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發出的一招,力道之大,出手之迅捷,誰都沒想到。


    照蜻隻來得及拋出自己手上的三枚幽冥炙火球。


    而連晨遠本命法寶金玉滿堂劍瞬間化大,往那條黑魔蛇斬去……


    至於連意,壓根沒反應過來,即便提高了警惕,可是元嬰修士目標精準的一擊,她一個小築基,豈是說反應就能反應的。


    於是,她就被那颶風卷個正著,好在被卷上的那一瞬間,連意就開始奮力掙紮。


    颶風邪門的很,宛若繩索一般,連意越掙紮,勒的越緊,連意甚至還能聽到颶風中傳來的攻擊神識的那些嘈雜聲。


    身體上被束縛,勒的喘不過氣來,神識更是鈍痛,宛若被重錘敲了腦袋,還是一下接著一下,緊鑼密鼓的那種,這種滋味,真是誰受誰知道。


    幸好隻是一瞬,那幽冥炙火給力的很,三個黑球倏忽而至,轟然炸開變成三堆火焰,那幽冥炙火本身就是有靈性的異火,不用照蜻真人如何,它們就自發的合成一堆,火舌一下子竄的比之前的三倍還要高。


    迅速蔓延來的瞬間,那巨蛇明顯瑟縮了一下,從它口中吐出的颶風隨之一緊一鬆,竟然有了片刻的鬆動。


    就是這一下鬆動,雖然連十分之一息都不到,可是,對於連意來說,卻是盡夠她翻盤了。


    韶華劍出,狠狠的往颶風斬去,劍上雷光赫赫,連意隻感覺那颶風中攻擊神識的嘈雜之音一下子宛如被掐住了喉嚨,戛然而止。


    那颶風卷突然就斷了,連意趁機往下一撲,掉落在地上。


    這麽一波三折之間,連晨遠已經和魔炎戰在一處了,不僅是連晨遠,照蜻和壁熙以及淩霄宗的同門都一擁而上。


    魔炎低咒一聲,收回黑蛇,和眾人激戰在一起。


    是他預估錯誤了。


    他本來想出其不意把連意殺了,以解他心頭之恨,另外,連意那九成靈根實在讓他眼紅。


    他沒有料到的是,連意有雷靈根,而且反應那麽快。


    他們邪魔雖然能看透靈根,可是隻能看清資質,至於靈根屬性,隻能通過修士發出的法術來辨別。


    他其實心裏氣的要命,覺得今日真是黴運當頭。


    九成的雷靈根嗎?眉昆界什麽時候有九成雷靈根修士了?


    莫不是得了什麽不得了的機緣?


    魔炎一邊和連晨遠動手,腦中忽然一閃而逝這個念頭,不過也就那麽一瞬,他也就拋開了。


    魔炎真的是越想越惱火,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麽就是一個小築基,殺了也就殺了,怎麽像捅了馬蜂窩,連晨遠會不管不顧的就動手了。


    魔炎也不是沒跟元嬰修士動過手,絕大多數元嬰修士其實是非常惜命的,畢竟能修煉到元嬰的修士,萬中無一,資質、運道無一不缺,豈會隨隨便便放棄這大好人生,丟了性命。


    可是,這個連晨遠不一樣,之前明明挺正常的,就算他出其不意對那個臭丫頭動手了,他也沒必要跟發狂了一樣吧?


    身在其中,魔炎能感覺到連晨遠的招招不留手,他是真的準備殺他呢?


    築基修士,殺了也就殺了,即便是同門又怎樣,何至於此啊。


    難不成這小築基是連晨遠的什麽人,後人之類?


    魔炎手一揮,一盞黑漆漆的魔燈突然出現,那裏麵冒出滾滾黑氣來,以至於有些力竭的黑魔蛇瞬間更加精神了。


    原本就血紅的蛇眼,如今幾欲滴出血來,它的頭高高昂了起來,瞬間吐出十幾個比之前變大了一倍的颶風卷。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即便如此,他雖然可能辛苦點兒,把他們全留下也不一定做不到。


    自他成功得了這自有空間以後,還未嚐過敗績。


    這讓自來謹慎的魔炎,也有些得意起來。


    他有炎魔空間,有魔蛇,還怕什麽?


