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深夜靜悄悄,楊家宅院裏頭更是靜如空宅。


    昨晚這裏被蛟龍幫那群惡匪侵襲,幫傭下人們,是死的死傷的傷,人少了自然便安靜了,而且,楊家人也擔心打擾餘地休息養傷,也多是輕聲行事。


    房中,餘地安詳躺在床上,看他喉嚨微顫兩下,應是要醒來征兆。一會後,他緩緩睜眼,打量了下周圍環境,心中不禁大出口氣。


    “我頂啊!大難不死,滿天神仙保佑!”


    躺了一整天,四肢難免有些不適,想動動身子,發現手臂傳來壓迫之感,還帶有些濕潤。


    拿眼看去,見楊蜜這妮子坐在床邊,枕著他的手睡得正香,一條晶瑩香液從小口嘴角流出,打濕他的手臂。


    這模樣,活像高中少女午間乏困時,趴在課桌上午睡,靚麗臉蛋,瓊鼻秀口,加上那條流出來的亮白絲線。


    可愛,也...萌萌的。


    餘地心裏頭因死裏逃生而慶幸,又看著楊蜜,升起些暖意,也感覺好笑。


    “這妮子,流著哈喇子睡覺,誰會知道她拿刀砍人模樣是多瘋狂,這人啊,真不可貌相。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肚子裏頭空空,先起來找些東西祭奠下五髒廟。”


    本不想把楊蜜吵醒,輕抽被壓得有些發麻的手臂,可楊蜜不僅是枕著手臂睡覺,她秀手還緊握著餘地大手,睡夢中的楊蜜感受到手臂傳來的觸動,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在餘地被大夫救治後,楊蜜整日都沒出過這間房門,白天都沒合過眼。


    昨晚她遭遇蛟龍幫惡匪劫掠,身心疲憊,被救回後又擔心追擊出去的餘地,一晚沒休息。在今日大早,看見餘地重傷被村民抬回,是心慌慌神惶惶,就算困倦,也沒有一絲睡意。


    在果園時,餘地偏袒三丫頭而捏痛她的手腕,懷有過些許怨念,但晚間在漆黑樹林被綁,見著餘地來相救,那點怨念早隨晚風散去,整個小腦袋裏都是餘地身影。


    心儀之人重傷在床不醒,心中牽掛,猶如發絲上垂著巨石,一絲不敢鬆懈,深怕閉眼睜眼後,發絲就斷去。


    楊蜜陪護一天,看著餘地臉色逐漸有了血色,發絲上垂著巨石才緩緩落下。入夜後,不理家人勸阻,耍著性子,直言要留下來等餘地醒來。


    可她就是個尋常姑娘家,經不起長時間勞累,陪護至深夜,困倦還是上來,模糊著就枕著餘地手臂睡了過去。


    “餘大哥,你醒啦,感覺怎樣,傷口還痛不痛,還有,你餓了沒?”楊蜜睜眼後連著相問。


    餘地輕笑回道:“不怎麽疼了,肚子倒是餓的難受。”


    前有精元丹加持,後有蛇膽蛇血壯補,壯如牛般的體質,這點外傷是經得,還有些不適,是體內經脈內留存的漣漪內勁導致。


    “我這就去拿吃的,早給你備好吃食,等等,我馬上回來。”說完,這妮子火急火燎跑出門去,一會後,她手中多了個煲鍋,又火急火燎跑進房來,看那西瓜大小的煲鍋,還冒著熱氣,應是一直在溫火上熱著。


    餘地聞著煲鍋裏飄來的香味,滴水未進的肚子不爭氣咕嚕兩聲,看著拿碗盛著美味的楊蜜,問道:“這煲的是什麽,怎麽這麽香?”


    “蛇骨人參烏雞湯,來,餘大哥,我喂你。”楊蜜端來滿滿一碗肉湯坐在床頭,小手拿著湯匙輕擺,因為燙熱,還用小嘴在碗麵輕吹。


    試問,男人心防什麽時候最弱?


    作解,潦困無力之時。


    這會的餘地,重傷在床,與潦困無力相差不大。


    餘地看著眼前靚麗女子,沒來拒絕這親昵喂食舉動。楊蜜伸來湯匙,他張口含下,將湯汁咽入腹中。


    湯汁溫熱,味道鮮美,讓人留戀。


    味美人也美!


    一口湯汁下肚,腦中莫名的浮現小女友餘玉景端著麵條等他回家情景,心裏有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呃...我是有女票的人,這樣有些不講究,再發展下去,指不定就成了那不恥渣男。這姑娘是不差,放在以前夜店裏,肯定是昏暗燈光裏狼群爭寵的嬌兒。咳...我討厭渣男。”


    湯汁接連入口,餘地為緩解曖昧氣氛,也想打消美人愛慕之意,“楊姑呃...蜜蜜,要不我自己來吧?”


    楊蜜不依,“那怎麽行,你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這湯要趁熱喝呢,要不然藥效會差了。”


    餘地被拒,便沒去強求,接著話題聊下去,“這蛇骨人參烏雞湯,有怎麽個說法?”


