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十來人的知青宿舍,一下子去了兩個人,剩下的人也焦躁起來,不時去大隊部探問消息,連平日上工都懶散起來,被村長嚴厲訓了一頓才消停下來。


    隻是他們心底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對於村民而言,知青們留下還是離開,對於他們的生活都沒有什麽影響。


    齊悅將這些時日的事情挑挑揀揀寫在信裏,又囑咐他不要給她匯錢,零零總總足足寫了五頁才落了款,心底卻有些發虛,傳言大多數男人都不喜歡瑣碎的事,隻是除了這些事,她不知道該給他寫什麽。


    又掃了一遍信紙,最後還是塞入信封中,隔日與爺爺去鎮上複診時,將信投入信箱中。


    嶺南的夏天雨水實在多,一片烏雲飄來就下一場大雨,但在山的另一頭或許還是豔陽天,造成了東邊下雨西邊晴的奇景。


    入山尋藥的這一天,齊悅就趕上了這麽一場雨,她躲在一顆高大的鬆樹下,直到烏雲飄走才走了出來,水汽充盈,草木懸著水珠,陽光一照,耀眼的光,彩色的虹,讓人如墜仙境。


    齊悅迷醉了好一會,才終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尋找鐵皮石斛。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評價鐵皮石斛“強陰益精,厚腸胃,補內絕不足,平胃氣,長肌肉,益智除驚,輕身延年”;民間稱其為“救命仙草”。


    於齊悅而言,這鐵皮石斛是救治齊老爺子的主藥,之前因為缺少鐵皮石斛,黃醫生以其他藥物替代,效果自然差上不少,她若是找到足夠的鐵皮石斛,不但能加快治療效果,而且可以大幅降低藥費。


    不過這藥材卻並不好找,因為鐵皮石斛生於海拔達1600米的山地半陰濕的岩石,或長在長滿青苔的樹根上,這需要她進入深山中尋找。


    所以,她之前對齊老爺子說的不入深山,不過是為了哄他放心。


    回想原身隨爹娘入山砍材的記憶,她從邊上折下一根樹枝,去掉枝椏和樹葉,沿著前人踩出的山路前行,不時用木棒拍打四周草叢一二,驚走其間的蛇蟲,也驚得藏在樹上的鬆鼠抱著鬆子逃走,鳥兒撲騰飛起,發出一聲聲鳴叫,悅耳之極。


    隻是剛下過雨,腳下山路泥澤,齊悅穿著布鞋不時打滑,每到這時,她便會抓住邊上的藤蔓借力穩住身形。


    山越爬越高,林越來越深,茂盛的草木掩蓋了往年踩出的山路,從樹葉縫隙中透下來的細碎陽光,照在身上也不怎麽熱了,齊悅估摸著差不多高度了,開始往兩旁尋找鐵皮石斛。


    此時是五月,正是鐵皮石斛生長之季,葉狹長,青綠色;莖直立,圓柱形,裏麵藏著豐盈的汁水,粗約-毫米,長有十厘米左右;這季節也恰是花季,萼片和花瓣黃綠色。


    不過這個時節也是漫山野花開放之際,鐵皮石斛的花雜加在其中很不顯眼。


    齊悅彎著腰,撥開藤草與野花,在岩石上與樹根處慢慢搜尋。


    太陽升到中天,又慢慢朝西邊滑去,齊悅身上沾滿了草屑,手背被荊棘劃出一道道紅痕,但還是沒有找到半顆鐵皮石斛。


    她揉著酸脹的後腰,抬頭望了眼太陽,猶豫著是不是要往上爬一段,餘光忽然瞥見南麵一塊岩石,頭皮瞬間發麻。


    因為岩石上趴著一隻皮毛上帶著古錢狀黑環的動物,似察覺到她的目光,它睜開眼睛,陽光下,它的瞳孔泛著幽光。


    這一瞬,齊悅瞳孔緊縮,下意識地想要掉頭就跑,但又生生止住,因為一旦掉頭逃跑,就會將後背露出,再無幸免,畢竟人是無法跑過豹子的。


    心髒劇烈跳動,齊悅手腳發涼,她在極力想著如何逃出生天,但大腦一片漿糊,想不出法子,隻模糊記得不能驚慌,不能逃,不能低頭,不能擺出進攻的姿勢。


    汗水從額上流下,直流到眼睛裏,但她不敢擦,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豹子就會撲過來。


