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有驚無險地過了黃醫生的檢查,但這事還沒完,他給她加了兒科功課。


    不過這門功課是黃醫生請求老先生給她加的,為此他要求齊悅稱老先生為師父,但後者沒有應下,隻告訴齊悅他姓陳,以後叫他陳先生就行。


    齊悅自是應了,旋即想起醫大的校史裏有一幅畫像,相貌跟陳先生很像,但要年輕精神不少,畫像下的名字正是陳xx。


    她張了張口,但對上陳先生滿是滄桑的臉,她最終還是將疑惑壓下,認真朝他行禮。


    陳先生抬手打斷她:“我不講究那一套,我也不收徒。你樂意聽,我就隨意給你說說。但我不會係統的講,隻想起什麽就說什麽,你要哪天沒興趣了就跟我說一聲。”


    在黃醫生的瞪視下,齊悅自然不敢無禮,承諾一定會認真學。


    陳先生的表情淡然地點了頭,隨手拿起一本書就開始講了起來,齊悅和黃醫生兩個連忙抓起紙筆記錄。


    畢竟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丫丫坐在嬰兒車裏,手裏抓著九連環,歪著頭一時看著陳先生,一時看向齊悅,黑溜溜的眼珠直溜溜轉動,一旁織毛線的楊素麗樂了起來,俯身問她:“丫丫能聽懂嗎?”


    丫丫伸出小胖手推開師奶,啊啊叫著,歪過頭繼續盯著教與學的三人。


    “哎呦,這是嫌棄師奶擋你視線了。”楊素麗樂得不行,起身讓開。


    這邊的動靜引起陳先生的主意,他頷首道:“五個月的孩子已經能聽懂大人說話,也是培養的興趣的開端,把她推過來吧。”


    楊素麗愣住:“你們這是要培養她學醫?”


    齊悅也有些驚愕,轉頭望向陳先生和黃醫生,後者與她道:“你想那麽多做什麽?不過是讓她聽音,等以後她上學後,若真表現出對醫學的喜好,咱再係統教她。”


    陳先生點頭表示讚同。


    齊悅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理,便過去將丫丫推到桌旁,小家夥還真安靜地聽講,兩隻烏溜溜的眼睛轉動著,滿是靈氣。


    齊悅放了心,便專注了於功課。


    半個小時後,她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呼嚕聲,扭頭看到丫丫已經歪在嬰兒車上睡著了,嘴角還流著口水,讓桌旁的人都看得忍俊不禁。


    陳先生蒼老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頷首道:“丫丫睡了,今天就講到這,你們也早點休息。”


    齊悅朝陳先生道了謝,俯身抱起丫丫回了臥室,給她擦了手臉,蓋上小被子。


    不過她自己卻還不能睡,她得將今天學的東西都背下來,然後消化吸收,等到忙完,一看手表已是十二點。


    這時丫丫餓醒了,又吃了一頓奶水,她給她拍了奶嗝後一道睡下。


    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就比往常晚了半小時,她忙套上衣服跳下床,就聽到外頭有聲音,她穿上鞋推開門,就見黃醫生和陳老先生提著菜籃子從後門進院,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婦人。


    黃醫生不甚高興地伸手攔住那婦人:“這位大姐,主人可沒邀請你進門。”


    那婦人四五十歲模樣,高顴骨薄嘴唇,瞪著眼嚷道:“我本來就是住這裏的,我怎麽不能進來?”


    黃醫生有些懵,轉頭看向陳老先生,後者沉著臉,盯著婦人道:“這是我的房子,你給我出去!”


    婦人根本不懼他,扯著嗓子嚷道:“什麽你的房子,我們一家三代在這裏住了快十年了,這裏就是我家!”


