著過來的厲墨，雖然有些意外，可也鎮得住，他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一貫的溫和模樣。
唐黎站起來，等著厲墨走近了，就趕緊迎了過去，她摟著厲墨的胳膊，聲音嬌滴滴的，“親愛的，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過來了呢。”
厲墨低頭看了唐黎一眼，然後說，“想你了，就來了。”
他在外人麵前，從來不吝嗇對唐黎的甜言蜜語。
唐黎也習慣了，自然受得住。
她嘻嘻的笑了，十分的配合，“我正好也想你呢。”
厲墨一抬手，攬著她，低頭就湊過來親了一下。
唐黎有些嬌羞，輪著小拳頭在他身上意思意思的捶了一下，“討厭。”
厲墨這才笑了，而後過來拉開椅子。
厲準一直看著厲墨和唐黎，等著這兩個人在對麵坐下來，他才開口，“你們感情這麽好，弄得我都羨慕了。”
厲墨笑一聲，“羨慕什麽，你的蘇小姐，難不成是個擺設。”
厲準攤了一下手，“老夫老妻了，和你們這個比不了。”
厲墨點頭，重複了一下厲準的話，“老夫老妻了，嗯，確實也是。”
他隨後就順嘴問了一句，“這次回來，應該是不走了吧，算一算你們也在一起很多年了，還沒計劃結婚麽，你別看媽嘴上不說，可實際上，想抱孫子想的厲害。”
厲準一頓，眼神就閃了一下，不過解釋的話也張口就來了，“這個啊，其實也不著急，我們剛回來，想把工作的事情全都捋順了，然後再考慮別的，反正都這麽多年了，也不會再出現什麽變故，結不結婚，一張紙的問題，影響不大。”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至於孩子，湘南現在估計還不太想要，你知道的，她那個人看著柔弱，可內心很要強，她想先有事業，然後再經營家庭。”
唐黎盯著厲準看，沒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小表情。
厲準算是能鎮得住了，隻是提起蘇湘南，眼角眉梢的情緒，還是會有些變化。
他剛才的那番話裏，應該是水分不小。
唐黎想起上一次去厲家老宅，當時蘇湘南可是對著厲墨好一通的哭哭啼啼。
那模樣，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她對厲墨，還是有點感情殘留的。
一個女人，心裏稀稀拉拉的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於是這不結婚和不生孩子的借口，就顯得有些值得深思了。
厲墨哦了一下，看似也不是很在意這個理由是否說的過去，他左右看了看，這邊商販不少，“這個時間了，你怎麽還在這邊，下班沒直接回家？”
厲準吐了一口氣，“剛加完班，想找個地方吃東西，開車出來溜，正巧了，就看見了唐小姐。”
厲墨點點頭，“這樣啊。”
他轉頭就看著唐黎，“剛才聊什麽了，看起來氣氛還不錯。”
唐黎抿嘴，不知道怎麽說，她和厲準是沒有默契可言的，她不敢開口，生怕和厲準的答案對不上。
厲準在對麵就笑出了聲音來，“除了聊你，還能聊什麽。”
厲墨挑了一下眉頭，“聊我？”
唐黎點點頭，這算是實話了，確實是在聊他。
唐黎說，“厲大少說挺看好我們兩個，希望我們兩個好好的。”
厲墨直接就笑出了聲音來，“這樣麽。”
他又看向厲準，“你這個話，千萬別被爸媽聽見，要不然念叨死你。”
厲準嗯一下，“我也就敢暗戳戳的支持你們一下，不過我確實是挺看好你們的。”
厲墨舔了一下後槽牙，表情看著帶了些許的玩味，“那就好。”
唐黎點的兩份東西早就冷了，她自己也沒了胃口。
不過她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下，“厲大少想吃點什麽，要不在這邊點一些，這邊排擋的東西，吃著還可以。”
厲準歎了口氣，“算了，阿墨也過來了，你們兩個估計要甜甜蜜蜜了，我就不在這邊打擾你們，我自己出去找找，看看這邊還有沒有什麽別的，你們繼續。”
他站了起來，還伸了伸胳膊腿，似乎是真的工作一天很疲憊。
唐黎笑著，“慢走。”
厲準最後對著厲墨示意一下，轉身去了不遠處的車上。
等著厲準的車子開走，唐黎才看著厲墨，“你怎麽過來了啊，真的是嚇我一跳。”
厲墨沒說話，直接站起來，朝著唐黎那小區走過去。
唐黎一愣，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了院子裏厲墨才停了下來。
唐黎也就站住了，她知道厲墨這樣，絕對是不高興。
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的好，如果說對方是顧朝生，她還能好好解釋一下，因為顧朝生確實是對她表現出了一些興趣。
可是對方是厲準，人家厲準是有女朋友的。
不過就是坐下來和她說了兩句話，她就要說什麽自己清清白白。
這就有點不要臉了。
她還沒有美到誰過來和她說話，都是對她存有非分之想的地步。
厲墨雙手插兜，半晌才轉過來，看著唐黎，“你們之前到底說什麽了。”
唐黎一愣，眨了眨眼，“我和你哥？就說你了啊。”
厲墨逆著客廳的光線，這表情就顯得陰惻惻的，他重複一句，“說什麽了。”
唐黎就有點害怕了，往常瞎胡扯，厲墨都沒說懷疑，如今怎麽說實話，還被質疑了。
她趕緊過去，拉著厲墨的手，“真的，你哥過來，就說感覺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好，希望我堅持下去，讓我不要退縮。”
厲墨垂目，看著唐黎抓著自己的手，視線一點點上挑，最後看著唐黎的眼睛。
她最會演戲，這個厲墨是知道的。
就比如現在，她看著有些著急，還很真誠。
他笑了，抬手就把唐黎摟過來，鎖在自己的懷裏。
他低頭，就貼在她的耳邊，“我告訴你，以後離厲準遠點。”
唐黎有些委屈，“是他自己湊過來的啊，我又沒主動找他。”
“他湊過來的也不行。”厲墨開口，聲音已經冷了下來，“隻要我不在，看見他給我繞路走。”
唐黎扁著嘴，可憐兮兮的模樣。
可是這一次，厲墨一點也沒被觸動，他聲音加大了，“聽見沒有。”
唐黎一抖，趕緊說，“聽見了聽見了，我以後看見他，都繞著走。”
厲墨這才鬆開了唐黎，他轉身就進了客廳裏麵。
張嬸已經看見兩個人回來了，不過一看這架勢好像又不太和睦，她也沒敢湊過來。
厲墨進去，就坐在沙發上，唐黎小步的跟了過去。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就臉皮厚的過去坐在了厲墨的身邊，她聲音柔柔弱弱的，“阿墨，你生氣了麽。”
