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麵上卻不顯,一貫和煦的笑臉:“楊營你想多了,他這是急著去周政委那等他媳婦的電話,並不是給你甩臉子。”


    三營楊營長聞言一臉驚訝:“雷營結婚了?沒聽說啊。要知道的話,我肯定得送份子。”


    祁陽笑眯眯的:“就三天前領的證,不過還沒辦酒,所以你那份子還來得及送。”


    楊營長臉色微僵,下一秒就抱頭呼疼:“老毛病又犯了,我得回去找我媳婦要片膏藥貼上。”


    祁陽笑著擺手:“你快去吧,等我們雷營定下結婚的日子,肯定會去找你斂份子錢。”


    楊營長起身時膝蓋撞了桌麵一下,他幹笑兩聲:“行啊,我回去問問你嫂子手頭還有錢沒有。”


    說完這話,似害怕祁陽追著要份子錢一般,拿著空飯盒飛快走了,速度比剛剛雷軍半點不慢。


    看得同一飯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一個與楊營同級別的營長朝祁陽道:“你就別惦記老揚的份子錢了,這些年你看誰能從他口袋裏掏出錢來?”


    “我本不想斂他的,這不是他主動提起嗎?”祁陽笑得一臉純良。


    這話說得大家都樂了起來,楊營長摳門又要說漂亮話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像祁陽這樣直接上去撕臉皮的,還真沒什麽人,畢竟誰也不想隨意樹敵不是。


    不過祁陽背景深厚,他是不怕的。


    “祁副營,等咱雷營定下結婚日子,您在營裏說一聲,我和兄弟們提前準備好份子錢。”特戰一營下屬的排長轉了話題,笑嘻嘻的說道。


    “還有我,祁副營別忘了通知我。”其他人也紛紛道,飯桌上一片熱鬧。


    祁陽笑著應了,心底暗自算著自己該出多少份子才能保證雷軍最好兄弟的位置,嗯,還得給那貪錢的女人一個震懾,好讓她安分一些。


    某個貪錢的女人,這會正在烏篷船裏。


    船老板一看到她和餘國慶就麵露大喜,迎上去問道:“那東西有消息了嗎?”


    “不是過時間了嗎?”餘國慶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這不是沒在別處尋到嗎?”船老板老吳哼笑了一聲,“我早就說了,若是我老吳尋不到,別處也難尋。那客人還不信,四處撒,差點被人騙了去。他們昨天來到我這,說是願意再加一半的錢,餘兄弟你費點心,再幫我上山尋尋。”


    原本是開價一千,加一半就是一千五。


    齊悅與餘國慶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不過也沒多欣喜,齊悅有些不舍地按住了書包。


    船老板老吳慣會察言觀色,一見她的動作就喜上眉梢:“你們采到了?拿出來我看看。”


    說著徑直伸手去拿,卻被餘國慶擋住,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船老板:“老吳,雖是自己人,但我外甥女還是個大姑娘,你這毛手毛腳可不好。”


    “哎呀,我這一激動就沒了忌諱,該打。”船老板利落地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然後眼巴巴地盯著齊悅的書包。


    餘國慶哼笑了一聲,將齊悅把書包給他。


    齊悅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給了他。


    餘國慶接過後,隻微微掀開書包,讓船老板看了一角,後者還想細看,餘國慶已經利落地蓋上了,對他道:“貨是真的,但價格我不滿意,我知道吳哥也為難,這樣吧,你叫客人來跟我談。”


    船老板有些不樂意,但聽到餘國慶說了下一句話時,立馬改了主意。


    “不管最後價格談得高低,我都給你五分的牽線費。”


    五分的中介費,以一千五算,那就是七十五塊錢,再有客人出的那份,加一塊得有一百多,他哪有不樂意的?


