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言很心塞，他作為工具人本來是不應該有什麽情緒的，可是他還是心塞。
他覺得他和連宅的人關係不錯，至少比門主跟他們相處的時間長吧？
可是門主來後，全變了。
便是連意，也是如此，僅僅半日，他們一個個的就變臉了。
連意之前還一副對門主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會子，瞧瞧兩人站在一處，相談甚歡，宛若一對璧人……
他真想私下裏告訴連意，無殤門主心狠冷漠，可不要光是看他皮相俊美就被他忽悠了，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他還得在陰癸門混，也沒有另立山頭的心思，萬一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被無殤門主清算……
所以，比起剛進宗門那會子的糾結，這會子柳無言的糾結依然沒有減少。
和柳無言一般，心情很差的自然還有灝恒。
不過，連意也沒搭理灝恒的意思。
在條件談好後，無殤就帶她去見了任遙飛他們。
灝恒就被連意二話不說扔給了依然五花大綁的閆枉，讓他們一魔一魂敘舊去。
連和連意吵架的機會都沒給。
灝恒隻覺得怒火已經要把他自己焚了！
連意私下裏問過任遙飛了。
果然，無殤跟他們談的條件就是連意之前猜測的那些。
而且，此人奸滑，特別懂得審時度勢。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說白了就是特別會籠絡人心。
這點連意也看出來了。
瞧瞧見麵的時候，樸豐老前輩，那一副看滿意的後輩的眼神，居然不是對著久別重逢的她的？！
還有他們家的亦可劍君居然能夠跟一個魔修論劍……
瞧任遙飛說起無殤的態度，就跟她對待青陽真君一個樣，聽說任遙飛、青陽這幾日都幫忙去鞏固陰癸門護宗大陣去了。
還有白凡，言語間對於無殤的經曆有同情之意。
連意就不懂了，有甚可同情的，他們九星連珠的九個人不比無殤可憐的多？
成可和四林思箬，連意就更沒眼看了。
自然也被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兩人如今儼然要成為陰癸門的弟子了。
成可也就罷了，人家本來就是要去找自家兄弟的，可是四林思箬呢？
說好了追隨她連意的呢，這才過了多久，她連意還在，她就另擇高枝了？
莫不是她連意的道行不夠？！
肯定不是，是無殤此人太奸詐。
在她麵前本性畢露？或許也是偽裝的，連意此時也不敢確定。
畢竟，她親眼所見，此人有多少副麵孔。
他倒是說的挺好，說連意九星連珠之事，地心魔之事他都清楚，還說既然要商議大事，自然要去把連意請回來。
結果，他就是那麽把她“請”回來的？
所謂殺人誅心，這對待人，也得投心所好。
無殤這般的人，倘若不是合作者，連意也是忌憚與之為敵的。
便是合作關係，對無殤，連意心底深處也有防備之意。
畢竟道魔不兩立，如今有共同的敵人需要他們應對。
真到了道魔搶地盤的時候，以無殤的為人和狠絕，自然能倒戈相向。
對此，不僅連意，其實連意相信大家都看得開。
這般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大家都是聰明人，走一步看一步，當下好便好。
不需要去預設別人會怎樣。
第二日，連意就去了揚魔宗的那個弱水池。
她是和無殤一起去的。
連意原本想自己來的，奈何見不得無殤一副清閑的樣子。
自從無殤表達過“以後天上人間都要她罩著”的意思，連意就不爽了。
既然要罩，就得付出。
半界的事，再沒有什麽人比無殤更了若指掌了吧。
揚魔宗被滅了後，這揚魔島來的人卻不少。
撿便宜的、好奇的、看熱鬧的，應有盡有。
甚至都有人在此立了新的門派……
兩人骨子裏有點囂張，竟然一個著紅衣，一個著綠衫，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去了揚魔島，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好在，陰癸門的無殤，沒人敢惹，連意也凶名遠播，倒是沒人敢觸他倆眉頭。
兩人一路飛馳過來，直奔那弱水池。