厲墨沒說話，也沒看她。
唐黎就湊過去，抱著厲墨的肩膀，“可是你為什麽生氣啊，我都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
她其實是有點想不明不白的，厲墨這樣子，明顯是在防著厲準。
可是，這就有些顛倒了，明明是蘇湘南在惦記厲墨，即便是防著，也應該是厲準防著他才對。
厲墨過了好一會才轉眼看著上半身掛在自己身上的唐黎，“你隻要記著我和你說的話就行了，不用問那麽多。”
唐黎點點頭，很乖巧，一句話都不說了。
她最會擺姿態出來，弄得好像自己收到了驚嚇，很委屈。
厲墨看了兩眼就收了視線，然後說了另一件事情，“班家的那張支票，我去查了，你就是填一個億，也能取出來錢。”
唐黎一愣，看著厲墨。
不過厲墨說，“不過這個錢，不能拿，支票我已經讓人送回去了，班家給你這麽多，想來是沒安好心，你真的去取了，後續的麻煩不會少。”
唐黎不知道後續的麻煩都有什麽，但是心是真的疼了。
一個大金山，就這麽還回去了，一個億，就這麽沒了。
厲墨倒是沒想那麽多，本來這個錢，也未必是真的給過來的。
班家不是吃素的人家，沈枚這次明明是吃虧了，結果班家的老爺子拿著個空白支票過來做補償，明顯是不太對勁的。
班家人一個個精明的厲害，尤其之前班素的麵子就在唐黎身上全都折了。
班家人對她應該是恨之入骨的，怎麽可能這麽無腦的大方。
大方的都有點可怕了。
想想就不太可能。
可是唐黎想不到那麽多，隻覺得胸膛脹痛，好似隨時都要爆炸了。
她歎了口氣，“那老頭，給我這麽一個玩意，是故意裏嚇唬我的嘛。”
厲墨靠在沙發背上，沒繼續說這個事情，“過兩天公司那邊有個活動，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唐黎一愣，隨後就想到，厲墨投資的那個地皮，應該是要開始動工了，這項目貌似還弄得挺大，所以提前舉辦個宴會，也是正常的。
她嗯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宴會麽，去了又有珠寶要買了，圈錢之道。
張嬸那邊倒了水過來，大晚上的，就隻是白開水。
厲墨抿了一口，然後看著唐黎，“你還沒吃飯。”
唐黎一頓，也沒辦法說是被那支票弄得沒了胃口，就抿嘴，“剛才就是想吃點外邊的小吃，結果他來了，然後你也來了，然後就……”
這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加上坦坦蕩蕩的提起厲準，莫名的讓厲墨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嗯了一下，“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唐黎意外了一下，看著厲墨。
厲墨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衝著唐黎伸手，把她拉起來，手牽在自己的手中，“不是沒吃飯麽，我帶你出去吃點好的，別吃路邊的東西，不衛生。”
剛才一巴掌，現在一個甜棗，雖然心知肚明這是套路，可唐黎還是莫名的有點高興。
她趕緊問，“我要去換身衣服麽。”
厲墨上下看了她一遍，點點頭，“沒事，你這樣就很好。”
打扮的不是很精致，但是看著舒服自然，帶了一點鄰家姑娘的感覺。
唐黎笑了，應該是真的高興，笑起來和平時的討好不一樣，眼角彎彎，有一股子憨勁。
厲墨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後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無聲的歎了口氣。
而後兩個人就這麽牽手，從家裏出去。
張嬸過去把水杯收起來，看著兩個人消失的方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出來，一顆心又放了回去。
……
厲墨帶著唐黎，也沒說去很高檔的餐廳，而是去了韓家公子開的會所。
那邊他有專門的包間在。
唐黎之前跟著來過一次，這邊有一道菜，她一直念著喜歡。
厲墨帶著唐黎過來，大廳經理就趕緊迎了過來，二話不說，把他們帶到了包間去。
厲墨也沒看菜單，直接點了幾個菜，叮囑快點上。
其實他也還沒吃飯。
等著服務員出去了，唐黎就笑了起來，“你讓人把支票送回去，也不知道班家那邊會是什麽反應。”
厲墨叼著煙，正在點火，聞言就抬頭看了唐黎一下，隨後嗤了一聲，“估計會很意外吧。”
唐黎和他在一起，本來就是為了錢，現在這麽大一筆錢送到她手裏，她居然交上來給他處理。
這件事情，厲墨都很意外，在他的印象裏，唐黎應該是那種會馬上填一個天文數字上去，撈了錢就跑的人。
後來她在電話裏說，隻花他給的錢，今天厲墨想了很久，始終也不確定，唐黎這句話，說的是不是真的。
而班家估計也是這麽想唐黎的，結果那空白的支票，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又被送了回去。
班家那邊的反應，應該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厲墨把煙點燃，猛吸了一口，煙圈吐出來，他在煙霧繚繞中眯眼看著唐黎。
唐黎隻化了淡妝，整個人看著清清淡淡的，她單手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似乎有些恍惚起來。
這樣的唐黎，讓厲墨心裏莫名的有點燥。
他並不太喜歡她這樣，因為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現在菜沒上來，厲墨三兩下把煙抽了，然後按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
他對著唐黎，“過來。”
唐黎起先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結果厲墨對她伸了手，唐黎這下就知道了。
她也沒扭捏，站起來把手遞過去，厲墨一用力，就把唐黎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然後他扣著唐黎的頭，就親了上去。
真的是嗆了唐黎一下，這煙味也太重了。