    船老板高高興興的應了,又熱情無比的邀請他們:“今天你們一定留在我這吃午飯,我讓我婆娘燉江魚,她的手藝在這一片江上若是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餘國慶扭頭看見齊悅露出吃貨的模樣,登時笑著應了:“那今天就叨擾哥嫂了。”


    “哪裏算叨擾,你以往就是太客氣。”船老板很是熱絡,出去交代他婆娘一定要招待他們,就匆匆下了船去聯係客人了。


    別看船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幹瘦男人,他媳婦卻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模樣,姓元,齊悅直接喊她元姐姐,原想給她幫忙,結果全程隻剩下喊6了。


    隻見元姐姐走到船尾,伸手提了一個兜上來,裏麵裝了十來條江魚,她從中挑了四條最大的黑背白肚的鰱魚,每條都有一兩斤重,她往船板一摔,蹦跳的鰱魚登時跳不動了。


    而後那倒往鰱魚肚子一劃,掏出魚內髒往船外一甩,嘎的一聲,立在船舷上的鸕鷀一下子飛了過去,張口銜住魚內髒,脖子一抻,吞入腹中。


    唰的一聲,又一條魚的內髒甩了出去,鸕鷀震翅,精準無比地銜住。


    等到吞下所有魚內髒,鸕鷀才飛了回來,兩隻黑眼珠卻隨著女主人轉動,似乎在期盼她賞它一條完整的魚,可惜等來的卻是女主人將它的脖子捆住,驅趕它去江麵捉魚。


    被捆住脖子的鸕鷀便是捉住了魚也是沒辦法吞食的,要等到主人將魚從它嘴裏掏出,然後驅趕它飛到江麵繼續捉魚。


    齊悅雖有些同情眼前這隻被捆住脖子的鸕鷀,但身為客人,她也不好說什麽。


    元姐姐將烏篷船劃到江心,先用油鍋將四條鰱魚煎得兩麵金黃,而後舀了瓢清透的江心水入鍋,茲的一聲,油花飛起,蔥薑蒜入鍋,鍋蓋一蓋,湯水汩汩翻騰,魚香溢出來。


    十分鍾後,鍋蓋打開,白的魚湯,金黃的魚皮,鮮嫩的魚肉,香氣混著翻騰的水汽鑽入鼻中,讓人差點垂涎三尺。


    齊悅與餘國慶都沒有客氣,先喝了一碗鮮美又清甜的魚湯,而後下筷子夾魚塊,牙齒輕輕一咬,細膩的魚肉與香脆的魚皮在舌尖一轉,便是世間最幸福的滋味。


    齊悅每當吃到美味的食物,都會感覺到幸福,這次江魚給她的幸福感要爆棚,她吃得停不下筷子,直到忽然突然覺得腰帶有些緊了,她才發現自己吃撐了,連忙放下筷子。


    元姐姐還招呼她多吃點,幸好這時船老板帶了客人回到船上,齊悅才逃脫撐爆肚皮的危險。


    正事來了,餘國慶也放下了筷子,船老板也顧不得吃飯,招呼人一道進了船艙。


    這次來的客人隻有一位,是上次見的兩人中年紀較大的那位,他戴著一副眼鏡,身上穿著的確良布料做的中山裝,很扳正,卻也因為不透氣而不斷冒汗,他掏出手帕擦了把發際線靠後的腦門,又扶了扶眼鏡,目光透過鏡片落在餘國慶身上:“你是貨主吧,先把貨給我看了,咱再談價格。”


    餘國慶點了頭,從鼓脹的書包裏麵掏出紫靈芝,陽光自窗口打進來,落在紫靈芝上氤氳出一片霞光,中山裝男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撲過去想要抓住紫靈芝,卻被餘國慶避過,男人立刻道歉:“是我失態了,請你見諒。”


    餘國慶笑笑,不置可否地問他:“聽聞你對紫靈芝深有研究,可看出它的年頭?”


    中山裝男人謙虛地搖頭:“說不上深有研究,略有研究而已。”而後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放大鏡揚了揚,“你不介意我研究一下吧?”


    餘國慶笑著道:“自然不介意,不過若是磕了碰了,都得算您的。”


    中山裝男人訕笑了一下,放棄了掰下一塊研究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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