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兒就安靜許多了。
尤其是弱水池這兒。
畢竟隻有這一處的抽釜陣沒破，這兒讓人感受到的靈力壓製也最強，加之抽釜陣惡名昭彰，大家都離這兒遠遠的。
無殤負手站在一旁，看連意左看看又看看的查找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他沒有插手的意思，還有心情和連意聊天：“剛剛我們倆這一出現，這半界又要熱鬧起來了。”
連意一邊查看，一邊還一心二用的嗤笑一聲：“哼，有什麽熱鬧，早在你大張旗鼓的跑到閭環島去我宅子請人，這半界還有誰不知道咱們的關係。”
早說了無殤不是善茬，合作還沒談呢，就想借勢了。
這一次出來，更是等於宣告，他陰癸門和連意以及連意背後代表的勢力談妥了，強強聯合了。
無殤不否認，他就喜歡這些陰招，連意有意見也得受著。
連意可不慣著他，她毫不客氣的招呼他：“弱水河之事，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不是血統高貴，啥都知道嗎？那就給她解決這弱水池一事啊。
無殤搖搖頭：“這水陰寒蝕骨，對神魂的灼傷之力極強，常年生活在忘川邊上的鬼修都沒法子，我能有什麽法子？”
無殤倒也不是不幫忙，這不是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嗎？
先前，連意硬要來，他也攔不住。
他目光審視的看了連意一眼，比連意自在多了：“你肯定有辦法吧。”
連意這人，心裏沒點把握，她根本不會跑這一趟。
要說他利用連意，連意不是也在利用他。
她這跟他兩人堂而皇之的一走，這半界的魔修以後誰敢得罪她連意。
兩隻狐狸相視笑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連意倒也沒藏著掖著，是時候展現她真正的實力，露一手給無殤看看了。
弱水池旁，地洞她是沒找到，她決定還是跟進虹河一般，直接紮進去……
她又看了一眼無殤，道：“我馬上就下去了，若是看到有什麽不對，你記得撈我一把啊。”
無殤：“……”怎麽下？跳下去？
還沒等他問出來，就看到連意手中一點妖丹一彈，她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了，化成一根細藤。
自己歪七扭八的一陣扭，把那妖丹包覆其中，團成一個拳頭大的藤球，就進了弱水之中。
無殤眼睛都瞪圓了，手保持著伸出的姿勢，似乎想拽住連意。
但她速度實在太快了。
從她說要下水，到她真的下去，前後不過一息。
他回過神來，也不顧那弱水的可怕，趴在池邊使勁看。
弱水湖光滑如鏡，連意投進去後，就消失了蹤跡，隻起了一道漣漪，又恢複如常了。
“連意……”他氣沉丹田，叫了一聲，結果絲毫沒有反應。
他想給她傳音，可是傳過去杳然無聲。
無殤：“……”末了，他似乎回過神來，倒是玩味的勾了勾唇。
還有這種操作？
若是他沒看錯，那是鬼魅魚的妖丹。
鬼魅魚是唯一能在忘川生活的生物。
這鬼魅魚的妖丹，肯定是沒法讓一個人鑽進弱水中，可是，連意團的比一條鬼魅魚還要小，自然是能下去的。
無殤“嗤”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要他救？開玩笑呢。
不就是想用自己的本事震懾他一下？
真是無聊。
他無殤雖然不是君子，但說出來的話還能改了不成？
心眼比針尖還小。
不就是報複他之前為了嚇唬她，特意把她家親長都弄到陰癸門一事？
那邊無殤正腹誹呢。
這邊連意已經在弱水裏飄著了。
和虹河不同的是，弱水是真的冷。
別看她下水動作在旁人看來可能非常的迅速和嫻熟，實則，暗地裏這苦頭吃的可大了。
這弱水號稱是天下第一重水。
她剛下水的時候，就給自己下了個千斤術。
便是這般，撞在弱水湖麵上跟撞到牆上也沒什麽區別。
好在她骨頭硬，若不然怕是骨頭這會子已經裂了。
下去以後，那源源不斷的陰冷宛如萬根針一般，就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鑽進來。
鬼魅魚的妖丹散發出陰柔的鬼氣，鬼氣和弱水一般，穿透力極強。
它們源源不斷的鑽進她的四肢百骸。