隻是她在這種事情上，向來都是不反抗的，即便是不喜歡，也並不會說出口。
厲墨親了她一會，就稍微用力，把唐黎提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包間裏很安靜，兩個人便親的有點難舍難分，還似乎是要走火了。
唐黎有點缺氧，殘存的理智讓她害怕起來，厲墨的手已經開始不規矩了。
在這種地方，她不太願意，她可是還想要臉的。
這麽糾纏的正黏糊，那邊包間的門突然就被人打開，然後是大廳經理的聲音，“二少，這邊的菜……”
唐黎趕緊和厲墨分開，快速的把臉埋在他懷裏。
其實也沒什麽好羞澀的，他們倆在大街邊擁吻被狗崽子們不知道拍到多少次了。
但是如今，被人這麽打斷，場麵樣子還是要做一做。
那經理明顯是被嚇到了，連連道歉，看著就要退出去。
厲墨摟著唐黎，任她躲在自己懷裏，“菜放下吧，都上齊了麽。”
那經理趕緊點頭，“齊了齊了，都齊了，那個，您要是還有什麽需要，可以按鈴叫我們。”
厲墨嗯一聲，看著後麵進來的服務員把菜端過來擺好，看著他們慌張的出去把門關上。
然後他才鬆開摟著唐黎的手，“行了，人都走了。”
唐黎還真的有點臉紅了，其實也不是不好意思，是趴在他懷裏悶的。
她理了一下頭發，哼唧一聲，“都怪你，好丟人啊。”
厲墨嗬一下，沒說話。
唐黎從厲墨腿上下去，規規矩矩的坐下來。
厲墨就站起來，去了窗戶邊吹風，想來他是有點難受了。
唐黎翹了嘴角，感覺像是扳回了一成。
接下來吃飯兩個人就沉默了不少，唐黎找不到話題，厲墨也沒什麽話想對她說。
唐黎吃飯的功夫就想了想今天過來對她說教的厲準，厲準看著好好先生的模樣，可是今天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功利性也很明顯，那層溫和的外衣，似乎就要完全脫下來了。
加上後來厲墨對厲準的防備，不難看出，這兩兄弟，感覺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然後兩兄弟中間，夾著一個蘇湘南……這……這有錢人的關係可複雜。
吃到最後，唐黎喝了不少果汁，這肚子空間就有點不夠了，她最後放下筷子和厲墨說了一聲，就從包間出來，朝著衛生間那邊過去。
衛生間在走廊的盡頭，男女衛生間是分開的。
唐黎去上了廁所，洗了手出來。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唐黎看了兩眼就過去站在窗口吹了一下風。
剛才吃的一身汗，黏膩膩的有些不舒服。
這麽站了幾秒鍾，她就聽見一旁的消防通道那邊傳來了聲音，應該是一個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聽著似乎是在電話裏麵爭吵了起來。
唐黎也就略微思考了那麽一會，就慢慢的挪了過去。
男人沒在消防通道入口，而是下了半層樓，在上下樓層中間的位置站著，單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
他說話已經盡量的壓著了，可在空曠的樓梯間，聲音還是十分清晰。
唐黎也沒有進入消防通道，就貼著入口站著，便已經把下麵那人說的話聽個完完整整。
靠的近了，這男人的聲音十分清楚，清楚到讓唐黎覺得莫名的熟悉。
男人說，“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那些還有什麽用，當初你話說的那麽狠，可沒念著什麽和我的舊情。”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男人就冷笑一下，“說穿了，其實你最在乎的也不是我，你不用解釋那麽多，這次，我肯定站在我夫人這一方，不要說什麽我對不起你，我們兩個，從頭到尾，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角色對調，我相信你的選擇會和我的一樣。”
唐黎眨了眨眼，終於想起來這個聲音是誰的了。
這是班淮君的聲音。
班淮君中間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語氣就緩了很多，“現在我不太想說這個事情了，最近我們都冷靜一下，事情這麽多，都先各自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那邊過了一會把電話掛了，唐黎一頓，趕緊躲了出去。
她也沒躲太遠，不遠處有個大花盆，裏麵一棵鬱鬱蔥蔥的綠植，唐黎站在那邊，正好能被完全遮擋住。
她就在那綠植的後麵看著，沒過一會，那消防通道處出來一個人。
真的就是班淮君。
班淮君穿的西裝筆挺，看樣子應該是有應酬在這邊。
班淮君從消防通道出來，還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才朝著自己的包間過去。
唐黎等著班淮君沒了影子，才走出來，盯著班淮君進去的包間位置看了一會，就轉身回了自己那邊。
厲墨也早就吃好了，唐黎回去，兩個人也隻是收拾了一下，接著就從包間出來。
趕巧的是，這邊他們出來，班淮君那邊的包間門也打開了。
裏麵呼呼啦啦的出來了好多人，班淮君今天確實是有應酬。
班淮君原本是笑著和那些人寒暄，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了厲墨帶著唐黎，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了。
旁邊的人見狀也看了過來，這些人自然也認得厲墨和唐黎。
前段時間班家和厲家的事情鬧得並不好看，他們混一個圈子的，這種事情傳播起來，自然是人人都曉得了。
那些人還保持臉上的笑意，不過看著，多少也有些尷尬起來。
厲墨不尷尬，他像是誰都沒看見一樣，還牽著唐黎的手，直接奔著電梯那邊過去。
兩個人目不斜視的從那一些人旁邊經過。
唐黎歎了口氣，她越來越出名了，可這並不是一個好事情，太出名的話，除了顧朝生，以後未必有人願意接手她。
誰也不願意自己帶著女人出去，旁的人看了，總是提起另一個男人。
厲墨這麽招搖，以後兩個人的名字，似乎就要捆綁在一起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麽下去的話，不說她日後不好找金主，就是厲墨，估計以後娶了老婆，日子也未必安生，有她的事情膈應著，那兩個人也會始終有一些隔閡。
