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東北部,天絕穀。


    這是神州少有的幾乎沒有任何規矩的地方。西北生靈道、東南仙道、正中是儒道和朝廷,武道總部則在北方,佛道獨居嶺南。剩下的地盤被其餘正道以及諸邪道瓜分。


    在這裏,弱肉強食是唯一的法則,幫派火拚、刺客暗殺隨處可見。陰煞道選擇這裏作為自己的總部,不是沒有道理的。


    地陰堡。


    緋霆跌跌撞撞回到堡內,這一路上對他來說可不平靜。陰煞道仇家甚多,看見他這般狼狽模樣,自然有了別的心思。接近家門口的時候被追殺了數百裏,他幾乎是逃竄回來的。


    堡內迎接他的,不是同門的關心,而是一聲冷笑。


    “喲,我們大名鼎鼎的隕雷刺客不是和詭狐陰老去做‘大事’了嗎,如今怎麽落得這番模樣。”


    “疾嵐,你也就逞逞口舌之利了。”,緋霆毫不客氣的還擊道。


    “若是以前我還怕你三分,傷成這樣還不鬆口,嘖嘖......”,說著,名為疾嵐的男子周圍已經被狂風環繞,二人打算在這堡裏大打出手。


    二人還未交鋒,那地堡深處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換作別人在此可能都會忽略過去,但是他們身為陰煞道子弟卻對這聲音十分熟悉,那是陰若虛的聲音。


    “行了。緋霆先過來吧。”


    緋霆應聲而去,臨走之時還不忘回頭看疾嵐一眼,眼裏充滿了凶戾。


    這樣一個內鬥宗門居然能存續千年,真是咄咄怪事。


    緋霆見到了陰若虛。陰若虛的語速很緩慢,絲毫沒有一個勢如疾風的刺客的樣子,“回來了?任務怎麽樣,剩下兩個呢。”


    緋霆掙紮了一會,咬了咬牙把兩人的頭顱拋到地上,無奈道:“任務失敗了,那安魍夜雖然修為不高,但他的姐姐已經強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還讓我帶句話給您。”


    “說。”


    “她說,若是陰煞道再有下次的話,她不介意到親自到這裏來。想要平息她的怒火,讓道主把雇主的頭提過來見她。”


    當緋霆說完這一切的時候,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他的身體爆裂開來,血液幾乎要飛濺到陰若虛的臉上。


    殘骸在瞬間就被消融,地上的血液竟顯現出幾個小字,“鼠輩,那不是你有資格去動的人。”


    ......


    萬裏之外,安魍月對弟弟露出了一個微笑。


    “事成了?”“成了。”


    ......


    陰若虛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懼。


    陰若虛一輩子見過無數種詭譎的死法,他雖然是個刺客而非變態,不會刻意追求淒慘的死狀,但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了,他見過的變態也不在少數。


    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並不是因為化成血霧有多麽恐怖,而是安魍月遠在萬裏之外,居然能夠操縱自己的靈氣。他不相信安魍月能將緋霆的回來的日子算的分毫不差,那麽隻可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她提前在緋霆身子裏注入了靈氣,她能在萬裏之外的地方借助這縷靈氣感受周圍的環境,並且任意施為。


    陰若虛前些日子才晉入問道,他本以為自己憑借著暗殺之術已經有能力和安魍月這樣的巔峰問道一戰,今天看來,他似乎隻有逃跑的能力。


    很不幸,我們的安公子猜對了,陰若虛這種刺殺為生的人,沒有勇氣去拿自己一道的實力和魔道抗衡。


    或許是安魍月的實力太過強橫,他現在想的是如何給安魍月一個交代。他從首座上走了下來,走到那一灘血跡前,伸手觸碰。那血跡裏蘊藏的靈妤宗的真氣突然爆發出來,陰若虛向後一躲,待光芒消失的時候,那血跡已經蕩然無存。


    供出雇主嗎,那樣的話陰煞道的生意以後還做不做,更何況那雇主還付了一半酬勞作為定金,他身後的勢力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不供出來,安魍月那裏又怎麽交代?陰若虛這樣想道。


    他在大殿上來回踱著步子,卻始終沒能想出個答案。


    ......


    安魍月的能力其實遠遠沒有他猜得那麽恐怖,她的那縷靈氣確實足夠操縱緋霆的生死,但要說探知周圍的環境,是言過其實了。她曾經與陰若虛交手過,對他身上的靈氣有過記憶,藏在緋霆身上的靈氣隻能讓她對明顯的靈氣波動有所感應。隻是在視覺衝擊的配合之下,才讓陰若虛有種安魍月不可戰勝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安魍夜的謀劃。陰煞道這種牆頭草一樣的邪道,要想拿住他們無非就是兩點,利益和實力。安魍夜並不吝嗇手頭握著的利益,但是他絕對不會把利益分給一個隨時能倒戈的盟友,所以要想震懾他們,隻能用絕對的實力。


    隻有強大到讓他們完全沒有反叛的心思,安魍夜才會分出利益。


    安魍月這樣的巔峰人物,就是震懾的最好手段。


    為什麽安魍夜急著現在就要震懾住他們,因為接下來是靈妤宗出世的關鍵階段,不容任何宵小在一旁添亂,而他們正是最容易添亂的一方。


    另一邊,朝廷的控製力越來越弱,再讓他們這些刺客信手刺殺點朝廷要員,那天下遲早大亂。自己靈妤宗在上麵鎮著,他們就不敢攪和什麽。


    最後一方麵,今年過完,安魍夜即將出去曆練,略微想想就知道,那必然是各方都要摻和的場麵,能少點威脅盡量少點,他的命可比這些臭魚爛蝦精貴多了。


    陰若虛顯然不會沒事幹來刺殺自己,必然是有大主顧花了大價錢讓他來做這事,安魍夜一時間想不清楚到底是何方勢力這麽快就下手了,因為可疑的人實在太多,他雖然沒抱什麽希望,但陰若虛這畢竟是最方便的突破口。若是能從他口中得到那麽些許暗示,找出凶手自然方便許多。


    那陰若虛畢竟是道主一般的人物,想借著這一件事讓他放棄很多利益顯然不可能。但安魍月最後留下的那一句話說的很明白,他就是她的逆鱗,若是動了安魍夜,那就是兩道不死不休的局麵。


    安魍夜相信陰若虛不會就此安分下來,小動作照樣會做,即便如此,自己的安全還是多了幾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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