尤其是她這般，全身貼在那妖丹之上。
連意是不知道鬼魅魚活在忘川裏是個什麽感覺，可是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不是真的鬼魂，說起來她就是修士。
原本這鬼氣和她就不太契合。
弱水的冰冷是難以言說的，那種鑽入骨子裏的冷真是誰受誰知道。
鬼氣與她不契合，她原本就並不舒服，可是這鬼氣她又必須帶著，因為需要用它來對付這弱水的冰冷。
這兩相對衝，許是能讓她順利在這弱水裏待一會兒，也能讓她的身體免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然，所遭受的苦卻是沒少，甚至比單純的隻遭受一種苦更加的難挨。
連意緊緊咬著牙，卻是一點靈氣都不敢放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收斂封鎖丹田和雷靈根。
她一身的雷氣。
雷力天然和鬼氣相斥。
以雷的暴虐，若是她不封鎖丹田，雷能自己衝出來，消耗這鑽進她身體內的鬼氣。
再然後，鬼氣被雷力消耗，弱水便沒有足夠的鬼氣與它相抗衡，最終她可能真得死在這兒。
連意倒是也想過，虹河那般，是仙靈氣匯入弱水形成的。
她如今周身靈氣已經被淩霄宗的虹河改造了，許是她周身的靈氣弱水並不排斥。
可她不敢托大。
她如今已經算是頂著兩方的壓力，稍不留意就會跌的粉身碎骨，若是她判斷失誤，再引來第三方的壓力……
她就是作死了。
進了弱水湖，可以完全看出水上水下的區別。
水上常年平滑如鏡，靜謐非常，可是水下，卻是湍急流淌的姿態。
且弱水重，比之普通的水，它要“厚實”、“濃稠”很多。
連意在其中，感覺像是在推牆。
水下漩渦無數，久久不息，連意不僅要推牆，還要閃避漩渦。
這漩渦之中，連意能感覺到極強的水勢，比之正常的弱水中，至少強上一倍。
若是被攪入其中，連意怕此時的自己就出不來了。
她努力的在水中遊著。
連意一向機靈，她得省著力，避開漩渦，她就順著水勢在下麵隨波逐流。
順勢還能觀察一下這水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眼睛所見，弱水之下就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原本推測，虹河應該是在弱水之下。
可是，目前來看似乎並不這麽簡單。
這池子並不深，大約也就百丈罷了。
便是連意靈氣不能用，神識也放不出，她還是很快就見到了弱水池的底。
水底平滑一片。
這不應該如此。
連外若是不在這兒，會去哪兒。
還有那銀線魚。
她依然蜷著她的藤球身子，在水下滾來滾去。
就不信她一寸寸瞧過去，還發現不了古韻究竟玩的什麽花招。
既然抽釜陣是古韻所布，按照古韻謹慎的尿性，連意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在水下布陣。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是如何把弱水引到此處來的。
但這點不重要。
連意一邊自此觀察，一邊琢磨，若是她是古韻，她會在此布下什麽陣法。
大約左不過是障眼陣或者殺陣，或者兩者兼之的組合陣。
心中有了底，她在滾動的時候越發小心了。
果然在她在池底滾過三遍後，連意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那一處其實非常隱蔽，甚至很危險。
因為在那一出幾乎貼著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弱水漩渦在那兒徘徊。
連意起先沒注意，因為她要避開那些漩渦。
不過，她卻發現，那漩渦中的水勢的方向和別個有些微的不同。
似乎有向下的趨勢。
為何會如此，水往低處流。
這邊許是有個什麽縫隙，吸引著它。
但那縫隙可能太小，不能完全帶動這個大漩渦，因此才讓那向下的水勢不是那麽明顯。
連意又在那一處繞了幾十圈，她清楚，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她推測的不對，自己估計就麻煩了。
她靜立一旁，像是在等待時機。
猛然間，她迅速恢複人形，凝聚著雷力全力拍下。