    雖說一個元嬰和兩個結丹,可是他的炎魔空間可是同時圍殺過十幾個金丹修士,結果那一次他收獲了十幾個資質頗佳的元神,連他們的金丹和肉體都沒有放過……


    連意若是知道魔炎心中對連晨遠和她關係的猜測,肯定得讚一句,他真相了,隨便猜猜都能猜到事實。


    隻不過,她不知道魔炎想什麽,她現在心思全在怎麽出了這個空間才是。


    連晨遠的金玉滿堂劍是本命劍,劍招淩厲非常,招招都帶有元嬰劍修一往無前的決絕浩瀚之力。


    而且,連意曾經見過金玉滿堂,不過那時候伯祖還沒有結嬰,金玉滿堂看起來也沒有現在有氣勢。


    這回看到金玉滿堂,竟然恍然覺得靈氣充沛無邊,明明劍身細長,看起來並不十分有力,但金綠雙色變換無常,那黑蛇看起來至少比它十倍還要大,撲來之際,它一點沒有避讓的直直就刺了過去。


    劍如其人,如今看來,伯祖的金玉滿堂的表現與往常他示人的俊逸爾雅的麵貌倒是完全不同。


    隻可惜,如連意之前猜測的那樣,不管這空間是魔炎自有的還是隻能算他的一個法寶,這兒都是人家的主場。


    還有黑蛇不停的穿梭搗亂,魔氣侵染,這樣的情況之下,伯祖能不落下風就已經很好了。


    此時的連晨遠、照蜻和壁熙成三方之勢將魔炎圍在中間,三人一魔戰成一團。


    而築基期的十二位同門則完全被巨大的黑蛇吐出的十幾個颶風卷,攪合的團團轉。


    這魔蛇和之前淩越的那十條魔蛇壓根不同,這黑魔蛇比淩嶽那十條加起來還要大,不僅如此,還能吐出帶著魔氣的颶風。


    即便連晨遠幾人都知道晶核所在位置,可魔炎也不是省油的燈,狡詐非常,把自己的弱點藏的死死的,壓根不好對付。


    如今,雖然有三個人圍著他,但除了連晨遠,照蜻勉強可以憑借幽冥炙火稍稍靠近,壁熙徹底就在邊緣了。


    連意看得著急,不過,元嬰修士之間的激戰,一息之類可以過招幾百個回合,生死交集無數次,即便她身法再好再快,可礙於修為的限製,她能看清就不錯了,也不是她能參與就參與的。


    沒看見連壁熙真人都湊不上嗎?那可是金丹後期的修士。


    連意一邊仔細查看魔炎的破綻,和幻幻在識海裏緊張的商量,一邊不忘拉拔同門。


    左邊一位師姐就要被一個颶風卷到了,連意韶華劍當鞭子使,帶有雷力的一鞭子抽過去那颶風就卷不成卷了。


    斜右側一個師兄似乎要被魔氣纏上了,連意趕緊伸出藤蔓一拉一扯,那師兄趁機借力脫身……


    連意朝向她點頭示意道謝的師兄師姐們點點頭,卻仍然沒有立刻加入戰圈。


    於她而言,當務之急就是破了魔炎的空間,沒了空間,至少不受這空間的壓製,他們才能有點勝算。


    “那魔炎忒狡猾,他那手腕處那護腕是防禦法器。”


    伯祖幾次劍勢有意無意的劃過那兒,結果毫發無傷。


    連意很是氣憤,防禦法器呢,怎麽破?


    這就好像明明看到了希望,可是看到摸不到。


    “讓伯祖砍了他的手。”幻幻也很氣。


    “……”這倒是好辦法,隻不過,哪有那麽容易?