    “人參是我爹珍藏百年老參,這蛇骨是上次那條竹節花巨蛇剩下的,我爹覺得這蛇肉大補,蛇骨應比虎骨還要能補身,就留了下來,烏雞是三丫...就隻是農家自個養的。”


    三丫頭林珊妹家資不比楊蜜,拿不出百年老參這般好東西,為表心意,將林大姐用來補身的烏雞拿來,給餘地養傷。而楊蜜視這往日閨蜜為情敵,不想在餘地麵前提起,就含糊跳過。


    “讓楊保長破費了。”餘地感激說道。


    楊蜜笑意升起,眼如月牙,“不破費不破費,餘大哥,你對我們家有救命大恩,這點外物算得上什麽,我再給你盛一碗。”


    一碗大補老湯下肚,餘地臉色紅潤不少,“你們是黑鐵家人,怎麽會見死不救,我又身為捕快,保民安境也是職責所在,以後別再提什麽報恩啦。蜜蜜,你平時喜歡做些什麽?”


    攜恩不圖,讓楊蜜對餘地敬意更高了一分,在她看來,俠士的範兒就該像餘地這樣。聽其問話,楊蜜簡單想了下,回道:“喜歡談不上,平時就做些女兒家手紅之類的,也會看些傳記書本。”


    餘地懷著目的引導,“青春大好,那可以培養些其他興趣好愛嘛,打發時間,也修養身心。”


    “興趣愛好?”楊蜜首次聽人對她提起這些,有些不解,在她看來,女兒家相夫教子,賢惠待家才是正理。


    餘地耐心解釋,“比如說做做健身啊,練練瑜伽,身子強健了,感冒生病都會少些。青春少女,天天宅在家多浪費。”


    “健身瑜伽?餘大哥,你是想讓我練武?”楊蜜依著言語猜測七八,心裏又產生聯想,餘大哥這樣說,難道是喜歡練武的女子?


    “也說不上是練武,反正就是給自己找些事做,別讓自己閑著。呃...練武也不錯,以後遇到危機,還能保全自個。”


    餘地隻想引著楊蜜做些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免得這妮子一天到晚想著婚嫁之事。不過,餘地是低估了少女懷春所帶的能量,哪能這般輕易打消。


    楊蜜小腦袋一點,神情堅定,“好,我聽餘大哥的,以後我就去練武。”


    餘地這番話,有心也無心,在眼前這位少女心中留下一顆種子。他自己都沒想過,多年後,這個情竅初開的懵知少女,竟然會成為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赤練女魔頭。


    此乃後文,不多贅述,欲知如何,跟著餘地自然能夠知曉。


    房中兩人邊吃便聊,不覺時間流速。在餘地吃完一大煲蛇骨人參湯後,出言讓楊蜜回去休息。他沒有收下楊蜜心思,便不好在深夜,多留一個清白少女在房中。不是矯情,而是怕麻煩。


    要是楊家人以此來說和,餘地肯定會頭大,他最煩的就是這個。


    楊蜜帶著不舍神色走後,房中便僅剩餘地一人,他在床上起身端坐,擺出修煉奔雷勁姿勢,左腳在前彎曲,右腳在後弓起,一手緊貼背後,另一手高按頭頂。


    呼吸平緩,一呼一吸間悠遠綿延,循環時似日升月落,斷續有序。


    餘地閉上雙目,心神沉入體內,感受著體內那股還在頑強抵抗的漣漪般內勁,運氣功力,一遍一遍衝擊擠壓。


    這股內勁入體時,相較餘地功力而言是勢大,但它是無源之水,在經脈中連綿不斷的奔雷勁內息衝擊下,已成浪濤中扁舟,一鼓作氣,浪濤就能將其淹沒。


    就這樣,直至窗戶透來微光,餘地才收功。他嘴唇輕啟,吐一口氣,這一口氣居然連綿悠長,以時間來論,居然有一炷香時間之長。


    睜開雙目,餘地眸子如閃耀星辰,其中泛出的驚喜怎麽都收不住。嘴角笑得咧開,大白牙上都似亮起精光,雙手更是因為激動還重重互擊一下,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房內。


    “我頂!我頂!我頂啊!居然突破了,小爺我丹田現漩渦,功力達到小成啦,哈哈...書上說禍福相依,果真是這樣!”


    要知道,習武之人練就丹田現漩渦,不說是借梯登天,也是卡住萬千江湖客的門檻。


    而餘地,僅僅兩月時間不到,從一個打人都費勁的妓院跑堂,成為一名功力小成的江湖好手。要是被外人得知,肯定會羨煞到苦水泛濫。


    其實,餘地在入住楊家果園那晚,就隱隱有突破之意,但被楊蜜無心打斷,隻能靠水磨工夫突破。


    這次餘地因李峰在他體內留下的漣漪般內勁,傾擾經脈,可在奔雷勁反複衝刷後,成為奔雷勁功力的磨礪之石。


    刀越磨越利,功力越磨越精進!


    在餘地將胸腹處那股漣漪般內勁清除幹淨後,發現丹田處內息聚集之勢強烈,也沒多想,穩住心神讓丹田中的內息形成漩渦。


    要知道,此漩渦一成,除非人死燈滅,就不會停息,行走坐臥,每時每刻都在運轉。


    本來隻是抱著試試心態,沒想到竟然成了,做到了功力從不入流至小成的跨越。


    做到這次跨越,還得感謝楊保長不惜將家中百年老參拿出。餘地前後幾番機遇,已經鑄就堅實基礎,今晚喝下的蛇骨人參烏雞湯,成為攀上山峰最後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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