    眼睛直直地望著豹子,汗水順著下巴,啪嘰砸在腳麵上。


    這水滴聲仿若一個信號,豹子忽然張開了口,齊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手中木棒,豹子卻在這時合上了嘴,它打了個嗬欠。


    而後起身,慢悠悠爬下岩石,朝與她相反的草叢爬去。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遠,及至聽不到動靜,齊悅嗖地躥到那塊岩石,岩石側麵開著一叢黃綠色花朵。


    那是鐵皮石斛!


    遍尋不著的鐵皮石斛,居然就長在豹子歇息的岩石側麵,齊悅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在危機關頭,依然記掛著采藥。


    但藥材在前,就算怕得要死,她依然衝過去扒了,手在抖,卻堅定地拔出來,土都不抖,丟入布袋中,而後,拔腿就跑!


    一直跑,順著山下跑,不知滑到幾次,也不知手背劃傷幾處,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樹枝劃過臉頰,她不管不顧,隻一個勁往下跑,及至前方山路上碰到一人。


    那人被她往下衝的樣子驚得往邊上一躲,又喊住她:“妹子,你跑什麽?可是在上麵碰上了什麽?”


    喊聲入耳,齊悅一下子醒過神,身體卻也隨之一軟,她連忙扶住邊上的鬆樹,大口大口地喘氣。


    那人走到她近前,掀開草帽,露出一張精廋的臉,兩眼卻泛著精光:“妹子,你在上麵到底碰到了什麽,嚇成這樣。”


    齊悅不喜歡來人的靠近,但現在實在沒有力氣,隻用眼睛瞪了他一眼:“什麽都沒遇到,就是看到太陽快落山了,我要趕回家。”


    “妹子你別哄我,你的臉這麽白,汗流浹背的,肯定是被東西嚇住了。”


    精瘦男人一臉“你騙不著我”的神情,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瞄著她起伏的胸口,汗水讓衣物與肌膚更加貼合,他的呼吸粗重起來,湊到她眼前嬉笑道:“妹子告訴哥哥你遇到了什麽,哥為你報仇去……哎呦,妹子你幹什麽呦?快拿開,男人這地方可是不能隨便戳的。”


    精瘦男人語氣忽然一變,因為下腹某處忽然出現一根木棒,若非他退得及時,某處就要被戳中了,嚇得他聲音都抖了一下。


    齊悅手中木棍方向不變,她直起身,一臉厲色:“你不是想知道我碰上什麽了嗎?我告訴你,我碰到了豹子,就在一刻鍾,我用這根棒子趕走了豹子,你要不要試試這根棒子能不能讓你下半輩子都硬不起來。”


    精瘦男人臉色瞬間變了,雙手護著襠下,連連搖頭:“不用試,不用試。”


    “那就趕緊讓路!”齊悅手中木棒一揮,男人慌忙跳到一旁,齊悅大步往下走。


    精瘦男人猛地拍了下頭:“被那丫頭騙了,就她那身板能跟豹子打?”


    他急忙追下去,但此時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臭丫頭,等你下次再上山,我絕饒不了你!”精瘦男人望著空無一人的山腳恨恨說道,心底打定主意這兩日守在山口。


    但是一連數日都沒有等到,他氣惱得進了深山,想著自己就算沒本事獵到野豬,也能逮兩隻兔子打牙祭,但結果……卻是隔天被人從山上抬下來,斷了一條腿。


    他驚恐地衝人喊道:“豹子,真有豹子啊!”


    s:非常抱歉斷更了六天,這些天公公住院,葉子要陪床,還有一堆其他矛盾,所以說,結婚真的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


    文中齊悅對於未來婆家的恐懼,其實源自於葉子自身的生活,總之一言難盡。


    葉子情緒煩躁時就碼不出字來,因為之前不知道哪天能靜下心,一直不敢上書旗看評論,直到今天看到大夥的支持,羞愧又感激,但我現在唯一能給出的承諾是一定會認真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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