    如今局勢很膠著,如今看起來是勢均力敵,可是這兒可沒有靈氣補充,長時間肯定是對他們修士一方很不利的。


    連意站在外圈,時刻注意著內裏的情況。


    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魔炎她肯定沒法子了,還得靠伯祖、照蜻和壁熙師叔,不過那黑魔蛇,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連意目光釘在那在打鬥中翻雲覆雨似乎很威猛的大魔蛇身上。


    說起來,小黑也是一條黑蛇呢,雖然胖了點兒饞了點兒,可就是可愛的很。


    目前已經徹底變成師父的靈寵了,它也會抱大腿,現在成日在師父洞府,都不回來了。


    連意要來魔城,都因為是緊急出發的原因,小黑都不知道她走,自然也沒有來送送她。


    實際上,師父早用不到它了,如今魔氣已除,就是在恢複修為。


    連意估摸著它就是在那兒蹭吃蹭喝呢吧。有一回師父還特地發傳信符給她,讓她給小黑做吃食……


    而這黑霧化成的黑魔蛇,明明也是長長黑黑的一條,可是就是看起來特別邪惡,特別惡心。


    尤其是血盆大口大張之際,不僅有魔氣四溢,還有讓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


    若是能把這黑魔蛇打殘了,那魔炎少了得力助手,或可以給他們修士這一方掙來贏麵。


    想到這,連意說幹就幹,整個人如一陣風,,就衝了進去。


    周圍剛剛得了她幫助的築基同門都驚呆了,展惠手一抖,差點刺進身旁言柳的身體裏。


    言柳瞪了她一眼:“展師妹,注意著點兒,你差點把我殺了。”


    “……師兄,剛剛連師妹衝進去了。”


    “我不瞎,看見了,連師妹一向勇猛,她肯定是去殺那條魔蛇去了。”言柳沒好氣道。


    比起連師妹去殺黑魔蛇一事,他覺得剛剛差點被展師妹誤殺更讓他介意。


    言柳是掌門弟子,因為自家掌門師父和任師伯同出一脈,所以日常情況下,議道峰和鴻陣涯走的很近。


    加上他們還一道去了囿湖秘境呢。


    對於連意,言柳很熟悉也比較了解。


    “你放心吧,連師妹聰明著呢,她呀,勇敢是勇敢,可是惜命的很。”言柳看看展惠那一臉擔心的樣子,隻能說的詳細點兒。


    容不得連意不惜命呢,在囿湖秘境那一回的鋌而走險,師妹回來被罵到臭頭,他師父也在行列之內,再不惜命,回頭估計師妹就得用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一邊安慰展惠,言柳一掌拍出,火勢迅猛的撩上颶風卷,颶風卷瞬間變成了一個火球卷!


    連意還不知道自己的舉止差點嚇得師姐把師兄誤殺了,她目標明確,就是那條黑魔蛇。


    此時的魔炎手上拿著一柄黑幡,揮舞間,裏麵就傳出極為慘烈的尖嚎聲,讓人宛若置身於煉獄之中……


    那黑魔蛇在一旁翻騰,被照蜻師叔的幽冥炙火一隔,竟然將它和魔炎分開了。


    估計伯祖師叔們也是覺得各個擊破才是最好的法子。


    連意一看,就知道機會來了。


    她一把衝了過去,陣旗飛出,各自尋好自己的位置,將黑魔蛇圍在了中間。


    她自己身形一閃,人也跟著進去了。


    照蜻一愣,師侄和黑魔蛇一起憑空消失在了她麵前,她再定睛一看,麵前忽然場景變了,電閃雷鳴,夜幕低垂,黑雲壓城,那雷電在雲中似乎已經蓄勢待發。


    即便知道這應該是陣法,但是照蜻還是驚歎連連,早聽說鴻陣涯連意陣道造詣深厚,年紀小小就會自創陣法,將來陣法造詣必在任遙飛之上。


    她聽了還覺得大家把她抬得太高了,也不怕捧殺了。心說,一個從未參加過陣道大賽的小丫頭,還沒有過百歲,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就是任遙飛,天才陣法師,那也是近百歲才在陣道大賽上名傳天下的。


    如今一見,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頭,按下心裏對任遙飛的嫉妒。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了,她自詡資質不比任遙飛差,就是運道不如她,憑什麽她自己收的徒弟比任遙飛差那麽多?


