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國慶一腳踩在彭五背上,偏頭笑嘻嘻地問彭耀祖:“既然你兒子多,那我打殘一個應該也沒關係吧?”


    彭耀祖的臉瞬間鐵青,抓起手邊的酒瓶:“老子……”


    “咳!”


    一聲咳嗽響起,聲不大,卻如一盆涼水澆到彭耀祖的頭上,他忙放下了酒瓶,轉向至始至終安坐一旁的雷軍哀求:“雷同誌,我這幺兒酒意喝多就容易犯渾,但他不是有意的,您大人大量饒了他這一回吧。”


    餘國慶頓時不爽:“教訓你兒子的是我,你求他做什麽?”


    彭耀祖暗恨,若不是顧忌這位雷首長,憑你也敢在老子的地盤耍狠?


    接受到他充滿恨意的目光,餘國慶嘴角勾起一絲譏諷:“行了,我外甥女婿的麵子還是要給的,你的兒子你自己教訓。”


    說完,一腳將地上的彭五踢向彭耀祖。


    彭耀祖顧不得生氣,連忙拉起被揍得皮青臉腫的彭五,滿臉心疼:“五,你還好嗎?”


    “好個屁!”彭五一把推開彭耀祖,擦著嘴邊的血沫衝他吼道,“爹,這是彭家村,咱家的地盤,你居然給人當孫子,你自己當孫子不算,還讓我給人當孫子!”


    “別說了,別說了!”彭耀祖拚命攔阻,但根本攔不住,彭五一把推開他,他雙眼發紅,手指著雷軍,憤恨地問他爹:“你告訴我,他到底是哪門子的首長?”


    雷軍臉一沉:“我是不是首長不重要,但你說彭家村是你家的地盤……”


    “沒有,沒有,他這子喝多了渾說的,彭家村怎麽可能是我家的地盤?這是大家的彭家村,是大家的,不是我家的。”彭耀祖連聲解釋著,陪著笑,卻冷汗如瀑。


    雷軍不置可否,彭五卻惱了,揮手亂打:“我沒喝多,是你是說的,彭家村就是咱爺倆的彭家村,我想要袁巧兒,她就必須嫁給我,不然我……”


    “住口!”彭耀祖衝過去,用力捂住了彭五的嘴,低聲喝罵,“你再渾說,是想害死你老子……啊!你快鬆口!”


    彭五一口咬在彭耀祖的手上,疼得他喊叫起來,拚命怕打也不能讓醉酒的彭五鬆口,彭耀祖的手上很快見了血。


    “嘖嘖,我說要替你教導他,你不讓,這下遭報應了吧。”餘國慶在邊上很高興地補上一刀。


    彭耀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求助地看向雷軍。


    雷軍起身,走到彭五的身後,不知按在他何處,他慘叫一聲鬆了口,彭耀祖連忙撤手,發現手背的傷口再深一點就能見骨了,鮮血流個不停。


    “你是哪根蔥,居然敢打老子?”彭五從桌子上操起一隻瓷碗,哐當磕掉一個角,銳利的一麵衝向雷軍,大叫著撲過去,“老子要廢了你!”


    彭耀祖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大喊:“彭五住手!”


    但彭五哪裏會聽他的,瓷碗破口直衝向雷軍的脖子,嚇得彭耀祖眼前一黑,雙腿一軟,跌坐下去。


    完了,完了,彭家要完了!


    他對不起他爹,對不起列祖列宗!


    “啊——”


    就在他滿心絕望之時,一聲慘叫驟然響起,那是他兒子的慘叫!


    這一瞬,希望重回心間,他睜開眼,看到他兒子跪倒在地,握著瓷碗的手被雷軍捏住,動彈不得,這一瞬,喜極而泣!


    他第一次因為兒子被人教訓而喜極而泣。


    齊悅和袁老實夫婦聽到慘叫趕過去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彭耀祖伏地大哭,哭得眼淚鼻涕齊流,但那哭聲又透著歡喜。


    袁嬸子扯了扯袁老實的袖子,低聲道:“他爹,村長莫不是傻了吧?”


    齊悅看清彭五手中拿著的是一個破口的瓷碗,臉色一白,越過彭耀祖衝過去,一把搶過那隻破碗,緊張地打量雷軍:“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啼哭的彭耀祖聲音一頓,迅速爬起身衝到雷軍身前緊張問道:“首長,你哪裏受傷了?我家裏有上好的雲南白藥,我回家給你拿去!”