厲墨不知道唐黎想的這些，帶著她進了電梯，也沒說等誰，直接關門下行。
唐黎等著電梯動了才開口，“我剛才去衛生間，看見班家老先生了。”
厲墨一愣，直覺唐黎應該是有別的話要說，“然後？”
唐黎想了想，有些猶豫，“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見他給一個女人打電話，說什麽兩個人之間的舊情，還說他要站在自己夫人這一方，聽著，他在外邊，似乎是有個女人。”
這些唐黎是猜的，也不是很確定。
厲墨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唐黎砸吧嘴，“不過，班家老先生這身價，就算真的在外邊有女人，也是正常的。”
厲墨冷笑了一下，表情凜冽。
唐黎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不知道厲墨這是怎麽了。
是她說錯話了？
可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她除了說班淮君在外邊有女人，再沒說別的。
兩個人從電梯出去，厲墨沒讓唐黎上車，而是說，“你打個車回去，我有事情。”
唐黎站在旁邊頓了兩秒鍾，就乖乖的說了好。
厲墨也沒等唐黎打車先走，直接開車就走了。
唐黎有些雲裏霧裏，厲墨這脾氣來的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她站在這邊想了想，也沒馬上打車，而是朝著旁邊走了走，旁邊車子停的比較多，她站在一輛車後麵。
過了沒多久，班淮君那邊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出來了。
大家站在門口這邊寒暄，然後一個個的上車離開，最後這邊，隻剩下班淮君一個人。
班淮君沒著急走，而是把手機拿出來又看了看。
應該是有什麽信息，他盯著看了一會就有些無奈，把手機重新放回了手中。
然後他對著自己的司機說了點什麽，那司機就自己開車離開了。
班淮君過了一分多鍾，在路邊攔了一輛車離開。
唐黎等著班淮君的車子不見了，才慢慢的走出來。
這男人啊，都是不消停的，班淮君還有臉說厲墨在外邊養女人，看看，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
厲墨第二天早上給唐黎發了信息，也沒說別的，隻告訴她厲家公司舉辦宴會的日期。
離的很近，就在後天。
而中午的時候，老八就過來了，說是要帶著唐黎去置辦宴會需要的東西。
說的可夠委婉的，宴會需要的不就是衣服首飾麽。
唐黎挺高興的，趕緊收拾打扮了一下就跟著老八去了。
還是之前的那家珠寶店，不過新款沒有那麽快出來，唐黎便也就隨便選了一款看著還不錯的。
她倒手賣掉，價格都虧損不少，便宜了那些從她手中買珠寶的人了。
因為時間太趕，便也沒去定做禮服，隻找個高定店鋪選了一件成品。
唐黎沒有什麽選擇困難症，那東西一般是窮人才有的。
她看上就和老八說一下，老八直接付錢。
這一來一回，一共就用了兩個多小時。
唐黎下午帶著戰利品回了家。
隻是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來人了。
張嬸站在客廳的空地上，垂著雙手垂著頭，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唐黎進去看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站直了。
過來的是厲家的老太太，她帶著個傭人過來的，現在就坐在沙發上，傭人站在她旁邊。
唐黎舔了舔嘴唇，先開口，“老夫人。”
老太太撚著佛珠在念經，像是沒聽見一樣。
唐黎想了想，把手裏的東西都遞給了一旁的張嬸，然後就站在那邊。
老八的車子還在門口停著，見唐黎進門就一直站在那邊，便皺了眉頭。
他車子倒了一點距離，而後朝著屋子裏看了一下，把老太太的模樣看的清清楚楚。
老八被嚇了一跳，這老太太，吃齋念佛好多年，平時除了在老宅，就是去寺院，她已經很多年沒出來見旁的人了。
老八趕緊就打了個電話出去。
而屋子裏的老太太，一心一意的念經，也不說讓唐黎坐下，就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唐黎穿著高跟鞋出門的，還好死不死的穿的是前兩天新買的一雙，這新鞋磨腳幾乎是個鐵律。
她原本路上的時候就覺得後腳跟的地方痛得不行，還想著回來放鬆放鬆。
結果回來就看見了這個老家夥。
如今這麽站在這裏，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唐黎又熬了一會，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腳步，想交換一下重心。
結果就這麽一個小舉動，那邊的老太太眼角直接就掃了過來，老太太表情嚴肅，像是不太高興。
唐黎一下子停了所有的動作。
老太太這是在給她下馬威。
唐黎深呼吸一下，隻能忍下去。
老太太和厲夫人還不是一個級別的，厲夫人那一巴掌她都扛下來了，現在隻是在這邊站一會，沒什麽大不了。
老太太念得經文實在是太長了，唐黎都懷疑她可能反反複複說的都是那麽幾句，故意在刁難她。
這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口那邊就有車子停了下來。
唐黎沒控製住，回頭看了一下，然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次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眼淚要出來了。
腳真的太疼了，她要站不住了。
厲墨下車大步的就過來了，他自然也看見了唐黎的紅眼眶。
唐黎在他麵前從來沒哭過，她雖然會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但是眼淚這個東西，是真真的沒有出現過。
所以如今這紅著眼眶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卻沒辦法說的模樣，就讓他眸色瞬間深了下來。
他緩步過來，臉上的表情看著是要笑不笑的，雖然依著唐黎對他的了解，他這樣絕對不是心情好，但是似乎也不是特別生氣。
