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驚


    晚飯之後,宋晉原和祁書記很快就告辭,卻有誌一同地略過祁陽。


    艾欣蘭並不願離開,撩了耳際的發絲道:“家裏就我一個人,我回去做什麽?”


    宋晉原望了她一眼:“今晚我回家住。”


    艾欣蘭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但很快又壓下去:“我明天一早還得針灸,回家住不方便。”


    “明早我讓小張送你過來。”


    小張是宋晉原的警衛員,這一陣都是小張開車。


    宋晉原一錘定音,並沒有給艾欣蘭反駁的機會,再次跟齊悅和黃醫生道了別,而後抬腳上了院門外的綠吉普。


    艾欣蘭僵在原地,剛剛送了父親上了紅旗小轎車的祁陽,立刻趕過去,拉開綠吉普的車門:“媽,請上車。”


    艾欣蘭得了台階,施施然地將發絲別到耳後,不急不緩地走到車門前,祁陽立刻體貼地伸手在車門頂部擋了擋,艾欣蘭很是受用,卻沒有立刻上車,而是叮囑道:“思思左腿夾了板子,晚上你多照顧她。”


    祁陽立刻點頭承諾:“嶽父嶽母請放心,我今晚肯定照看好思思和小胖。”


    艾欣蘭頷首,彎腰上了車,祁陽關上車門,又叮囑警衛員小張路上慢行。


    祁書記的小轎車在吉普後頭,看到祁陽這副殷勤模樣,忍不住有些吃味:“這小子討好嶽父嶽母倒是有一套。”


    司機不好接話,隻得賠笑說祁陽對書記也是極為尊敬的。


    祁陽耳尖,聽到小轎車裏的對話,立刻退後幾步敲開祁書記座旁車窗,猛地往裏嗅了嗅鼻子:“爸,你記得你今晚喝的是酒,怎麽聞著有股酸味。”


    “滾!”祁書記被氣得臉黑,罵了一聲就搖上車窗,又吩咐司機快開車。


    祁陽卻把住了駕駛室的車窗,神色認真地衝司機叮囑:“吳叔叔,我爸今晚喝了酒,你開穩當一些,別把他肚子裏的酒水顛出來。”


    站在院門前送行的齊悅,以驚歎的目光望向對麵作死的祁陽,果然小轎車裏傳出祁書記喝罵的聲音,車子也很快開動,若非祁陽撤得快,怕是會被擦傷。


    祁陽卻渾不在意,還衝車子揮手告別,可惜車裏的人沒有給他回應。


    齊悅噗嗤樂了,招呼送行人都回轉,祁陽邁開大長腿,兩三步就趕上他們,齊悅扭頭吩咐他:“將大門關上,上拴。”


    據說這個時代路不拾遺,百姓睡覺都不興關門,但有過被人翻牆的經曆,齊悅每到夜裏就會將大門小門都關好拴上。


    祁陽對此也沒有異議,很快將門拴好,卻又好似不經意道:“這一片雜居的人多,也沒有警衛巡邏,你們一群老少住在這,晚上的時候會不會有些不安心?”


    齊悅側頭笑望著他:“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大院裏環境好,警衛也多,適合我們這樣的老少婦孺居住?”


    祁陽摸了摸後腦勺,嗬嗬笑道:“什麽都瞞不過嫂子,嫂子也考慮一下,我家那邊房間也多…”


    齊悅打斷他道:“你要是能勸動思思跟你回去住,我不會有意見,但我和我的家人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住在這很安心。”


    祁陽其實就是順口提一嘴,心裏也清楚齊悅多半不會同意搬到他家,所以便不再勸她,而是將話轉到宋思思身上。


    “思思心裏有氣,這會多半是不樂意再搬回我家住,但我又擔心她住在外邊沒人照顧。嫂子這倒是很好,但也不能一直麻煩嫂子照看她和小胖,不然雷哥又得揍我了。”祁陽說到這,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上麵的淤青還未有完全褪下去。


    齊悅其實打一見麵就發現了,她原以為那是他訓練所致,但聽祁陽這話的意思,那淤青應是雷軍動手留下的印記,齊悅就忍不住笑了:“你別汙蔑雷軍,他揍你肯定是因為別的事。”


    祁陽眼神飄忽了一下,又很快飄回來,滿臉誠懇地道:“我知道,嫂子和雷哥都為我和思思的事操心,希望我和思思能過好,這也是我的想法。想來思思跟你提過她想跟我離婚,我沒有答應,以後也不會答應。”


    聽了他這番剖白,齊悅不置可否,隻道:“你和思思的婚姻問題,你們自己解決。”


    祁陽神色微滯,垂眼看清路燈下齊悅清淡的神色,他禁不住問道:“嫂子可是在生我的氣?還是覺


    得我哪裏做得不對?若有不對請嫂子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怕是很難哄得思思回心轉意。”


    “哄?”齊悅擰眉,抬頭問他,“你應對思思的方式就是哄嗎?哄一哄,哄得她順氣了,日子就能繼續過下去對不對?”


    齊悅其實也覺得宋思思在婚姻上先是天真太過,之後遇到挫折又衝動任性,輕易將離婚說出口,但如今對上祁陽,她卻是真生氣了,一連串的質問甩到他的臉上。


    祁陽被她問得懵了,脫口道:“女人不就是要多哄哄麽,我見雷哥時常寫信哄嫂子。”


    聽到他這話,齊悅的拳頭攥緊又鬆開:“你拿雷軍與你比,那你問問你自己,你除了拿哄騙當手段之外,可曾動過心?可曾用心對待思思?”


    祁陽被問得心口驟然一滯,望著燈下的齊悅一個字說不出來。


    齊悅被他的目光驚了一下,心道自己或許過於武斷了,祁陽與思思結婚也有一年了,日久夜長下必然會動心動情,她便緩了語氣道:“若是真心,將便要告訴對方,也真心為對方考慮,這樣兩個人的日子過得順,過得好。”


    祁陽依然沒有說話,甚至撇開了眼,齊悅有些說不下去,畢竟她與他見麵次數不超過十指之數,他雖親熱的叫她嫂子,但實際上他比她大了六歲,被一個小自己許多的人教訓,是個人都不會高興,何況是祁陽這樣驕傲的人。


    “這隻是我對婚姻的看法,你聽聽就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齊悅說完這話,便轉身往後院走。


    “齊悅。”


    身後,祁陽忽然連名帶姓地喊她,齊悅有些詫異,回過身,望見路燈下的祁陽雙眼裏似有火在灼燒,她莫名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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