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眉頭微蹙,她不喜歡這男人居高臨下的目光。


    “你就是齊醫生吧,快請坐。”女人率先開口,招呼齊悅坐下,那態度如同主人一般,不過她笑容溫和,並不讓人覺得反感。


    齊悅道了謝,也請他們落座,順手拿起熱水壺沏了兩杯茶,推放於他們的桌前,不殷勤卻也不失禮貌。


    女人道了謝,拿起茶杯輕喝了一口。


    男人審視的目光已經從齊悅身上收回,不過卻沒有端起茶杯。


    氣氛有些沉悶,齊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微笑著問女人:“聽聞王媽說你們二位要見我,不知有什麽事嗎?”


    保姆姓王,在劉家做了十來年保姆了,齊悅隨劉家人稱呼她王媽。


    女人聽了齊悅的話,好似忽然想起來:“對,是我們想見見你。忘了介紹了,我們是宋明的父母,之前就聽明說在軍校有個好兄弟叫雷軍,昨天本想邀請他上家裏做客的,隻事有不湊巧,明昨天沒找到他就自己回家了,也就沒見成麵。”


    “本有些遺憾,今早又聽說明說你是雷軍的未婚妻,今天恰好在劉家給劉部長看病,就想過來看看你,隻希望沒有打擾你。”女人帶著歉意道。


    齊悅:“……”她能說已經打擾到了嗎?


    而且因為昨天不見到雷軍,便來見她這個雷軍的未婚妻?什麽邏輯?


    齊悅忍不住看向女人邊上神情冷硬的男人,男人恰在此時目光射向她:“你叫齊悅?”


    齊悅眉頭一蹙,但為著禮貌還是點了頭:“是。”


    “年紀多大?家住哪裏?父母什麽工作?家裏幾口人?”男人一連串的問題,從不厚不薄的唇間吐出,帶著冷硬的味道。


    齊悅的眉頭皺得更緊,女人似覺察到她的不喜,忙扯了男人一下:“哪有一見麵就問人家底的?老宋,你這樣可不合適。”


    男人隻“嗯”了一聲,沒有道歉,目光卻一直在齊悅身上沒有移開。


    齊悅沒有理會他的目光,低頭望了眼手表,起身笑著道:“劉部長還紮著針,我得去看著,一會讓王媽出來招待你們。”


    對於齊悅如此舉動,男人眉頭明顯皺了一下,女人卻笑著起身道:“不用麻煩王媽了,我們也走了,齊醫生,我們下次再見。”


    齊悅很想說以後還是別見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見男人也起身了,隻得送他們夫妻二人出門。


    送到院門口,女人很客氣地按住她的手:“不用送了,我家就在劉家東麵那棟紅牆洋樓,走路三分鍾就到,你有空就來家裏做客吧。”


    齊悅沒把女人的話當真,也虛應道:“行,我有空就去叨擾阿姨。”


    與女人略客套了兩句,終於送走了人,齊悅回了劉家,卻沒有立刻去找劉老爺子,而是坐在客廳裏,思索著宋明父母不同尋常的態度,腦海裏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但她很快搖頭否定。


    生活雖狗血,但少有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她一定是想多了。


    將那不可能的狗血念頭丟出腦後,齊悅去了劉老同誌的房間。


    聽到開門聲,劉老同誌立刻睜開眼問她:“他們有沒有仗著身份欺負你?”


    齊悅笑著搖頭:“有您老給我撐腰,他們哪裏敢欺負我?”


    “不是欺負你,那是過來跟我這把老骨頭搶醫生的?”劉老同誌更不高興。


    齊悅噗嗤笑了:“我就一學徒,也就您老看重我。他們是因為雷軍的緣故看看我,因為宋明與雷軍關係好,連帶我這個同學的未婚妻他們也來掌掌眼。”


    話說出口,她才覺得掌眼這個詞用得恰當,男人那審視的目光可不就是來掌眼的嗎?