唐黎深呼吸一下，最初的慌張已經沒了，她本來和厲準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不過就是她在外邊吃飯的時候，厲準自己湊過來了。
這要嚴格的說起來，就算被懷疑，那懷疑的對象也不應該是她，她很無辜。
厲準坐在那邊，看著過來的厲墨，雖然有些意外，可也鎮得住，他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一貫的溫和模樣。
唐黎站起來，等著厲墨走近了，就趕緊迎了過去，她摟著厲墨的胳膊，聲音嬌滴滴的，“親愛的，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過來了呢。”
厲墨低頭看了唐黎一眼，然後說，“想你了，就來了。”
他在外人麵前，從來不吝嗇對唐黎的甜言蜜語。
唐黎也習慣了，自然受得住。
她嘻嘻的笑了，十分的配合，“我正好也想你呢。”
厲墨一抬手，攬著她，低頭就湊過來親了一下。
唐黎有些嬌羞，輪著小拳頭在他身上意思意思的捶了一下，“討厭。”
厲墨這才笑了，而後過來拉開椅子。
厲準一直看著厲墨和唐黎，等著這兩個人在對麵坐下來，他才開口，“你們感情這麽好，弄得我都羨慕了。”
厲墨笑一聲，“羨慕什麽，你的蘇小姐，難不成是個擺設。”
厲準攤了一下手，“老夫老妻了，和你們這個比不了。”
厲墨點頭，重複了一下厲準的話，“老夫老妻了，嗯，確實也是。”
他隨後就順嘴問了一句，“這次回來，應該是不走了吧，算一算你們也在一起很多年了，還沒計劃結婚麽，你別看媽嘴上不說，可實際上，想抱孫子想的厲害。”
厲準一頓，眼神就閃了一下，不過解釋的話也張口就來了，“這個啊，其實也不著急，我們剛回來，想把工作的事情全都捋順了，然後再考慮別的，反正都這麽多年了，也不會再出現什麽變故，結不結婚，一張紙的問題，影響不大。”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至於孩子，湘南現在估計還不太想要，你知道的，她那個人看著柔弱，可內心很要強，她想先有事業，然後再經營家庭。”
唐黎盯著厲準看，沒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小表情。
厲準算是能鎮得住了，隻是提起蘇湘南，眼角眉梢的情緒，還是會有些變化。
他剛才的那番話裏，應該是水分不小。
唐黎想起上一次去厲家老宅，當時蘇湘南可是對著厲墨好一通的哭哭啼啼。
那模樣，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她對厲墨，還是有點感情殘留的。
一個女人，心裏稀稀拉拉的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於是這不結婚和不生孩子的借口，就顯得有些值得深思了。
厲墨哦了一下，看似也不是很在意這個理由是否說的過去，他左右看了看，這邊商販不少，“這個時間了，你怎麽還在這邊，下班沒直接回家？”
厲準吐了一口氣，“剛加完班，想找個地方吃東西，開車出來溜，正巧了，就看見了唐小姐。”
厲墨點點頭，“這樣啊。”
他轉頭就看著唐黎，“剛才聊什麽了，看起來氣氛還不錯。”
唐黎抿嘴，不知道怎麽說，她和厲準是沒有默契可言的，她不敢開口，生怕和厲準的答案對不上。
厲準在對麵就笑出了聲音來，“除了聊你，還能聊什麽。”
厲墨挑了一下眉頭，“聊我？”
唐黎點點頭，這算是實話了，確實是在聊他。
唐黎說，“厲大少說挺看好我們兩個，希望我們兩個好好的。”
厲墨直接就笑出了聲音來，“這樣麽。”
他又看向厲準，“你這個話，千萬別被爸媽聽見，要不然念叨死你。”
厲準嗯一下，“我也就敢暗戳戳的支持你們一下，不過我確實是挺看好你們的。”
厲墨舔了一下後槽牙，表情看著帶了些許的玩味，“那就好。”
唐黎點的兩份東西早就冷了，她自己也沒了胃口。
不過她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下，“厲大少想吃點什麽，要不在這邊點一些，這邊排擋的東西，吃著還可以。”
厲準歎了口氣，“算了，阿墨也過來了，你們兩個估計要甜甜蜜蜜了，我就不在這邊打擾你們，我自己出去找找，看看這邊還有沒有什麽別的，你們繼續。”
他站了起來，還伸了伸胳膊腿，似乎是真的工作一天很疲憊。
唐黎笑著，“慢走。”
厲準最後對著厲墨示意一下，轉身去了不遠處的車上。
等著厲準的車子開走，唐黎才看著厲墨，“你怎麽過來了啊，真的是嚇我一跳。”
厲墨沒說話，直接站起來，朝著唐黎那小區走過去。
唐黎一愣，趕緊結賬跟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了院子裏厲墨才停了下來。
唐黎也就站住了，她知道厲墨這樣，絕對是不高興。
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的好，如果說對方是顧朝生，她還能好好解釋一下，因為顧朝生確實是對她表現出了一些興趣。
可是對方是厲準，人家厲準是有女朋友的。
不過就是坐下來和她說了兩句話，她就要說什麽自己清清白白。
這就有點不要臉了。
她還沒有美到誰過來和她說話，都是對她存有非分之想的地步。
厲墨雙手插兜，半晌才轉過來，看著唐黎，“你們之前到底說什麽了。”
唐黎一愣，眨了眨眼，“我和你哥？就說你了啊。”
厲墨逆著客廳的光線，這表情就顯得陰惻惻的，他重複一句，“說什麽了。”
唐黎就有點害怕了，往常瞎胡扯，厲墨都沒說懷疑，如今怎麽說實話，還被質疑了。
她趕緊過去，拉著厲墨的手，“真的，你哥過來，就說感覺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好，希望我堅持下去，讓我不要退縮。”
厲墨垂目，看著唐黎抓著自己的手，視線一點點上挑，最後看著唐黎的眼睛。
她最會演戲，這個厲墨是知道的。
就比如現在，她看著有些著急，還很真誠。
他笑了，抬手就把唐黎摟過來，鎖在自己的懷裏。
他低頭，就貼在她的耳邊，“我告訴你，以後離厲準遠點。”
唐黎有些委屈，“是他自己湊過來的啊，我又沒主動找他。”
“他湊過來的也不行。”厲墨開口，聲音已經冷了下來，“隻要我不在，看見他給我繞路走。”
唐黎扁著嘴，可憐兮兮的模樣。
可是這一次，厲墨一點也沒被觸動，他聲音加大了，“聽見沒有。”
唐黎一抖，趕緊說，“聽見了聽見了，我以後看見他，都繞著走。”
厲墨這才鬆開了唐黎，他轉身就進了客廳裏麵。
