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良有些如釋重負的長吐了一口氣,逛街,尤其是陪女人逛街果真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即便依依還隻是個小姑娘,仍然展現出了其非凡的潛力,與那些普通姑娘家看見漂亮衣服配飾就挪不動腳步不同的是,讓依依流連忘返的是那些看起來就讓人垂涎欲滴的各種小吃。即便這段距離不長時間卻絕對不算短的旅程已經暫時告一段落,餘良仍是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發木的臉皮,倒是坐在對麵的顧青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讓餘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說起這段“旅程”的“艱難險阻”其實大半都是拜顧青所賜。原因無他,自然便是那張桃花般漂亮的臉蛋。


    昨天顧青硬邦邦的問出那個問題,得到餘良肯定的答複後,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直勾勾的盯著餘良看,看的餘良有些毛骨悚然,最後竟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搞的餘良頗有些心神不寧,心說是不是該趁機溜走,結果在宅院裏轉了半天迷了路,才意識到這宅子裏該是有陣法在,最後還是暗中的護衛看不下去了,才客客氣氣的將他請回了別院。這麽折騰半天天色已經漸暗,加上連日奔波的疲憊使然,便草草的收拾一番,連晚飯都隨便應付一下就早早的睡去。原本打算準備晚宴款待一番的韓汝見此情形也隻能作罷,隻能吩咐一聲讓顧青好生招待一番。


    於是隔天一大清早,顧青便登了門,說是要領著餘良到處轉轉,昨天被餘良糊弄過去,生了一晚上悶氣的依依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便拉著餘良急吼吼的出了門。這一逛就從早上逛到了晌午,竟是從各種早點一路開吃,吃到現在則是稍作休息,順便吃一頓午飯。


    此時幾人正落座在一座酒樓之中。酒樓有六層,正處在洛陽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酒樓名為踏青,與正對麵那座怡紅院正相呼應,顯然都是一家的手筆。能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段經營起這麽大的場麵,背後之人的能量必然不小,這一點從其格局布置便可見一斑,底下三層裝修還頗為華美,多是廳堂散座。四層以上卻反而極為樸素,中間布了些巧妙的景致,反而是將四周都隔成一個個互不相連的雅間。觀其用料又都極為考究,卻又不張揚,處處透著巧妙的心思,便會讓識貨之人感覺起來頗為舒適。


    這樣不簡單的酒樓想要尋個好位置當然不簡單,不過對於顧青來說便很簡單,因為他可以刷臉。此時餘良幾人便隨意的登上五樓,臨窗而坐。酒樓似乎設有什麽陣法,街上人聲鼎沸,到了樓上卻微不可聞,頗有恍如隔世之感。


    許是夏天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春末的清光不可避免的帶了一絲燥熱。餘良斜瞥了一眼對麵的顧青,呷了一口酸梅湯,吧唧了下嘴巴,想著一路上大姑娘小娘子利箭一樣攢射向顧青的目光,不太滿意的酸溜溜說道“不太甜呀?”


    依依似乎是連吃帶逛了一上午終於感到有些許疲憊,此時把下巴擱在桌上,隻用嘴巴叼著她的那碗酸梅湯,此時碗的一邊高高翹起,大半碗湯汁都已經不見,依依還有些百無聊賴的在碗裏“咕嚕嚕”的吐著泡泡,看的一旁的顧青嘴角微微抽搐。待聽到餘良這句酸溜溜的感慨,依依才有些疑惑的頓了一頓,然後用嘴叼起小碗,一仰脖子,咕咚咚的將剩下的液體都倒進肚子,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然後十分肯定的對著餘良說“很甜”。那一臉篤定的樣子仿佛在說關於吃,我最有發言權!


    餘良被依依罕見的這麽一噎,更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看著顧青的臉色也越發不善起來,已經隱隱有用鼻孔瞪他的趨勢了。


    顧青今天換掉了那身勁裝,反而身著一身月白色長衫,一頭長發隻在腦後隨意用布條紮了個發髻披散在身後,配上那張英俊不凡的臉,便頗有些禍國殃民的架勢了。最關鍵的是,顧青並沒有戴著那頂帷帽,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帶著餘良四處亂逛。


    仔細想來雖說正常情況下逛街帶著帷帽才是看起來有些奇怪,不過如此便可以想見一路走來是多麽的舉步維艱了。好在顧青似乎在洛陽城十分出名,是以也多就隻是承受些目光洗禮,罕有真正上手的。即便如此,餘良一行人過處,仍是難免人流格外擁擠,再遇上些與顧青熟識的,稍作停留便會被堵的水泄不通,頗似某種追星的場麵,也就難怪被當做路人甲的餘良現在這般意難平了。


    此時幾樣清淡可口的小菜終於送上來,卻是娉娉嫋嫋的幾個妙齡少女,一人手持一個精致的瓷盤,輕手輕腳的擺放停當,臨了還不忘對著顧青暗送一片秋波。餘良終於是有些受不了的將碗中的酸梅湯一飲而盡,才對著顧青怏怏的問道“你平時出門都這樣?”


