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娘,我奶奶就是嘴硬心軟,她會管他的晚飯的。”齊悅伸手拉住了袁嬸,唇角微微勾起。


    齊興民別扭和心思,她一早就看透了,當初她娘讓他一塊來袁家吃飯,她沒有攔著,就是給他一個機會,但他自己要耍心機不肯來,那就沒有第二次機會。


    袁嬸雖對於齊老太太嘴硬心軟表示懷疑,但想著齊興民畢竟是她大孫子,人說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齊老太太便是對其他人心硬,對於命根子肯定是不可能真餓著的。


    於是,誤會就此產生,回到家的齊興民將自己藏起來的一個水煮雞蛋就著涼水吃了,而後爬上了床。


    但十五六歲正是吃窮老子的年紀,兩個雞蛋隻在他肚子裏轉一圈就被消耗了,他被餓得半夜爬起來喝水騙肚子,但也隻能騙得肚子一會,很快又餓了。


    他抱著肚子在床上轉輾反側,什麽心機,什麽自尊,在饑餓麵前都喂了狗。


    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跟大堂姐服軟,她性子好,隻要他低了頭,大堂姐一定讓他跟著大房吃飯的。


    抱著這樣的美好願望,他抱著空憋的肚子陷入了睡眠。


    這一睡就睡得沉了,再醒來,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


    他一咕嚕爬起床,奔到灶房,灶房裏的火已經熄了,鍋裏盆裏更是幹淨得能照出影子。


    “哥,你怎麽還沒去學校?”齊興國背著書包,與齊明明打打鬧鬧出屋子時,無意中往灶房瞅了一眼,看到齊興民驚訝地問了一聲。


    這個時代的學校一周隻放一天假,為了照顧農村的孩子,允許他們周一早上到學校,但時間不能超過九點,因為九點就是第一堂正課的時間,而這會已經快八點了,齊興民就算這會往學校奔,不到十點絕對到不了。


    齊興民當然知道自己晚了,但他現在更關心自己的肚子,他陰著臉問齊興國:“二弟,我的飯呢?”


    齊興國關心他一句為何沒去學校已經很有兄弟情了,但對方不感激他,反倒質問他,齊興國被氣笑了:“你要吃飯自己做去,爹娘屋裏有米,鑰匙也在你手裏,你想做多少都行。”


    齊興民畢竟還年輕,被親弟弟一番話說得紅了臉,悶聲說道:“我不會做。”平常都是他娘做飯,就是他娘沒做,奶奶也會做了好吃的叫他,哪裏需要他動手做飯,所以他雖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但在昨天之前連火都沒燒過。而昨天他試著生火,除了搞得自己一臉烏黑外,什麽都沒做成,所以昨晚才會餓著肚子睡覺。


    齊興國昨晚跟著大姐去袁家吃了肚圓,今早又死皮賴臉地跟齊明明蹭了一頓飯,哪裏知道他親哥已經餓了兩頓,他沒有半點負擔地攤手:“我也不會做。”


    齊明明可沒心思管這個一向看不上她的堂哥吃沒吃飯,扯了扯書包帶子,不耐煩地催促齊興國:“今天我要做值日,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走走走。”齊興國應聲跟上齊明明。


    齊興民急了,拉著他問道:“大姐呢,我找大姐。”隻要找到大姐就有吃的了。


    “大姐跟大伯他們一大早就上山給爺爺尋藥去了。”齊興國回了這一句,就掙開他,追著前頭的齊明明,“齊明明你等等我。”


    “你慢死了,我才不等你。”


    “你等我,我就幫你做值日。”


    “那你快點。”


    “但得說好了,中午你得管我的飯。”


    “你吃那麽多,我才不要再管你的飯。”


    “吃得多才能長得高,你看你吃得少,個子長多矮。”


    “齊興國,你要死啊,敢說我個子矮,你今天都別想吃飯!”