轟隆一聲，天旋地轉。
他覺得他和連宅的人關係不錯，至少比門主跟他們相處的時間長吧？
可是門主來後，全變了。
便是連意，也是如此，僅僅半日，他們一個個的就變臉了。
連意之前還一副對門主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會子，瞧瞧兩人站在一處，相談甚歡，宛若一對璧人……
他真想私下裏告訴連意，無殤門主心狠冷漠，可不要光是看他皮相俊美就被他忽悠了，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他還得在陰癸門混，也沒有另立山頭的心思，萬一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被無殤門主清算……
所以，比起剛進宗門那會子的糾結，這會子柳無言的糾結依然沒有減少。
和柳無言一般，心情很差的自然還有灝恒。
不過，連意也沒搭理灝恒的意思。
在條件談好後，無殤就帶她去見了任遙飛他們。
灝恒就被連意二話不說扔給了依然五花大綁的閆枉，讓他們一魔一魂敘舊去。
連和連意吵架的機會都沒給。
灝恒隻覺得怒火已經要把他自己焚了！
連意私下裏問過任遙飛了。
果然，無殤跟他們談的條件就是連意之前猜測的那些。
而且，此人奸滑，特別懂得審時度勢。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說白了就是特別會籠絡人心。
這點連意也看出來了。
瞧瞧見麵的時候，樸豐老前輩，那一副看滿意的後輩的眼神，居然不是對著久別重逢的她的？！
還有他們家的亦可劍君居然能夠跟一個魔修論劍……
瞧任遙飛說起無殤的態度，就跟她對待青陽真君一個樣，聽說任遙飛、青陽這幾日都幫忙去鞏固陰癸門護宗大陣去了。
還有白凡，言語間對於無殤的經曆有同情之意。
連意就不懂了，有甚可同情的，他們九星連珠的九個人不比無殤可憐的多？
成可和四林思箬，連意就更沒眼看了。
自然也被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兩人如今儼然要成為陰癸門的弟子了。
成可也就罷了，人家本來就是要去找自家兄弟的，可是四林思箬呢？
說好了追隨她連意的呢，這才過了多久，她連意還在，她就另擇高枝了？
莫不是她連意的道行不夠？！
肯定不是，是無殤此人太奸詐。
在她麵前本性畢露？或許也是偽裝的，連意此時也不敢確定。
畢竟，她親眼所見，此人有多少副麵孔。
他倒是說的挺好，說連意九星連珠之事，地心魔之事他都清楚，還說既然要商議大事，自然要去把連意請回來。
結果，他就是那麽把她“請”回來的？
所謂殺人誅心，這對待人，也得投心所好。
無殤這般的人，倘若不是合作者，連意也是忌憚與之為敵的。
便是合作關係，對無殤，連意心底深處也有防備之意。
畢竟道魔不兩立，如今有共同的敵人需要他們應對。
真到了道魔搶地盤的時候，以無殤的為人和狠絕，自然能倒戈相向。
對此，不僅連意，其實連意相信大家都看得開。
這般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大家都是聰明人，走一步看一步，當下好便好。
不需要去預設別人會怎樣。
第二日，連意就去了揚魔宗的那個弱水池。
她是和無殤一起去的。
連意原本想自己來的，奈何見不得無殤一副清閑的樣子。
自從無殤表達過“以後天上人間都要她罩著”的意思，連意就不爽了。
既然要罩，就得付出。
半界的事，再沒有什麽人比無殤更了若指掌了吧。
揚魔宗被滅了後，這揚魔島來的人卻不少。
撿便宜的、好奇的、看熱鬧的，應有盡有。
甚至都有人在此立了新的門派……
兩人骨子裏有點囂張，竟然一個著紅衣，一個著綠衫，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去了揚魔島，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好在，陰癸門的無殤，沒人敢惹，連意也凶名遠播，倒是沒人敢觸他倆眉頭。
兩人一路飛馳過來，直奔那弱水池。
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兒就安靜許多了。