    “又不是宋明那子的未婚妻,他們來掌什麽眼?”劉老同誌直擊要害。


    齊悅愣了一下,扯了扯唇角:“應當是我猜錯了,他們就是單純的愛屋及烏,知道我在您這,就過來說說話。”


    說完這話就岔開話題:“時間到了,我給您拔針,疼了跟我說。”


    劉老同誌看了她一眼,哼笑道:“當年我不打麻藥就從肉裏挖子彈縫傷口,全程都沒哼一聲,你這的銀針還能讓我叫疼?”


    他這話剛落,嘴角就因齊悅從他腳掌拔下一根銀針而抽了一下,齊悅裝作沒看到,笑著道:“我知道您老能忍疼,不過這疼痛能反應您身體的狀況,還有我針灸技術,所以您要疼了一定要跟我說,這樣我才能快速進步。”


    聽了她這話,劉老同誌立刻道:“手肘上的針有些疼。”


    齊悅聞言點頭,將他身上的銀針都拔下後,在他腿上某處一紮,微微撚動:“你動動手肘還疼嗎?”


    劉老同誌依言動手肘,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真不疼了。”


    齊悅便拔了針,囑咐他趕緊穿衣服別著涼。


    紮了這兩天,劉老同誌如今能自理,走路也無需拐杖,隻是走路速度不能快。


    劉老同誌要留她吃午飯,齊悅沒有答應,她惦記著早點回去收拾那座院子,昨晚上她成功從雷軍手裏拿回了鑰匙。


    劉老同誌見她堅持要走,就讓王媽把昨天包的餃子給她裝了一碗,然後讓彭岩開車送她。


    因著昨天答應了雷軍,所以齊悅沒有拒絕,不過雷軍昨天說的話也應驗了,在她上車之前,倪霞跑了過來攔住她。


    “倪霞同誌你有什麽事?”前幾天倪家兄妹開車撞齊悅的事在大院裏傳遍了,彭岩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從車上下來走到齊悅身邊警惕地盯住倪霞。


    倪霞眼裏帶著一絲不屑,目光掃過彭岩落在齊悅身上:“就在大院裏,你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敢嗎?”


    齊悅嘴角微勾:“不是不敢,是我答應雷軍,遇到你一定要離你遠點,我不能言而無信。”


    說完轉頭就走,倪霞想抓住她,卻被彭岩擋住,倪霞又氣又怒,衝著她的背影低吼:“齊悅你別得意,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被雷軍拋棄!”


    這女人癔症不是一天兩天了,齊悅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沒有回頭,她上了吉普副駕,關上車門。


    彭岩也很快上了車,起動車開了出去。


    倪霞不甘地追了兩步,卻被一股油煙撲了一臉,她惱恨地抬手揮開,望著跑遠的吉普卻忽然笑了起來:“過不了幾天你就會相信了我。”


    坐在車裏的齊悅莫名地有些煩躁,說不出緣由,但胸口悶得慌,就放下車窗,一股冷風刮進來,她猛地打了個噴嚏。


    “齊醫生是感冒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拿點感冒藥?”彭岩關心地問了一句,隨後又笑了起來,“你自己是醫生,我這話是班門弄斧了。”


    齊悅笑著道了謝,一邊把車窗搖上去:“我是窗開大了,被冷風吹的,還不到吃藥的程度。”


    彭岩點頭:“最近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齊醫生從南邊來不適應是正常。不過你的衣服確實穿得有些薄了,你看要不要我把車開到商場,你進商場買兩件厚衣服?”


    齊悅立刻搖頭:“今天就不去了,過兩天吧。”過兩天是周末,軍校放假,她正好也能給雷軍買兩件厚衣服。


    “行啊,你去時跟我說,我開車送你。”彭岩熱情地說道。


    齊悅笑笑沒有接話,劉家的車和警衛員加司機,她要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隨意使喚,人嘴裏不說,心裏未必舒坦。


    等過一陣,雷軍對她不那麽緊張了,她便自己坐公交車來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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