    本來正襟危坐的顧青聽到餘良的這句問話,略微停頓才露出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平時不太出門。”餘良隻能再次翻了個白眼無奈敗退,看了眼已經陷入奮戰的依依,想了想還是伸手拿起了筷子。


    顧青倒是沒有說謊,他平時確實不太出門。實在沒辦法,這一家子的優秀基因在整個離國都是出了名的,特別是韓汝兄妹,一個是離國戰神同時又帥的驚天動地,至於妹妹韓懿也就是顧青的母親更是當時公認的第一美女,才貌雙絕。也僅有當時的大周武昭儀,如今的聖後才能與之比肩。二人年輕時不知讓多少人中龍鳳、青年才俊,朝思暮想,輾轉反側。隻是後麵因為某些原因一個發誓此生不娶一個卻在悄無聲息的消失幾年後又帶著孩子出現。可謂是讓無數人心喪若死,如喪考妣,暗暗發誓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因此顧青其實是在萬眾矚目中長大的,待到稍微長大一些,眉眼間已經有了母親禍國殃民的樣子,讓無數心存僥幸的人死心的人同時,前來說媒的的人也差點踏破了家門。終於是韓汝發了怒,將來人都打了出去才算偃旗息鼓。可隨著顧青越長越大,特別是眼看著就要成年行冠禮在即,就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此前顧青去往大周,未必沒有躲個清靜的想法。


    此時顧青看著依依還在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不禁再次抽了抽心說吃了整整一上午嘴就沒停過,也不知道都吃到哪裏去了。轉頭一看餘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不禁會心一笑“你信不信,如果我大喊一聲你是紅樓的作者,這裏馬上就會被圍個水泄不通,怕是比見了我還要誇張。”


    餘良夾菜的動作微微一僵,被依依見機偷走了一隻泡椒鳳爪,才有些尷尬的笑道“不會吧?”


    顧青微微挑眉“要不要試試?”


    餘良想了想之前的遭遇,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低調的好,最好是沒人知道。”


    顧青卻是笑容有些玩味的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到幾聲淺而清晰的腳步聲停在雅間外,然後便是“篤篤篤”的幾下敲門聲,便聽到一聲略帶磁性的的渾厚聲音“少爺,夫人想您了。”


    顧青身子陡然一頓,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開了門,外麵是一個身著淡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顧青趕忙行了一禮“雲叔,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男子眉眼溫和的笑道“沒辦法,夫人實在是有些憂心。”說著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便又對著餘良說道“至於這位小餘先生,也請您移步,夫人對您的才學頗為讚賞,府上正好有人想見見您。”


    再次錯失一片糯米藕的餘良微微一愣,微不可查的瞥了眼顧青的神色,才笑著點點頭應是。


    樓下已經有一輛十分寬敞的馬車在等候,顧青帶著餘良依依上了馬車,至於那位“雲叔”則是在前麵打馬前行。


    幾人上了馬車,餘良則是給顧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解釋一番。顧青稍作猶豫,終於開口“我母親被先帝認為義女,封號永寧,頗有才名。隻是心性淡泊,平時僅是侍弄些花花草草,讀些文章話本打發時間,隻是對我有些......”說道這裏神色有些僵硬,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口“小時候把我當女孩子養過一陣子,所以有些溺愛。”


    餘良眼睛微微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又上下仔細打量了顧青一番,已經暗中轉過了無數陰暗的想法,想了想還是覺得狗命重要,忍住了沒問出什麽奇怪的問題,隻是又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那我住的那個“聽香”別苑原先是你住的?


    顧青嘴角抽了抽“小時候住過一陣。”眼見著餘良似乎還要再問什麽的樣子連忙開口打斷“倒是你要注意一些,如果我沒猜錯,我母親那裏等你的人,必然就是對你頗為仰慕,將你的《紅樓》傳遍離國的那位”


    “素有才名,封號清平的離國二公主,離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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