尤其是弱水池這兒。
畢竟隻有這一處的抽釜陣沒破，這兒讓人感受到的靈力壓製也最強，加之抽釜陣惡名昭彰，大家都離這兒遠遠的。
無殤負手站在一旁，看連意左看看又看看的查找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他沒有插手的意思，還有心情和連意聊天：“剛剛我們倆這一出現，這半界又要熱鬧起來了。”
連意一邊查看，一邊還一心二用的嗤笑一聲：“哼，有什麽熱鬧，早在你大張旗鼓的跑到閭環島去我宅子請人，這半界還有誰不知道咱們的關係。”
早說了無殤不是善茬，合作還沒談呢，就想借勢了。
這一次出來，更是等於宣告，他陰癸門和連意以及連意背後代表的勢力談妥了，強強聯合了。
無殤不否認，他就喜歡這些陰招，連意有意見也得受著。
連意可不慣著他，她毫不客氣的招呼他：“弱水河之事，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不是血統高貴，啥都知道嗎？那就給她解決這弱水池一事啊。
無殤搖搖頭：“這水陰寒蝕骨，對神魂的灼傷之力極強，常年生活在忘川邊上的鬼修都沒法子，我能有什麽法子？”
無殤倒也不是不幫忙，這不是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嗎？
先前，連意硬要來，他也攔不住。
他目光審視的看了連意一眼，比連意自在多了：“你肯定有辦法吧。”
連意這人，心裏沒點把握，她根本不會跑這一趟。
要說他利用連意，連意不是也在利用他。
她這跟他兩人堂而皇之的一走，這半界的魔修以後誰敢得罪她連意。
兩隻狐狸相視笑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連意倒也沒藏著掖著，是時候展現她真正的實力，露一手給無殤看看了。
弱水池旁，地洞她是沒找到，她決定還是跟進虹河一般，直接紮進去……
她又看了一眼無殤，道：“我馬上就下去了，若是看到有什麽不對，你記得撈我一把啊。”
無殤：“……”怎麽下？跳下去？
還沒等他問出來，就看到連意手中一點妖丹一彈，她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了，化成一根細藤。
自己歪七扭八的一陣扭，把那妖丹包覆其中，團成一個拳頭大的藤球，就進了弱水之中。
無殤眼睛都瞪圓了，手保持著伸出的姿勢，似乎想拽住連意。
但她速度實在太快了。
從她說要下水，到她真的下去，前後不過一息。
他回過神來，也不顧那弱水的可怕，趴在池邊使勁看。
弱水湖光滑如鏡，連意投進去後，就消失了蹤跡，隻起了一道漣漪，又恢複如常了。
“連意……”他氣沉丹田，叫了一聲，結果絲毫沒有反應。
他想給她傳音，可是傳過去杳然無聲。
無殤：“……”末了，他似乎回過神來，倒是玩味的勾了勾唇。
還有這種操作？
若是他沒看錯，那是鬼魅魚的妖丹。
鬼魅魚是唯一能在忘川生活的生物。
這鬼魅魚的妖丹，肯定是沒法讓一個人鑽進弱水中，可是，連意團的比一條鬼魅魚還要小，自然是能下去的。
無殤“嗤”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要他救？開玩笑呢。
不就是想用自己的本事震懾他一下？
真是無聊。
他無殤雖然不是君子，但說出來的話還能改了不成？
心眼比針尖還小。
不就是報複他之前為了嚇唬她，特意把她家親長都弄到陰癸門一事？
那邊無殤正腹誹呢。
這邊連意已經在弱水裏飄著了。
和虹河不同的是，弱水是真的冷。
別看她下水動作在旁人看來可能非常的迅速和嫻熟，實則，暗地裏這苦頭吃的可大了。
這弱水號稱是天下第一重水。
她剛下水的時候，就給自己下了個千斤術。
便是這般，撞在弱水湖麵上跟撞到牆上也沒什麽區別。
好在她骨頭硬，若不然怕是骨頭這會子已經裂了。
下去以後，那源源不斷的陰冷宛如萬根針一般，就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鑽進來。
鬼魅魚的妖丹散發出陰柔的鬼氣，鬼氣和弱水一般，穿透力極強。
它們源源不斷的鑽進她的四肢百骸。
尤其是她這般，全身貼在那妖丹之上。
