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一向擅長無視無關之人的視線,他在回想昨天下午,齊悅一邊給他準備這兩天的食物,一邊告訴他隔水加熱的法子,又逼著他答應一定不能偷懶吃涼的飯菜。


    他不受她威脅,伸手指著臉與她交換條件:“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


    他的姑娘上了當,他趁她親上之時扣緊了她的腰,尋到她的唇吃了個饜足,及至她奮力推開他驚呼:“紅燒肉要糊了!”


    ……


    咕嚕嚕——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輪子滾動的聲音,雷軍沒有抬頭,他取了筷子,夾起一塊邊角有些焦黑的紅燒肉放入嘴裏,仿佛間又嚐到她紅唇的甜美,他慢慢咀嚼,期盼這股滋味能留存的久一些。


    “推車路過,過道上的人請讓一讓,還有兩份盒飯,有需要的請吱聲。”


    乘務員語氣詼諧,推著車很快推到雷軍所在的座位前,卻猛地停住,他盯著雷軍看,果然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男人,卓爾不群,氣質冷硬。


    隻是他盯了十秒,都不見這卓爾不群的男人抬頭,乘務員忍不住先開口:“這位男同誌,你是沒感應到我的目光嗎?”


    “我不買飯,謝謝。”雷軍頭也不抬,夾起第二塊紅燒肉放入嘴裏細細咀嚼。


    說實話,看到他仿若品嚐人間美味的神情,乘務員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旋即又氣憤起來,冷聲道:“這位男同誌,你有錢吃紅燒肉,你的女同學卻連碗盒飯都買不起,你不覺得愧疚嗎?”


    雷軍不喜人打擾他吃飯,但這乘務員卻叭叭說個不停,尤其那話裏的指責更是莫名其妙,他抬起頭,不耐地打斷乘務員:“你認錯人了。”


    “人女同學就站在你跟前,你跟我說我認錯人了?”乘務員往後一指,怒瞪他道。


    雷軍望著乘務員手指著的一片空氣,麵無表情。


    乘務員忽然覺得不對,回過頭,那女同學不見了!


    乘務員臉上掛不住,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朝後方喊道:“那位女同學,你孤身上這趟火車不就是找你這位男同學,現在躲著算怎麽回事?”


    沒有回應,附近旅客議論紛紛。


    乘務員氣惱,丟開車往來路尋人,隻尋了兩三排座位,就找到了努力將自己縮進一麵支棱在窗邊的桌下,直把乘務員氣笑了:“你是覺得別人都眼瞎都看不見你嗎?”


    女同學搖頭,又把食指豎在唇邊央求道:“請您不要這麽大聲,不要讓他發現我,我知道他不想見我,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乘務員聽了她這話,隻當她被始亂終棄,火氣噌噌往上冒:“你不想讓他發現,我還非得叫他來,一個男人若是連點責任心都沒有,那他就不配稱之為男人!”


    說完,大步衝到雷軍跟前,伸手拉他,但剛碰到他胳膊,心頭忽然生出一股危機感,他下意識縮手,但已經來不及,哢嚓!


    “啊!”


    乘務員被卸了一隻膀子,痛得慘叫,驚得附近旅客紛紛起身,另一節車廂的身著深綠製服人員飛奔過來,張口喝問:“發生了什麽事?”


    “列車長,這人攻擊……啊!”乘務員抱著胳膊高喊,但話未說完,肩膀又被鉗住,哢嚓一聲,痛得他又叫了一聲。


    “住手!”


