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居高臨下地站著,沒有俯身也沒有伸手,倪霞想從地上爬起來,但被繩子捆著,她隻能仰起頭,吃吃笑起來:“你想知道,你就幫我把繩子解開,帶我離開這裏。”


    雷軍目光冰寒,丟下一句話抬腳就走。


    “我給過你機會。”


    倪霞望見他毫無留戀的走開,她慌了,在地上扭動著身體衝他大喊:“你回來你別走,我告訴你,你沒死,但廢了一條腿…我都告訴你了,你為什麽不回來?你回來啊,我求你了,你回來啊,你回來我就告訴你如何避開明年的劫數…”


    雷軍腳步沒有半點減緩,兩人的距離越拉越大,倪霞趴在地上嘶喊、哀求還是威脅,都不能讓雷軍絲毫動容,很快繞開前頭的樹林,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倪霞崩潰大哭起來。


    倪誌強伸手擦掉被車門撞出來的鼻血,三兩步走過去,抓住倪霞的頭發將她提起來,一臉凶狠地道:“我看你真是瘋了,胡言亂語還把親人當仇人,仇人倒是認作救命恩人,那人倒是救你嗎?”


    倪霞被他拽得頭皮發疼,卻好似清醒過來,滿臉眼淚鼻涕地認錯:“哥,我錯了,我之前腦子不清醒,你打我罵我都行,但不要把我關起來,我怕黑,我怕沒人跟我說話,我怕…”


    倪誌強嫌惡地撇開臉:“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如何見人?安靜地在車上待著,我這做哥哥的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說完,不管她如何掙紮吵鬧,都強硬地拽著她的頭發丟入後車座,又拿了一根繩索將她捆在車座上,最後還將她的嘴給塞住,砰地砸上車門上了鎖。


    忙完這一切,他身上都出了一身汗,跳上副駕駛位,發現警衛員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怪異,他惱羞成怒喝道:“看什麽看,還不開車?”


    警衛員立刻踩油門,嗡地開了出去。


    車子衝出校門時,與雷軍擦身而過,警衛員忍不住透過窗戶望了他一眼,但對方卻沒有往車子瞥一眼。


    到底是誰最心狠最可怕,警衛員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不過,警衛員心底明白,那個至始至終沒往車子瞥一眼的男人,自己是絕對不能招惹和得罪的,因為後車座上被捆著的倪家大小姐就是明證。


    有了這個覺悟,警衛員加大了油門,開著車飛快地將雷軍甩在身後。


    倪霞似有察覺,拚命的掙紮叫喊,但她睜不開繩索,被堵住了嘴也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她拚命地扭頭往後,但視線卻隻捕捉到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的一片衣角,就連那片衣角也快消失不見。


    她有預感,這或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他了,眼淚如如決堤的水流個不停,淚水中前世的遭遇、今世的求而不得都在眼前浮現、重疊、混亂,最後定格在一間黑暗的屋子。


    王家的、倪家的、醫大的,都是黑暗又寂靜的屋子,隻有她一個人待在屋子裏,不管她如何叫喊,不管她如何哀求,都沒有人回應她,她在那間屋子裏發瘋,在那間屋子裏死去,最後被蟑螂蟲子撕咬


    屍身…


    “啊啊啊啊——”


    後車座忽然爆發淒厲的喊叫,驚得警衛員差點將車開上道路牙子,幸運的是這會路上車子和行人都很少,沒有出車禍,警衛員滿頭大汗地穩住車子,順勢停靠在路邊。


    倪誌強卻衝他罵道:“誰讓你停車了?趕緊開到部隊大院去…不,不去部隊大院,改道去精神病院!”


    …


    齊悅回到家,並沒有跟楊素麗和陳老提及學校裏發生的事,隻說軍訓有所調整,下午放假半天。


    楊素麗和陳老沒有懷疑,至於丫丫,更是高興地撲到她懷裏,小手拉扯她胸前的扣子。


    “你回來了?”


    雷軍推開院門進來,齊悅抱著丫丫迎上去,先看他身後一眼,發現並沒有人跟著,疑惑問道:“完事了?”


