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打算結婚的,雷軍是個例外,而我既然應下了他,就會一直遵守承諾,不管他將來是好是壞,是生是死,他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背著行軍包的雷軍站在院牆外,聽到她擲地有聲地說出這兩句話時,他按住了心口,手心下的心髒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在蹦跳,以從未有過的力度在蹦跳,似乎下一刻就要衝出心口。


    他再也無法忍耐,抬起腳大步邁進院門。


    陸功成之前被換了態度的齊老太太請進院子,但因為害怕再遭遇柴火棒和刨刀,所以老太太笑得諂媚,他也不敢離開院門太遠,於是第一個發現忽然出現的高大身影。


    這身影如同鐵塔一般高壯,忽然出現在他身邊,眼前就是一暗,他被陰影完全籠罩,不知為何他生出一股危機,張口質問:“你是誰?”


    但對方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停步,隻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陸功成隻覺得被虎豹盯住,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那種從心底生出的懼意,比他麵對老太太的柴火棒更甚十倍,百倍,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卻喊不出聲,動不了腳,仿若被那一眼直接定在原地。


    雷軍越過陸功成,目光貪婪地凝著前方的身影,大步向前。


    忽然被一道目光鎖定,齊悅若有所覺,轉過頭就對上一雙黑沉的眼,那裏似有一道漩渦,隻一觸及就再也無法掙脫。


    這一刻,她的眼裏隻有朝她走來的男人,忘了四周的人,耳邊隻有自己心髒跳躍的聲音,嘭嘭嘭嘭,如擂鼓一般。


    這一刻,喜悅淹沒了她,但很快她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那是聽在當事人跟表白無疑的話!


    齊悅的臉一下子爆紅,轉身想要逃走,但男人似早有預料,長腿一邁,人就落在她身前,抓住她的胳膊,啞著聲道:“我回來了。”


    幹啞的嗓音,仿若好幾天都沒喝過水了,齊悅頓時顧不得逃走,鼻頭一酸,反拉住他:“走,跟我去喝水。”


    話一出口,她才聽出自己的話音中透著哽咽,她撇過頭,不讓他看到她眼裏的水光,拽著他大步朝灶房走。


    她用的力氣不,但想要拉動雷軍根本不可能,但雷軍沒有掙紮,他看見她發紅的鼻頭,瞥見她轉過頭那一瞬間眼底閃過的水光,別說讓他去喝水,就是讓他去拚命都行!


    貪婪地望著她,他才發現,原來不是分別才思念她,而是她近在眼前,他就思念如狂。


    他瘋狂地思念她,瘋狂地想要抱住她,想要將她壓在身下……但他現在什麽都不能做,隻跟著她往前走,頭往後一轉,目光一一掃過院中之人。


    雷軍的忽然出現,驚住的不僅僅是陸功成,也驚住了除了餘秀蓮之外的所有人。


    餘秀蓮是驚愕的,也是喜悅的,她本想上前問他怎麽突然回來了,這次回家能在家待多久,但她什麽都沒來得及問,女兒就把他拉走了,她才猛然醒悟,這未來女婿這會怕是沒心情跟她聊天,所以在他的目光掃過來之時,她衝他和善地笑笑,轉身就出了院門。


    她打算去袁家待上一陣,給兩口騰出空間多聚聚。至於照顧女婿的事,有齊悅在呢。


    但其他人在接收到雷軍的目光時就不那麽愉快了,甚至是驚嚇的,齊老太太想到以往對上雷軍的慘敗,秦世鳴想著他剛剛還在幫陸功成撬這可怕男人的牆角,齊齊嚇成一身冷汗,不約而同的掉頭朝外奔。


    兩個人幾乎同時衝到院門口,又被定在院門口陸功成一擋,三人撞成了一團,齊齊倒地,卻沒有一人發出聲音來,不約而同跳起來,又朝外奔,於是再次撞到一起,看得慢了一步走到院門口的餘秀蓮張大了嘴。