連意是不知道鬼魅魚活在忘川裏是個什麽感覺，可是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不是真的鬼魂，說起來她就是修士。
原本這鬼氣和她就不太契合。
弱水的冰冷是難以言說的，那種鑽入骨子裏的冷真是誰受誰知道。
鬼氣與她不契合，她原本就並不舒服，可是這鬼氣她又必須帶著，因為需要用它來對付這弱水的冰冷。
這兩相對衝，許是能讓她順利在這弱水裏待一會兒，也能讓她的身體免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然，所遭受的苦卻是沒少，甚至比單純的隻遭受一種苦更加的難挨。
連意緊緊咬著牙，卻是一點靈氣都不敢放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收斂封鎖丹田和雷靈根。
她一身的雷氣。
雷力天然和鬼氣相斥。
以雷的暴虐，若是她不封鎖丹田，雷能自己衝出來，消耗這鑽進她身體內的鬼氣。
再然後，鬼氣被雷力消耗，弱水便沒有足夠的鬼氣與它相抗衡，最終她可能真得死在這兒。
連意倒是也想過，虹河那般，是仙靈氣匯入弱水形成的。
她如今周身靈氣已經被淩霄宗的虹河改造了，許是她周身的靈氣弱水並不排斥。
可她不敢托大。
她如今已經算是頂著兩方的壓力，稍不留意就會跌的粉身碎骨，若是她判斷失誤，再引來第三方的壓力……
她就是作死了。
進了弱水湖，可以完全看出水上水下的區別。
水上常年平滑如鏡，靜謐非常，可是水下，卻是湍急流淌的姿態。
且弱水重，比之普通的水，它要“厚實”、“濃稠”很多。
連意在其中，感覺像是在推牆。
水下漩渦無數，久久不息，連意不僅要推牆，還要閃避漩渦。
這漩渦之中，連意能感覺到極強的水勢，比之正常的弱水中，至少強上一倍。
若是被攪入其中，連意怕此時的自己就出不來了。
她努力的在水中遊著。
連意一向機靈，她得省著力，避開漩渦，她就順著水勢在下麵隨波逐流。
順勢還能觀察一下這水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眼睛所見，弱水之下就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原本推測，虹河應該是在弱水之下。
可是，目前來看似乎並不這麽簡單。
這池子並不深，大約也就百丈罷了。
便是連意靈氣不能用，神識也放不出，她還是很快就見到了弱水池的底。
水底平滑一片。
這不應該如此。
連外若是不在這兒，會去哪兒。
還有那銀線魚。
她依然蜷著她的藤球身子，在水下滾來滾去。
就不信她一寸寸瞧過去，還發現不了古韻究竟玩的什麽花招。
既然抽釜陣是古韻所布，按照古韻謹慎的尿性，連意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在水下布陣。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是如何把弱水引到此處來的。
但這點不重要。
連意一邊自此觀察，一邊琢磨，若是她是古韻，她會在此布下什麽陣法。
大約左不過是障眼陣或者殺陣，或者兩者兼之的組合陣。
心中有了底，她在滾動的時候越發小心了。
果然在她在池底滾過三遍後，連意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那一處其實非常隱蔽，甚至很危險。
因為在那一出幾乎貼著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弱水漩渦在那兒徘徊。
連意起先沒注意，因為她要避開那些漩渦。
不過，她卻發現，那漩渦中的水勢的方向和別個有些微的不同。
似乎有向下的趨勢。
為何會如此，水往低處流。
這邊許是有個什麽縫隙，吸引著它。
但那縫隙可能太小，不能完全帶動這個大漩渦，因此才讓那向下的水勢不是那麽明顯。
連意又在那一處繞了幾十圈，她清楚，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她推測的不對，自己估計就麻煩了。
她靜立一旁，像是在等待時機。
猛然間，她迅速恢複人形，凝聚著雷力全力拍下。
轟隆一聲，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