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卡停下,坐在最外麵的齊悅起身要下車,油布簾子一下子被拉開,燈光照進來,她看到一隻手掌伸到她身前,目光朝下,對上祁陽的桃花眼。


    見齊悅沒有伸手,祁陽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緒再次生出煩躁:“下來,我帶你去看雷軍。”


    齊悅聽到他這話,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隻一借力,就迅速地跳下軍卡。


    紅高領覃露露緊跟其後,但是她伸出手,卻見祁陽已然轉身,一張臉漲得通紅。


    “同誌,我幫你。”開車的戰士憨笑著伸出手。


    覃露露氣惱地收回手,跟她不對付的苗苗擠開她,朝笑得發僵的戰士伸出手:“同誌,幫我一把。”


    戰士如負釋重,忙握住苗苗的手,苗苗一躍而下,但因為跳得太急身體踉蹌,戰士下意識地扶住她的腰,但下一秒反應過來,忙撤開手。


    苗苗穩住身形,抬頭衝他甜甜一笑:“謝謝你哦~”


    戰士手足無措,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用客氣。”


    看他如此害羞,車上的年輕姑娘笑成一片,唯有覃露露輕嗤了一聲:“勾上一個沒背景的當兵的算什麽本事?”


    苗苗聽到聲,轉頭質問:“你說什麽呢?”


    “你管不著。”覃露露衝她白了一眼,兩人之間頓時彌漫一股火藥味。


    “行了,人都走了,你們鬧也是白鬧。”宋思思走了過來,望著祁陽的背影意有所指地說道。


    在場的年輕姑娘頓時意興闌珊,旋即又各自警惕起來,有姑娘開口問宋思思:“思思,齊嫂子跟祁營似乎挺熟的,她是你堂嫂是吧。”


    宋思思撐著擋板一躍而下,冷淡地道:“我跟你們的心思不一樣,你們不用忌憚我,也不要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消息。”


    說完,拎著行李走到戰士身邊問道:“部隊怎麽安排我們,我們住哪?”


    都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年輕的戰士麵對宋思思再次結巴起來:“我,我帶你們去宿舍,然,然後去禮堂,有,有元宵晚會。”


    姑娘們再次笑了起來,有一姑娘學他說話:“同,同誌,你是結巴嗎?”


    戰士麵紅耳赤,一個字說不出。


    “行啦,你們別欺負老實人。”苗苗瞪了學舌的同伴一眼。


    “苗苗,你不是真看上這當兵的了吧?”那同伴打趣她。


    苗苗氣惱地上前掐同伴,一群姑娘鬧成一團,戰士著急了,聲音不由得又結巴起來:“還,還有半時元宵晚會就開始了。”


    姑娘們的笑鬧聲透過寒風傳過來,齊悅沒有回頭,她急著去見雷軍,即便祁陽的腳步越來越快,她也一聲不吭,咬牙跟上,跟不上就跑著追趕。


    前方就是一排房子,祁陽猛地停住腳步,齊悅差點撞到他後背,好在最後一瞬及時收住了衝勢,喘著氣問道:“就在這嗎?哪一間房?”


    祁陽轉過身望著她,前排房子隻有兩三間房透出光,他背著光,齊悅看不清他的神色,她等不到他的回答,不由得心浮氣躁:“到底是哪間房,我自己去見他。”


    她的話剛落下,前方正對著的房間忽然傳出一道咳嗽聲,齊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拔腿衝過去,一下子撞開門。


    門內是個中年男人,他捂住嘴要壓住咳嗽聲,被撞門聲所驚,抬頭對上齊悅的視線,愣了一下才問道:“同誌,你有什麽事……咳咳……”


    話未說完,就忍不住咳了起來,齊悅紅著臉道歉:“對不起,我走錯門了。”


    說完就關門要退走,但門關到一半齊悅想起一事,張口問道:“同誌,我要找雷軍,你知道他住哪一間房嗎?”


    中年男人一咳起來就止不住,聽到齊悅的問題想回答,但一張口咳得更猛了,似乎要將心肺都要咳出來,齊悅忙道:“你先別說話,我給你止咳,我是醫生。”


    她說著跨進門內,放下手中行李,又從背包裏取出銀針,在中年男人驚恐的目光下,飛快地給他手上和後頸幾處紮上銀針,一邊撚針一邊囑咐:“不要動,等幾分鍾就好。”


    恰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道透著疑惑聲音:“齊悅?”


    齊悅心一跳,手一抖,中年男人猛地叫了一聲,齊悅忙收了針,口中說著“對不起”,人卻已經轉過身,隔著門與雷軍四目相對。


    齊悅飛快地掃過他全身,見他除了眼角與顴骨有些潮紅外,並無別的異常,她鬆了一口氣,嘴角就忍不住揚了起來,隻不等她張口,雷軍就沉著臉跨過門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誰讓你過來的?”


    房間的主人一見雷軍黑臉嚇了一跳,又見他抓住女醫生的胳膊,生怕女醫生的胳膊下一刻就被雷軍捏斷,忙為她開脫道:“雷營,這姑娘是來替我治病的。咦,我的咳嗽止住了,姑娘你的醫術神了。”


    房間主人一激動就拉住雷軍胳膊道:“雷營,不管你跟這姑娘有什麽恩怨,看著我的麵上,對人姑娘客氣點。”


    雷軍頓時臉黑如碳,垂眼望向齊悅,齊悅一激靈,立刻解釋道:“我是來找你的,剛剛是朝這位同誌打聽你住的房間,正趕上他咳得厲害,所以就給他針灸止咳。”


    雷軍“嗯”了一聲,身上的低氣壓消散一半,齊悅鬆了一口氣,掙了掙被他握著的手腕:“這位同誌不咳了,你放開我,我起針。”


    “我來。”


    雷軍鬆開齊悅,轉過身對上中年男人,後者卻沒有伸手,目光在雷軍和齊悅身上轉動,張口問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夫妻。”雷軍言簡意賅,中年男人怔了一下,又打量了齊悅一眼,哈哈笑了起來:“這就是弟妹啊,雷營好福氣。”


    雷軍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一下,朝他點頭:“我手藝好,起針不疼。”


    中年男人笑聲一止,有些不相信地掃過雷軍那雙寬大又充滿力量的手,遲疑地道:“要不還是讓弟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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