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已在眼前,連意哪裏能坐以待斃讓自己落入其中?


    到了這時候了,為了保命,自然是手段盡出。


    靈力球極快的爆開,如一朵一朵接二連三綻開的煙花,在昏暗的通道之中,顯得異常的突兀和絢爛。


    靈力球爆開之後,便集結成網,這一個個陣網鋪散開來,一層又一層,忙而不亂、井然有序,又速度極快。


    它們頂天立地的勾連著通道壁,隻為了給連意壘出牆壁來,阻她一阻。


    想法雖好,可是在這裏,顯然用處不大。


    陣網雖然阻了她的去勢,可是,連意驚恐的發現,這裏看似和外麵沒什麽兩樣,但實則已經是迥然不同。


    這裏,陣網根本掛不住。


    若說,外麵對付蠣蚺它們之時,連意的陣幾乎是牢牢的嵌在山壁之上,且她這人布陣早就已經成了本能,什麽樣的地勢,什麽樣的環境之下,她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隨機應變,搞出時下情況下最適合、最牢固、最多變也最長久的陣法。


    這麽多年,她的殺手鐧又升級了。


    這裏的陣網無一不是不滅陣和融合陣的雜糅,絕對能用最少的靈石布設最好的陣法。


    然而現在不行了。


    若說,之前那些陣法,宛若天然而生,契合程度是十成的話,如今,到了這裏,陣法和周遭環境的契合程度隻有兩三成了。


    這還是連意已經手段盡出,絞盡腦汁的情況下。


    且,這最後的百步之內,越往那深淵去,她不受控的程度越強,到了最後會如何,不用說,大約任何陣法都擋不住她了。


    不知多少年了,連意居然在今時今日,突然感覺到了什麽叫絕望。


    那種無能為力,真是到了絕境的絕望。


    她能感覺到,是一股從那深淵之中湧出的巨大吸力導致的她整個人的失控。


    這吸力太大,她整個人都沒法抵禦。


    且,那深淵之中,什麽都探不到。


    她的神識落入其中,便如一腳踏空,消失無蹤,她甚至連神識都收不住!


    若不是她一直防備的很,便是神識探出,也小心翼翼,隻抽出幾縷夠用就行。


    這會子,那些神識一去不回,收都收不回來,下了那深淵,好似下麵有一張大口,她壓根沒法防備,悄無聲息的就把她的神識吞了。


    那可想而知,她要是下去了,是不是也是這個結局。


    便是絕望,心中覺得不好,但連意依然沒有放棄。


    越是在這極端的危機之中,她發現她腦子轉的越快,心思越縝密,想法越多。


    全身上下,從內到外都在叫囂著要自救。


    這事不對。


    這裏肯定不可能是一個完全的死地。


    之前魔抗和蠣蚺,絞盡腦汁的阻攔她過來,可見這裏真是一個秘密之地。


    聯想到始魔一族似乎也遠遠避開了這裏,但是,她相信,蠣族絕對有辦法在這一處不死!


    由此可以聯想到,它們共同的秘密許就是起源於相互利用,最後該是兩方都能得到利益的關係。


    她想到這裏的特殊性。


    不言山。


    始魔一族的族地。


    不言山周邊圍著的七座魔城。


    所以,這一片,可能最大的秘密就是這裏了。


    而這個秘密大到和始魔一族和蠣族整族都息息相關?


    這麽一個地方,怎麽可能隻是一處完全的死路,連意絕不相信。


    既然她勘破不了,那就找人來給她勘破。


    她心念一動,之前布設的七處陣法這會子已經被破了四處,第五處已經有了動靜。


    她既然回不了頭,那就在這裏等著蠣蚺好了。


    連意賭,它不會不來。


    若是它不來,她也得逼著它來。


    陣網一層疊著一層,彩靈球密集的從連意指尖被勾出!