    此時的連意和黑魔蛇同處於這一片電閃雷鳴之下,十年磨煉,若說在囿湖秘境,她的融合陣隻是雛形,如今雖然談不上隨心而動,但是如臂指使還是可以做到的。


    甚至自己進陣殺人,於她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黑魔蛇愣愣的,以它的靈智壓根不明白怎麽忽然場景變了,可是它能感覺到麵前女修對它的深深惡意,還有那壓的低低的黑雲裏,有它比較害怕的淡紫色雷電。


    而且,讓它更有些恐慌和不解的是,它和主人魔炎之間的聯係變得很弱很弱。


    這一下,可是把它的凶性徹底激起來了,它張開血盆大口,就準備把這小蟲一樣的女修給撕的稀爛。


    黑魔蛇都能感覺到和魔炎之間的聯係變弱,魔炎豈會不知。


    他心中大怒,豈會不知道黑魔蛇被陣法給困住了。


    估摸著是隔絕陣之類的。


    他在成為邪魔之前,曾經也是個小宗門弟子,雖說資質不行,不受重視,但是對陣道孜孜不倦,是一個三階陣法師。


    自他得了陣法師的稱號,他就在宗門裏受到重視了,這也更加激發了他學陣的熱情。


    後來,他為了改變資質,增長壽元,成了邪魔修。


    沒想到,因為他通曉陣法,簡直在邪魔的隊伍裏平步青雲,得到了魔主的重視。


    陣道帶給他的殊榮和資源是非常大的,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深入研究各種陣道。


    比如囿湖秘境中那改造過的羅生八門陣就是出自他手。


    雖然被破了讓他很鬱悶,但不得不說,除了囿湖秘境那一次的失敗,羅生八門陣之前從未嚐過敗績。


    如今,雖然他自三階以後再沒有參加過陣道大賽,可是,他魔炎在邪魔中,在陣道之上,若稱第二,肯定沒人敢稱第一。


    他常常得意,覺得自己若是去參加陣道大賽,至少也是六階往上的水準。


    怎麽今日,一個不起眼的女修,他知曉她布了陣,可是具體為何,他居然看不懂,不知道那陣怎麽破?


    這怎麽可能呢?


    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魔炎氣的恨不能吐血。


    隻是他也沒法過去,這連晨遠實力不錯,在他的炎魔空間還能跟他對戰到現在不落下風,他魔炎也得說一聲佩服。


    但就是因為此,他分身乏術,沒辦法去救援魔蛇,去看看那小丫頭是怎麽回事。


    而且,那個金丹女修一手幽冥炙火實在厲害,即便黑魔蛇和那個築基期的臭丫頭已經進了陣,她那炙火牆還死死的擋在中間。


    聰明的把他和黑魔蛇徹底隔開。


    這麽一來,魔炎想營救黑魔蛇真是難上加難。


    魔炎心裏有種感覺,今日怕是想要贏,可能沒他想的那麽容易。


    他幹脆就調轉頭來,黑幡見風狂長,他牙齒一咬,一抹鮮血噴在黑幡之上,那黑幡裏麵忽然跳出五個金丹期的鬼影來。


    他獰笑:“怎麽樣?我可提醒你們,被他們咬上一口,你們就等著跟他們一樣吧。”


    那十來個金丹期的鬼影一放出,饒是連晨遠,也是目眥盡裂。


    那些築基期的修士個個紅了眼。


    那些鬼影還穿著身前的衣服,都是修士,眼神空洞無神,丹田處都有個大洞,裏麵的金丹早就不知所蹤,他們甚至還流著涎液,可是卻不知疲倦的往前衝。


    連晨遠目光落在一個穿了淩霄宗法衣的鬼影身上,那血肉模糊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生前是誰,但是這樣的慘狀,任誰都不會當做視而不見,更何況是同門。


    一刹那,金玉滿堂劍勢淩然,殺氣衝天。


    淩霄宗的一眾人不要命的往上衝,今日不把魔炎殺了,如何為這些死了都不能安生的同門和道友報仇?!


    陣內,連意壓根不知道外界變化,不過她麵對的危險不比外麵少。


    那黑蛇異常凶猛,又吐出十幾個颶風,將連意圍了起來。


    連意眼一眯,雙劍齊出,忽然化大化長,然後寸寸斷開,化成十八截飛刀,衝進颶風卷中,就是一陣亂攪。


    與此同時,連意如離弦的劍,往黑魔蛇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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