    陳老先生不善吵架,一張臉被氣得通紅,但哆嗦著唇說不出話來,婦人頓時得意了,嗓門扯得更高了:“當初政府將我家分到這,這裏就我的份,別以為你起了一堵牆就成了你的了。”


    “你說這是你家,把產權證拿出來。”


    齊悅趕過去,衝著婦人伸出手。


    “你是從哪裏跑來的毛丫頭,這裏有你什麽事兒?”婦人抬著下巴對她不屑一顧。


    這時陳老先生開口:“產權證在我這,這房子是我的。”


    婦人麵上有一絲著慌,但下一刻往地上一趟,哭嚎道:“沒天理了,資本家欺負人,將我們從家裏趕出去,黨和國家也不管管啊…”


    因為婦人的關係,後門沒關,此時正是各家各戶從菜市場回來的時間,院子裏的這番吵鬧很快引得附近的人趕過來瞧熱鬧。


    有人恰是住在前頭兩進院子的住戶,看到婦人打滾撒潑,立刻上前聲援,指著陳老喊道:“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資本家,將人從住得好好的房子裏趕出來,他自己住一個大院子,這還有天理嗎?”


    圍觀群眾不知其中內情,被這兩人一挑唆,紛紛附和指責陳老先生,氣得他身體都顫抖起來,齊悅趕忙扶住他,又衝欲要跟人理論黃醫生道:“師父,陳老身體不好,你送他進去,吵架的事交給我。”


    自從村裏出來,她吵架的技能已經荒廢兩年了,今天是時候撿起來。


    黃醫生一看她這架勢也樂了,接過陳老先生,後者不放心,抓住他的胳膊不肯走,黃醫生安撫道:“陳老您放心吧,齊悅年紀不大,但吵架就沒輸過。”


    “真的?”陳老先生有些不相信,他的嘴唇有些發白,麵色隱隱不好,黃醫生強製將他推向主屋:“咱是男人不好跟女人吵架,要是拉扯還容易被人倒打一耙,所以我們不能摻和。你要是不放心,我喊我媳婦去給齊悅幫忙。”


    其實不用他喊,楊素麗聽到動靜也從屋裏趕了出來,但齊悅伸手攔住她:“師娘你懷著孩子,你趕緊回屋幫我照看丫丫,有什麽事也不要出來。”


    楊素麗掃了眼院子裏都是些女人,便點了頭:“你招架不住就叫我。”


    楊素麗回屋了,那躺地上撒潑的婦人一下子跳起來,衝向陳老:“你不能走,你必須將房子騰出來,你一個人憑什麽住這麽大的地方…”


    “當然是憑產權證。”齊悅伸手拽住前撲的婦人。


    婦人掙紮卻發現根本掙不脫,她這才開始正視眼前這個瘦不吧唧的年輕姑娘,瞪眼嚷道:“你幹什麽,趕緊放開我!”


    “大嬸,放開你可以,咱們先來探討一下房子的歸屬權。”齊悅笑眯眯的道。


    “什麽歸屬權,我不懂,我隻知道我們住在這十幾年了,姓陳的不能無緣無故地趕我們出去!”


    圍觀的人紛紛點頭,勸說齊悅趕緊將人放開。


    齊悅沒有鬆手,目光掃向眾人,不疾不徐地說道:“各位街坊鄰居,我知道你們在這住了許久,有些人可能知道陳老的事,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那我在這跟大家說一下。”


    “這一片地方,這建國前是屬於陳家的,但建國後,陳家將這一片地方捐給了國家,如今醫大的主樓就是陳家修建的房子,就是在醫大的校史裏也有陳家先祖的肖像留存,陳家人也曾在醫大任教,這樣的家族難道就是你們口中的資本家?”


    這一番話說出來,剛剛還指責陳老的人臉上都有些發熱,齊悅繼續道:“陳家將一切都捐給了國家,最後隻剩下這個祖宅,陳家不是舍不得捐出去,而是祖宅是陳家祖輩傳下來的,這裏凝聚著陳家精神遺產,是陳家人不忍放棄的,也是陳家安家立命的地方。”


    “隻是因為十年前一個錯誤的事件,讓陳家人暫時離開了祖宅,如今政府已經糾正了這個錯誤,將這祖宅還給陳老。如今卻有些人賴著不肯走,反倒汙蔑陳老是資本家,我覺得很有必要去請公安同誌來裁決一下。”


    聽到她請公安,婦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但依然不肯服氣:“公安來了也不能讓我一家人睡大馬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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