張嬸已經看見兩個人回來了，不過一看這架勢好像又不太和睦，她也沒敢湊過來。
厲墨進去，就坐在沙發上，唐黎小步的跟了過去。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就臉皮厚的過去坐在了厲墨的身邊，她聲音柔柔弱弱的，“阿墨，你生氣了麽。”
厲墨沒說話，也沒看她。
唐黎就湊過去，抱著厲墨的肩膀，“可是你為什麽生氣啊，我都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
她其實是有點想不明不白的，厲墨這樣子，明顯是在防著厲準。
可是，這就有些顛倒了，明明是蘇湘南在惦記厲墨，即便是防著，也應該是厲準防著他才對。
厲墨過了好一會才轉眼看著上半身掛在自己身上的唐黎，“你隻要記著我和你說的話就行了，不用問那麽多。”
唐黎點點頭，很乖巧，一句話都不說了。
她最會擺姿態出來，弄得好像自己收到了驚嚇，很委屈。
厲墨看了兩眼就收了視線，然後說了另一件事情，“班家的那張支票，我去查了，你就是填一個億，也能取出來錢。”
唐黎一愣，看著厲墨。
不過厲墨說，“不過這個錢，不能拿，支票我已經讓人送回去了，班家給你這麽多，想來是沒安好心，你真的去取了，後續的麻煩不會少。”
唐黎不知道後續的麻煩都有什麽，但是心是真的疼了。
一個大金山，就這麽還回去了，一個億，就這麽沒了。
厲墨倒是沒想那麽多，本來這個錢，也未必是真的給過來的。
班家不是吃素的人家，沈枚這次明明是吃虧了，結果班家的老爺子拿著個空白支票過來做補償，明顯是不太對勁的。
班家人一個個精明的厲害，尤其之前班素的麵子就在唐黎身上全都折了。
班家人對她應該是恨之入骨的，怎麽可能這麽無腦的大方。
大方的都有點可怕了。
想想就不太可能。
可是唐黎想不到那麽多，隻覺得胸膛脹痛，好似隨時都要爆炸了。
她歎了口氣，“那老頭，給我這麽一個玩意，是故意裏嚇唬我的嘛。”
厲墨靠在沙發背上，沒繼續說這個事情，“過兩天公司那邊有個活動，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唐黎一愣，隨後就想到，厲墨投資的那個地皮，應該是要開始動工了，這項目貌似還弄得挺大，所以提前舉辦個宴會，也是正常的。
她嗯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宴會麽，去了又有珠寶要買了，圈錢之道。
張嬸那邊倒了水過來，大晚上的，就隻是白開水。
厲墨抿了一口，然後看著唐黎，“你還沒吃飯。”
唐黎一頓，也沒辦法說是被那支票弄得沒了胃口，就抿嘴，“剛才就是想吃點外邊的小吃，結果他來了，然後你也來了，然後就……”
這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加上坦坦蕩蕩的提起厲準，莫名的讓厲墨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嗯了一下，“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唐黎意外了一下，看著厲墨。
厲墨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衝著唐黎伸手，把她拉起來，手牽在自己的手中，“不是沒吃飯麽，我帶你出去吃點好的，別吃路邊的東西，不衛生。”
剛才一巴掌，現在一個甜棗，雖然心知肚明這是套路，可唐黎還是莫名的有點高興。
她趕緊問，“我要去換身衣服麽。”
厲墨上下看了她一遍，點點頭，“沒事，你這樣就很好。”
打扮的不是很精致，但是看著舒服自然，帶了一點鄰家姑娘的感覺。
唐黎笑了，應該是真的高興，笑起來和平時的討好不一樣，眼角彎彎，有一股子憨勁。
厲墨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後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無聲的歎了口氣。
而後兩個人就這麽牽手，從家裏出去。
張嬸過去把水杯收起來，看著兩個人消失的方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出來，一顆心又放了回去。
……
厲墨帶著唐黎，也沒說去很高檔的餐廳，而是去了韓家公子開的會所。
那邊他有專門的包間在。
唐黎之前跟著來過一次，這邊有一道菜，她一直念著喜歡。
厲墨帶著唐黎過來，大廳經理就趕緊迎了過來，二話不說，把他們帶到了包間去。
厲墨也沒看菜單，直接點了幾個菜，叮囑快點上。
其實他也還沒吃飯。
等著服務員出去了，唐黎就笑了起來，“你讓人把支票送回去，也不知道班家那邊會是什麽反應。”
厲墨叼著煙，正在點火，聞言就抬頭看了唐黎一下，隨後嗤了一聲，“估計會很意外吧。”
唐黎和他在一起，本來就是為了錢，現在這麽大一筆錢送到她手裏，她居然交上來給他處理。
這件事情，厲墨都很意外，在他的印象裏，唐黎應該是那種會馬上填一個天文數字上去，撈了錢就跑的人。
後來她在電話裏說，隻花他給的錢，今天厲墨想了很久，始終也不確定，唐黎這句話，說的是不是真的。
而班家估計也是這麽想唐黎的，結果那空白的支票，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又被送了回去。
班家那邊的反應，應該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厲墨把煙點燃，猛吸了一口，煙圈吐出來，他在煙霧繚繞中眯眼看著唐黎。
唐黎隻化了淡妝，整個人看著清清淡淡的，她單手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似乎有些恍惚起來。
這樣的唐黎，讓厲墨心裏莫名的有點燥。
他並不太喜歡她這樣，因為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現在菜沒上來，厲墨三兩下把煙抽了，然後按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
他對著唐黎，“過來。”
唐黎起先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結果厲墨對她伸了手，唐黎這下就知道了。