    “不用。”雷軍喝止彭耀祖,轉過頭,冷厲的神色瞬間柔和下來,他對齊悅溫聲道:“我沒受傷,你別擔心。”


    “真的沒事?”齊悅不放心,伸手摸他手臂,又移到他胸前。


    “咳!咳咳……”


    咳嗽聲接連響起,齊悅猛地意識到不對,立時縮回了手,紅了臉。


    雷軍目光掃過去,餘國慶立時停止咳嗽,他抖了一下:“這天氣怎麽忽然冷了?”


    雷軍收回目光,轉向彭耀祖,後者醒過神,抬手就衝著跪地的彭五猛扇,扇得一道比一道狠:“你個畜生,你是想害死整個彭家嗎?早知道你這麽能惹禍,在你剛從娘肚子裏出來的時候,老子就把你溺死在尿桶裏!”


    彭五本就疼得要死,又被他爹打,殘留在體內的酒精連同怒火一下子爆發出來,他猛地跳起身:“你個老畜生,我的手腕都被這男人捏碎了,你不給我報仇,還打我,那你就去死吧!”


    他喊叫著,衝著彭耀祖狠狠一撞,撞得他跌向後方的桌椅,腦袋正對方桌尖角,嚇得袁嬸子捂眼尖叫:“啊——”


    彭耀祖被驚叫驚得渾身冒汗,他拚命伸手想要抓住彭五,但彭五像被嚇著一樣往後一退,他抓了個空,身體不可抑止地跌下去,他驚恐大喊:“救我!”


    但彭五的動作太過突然,其他人離彭耀祖又都有段距離,根本來不及,彭耀祖臉上現出絕望的神色。


    就在這一瞬,一物從他眼前飛過,緊接著耳邊響起一陣聲響,而他也落地,下意識用手撐了一下地麵,腦袋被地麵磕了一下,但不是很重。


    他摸了摸腦袋,除了一點眩暈和腦後一個腫包外,什麽都沒有,他扭過頭,看到邊上是倒地的桌子,桌子尖角距離他的頭隻有三寸,邊上還有一隻裂成兩半的瓷碗,冷汗一下子流出來,手腳冰涼。


    齊悅也覺得腳底發涼,轉頭看向雷軍,剛剛危急之時,他奪走她手中的破瓷碗,朝著木桌直擊過去。


    就那麽一隻脆弱的瓷碗,即便他是用碗底擊向木桌,也不能改變瓷器脆弱的本性,但木桌那麽神奇地被碗底撞倒了!


    她想不明白,忍不住要究根問底,彭五大叫著衝向彭耀祖:“爹,你沒事吧?”


    啪!


    彭耀祖抬手狠狠打了彭五一巴掌,這一掌打得他臉都歪了,彭五眼底現出戾色,但很快壓住:“爹,兒子剛剛喝多失手推的你,你要是生氣再打兒子一巴掌,兒子絕不反手。”


    彭耀祖死裏逃生,聽到他這話,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他另一邊臉也腫了起來,彭五張口噴出一口血沫,咧嘴一笑:“爹,你打也打過了,這就起身吧,兒子扶你回家。”


    彭耀祖對上他豬頭一樣的臉,看著他還在給他賠笑,不由得想起之前疼愛他的場景,一時間老淚縱橫,心一軟,由著他扶起自己。


    “嘖嘖,這就想走啊?咱們這酒還沒喝完,事也沒辦完呢。”餘國慶身體一晃,攔在父子倆身前。


    彭五這會的酒醒了,瞪向餘國慶的眼神充滿怨毒:“你們是故意算計我和我爹!”


    原本對雷軍剛剛救了他心存感激的彭耀祖,聽到彭五這話,看向雷軍的目光一下子變了,張開口聲音都結巴起來:“首,首長,咱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餘國慶嗤笑一聲:“彭村長的意思,你兒子剛剛襲擊雷首長是誤會,還是你兒子剛剛要撞死你是誤會?”


    彭耀祖滿頭大汗,抬腳朝彭五腿一踢:“快給雷首長跪下,為你剛剛醉酒誤襲首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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