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童歎了一口氣,說道:“城主為了讓比武大會更加安全,連夜布置場所,不料想天氣驚變,煙雨荒雷,噤若寒蟬,一道閃電劈入家中,城主以畢身功力相扛,才得以躲過一劫,但是也因力竭虛脫,大病一場,現在正躺在觀內休息呢!”


    白劍歌有些駭然,昨夜星辰灑滿天際,滂沱大雨嘩啦之下,雷聲和蟬鳴都有些許,但雷公的聲音不過像是打個噴嚏一樣噅溜幾下便杳無音訊,況且城主以一人之力抗擊雷電深受重傷那麽大的一件事自己怎麽不可能知道?就算自己不知道,悔棋神也會告知於他,哪兒像觀童說的這麽誇張,其中必定暗藏隱情。


    白劍歌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城主現在身體可否健康?”


    “經過藥師的調理,城主身體已經無恙,多謝少俠關心。”他雙眼微合,痛心拔腦地解釋道,“對了,昨日城主大病,還沒來得及通知各位,城主要我轉告大家,比武大會延遲十日,等病好後,再行定奪。且將已經來到觀內參加比武大會的俠士移步到天壇處,與觀主一同交流武學,論己道。”說罷,繞過白劍歌離去。


    白劍歌待在原地不動,口中喃喃道:“觀主?聽聞此人境界未成、大道先行,論道對我有益,這倒要瞧瞧。”


    論道,最重要的是參考悟性,悟性高者,對道領悟的速度也極快,反之則不然。若得道,對本命兵器的使用會逐漸得心應手,抵達仙境,被稱為仙的可以說是劍仙、槍仙、刀仙等仙境。


    天壇很大,建築主要組成部分乃是祈年殿,色即白,寬高正比,宏偉雄壯。


    白劍歌獨步行走在內,天壇的色彩和前者相稱,膚色白皙,不小心啊,還真將白劍歌附在天壇內,兩者同為一體。


    “道,什麽是道?”


    “心中所念即是道,心中所想即是道,這要看……”


    在身後大約十丈的距離,一位風前殘燭的老頭子閉著雙目像書童一樣搖頭念道。


    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還是在黑發中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座下的學子大多為六七歲的孩童,青年成年以上的武者沒有一人,顯然之前要參加比武大會的武者已然知曉城主病重,大會延遲之事。孩童們相互輕聲打鬧,撕書的人也不少,既然有這些情況,那麽小聲毒罵老頭子的人也大有人在,以老頭的實力及觀察力可以確定是個明白人,看破不說破,目的是讓孩子們自覺自願,學不學則和他無關了。


    “孩子們,今日就講解到這兒,你們可以回家了!”吵鬧聲越來越大,但老頭依然麵不改色,最後揮鞭說道。


    適才還坐在枕棉之上的學子豁然起身,相互結伴離開,途中沒有一個回來詢問疑惑,或者說是全程沒有一人聽課。


    白劍歌雙眉微皺,背手迎去,道:“請問,閣下是否是觀主?”


    觀主全程雙目未睜,不曾理會白劍歌所問的問題,白劍歌認為觀主人老,耳朵不好,自己又從遠處走來,不明身份,或許才不答連續不斷地再問了幾遍,還是不曾回應。


    白劍歌幹脆坐在觀主對立麵上,閉目塞聽,開始自己的修煉。


    就在白劍歌閉眼修煉的同時,觀主睜眼了,臉上帶有一絲邪笑,將放在桌上的拂塵在白劍歌麵前揮動幾下,道:“邪念過重,殺念過深,思念過極,希望通過這次夢境可以洗滌你的魔心,過程很痛苦,忍忍便是了。”


    白劍歌臉色不斷在變化,又是笑又是哭的,讓觀主一時抓不到毛病。


    白劍歌麵目猙獰,竭力嘶喊道:“別走,父親、母親,你們別走,孩兒一定乖乖聽你們的話,別離開孩兒了好不好?”


    “啊…”白劍歌此刻被痛苦牽絆,忍不住大喊。


    白劍歌聲嘶力竭的喊叫著,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他的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以沙啞,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坐墊,手臂上青筋暴起。


    觀主伸出食中二指,點在了白劍歌眉間處,一股清涼且帶著安撫的涼氣滲透在白劍歌體內,與之相扛,破除心中雜念,安住其心神。


    觀主收拂塵於腰間中,道:“這小子到底經曆過什麽痛苦,使用棉息術都差些鎮不住他,莫非……莫非蕭素心和白七劍兩人的離去對此子影響巨大,心魔已固?”


    蕭素心是其母,白七劍為其父,清崖觀觀主能脫口說出二人的名字,說明生前就認識,且關係不賴。


    親情難渡,心魔已固,十一年的思念使他在心中產生了心魔,並且已經固形結之,心魔固形結合在人體後,那麽,心魔一生一世都不可消除,心魔滅,人滅;心魔傷,人傷。除非去往江湖第一城——天啟,交由祛邪老人移托心神,改其心性,變換其身,才可醫治成功。


    “你們帶孩兒走,孩兒不想修煉了,孩兒想和你們一起生活。”白劍歌早已哭倒在地,聲音還在嘴邊回響。


    孤獨是一種感覺,但長時間的孤獨總是個人變得更加憂鬱和敏感,可不容易快樂了,白劍歌真的希望他也能變得快樂,世人也都有曾經經曆過傷心,失敗,但他們卻能活得開心,白劍歌相信自己一樣可以。


    天空中有一人破空而來,中年模樣,堅毅的模樣給人一種久經沙場的感覺,此人正是幻月城城主,幻龍。


    “他怎麽樣了?不會出事兒吧?”看著白劍歌痛苦的表情,幻龍焦慮不安地問道。


    觀主雙眼微合,然後沉抑地說道:“放心,出事不至於,不過這孩子保持著痛苦狀態已經有一個時辰了,我擔心心魔早就在他的心裏固形而居了,在這樣下去我怕出事,但卻又不能強行拉回現實。唉”最後長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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