    雷軍“嗯”了一聲,從她懷裏接過丫丫,對上她擔憂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她的臉:“別擔心,以後她都不會出現在醫大。”


    齊悅聞言滿臉驚訝,拍開他的手急聲道:“你別賣關子了,趕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倪霞雖然試圖射殺她,但是事情畢竟沒發生,她隻要堅決否認,又有倪家在背後支撐,未必不能洗脫罪責。其實,她本已做好了以後都躲著倪霞的準備,卻沒想到雷軍帶回來倪霞以後不會出現在醫大


    的消息,她是又驚又喜,也更著急知道其中詳情。


    可惜,天不從人願,楊素麗走過來笑問:“你們在說什麽?偷偷摸摸的。”


    “沒說什麽。”齊悅用眼神阻止雷軍說話,笑問楊素麗,“師娘可是餓了?想吃什麽,我去做。”


    最近這段日子,楊素麗的肚子顯懷,胃口也隨之增大,她這會還真有些餓:“我想吃老家的酸辣椒。不行,光一想我就要流口水,但這大北方根本沒人做酸辣椒,你們別管我,我去喝口水壓壓饞。”


    齊悅這會還真無法變成酸辣椒來,便道:“我現在去菜市場看看有沒有辣椒賣,再買個壇子做酸辣椒。”


    楊素麗搖頭:“現做辣椒壇子,短時間可吃不上。再說我這口味時常變化,等酸辣椒做好我或許就不想吃了。”


    “就算師娘不吃,我們也可以吃,反正不浪費。”齊悅笑盈盈地回道,將丫丫往雷軍懷裏一塞就往外走。


    雷軍卻跟著她一道出門,望了眼懷裏玩手指自得其樂的丫丫,開口問道:“你懷著丫丫的時候也時常變化口味嗎?”


    齊悅伸手將丫丫送到嘴裏的小胖手拽下來,一邊回道:“孕婦都這樣,一時想酸一時想辣,咱娘一開始還以酸男辣女來判定我肚子懷的是男是女,後麵看我還想吃臭豆腐,就徹底放棄猜測了。”


    回想起孕期那段日子,齊悅忍不住笑起來,雷軍卻滿臉愧疚:“是我不好,沒能在那段日子陪在你身邊。”


    齊悅聽他這話心裏熨帖極了,她最不喜的就是男人將女人懷孕生子當作理所當然,半點不疼惜妻子孕期的辛苦,好在雷軍不是這樣。


    “那段日子都過去,而且辛苦都是值得的,咱們有了丫丫這個小壞蛋。”她忍不住戳了戳丫丫肉乎乎的臉頰,丫丫啊地叫了一聲,張口要去要她的手指,齊悅卻先一步縮回,讓她咬了個空。


    丫丫知道壞麻麻又逗她玩了,張開蓮藕般的手臂朝壞麻麻撲去,果然壞麻麻心軟,一把抱起她,她立刻湊過去在壞麻麻臉上啃上一口,順便留下一片口水,高興得咯咯笑起來。


    “丫丫你個壞丫頭,你這塗口水的毛病再不改,我就不抱你了。”齊悅虎著臉衝懷裏的小人兒道,小人兒卻不怕她,湊過去嘴去又要親她,但這次卻沒有成功,她一把將小人兒丟給雷軍。


    雷軍穩穩接住,單手托住丫丫軟乎乎的屁股膽子,另一手落在齊悅臉上,將丫丫留下的口水擦去,眼底漾著溫柔和疼惜:“咱們有丫丫一個就夠了,過一陣我去做結紮手術。”


    齊悅本在逗著丫丫玩,冷不丁聽到雷軍這話,整個人都懵住:“你去做什麽結紮?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雷軍被她訓斥也不生氣,反倒勸道:“如今推行獨生子女政策,但女人帶環對身體不好,所以還是我去做結紮手術簡單。”


    齊悅聞言心裏又暖又複雜,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管是帶環還是結紮對身體都不好,你不用去做手術,多買些雨傘就行。”


    “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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