    一層勾著一層,既互相獨立,又相互勾連,一層陣網破了,還有另一層陣網勾著,而與此同時,趁著機會,連意還會將之前的陣網補起來。


    她也知道,越往那深淵去,陣網也會被吸力完全吞噬掉,她也不多廢力氣。


    而是在屢次嚐試過以後,直接以距離深淵五十步遠的地方開始布設陣法,破了就補,隻要有點縫隙,便被她見縫插針的布設。


    若是這通道壁是透明的,就會發現,某一處很長一截,五彩斑斕,密密實實的,不知道是什麽。


    看起來像五顏六色的彩牆。


    隻是這牆好像不同尋常,宛若活了一般,其中那五彩斑斕的色彩會不停的變幻,哪裏缺了一塊,會被補齊。


    甚至邊緣處,雖然細微,但一會兒長一會兒短,沒有一時是不動的。


    這般情況下,總算是阻了連意的去勢。


    然,連意心中卻很清楚,要想讓她完全阻了去勢是不可能的。


    隻是把她被拉入深淵的速度放慢了很多很多。


    而且這不是長久之計。


    便是連意再如何的懂得布陣,布陣也是需要靈力的。


    再者,有那深淵吸力作祟,連意的靈力消耗隻會比平時更多。


    不過,這不是她要等著蠣蚺麽,便是這般的消耗,連意覺得自己還是賭得起的!


    她壓下心焦,靜靜的蟄伏,這會子,就看誰能熬過誰了。


    卻說,外麵的蠣蚺,原本覺得,這會子藤仙必然是在劫難逃了。


    那深淵吸力如何的厲害,沒有人比它們蠣族更了解。


    讓人在猝不及防中招的情況之下,越往那一處去,那吸力越強,什麽外物都無法使用,隻能束手就範。


    而落入其中,沒有它們蠣族,被吸入其中,改了軌跡,便再也回不來了。


    這事可沒辦法。


    一直以來,便是始魔一族也束手無策。


    最可怕的還是,一旦沾染了那吸力,除了它們蠣族,沒有人能擺脫。


    所以,這也是始魔一族至今為止,雖然和它們蠣族撕破了臉,但蠣蚺知道,隻要有這一處在,始魔一族活該不能把它們怎麽樣,還得忍著被它們蠣族占便宜。


    蠣蚺身為蠣族的皇族,極可能是下一任的蠣尊,深謀遠慮不在話下。


    蠣族普通族人不知內情,可是,蠣蚺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麽?


    始魔一族本就沒什麽道義可言,便是那始魔元尊和它們蠣尊歃血為盟又如何?


    真到了無極天尊一派被它們徹底收服,還有就是這一處秘地一事徹底了結,就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


    蠣族絕不可能做那種被拋棄的棄子。


    所以,不僅是對付仙界仙民還是這秘地之中的事情,蠣族最大的初衷自然不是盡心的幫襯著始魔一族,而是拖延時間,盡可能不著邊際的拖延時間。


    趁著這時間,盡快的發展壯大蠣族,另則,暗地裏削弱始魔一族的實力,這才能保證它蠣族以後能長久的紮根在此地。


    其實,對於藤仙連意,蠣蚺起先也是抱著利用之心的。


    它不覺得,仙界還有反撲之力,可是,這藤仙連意出奇的頑強。


    它自然知道在廣眉星域,地心魔是怎麽對付她的,簡直是無孔不入,八麵圍剿,然人家不僅沒死,不僅在地心魔眼皮子底下轉了個世,還以最快的速度,飛升了。


    最終,更是以化神之姿,把地心魔滅殺了!


    這……何等的威風!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蠣蚺就知道這藤仙不容小覷。


    然,正如它們蠣族對待始魔一族的態度,給始魔一族找個敵人在那兒擺著吸引精力,總比始魔一族成天盯著它們蠣族好吧。


    也順道給自家族人爭取時間,趕緊壯大自己最重要。


    隻沒想到,藤仙不可控到這種地步。


    先是一來就給始魔一族和它們蠣族送了大禮,明晃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起了兩族的矛盾。


    她打的什麽主意,蠣蚺一清二楚,不就是和它們蠣族一樣麽,想著禍水東引嘛。


    然而,蠣蚺那時候雖然覺得這藤仙胃口挺大的,但依然不放在眼裏。


    再怎麽樣,這藤仙修為在那兒擺著呢,這就跟大人看小孩一樣,難不成,一個小孩,在大人眼皮子底下還能翻上天不成?