她也沒扭捏，站起來把手遞過去，厲墨一用力，就把唐黎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然後他扣著唐黎的頭，就親了上去。
真的是嗆了唐黎一下，這煙味也太重了。
隻是她在這種事情上，向來都是不反抗的，即便是不喜歡，也並不會說出口。
厲墨親了她一會，就稍微用力，把唐黎提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包間裏很安靜，兩個人便親的有點難舍難分，還似乎是要走火了。
唐黎有點缺氧，殘存的理智讓她害怕起來，厲墨的手已經開始不規矩了。
在這種地方，她不太願意，她可是還想要臉的。
這麽糾纏的正黏糊，那邊包間的門突然就被人打開，然後是大廳經理的聲音，“二少，這邊的菜……”
唐黎趕緊和厲墨分開，快速的把臉埋在他懷裏。
其實也沒什麽好羞澀的，他們倆在大街邊擁吻被狗崽子們不知道拍到多少次了。
但是如今，被人這麽打斷，場麵樣子還是要做一做。
那經理明顯是被嚇到了，連連道歉，看著就要退出去。
厲墨摟著唐黎，任她躲在自己懷裏，“菜放下吧，都上齊了麽。”
那經理趕緊點頭，“齊了齊了，都齊了，那個，您要是還有什麽需要，可以按鈴叫我們。”
厲墨嗯一聲，看著後麵進來的服務員把菜端過來擺好，看著他們慌張的出去把門關上。
然後他才鬆開摟著唐黎的手，“行了，人都走了。”
唐黎還真的有點臉紅了，其實也不是不好意思，是趴在他懷裏悶的。
她理了一下頭發，哼唧一聲，“都怪你，好丟人啊。”
厲墨嗬一下，沒說話。
唐黎從厲墨腿上下去，規規矩矩的坐下來。
厲墨就站起來，去了窗戶邊吹風，想來他是有點難受了。
唐黎翹了嘴角，感覺像是扳回了一成。
接下來吃飯兩個人就沉默了不少，唐黎找不到話題，厲墨也沒什麽話想對她說。
唐黎吃飯的功夫就想了想今天過來對她說教的厲準，厲準看著好好先生的模樣，可是今天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功利性也很明顯，那層溫和的外衣，似乎就要完全脫下來了。
加上後來厲墨對厲準的防備，不難看出，這兩兄弟，感覺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然後兩兄弟中間，夾著一個蘇湘南……這……這有錢人的關係可複雜。
吃到最後，唐黎喝了不少果汁，這肚子空間就有點不夠了，她最後放下筷子和厲墨說了一聲，就從包間出來，朝著衛生間那邊過去。
衛生間在走廊的盡頭，男女衛生間是分開的。
唐黎去上了廁所，洗了手出來。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唐黎看了兩眼就過去站在窗口吹了一下風。
剛才吃的一身汗，黏膩膩的有些不舒服。
這麽站了幾秒鍾，她就聽見一旁的消防通道那邊傳來了聲音，應該是一個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聽著似乎是在電話裏麵爭吵了起來。
唐黎也就略微思考了那麽一會，就慢慢的挪了過去。
男人沒在消防通道入口，而是下了半層樓，在上下樓層中間的位置站著，單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
他說話已經盡量的壓著了，可在空曠的樓梯間，聲音還是十分清晰。
唐黎也沒有進入消防通道，就貼著入口站著，便已經把下麵那人說的話聽個完完整整。
靠的近了，這男人的聲音十分清楚，清楚到讓唐黎覺得莫名的熟悉。
男人說，“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那些還有什麽用，當初你話說的那麽狠，可沒念著什麽和我的舊情。”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男人就冷笑一下，“說穿了，其實你最在乎的也不是我，你不用解釋那麽多，這次，我肯定站在我夫人這一方，不要說什麽我對不起你，我們兩個，從頭到尾，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角色對調，我相信你的選擇會和我的一樣。”
唐黎眨了眨眼，終於想起來這個聲音是誰的了。
這是班淮君的聲音。
班淮君中間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語氣就緩了很多，“現在我不太想說這個事情了，最近我們都冷靜一下，事情這麽多，都先各自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那邊過了一會把電話掛了，唐黎一頓，趕緊躲了出去。
她也沒躲太遠，不遠處有個大花盆，裏麵一棵鬱鬱蔥蔥的綠植，唐黎站在那邊，正好能被完全遮擋住。
她就在那綠植的後麵看著，沒過一會，那消防通道處出來一個人。
真的就是班淮君。
班淮君穿的西裝筆挺，看樣子應該是有應酬在這邊。
班淮君從消防通道出來，還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才朝著自己的包間過去。
唐黎等著班淮君沒了影子，才走出來，盯著班淮君進去的包間位置看了一會，就轉身回了自己那邊。
厲墨也早就吃好了，唐黎回去，兩個人也隻是收拾了一下，接著就從包間出來。
趕巧的是，這邊他們出來，班淮君那邊的包間門也打開了。
裏麵呼呼啦啦的出來了好多人，班淮君今天確實是有應酬。
班淮君原本是笑著和那些人寒暄，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了厲墨帶著唐黎，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了。
旁邊的人見狀也看了過來，這些人自然也認得厲墨和唐黎。
前段時間班家和厲家的事情鬧得並不好看，他們混一個圈子的，這種事情傳播起來，自然是人人都曉得了。
那些人還保持臉上的笑意，不過看著，多少也有些尷尬起來。
厲墨不尷尬，他像是誰都沒看見一樣，還牽著唐黎的手，直接奔著電梯那邊過去。
兩個人目不斜視的從那一些人旁邊經過。
唐黎歎了口氣，她越來越出名了，可這並不是一個好事情，太出名的話，除了顧朝生，以後未必有人願意接手她。
誰也不願意自己帶著女人出去，旁的人看了，總是提起另一個男人。
