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已經很寒了,雖然如此,草地的蚊蟲一點兒也不見減少,盯人疼得更加厲害。


    折騰著一整夜,第二天醒來,王大石發覺這個人是個禿頭頂,身子幹瘦;他的臉部很奇特,又扁又長,嘴巴和鼻子襯得像個癟三。


    王大石看到這張臉不由想起一種牲畜,他不敢去想,覺得這是對他極大的侮辱。


    經過細聊一番後,王大石初識了這位行客。


    此人來自四川,家住在山腹之中的一個小村莊,每當夏天來臨,那裏就會下暴雨,每次都會持續很長時間,致使村莊時常被淹,山坡時常塌方,掩埋了不少活人。在村莊的不遠處有一個寺廟,建在高處,牆堅基固,每逢下雨,附近的村民都躲在寺廟中。寺廟的老和尚有個怪脾氣,凡是進入寺廟躲災的人都要剃光頭發,而此人的家被淹沒了,頭發在進入寺廟中的第一次就被剃了精光,就此以後,從來沒有再長出頭發來,村人都笑稱他叫風遊僧。


    風遊僧在家中排行老三,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小時候跟著父親擺攤子做點心賺錢。點心是用糯米為主原料,把糯米浸泡磨粉,兌水和勻,放置發酵,然後蒸熟成團,中間包著芝麻糖,有的時候包上紅豆泥或棗子泥,成形之後滾上糖粉,當地稱這點心叫軟條滾,或叫驢打滾,風遊僧賣熟了份,故有人稱這點心叫驢打三。風遊僧臉長得象驢,有人幹脆稱呼他叫驢打三。這點心生意做的一般,隻能賺些薄錢,不是吃飯長久的行當。之後,風遊僧跟著父親閑逛,招搖撞騙,走南闖北,對各處的地理環境和人情風俗產生濃厚的興趣,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混了個“驢打吹”名號。


    俗話說的好,名姓是裝飾的門麵,王大石本覺得自己的名子夠難聽的,醜陋的名姓和臉上疥瘡使得他妄自菲薄,失去信心,麵對蹦出個叫“風遊僧”的人物,不自心中發笑,這一笑,瞬間忘記了所有的悲傷與煩惱。


    “俺名子叫驢打吹,還叫風遊僧,兩個名子隨便你叫!”風遊僧很隨和,扯著臉說,樣子極是搞笑。


    王大石看了看他,心想:“他的名子還真怪,排行老三,賣的點心叫‘驢打滾’,眾人稱他叫驢打三;沒了頭發,人們就稱他叫風遊僧。嗬嗬……不過,這人倒是很好相處,很隨和,也沒有脾氣個性,還真有些自來熟。”


    風遊僧好似對自己的名子很感興趣,似乎是可以拿出來顯擺的,他依舊扯長著臉,扭著鼻子,說道:“當時村人見我這長相有兩種說法,一是說‘你看你的臉,跟驢鞭摔似的’,還有一類人說我這臉是‘雞屎皮包裹著癩蛤蟆’!嗬嗬嗬嗬,他娘的個嬉皮的!”


    王大石聽他說的惡心,皺起眉頭,但覺這人長相醜怪,心情卻如此樂觀,不盡稱歎,捫心想了想自己,覺得自己也該高興起來,豁達開朗起來。


    這時,風遊僧仔細看了看王大石,王大石以為他是準備羞辱自己這張臉,趕緊轉過去,哪知道,風遊僧笑著說道:“孩子,你命苦呀,生下來沒有了母親!沒有人會對你好,是不是被挨了板子打……”拍了拍王大石的肩膀“沒事,好好地過日子,日子總是有盼頭的!”


    王大石驚奇:“你怎麽知道我喪了母親,經常挨了板子?”


    風遊僧嗬嗬笑道:“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個半神!”朝王大石臉摸了一下,說:“從你的麵相看出來的!”


    王大石頗感驚訝:“什麽,從麵相上看出來的?”


    風遊僧是個自來熟,臉厚嘴皮薄,思維奇特,能說善道,而且說話的速度較快,絲毫不比大福右遜色,不一會兒便和王大石熟絡起來。此刻他還沒有說完,王大石看著他意猶未盡的樣子隻好繼續聽他嘮叨。


    “我呢,隻身離開了村莊子,一路上靠著乞討走了半年才到江西境內,據聽說,在江西龍虎山山群之間隱秘著一座奇怪的石墓,石墓之上長有一棵樹,這棵樹可以預知人的未來。”


    王大石在鄉土派曾經聽過到神廟上香的人說過,江西龍虎山荒墓生長著怪樹和黃雀叼卦相命之事,開始他並沒有在意,而今再聽風遊僧這麽一說,心中極是向往。王大石莫名有些驚愕,問道:“這棵樹怎麽這麽神奇,難道會說話不成?”