    過了半響,那三人跌跌撞撞跑遠了,她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在害怕雷軍秋後算賬,不過,她的女婿有這麽可怕嗎?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不急不緩走到隔壁袁家,去找巧兒她娘說話。


    餘秀蓮想不明白的問題,齊傳宗深刻體會到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他知道他都聽到了,他聽到了他的猶豫,他在警告他。


    他剛剛還隻是因為想著牛根的前途而希望齊悅悔婚嫁到陸家,而他現在是真心為齊悅著想,他頂著那可怕的眼神,直衝過去,抓住雷軍的胳膊,鼓足了勇氣衝他喊道:“放開齊悅!”


    齊傳宗的忽然出現和拉扯,齊悅有一瞬的驚訝,但隻一瞬之後,驚訝變成淡漠。


    “理由。”雷軍眼睛眯了起來,危險地盯住眼前這個為了舅子的利益意圖毀掉他與齊悅婚事的男人。


    是的,從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尊敬他,隻當他是齊悅的生父而已。


    齊傳宗被他的眼神盯得差點掉頭就跑,但他剛剛錯過一次,但這次不能再卑劣地逃走,他轉過頭對齊悅道:“他不適合你,你們退親吧,你也不用嫁到陸家去,以後你的親事爹都不會插手,你自己做主就好。”


    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跟她說出這番話,齊悅沒有半分感動,隻覺得好笑:“您剛剛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那我再告訴您一遍,我這一生隻會有一個丈夫,那就是眼前這個叫雷軍的男人。”


    肉麻的話,第一次難為情,第二次就自然多了,但她依然沒敢看雷軍的眼睛,自然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睛有多亮,灼灼如暗夜的火。


    齊傳宗被她這番話震得半響才重新出聲:“齊悅,他真的不適合你,他這麽凶煞,你真嫁了他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後半句話他是喊出來的,是的,他畏懼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比當初老爺子剛從戰場上退下來見他第一眼時更畏懼,這樣一個危險男人,齊悅以後若是受了他欺負,自己這個做爹的根本就無法為她撐腰。


    這本是他心底的畏懼,但不知怎的說出了口,就見對麵不知何時長得與他同樣高度的女兒嗤笑一聲:“您為我撐腰?我若指著您為我撐腰,得先被你賣上好幾次給牛根換前程吧?”


    仿若一道雷劈到頭頂上,齊傳宗被劈得站立不穩,踉蹌著倒退兩步,他的嘴唇翕動數次都沒發出聲音,等到他終於吐出“對不起”三個字時,身前已經沒了齊悅的身影,連那可怕男人也一並不見了。


    是不是一旦錯了,就再沒有挽回的機會?


    回想一個鍾頭前,齊悅笑盈盈地對他道:“爹是孝子,言傳身教,以後我和齊明明還有牛根,都會孝敬奉養您和娘。”


    但經過這事,齊悅對他,怕是隻剩下奉養,再無敬意。


    他猛地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


    灶房的門關上了,隔絕成兩個空間。


    齊悅聽到屋外的嗚咽聲,她沒有轉身,更沒有開門。


    她說過了,她隻要最純粹的感情,這或許是她前世被外婆寵溺壞了,變得矯情,但她卻任性地不想改變。


    昏暗的灶房,雷軍清晰地看到齊悅臉上的決絕,心底莫名地顫了一下,同時告誡自己,日後絕不能跟外麵的男人一樣犯傻,也絕不能給她一絲一毫翻臉的機會。


    他放下背上的行軍包,凝著她紅潤的唇,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唇,齊悅猛然醒悟:“我給你倒水。”


    急忙轉身尋水壺,但她的動作卻快不過男人,一下子被捉住,按入一個充滿雄性荷爾蒙氣息的懷裏,隻聽得一個低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等不及了。”


    是的,他等不及了。


    低頭尋著她紅潤的唇,輕咬一口,靈活的舌頭就撬開她的牙齒,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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