    列車長怒目嗬斥,急奔過來就要出手製住“惡徒”,那惡徒忽然拿出一個本子,遞到他眼前:“這是我的軍官證,這位乘務員無故襲擊我,我錯手傷了他的肩膀,不過剛剛已經給他複原了。”


    列車長聞言立刻接過軍官證,打開一看,看清上麵的印章,頓時肅然起敬,轉頭看向乘務員。


    乘務員剛剛偷瞄了眼那軍官證,嚇了一跳,見列車長目光掃過來,他忙活動著那隻手臂,靈活如常,也無半絲疼痛,臉頓時漲紅了:“手沒事,但是我剛剛不是無故傷他,不對,我就沒想他,我就是要拉他,我……”


    列車長冷聲打斷他的解釋:“你好好地拉乘客做什麽?忘了列車乘務員守則了嗎?”


    乘務員臉色漲紅,呐呐解釋:“我也是好心,這位同誌的女同學找他,那女同學又不敢來見他,我就好心拉他過去,誰想到弄出誤會來……”


    列車長瞪眼:“錯了就是錯了,再多借口也沒用,立刻跟這位同誌道歉!”


    乘務員仰起頭:“我可以道歉,但請這位同誌先跟我去見你的女同學。”


    雷軍目光一厲,盯住乘務員,後者抬著下巴對上他,毫無畏懼。


    好吧,其實他的腿在微微發顫,這人的目光好可怕,他現在慫來得及嗎?


    顯然是來不及了,雷軍大步走出來,淡聲道:“帶路。”


    乘務員退無可退,抹了把頭上的虛汗,帶著他來到那女同學藏身之處。


    列車長,附近的乘客也湊過來,就見那穿著軍大衣的身影依然縮在那張桌下,抱著頭似乎在害怕。


    乘務員頓時覺得自己剛剛的據理力爭是對的,他彎下腰溫聲鼓勵:“姑娘你別怕,有我和列車長在,沒人能欺負你。”


    列車長皺眉瞪了乘務員一眼,後者的胸挺得更高了,隻看得他搖頭,年輕人缺少曆練,熱血過了頭還當自己成了英雄,隻有摔個跟頭才能記住教訓。


    列車長想要如何調教屬下,雷軍不感興趣,他雙眼微垂,望著桌下縮成一團的身影,張口叫破她的身份:“倪霞。”


    其實,他在倪霞進入這節車廂之時就發現了她,隻他不想跟她有半絲關係,她如何上的火車,她要做什麽,他都不敢興趣,隻當兩人陌路。


    隻不想到乘務員執意打抱不平,他不懼,也不想太麻煩,就唯有快刀轉亂麻。


    他叫破她的身份,她依然捂著臉不肯吭聲,他便繼續道:“你與王城的婚禮是在後天,你下站下車,打電話給你家裏讓人來接你,應該能趕上婚禮。”


    他這話一出,就有人驚呼出聲:“原來這姑娘是在逃婚啊!”


    一直蜷縮的人終於待不住,她驚慌跳出來,不慎後腦撞到桌板,蹭掉了她頭上的氈帽,露出她姣好的麵容,隻是這會臉色蒼白,兩頰微有些凹陷,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意味。


    這樣一位楚楚可憐地女同學,流著淚,撲向那一直冷臉的男人:“雷軍,我求求你,你別送我回去,我回去後就再沒有自由……”


    但讓眾人想不到的是,冷臉男人避開了,收勢不住的女同學直撞向對麵的靠椅上,還是乘務員及時拉住她,才沒讓她的臉撞得破相。


    乘務員很氣憤,張口指責雷軍:“你這男人怎麽可以這樣冷漠,她要逃婚,也為了你!”


    雷軍麵無表情地望著乘務員,張口問道:“這位同誌,你想破壞軍婚嗎?”


    “軍,軍婚?”乘務員驚得扶住倪霞的手一鬆,倪霞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乘務員這會也顧不得心疼美人了,破壞軍婚可是要坐牢的!


    他緊張地問她:“姑娘,你是要跟軍人結婚嗎?”不等她回答,又好心地勸她,“姑娘,軍婚可是不能逃的,不然事情鬧大發了,誰也收拾不了。”


    倪霞痛苦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有答應跟那人結婚,我也沒簽字,做不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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