    “行,我不說,你給我做飯。”


    “哼,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不是長得高嗎,我讓你而來兩頓,看你還能不能長得高。”


    齊興民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聽著越來越遠的打鬧聲,捂著絞痛的肚子順著牆根滑落下去。


    同一時間,十來人手拿著木棒,成群結隊地進入帽兒山,所過之處,鳥飛蛇驚,一路順暢。


    “傳宗,你說咱今天會不會遇到那頭豹子?”彭六是嘴閑不住的主,爬到半路就忍不住念叨起來,“若是真遇到了,咱們這麽多人,一人一棒子,肯定能把它敲死,那咱們就能嚐嚐豹子肉的滋味咯。”


    走在前頭的齊悅被這話唬了一跳,回過身連聲道:“彭六叔,就算遇到豹子咱也不能動手,把它驚走就好了。不然把它惹怒了,它一撲一個準,咱這皮肉可禁不住他一爪子的,您忘了龍源村被豹子咬傷之人的慘狀了?”


    彭六被潑了一盆涼水,也不生氣,嘿嘿笑道:“大侄女別怕,有叔伯們保護,豹子撲不到你身上。”


    “是啊,大侄女莫怕,豹子再凶,能凶得過咱嶺南的漢子?”其他人也紛紛勸道。


    “等獵了豹子,咱們吃肉,豹子皮剝下來給大侄女做嫁妝。”彭六促狹,引來大夥一陣善意哄笑。


    齊悅卻沒有被人談論婚事的羞臊,而是蹙起了眉頭,轉頭看向她爹,見他爹明顯心動,麵上欲欲躍試,不由得心急,張口道:“豹子速度快,它若是逃了,再隱藏起來伺機報複,你們確認自己能逃得過?”


    她這話一出,興致高昂的男人們沉默下來,唯有彭六不以為然:“既然要動手,自然不能讓它逃了,肯定得把敲死,不會留後患。”


    齊悅沒有料到被袁叔用一頓米酒哄來的人這麽不靠譜,她也不跟他做無謂的爭論,隻強調:“這次請大夥上山,是為了尋鐵皮石斛給我爺爺治病的,各位叔伯若是有想獵豹子當英雄的,我也不會攔著,還請大家自便吧。”


    “齊悅,你說什麽呢?”齊傳宗沉臉嗬斥了她一聲,轉頭對大夥歉意地說道,“她孩子家家不懂事,還請大夥別跟她計較。”


    村民們聽了齊悅的話才猛地記起此行的目的,麵上都有些過意不去,見齊傳宗還替她道歉,忙擺手:“是我們忘了上山的目的,不怪大侄女生氣。”


    “是啊,這就上山是為了尋藥,誰想要當英雄獵豹子,回頭自己組織人上山好了。”


    大夥七嘴八舌,不一會兒就把改日上山獵豹的事說定了,仿若獵殺豹子是件手到擒來的事。


    齊悅眉頭皺得死緊,但也知道在男人們迷信自己力量時,女性的話半點分量都沒有,所以她隻得按捺下來。


    一路攀爬,大約十點,一行人終於抵達齊悅上次采到鐵皮石斛的岩石旁,齊悅掃視四周一眼,沒有看到上次那隻豹子,不由得暗鬆一口氣。


    她翻找了岩石四周一遍,沒有找到新的鐵皮石斛,便從書包裏拿出十來張紙遞給在場之人,人手一份。


    紙上畫的是鐵皮石斛的樣子,因為他們多半不識字,所以圖案畫得精細,又畫了鐵皮石斛可能出現的位置,又細細解說了一遍。


    村民們拿著手中的圖嘖嘖稱奇:“大侄女這手畫畫得好,擱以前都能當個畫師。”


    齊悅抿唇笑了笑,並沒有接話,隻提醒大家不能脫離隊伍三米以上,便領著他們開始翻找岩石和長滿青苔的樹根,這是鐵皮石斛可能存在的地方。


    一開始大夥還有興致說話,兩個鍾頭還沒收獲,大夥就有些不耐煩了,翻找速度也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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