    卻沒想到,很快就被打臉了。


    也不知道蠣沐怎麽就招惹上這位了,還害得它一起被牽連。


    到了此般情況之下,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它越發的忌憚這藤仙。


    心中不停的推翻之前對她的認知。


    這會子更是如此,它刻意放慢速度,想的就是讓那深淵吸力收拾她。


    可是,到現在它也沒收到已經在那深淵之中的族人放出的消息。


    它可是提前跟族人打了招呼,藤仙一掉下去,一定要告訴它,要巨細靡遺,最好是越慘烈越好。


    可是,怎麽到現在,也沒聽到消息。


    甚至,剛開始,它還能聽到裏麵有動靜,這會子,連動靜都沒了!


    身邊幾個族人也覺得不對勁,其中還是那個和蠣蚺最熟悉的蠣族詢問:


    “三殿下,這……怎麽一直沒動靜啊?”


    蠣蚺沒好氣的白了它一眼,什麽都沒說!


    但,那眼神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意思很明顯:難不成藤仙沒動靜它不知道,不是也在發愁麽?


    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那幾個蠣族咽了咽口水,不敢說話。


    這不是它們也沒辦法麽?


    再者,這藤仙多麽邪門,比起蠣蚺,它們一直在下三重天的蠣族更深有體會。


    平日閑暇之時,討論的最多的也是她。


    如今親眼得見,心中更是忐忑。


    這不是絕境嗎?


    這種情況都能翻盤是要逆天嗎?


    “……要不,我讓那下麵的小子上來一個,瞅瞅……藤仙究竟怎麽回事?”


    蠣蚺這回不白它們了,換成了冷諷:


    “你可真是聰明,讓它們上來一個?你不知道下去容易上來難麽?等它們上來,要等幾天?不如你們進去看看,不過眨眼的功夫,如何?”


    說完此話,那幾個蠣族有一個算一個縮了縮腦袋。


    它們豈會不知道自己進去看看是挺快挺方便的。


    可是,誰敢?


    那藤仙這會子沒動靜了,誰知道是不是憋著壞招呢。


    命隻有一條,誰不惜命啊。


    然,自家三殿下也得罪不起,於是幾個蠣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著讓其他人去,甚至為此爭執起來。


    宗旨隻有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平日大家同族,關係都不錯,然再好的關係能好過自己的命嗎?


    自然不能了!


    它們雖然忌憚蠣蚺,小聲的很。


    然,蠣蚺什麽聽不到。


    隻覺得糟心不已!


    再者,它本心對於這些下三重天的族人也看不上,都是什麽?


    貪生怕死成這樣。


    有意思麽?


    真要它們去看看那藤仙連意,它還不放心,怕它們把事辦砸了呢!


    那裏麵可是涉及到關係兩族的秘密,若是這幾個辦事不力的,殺藤仙沒成,反被藤仙套走了秘密,再想到逃跑之法,阻礙了它們以後的大計,那它真的是雞飛蛋打,哭都沒地方哭去。


    因此,它冷冷的斥了一聲:


    “好了!沒用的廢物,本殿自己去!”


    說罷,也不再搭理幾人,左邊神臂一閃,一拳就往陣網中心揮去,眼中閃過濃鬱的陰霾。


    它的神臂能勘破陣的陣眼所在,雖然對於藤仙這樣的陣師來說,因為風格過於多變,甚至她那該死的融合陣還時時隱去,壓根讓它毫無發揮之處。


    然,對於身在陣中或者顯而易見的陣,它的神臂還是能勘破的。


    這也是它能快速破陣的原因。


    卻,自從被連意破壞了它的神臂,神臂的本事大跌,早就沒法跟之前相比了。


    如今旁人的不知,這連意布的陣,十個裏麵能破三個,大約已經是它蠣蚺運氣好了。


    如今,陣眼卻是不能完全勘破了,好在便是有誤差,也不算太遠,蠣蚺隻能連蒙帶猜還要硬用強力,才能破陣。


    這般,對它自己來說,也消耗甚大,雪上加霜。


    可是,它不能不去。


    裏麵完全沒了動靜,它心裏實在是七上八下的。


    這種時候,真要讓連意逆風翻盤它不甘心也承受不起連意逃掉的代價!


    一拳又連著上一拳擊出,它便是反應很快,躲開了其中的萬箭穿心,也還是被幾支箭的雷氣灼傷了。


    不過是皮肉傷罷了,它不看在眼裏。


    它一步一步,謹慎又沉著的往內走去。


    悄無聲息的。


    卻是突然之間,地上猛然暴起一綠色細藤,那藤速度極快的纏上它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往內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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