    風遊僧沒有回答,一個勁兒讓王大石和他一起去尋找那座荒墓。


    王大石自從走入了鄉土派的大門,便遭受毒打、冷落、屈辱,吃了不少的苦頭,終於算是驚得起考驗,換來楞菇師傅的提點,而今卻不能學習武功和技藝,精神上受到巨大的打擊,便覺得冥冥之中天不遂願,真想去尋找那棵傳奇的樹木,希望那棵樹能夠為自己測命,從而獲知將來。但是,想到了鄉土派,又想到了師傅,怎麽也不肯了,說道:“龍虎山距離此地較遠,再說咱們也不知道路徑,無疑就是盲人帶著一隻瞎馬,況且,咱們沒有備足糧食和銀兩,在路上斷了糧物那該如何是好?”


    風遊僧說:“咱們過了這條大河,一直向南,入江西界。嗬嗬,到了不久,便可找到龍虎山!”拍了拍王大石的肩膀“鼻子的下麵就是路,有手就不怕缺食。這正是秋熟的季節,咱保你走一路吃一路,何愁,何愁?”


    王大石不知道他說的意思,反正自己決心不去為上策。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歇,遠處的路上走來一人,腳步匆忙。


    王大石看著這人,心想:“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還會有人來?”正想著,這時候,一隻浮船搖弋著駛來,船夫探出頭,問二人是否渡河,風遊僧拉著王大石上了船。


    風遊僧讓船夫趕緊駛船,不要往後看,那船夫老實巴交,撐起擼槁,再也沒有向後看一眼。


    船行神速,不多時,已經駛入大河的中心。


    在王大石的心中,命苦的人才會去選擇算命,此時向風遊僧問道:“你一人逍遙自在,為何偏要不遠千裏去算命!”


    風遊僧歎了口氣,一直興奮的他此時神情低落下來,他說:“開始,咱可不信這天地之間有鬼有神,在我們村子的附近發生一樁怪事,這事情,這事情我懶得跟你說,說了也沒有用,你也不會相信的!”


    “我相信,相信天地之間有鬼也有神,就像有邪惡也有正義一樣!”王大石說。


    風遊僧瞧了瞧王大石:“這樣你就相信有鬼有神了,有沒有傳說或是你親眼看到的,說出來聽一聽!”


    王大石想了想,說道:“我見過一位仆人脫著狐狸的尾巴,還有,王裏長曾經對我說,遇到艱苦與困難是上蒼的烤煉,這上蒼便是神仙吧!”


    他說到此,害怕說錯了,便又墜了一句:“額,額,不知道說的對不對。”


    風遊僧扭著鼻子,表示羞辱。本醜怪的臉,扭曲在了一起,更加難堪,哪裏還是個人形。


    王大石對這樣的羞辱方式反而樂意,哈哈大笑起來。


    剛笑停,風遊僧卻在瞬間嚴肅了起來,說起了他為何尋找荒墓算命原因。


    風遊僧說自己跑行道,四處晃悠,最近聽說一宗奇怪的事情——在一個神秘的門派中,其中有一個人,每天做著同一個夢,在夢中,眾人默念著咒言,然後跪伏在地,把他當成一位神,頂禮膜拜,奇怪的是這雖然是一個夢,卻身臨其境;而且這樣的夢境每天反複,每天折騰著他,他許下重諾,隻要誰能把奇怪的夢境平息,就賜予神秘寶物一枚……


    “咒言?”王大石皺起眉頭,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每天做著同一個夢境呢?這,這,這也太奇怪了!”


    “嗨,稀罕什麽!他娘的個嬉皮的,跟你說,玄奇百怪的事情多著去了,這點小事便把你驚成這樣,那真算是沒有見識了!”


    平息了一會,王大石才知道,風遊僧竟是為了這神秘的寶物生了心結。他看了看風遊僧,覺得他像一位愛貪便宜的小人。


    風遊僧奸笑道:“咱尋找荒墓,讓裏頭的神仙算算,若是咱命硬,折騰不死,咱們立馬就去平息噩夢,賺得寶物!這,可夠吃穿一輩子呀!得了寶物便也不用窮酸下半輩子了!嗬嗬,這就是此來主要的原因,嗬嗬,見笑了,見笑了!”


    王大石聽得一愣一愣的,素不知天下還有這等奇事,他想將來學會武功、技藝和方術後一定前去探看究竟,想到此,突然發覺自己已經不能學習武功和技藝了,不由得失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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