厲墨這麽招搖，以後兩個人的名字，似乎就要捆綁在一起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麽下去的話，不說她日後不好找金主，就是厲墨，估計以後娶了老婆，日子也未必安生，有她的事情膈應著，那兩個人也會始終有一些隔閡。
厲墨不知道唐黎想的這些，帶著她進了電梯，也沒說等誰，直接關門下行。
唐黎等著電梯動了才開口，“我剛才去衛生間，看見班家老先生了。”
厲墨一愣，直覺唐黎應該是有別的話要說，“然後？”
唐黎想了想，有些猶豫，“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見他給一個女人打電話，說什麽兩個人之間的舊情，還說他要站在自己夫人這一方，聽著，他在外邊，似乎是有個女人。”
這些唐黎是猜的，也不是很確定。
厲墨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唐黎砸吧嘴，“不過，班家老先生這身價，就算真的在外邊有女人，也是正常的。”
厲墨冷笑了一下，表情凜冽。
唐黎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不知道厲墨這是怎麽了。
是她說錯話了？
可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她除了說班淮君在外邊有女人，再沒說別的。
兩個人從電梯出去，厲墨沒讓唐黎上車，而是說，“你打個車回去，我有事情。”
唐黎站在旁邊頓了兩秒鍾，就乖乖的說了好。
厲墨也沒等唐黎打車先走，直接開車就走了。
唐黎有些雲裏霧裏，厲墨這脾氣來的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她站在這邊想了想，也沒馬上打車，而是朝著旁邊走了走，旁邊車子停的比較多，她站在一輛車後麵。
過了沒多久，班淮君那邊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出來了。
大家站在門口這邊寒暄，然後一個個的上車離開，最後這邊，隻剩下班淮君一個人。
班淮君沒著急走，而是把手機拿出來又看了看。
應該是有什麽信息，他盯著看了一會就有些無奈，把手機重新放回了手中。
然後他對著自己的司機說了點什麽，那司機就自己開車離開了。
班淮君過了一分多鍾，在路邊攔了一輛車離開。
唐黎等著班淮君的車子不見了，才慢慢的走出來。
這男人啊，都是不消停的，班淮君還有臉說厲墨在外邊養女人，看看，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
厲墨第二天早上給唐黎發了信息，也沒說別的，隻告訴她厲家公司舉辦宴會的日期。
離的很近，就在後天。
而中午的時候，老八就過來了，說是要帶著唐黎去置辦宴會需要的東西。
說的可夠委婉的，宴會需要的不就是衣服首飾麽。
唐黎挺高興的，趕緊收拾打扮了一下就跟著老八去了。
還是之前的那家珠寶店，不過新款沒有那麽快出來，唐黎便也就隨便選了一款看著還不錯的。
她倒手賣掉，價格都虧損不少，便宜了那些從她手中買珠寶的人了。
因為時間太趕，便也沒去定做禮服，隻找個高定店鋪選了一件成品。
唐黎沒有什麽選擇困難症，那東西一般是窮人才有的。
她看上就和老八說一下，老八直接付錢。
這一來一回，一共就用了兩個多小時。
唐黎下午帶著戰利品回了家。
隻是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來人了。
張嬸站在客廳的空地上，垂著雙手垂著頭，老老實實規規矩矩。
唐黎進去看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站直了。
過來的是厲家的老太太，她帶著個傭人過來的，現在就坐在沙發上，傭人站在她旁邊。
唐黎舔了舔嘴唇，先開口，“老夫人。”
老太太撚著佛珠在念經，像是沒聽見一樣。
唐黎想了想，把手裏的東西都遞給了一旁的張嬸，然後就站在那邊。
老八的車子還在門口停著，見唐黎進門就一直站在那邊，便皺了眉頭。
他車子倒了一點距離，而後朝著屋子裏看了一下，把老太太的模樣看的清清楚楚。
老八被嚇了一跳，這老太太，吃齋念佛好多年，平時除了在老宅，就是去寺院，她已經很多年沒出來見旁的人了。
老八趕緊就打了個電話出去。
而屋子裏的老太太，一心一意的念經，也不說讓唐黎坐下，就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唐黎穿著高跟鞋出門的，還好死不死的穿的是前兩天新買的一雙，這新鞋磨腳幾乎是個鐵律。
她原本路上的時候就覺得後腳跟的地方痛得不行，還想著回來放鬆放鬆。
結果回來就看見了這個老家夥。
如今這麽站在這裏，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唐黎又熬了一會，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腳步，想交換一下重心。
結果就這麽一個小舉動，那邊的老太太眼角直接就掃了過來，老太太表情嚴肅，像是不太高興。
唐黎一下子停了所有的動作。
老太太這是在給她下馬威。
唐黎深呼吸一下，隻能忍下去。
老太太和厲夫人還不是一個級別的，厲夫人那一巴掌她都扛下來了，現在隻是在這邊站一會，沒什麽大不了。
老太太念得經文實在是太長了，唐黎都懷疑她可能反反複複說的都是那麽幾句，故意在刁難她。
這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口那邊就有車子停了下來。
唐黎沒控製住，回頭看了一下，然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次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眼淚要出來了。
腳真的太疼了，她要站不住了。
厲墨下車大步的就過來了，他自然也看見了唐黎的紅眼眶。
唐黎在他麵前從來沒哭過，她雖然會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但是眼淚這個東西，是真真的沒有出現過。
所以如今這紅著眼眶咬著嘴唇，一臉委屈卻沒辦法說的模樣，就讓他眸色瞬間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