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誰?


    孟凡塵看著鄢商慈消失的方向,心中大為不解,怔怔出神。片刻後,他將手伸進胸前,掏出幾顆鵝蛋般大小的明珠,思緒漸漸飄遠。


    當年,天狼山一戰,他武功盡失,花了許久的時間,才重新修煉回來。那時,心中除了憎恨樓仲叢之外,也對失去夜明珠大感遺憾。他尋遍了整個天狼山,都找不到昔日的武器,後來,聽說皇宮大內有外邦進貢夜明珠,他潛入大內,盜走十八顆。


    原本想借著大內盜取的明珠和天蠶絲,來重新修煉夜明珠功法,然而,這普通的明珠終究不及邪陰派的至寶威力大,它還不及夜明珠的三分之一大小,根本無法替代夜明珠助他練就高層的功法,如今十八顆明珠,毀的毀,損的損,僅餘六顆。


    夜明珠重現江湖,擁有它的人,身份相當神秘。或許是師父重新收了個徒弟吧?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邪帝,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邪陰派了,就算夜明珠曾經是屬於自己的武器,他也沒理由去要回來了。


    孟凡塵看著手中的珠子,微微顫抖,此時,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前半生,他為了名譽聲譽而活,曾經有一個深愛自己的妻子,自己卻從未放在心上,負了她的情,虧了自己的心。


    後半生,他為仇恨而活,抱來了樓仲叢的兒子,企圖折磨他一生,如今尚未如願,那人就死了。仿佛一瞬間,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沒有了生存的目標,內心忽然覺得很空洞。


    可憐到了最後,他什麽也沒有得到。無論是他愛的人,還是他恨的人,到最後都化作了夢幻泡影。沒有長相廝守的愛情,也沒有報仇後的痛快淋漓,反而連唯一的家都失去了。


    “嗬嗬嗬……”孟凡塵狂笑幾聲,猛然用力,捏碎手中的明珠。明珠化為齏粉,隨風吹散,一同吹走的,還有曾經的傲骨和仇恨。


    邪帝傳人現身武林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江湖,一時間,整個江湖都炸開了鍋。


    消失了二十多年的邪帝突然有了傳人,還帶著武林至寶夜明珠,爐火純青的功法重挫昔日的武林莊莊主。這一事件,成為許多武林人士膾炙人口,茶餘飯後的話題。


    一時間,邪帝傳人這個名號傳遍了五湖四海,對於她神秘的身份,人們猜測不一。傳言最多的就是,此女乃商羽落為了隱藏身份而喬裝變換。


    這個傳言傳到糊塗堂的時候,被夜未央一句話給駁回了。“商羽落別的不好說,就光明磊落這點,放眼整個江湖,可無人及得過她。”


    糊塗堂的人都聚集在議會廳,夜未央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的一眾屬下,東站一個,西坐一個,顯得毫無精神。個個都閑太久了,似乎很無聊。不過,在聽到邪帝傳人的事後,一個個又來了精神。


    “為什麽孟傳情才死去沒多久,又突然冒出來一個邪帝傳人?如果她不是商羽落的話,那究竟是誰?”冉必之顯然對此人的身份很感興趣。


    夜未央想了想,道:“這個邪帝傳人,似乎是有意針對孟凡塵,卻又沒有取他性命,顯然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可見她對孟凡塵過去的行徑是很不認可的。”抬頭看向勞桑心,問:“孟凡塵最近做了什麽很缺德,令江湖中人嗤之以鼻的事嗎?”


    勞桑心道:“據說孟傳情的死跟他有很大的關係,他舉辦那場法會也別有用心,到底有什麽目的也不得而知。不過,他似乎是被桑幼憂攆出了武林莊。”


    勞桑心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一愣。


    冉必之驚訝道:“那小丫頭本事那麽大?”


    夏星辰也道:“萬萬沒想到,最後的贏家竟然是那個笨丫頭。”


    夜未央心如明鏡,笑道:“那丫頭可不笨,她本來就是商人,精於算計,否則,何來那份財富。這種人,平時笑臉迎人,溫柔慈悲,一但觸及逆鱗,就像點了火藥一般猛烈爆炸,讓人猝不及防。孟傳情就是那丫頭心底的導火線,如今那人不在了,她便無所顧忌。看來,六日說的沒錯,孟凡塵跟孟傳情的死有直接的關係。之前讓你們查孟傳情的身份,可查出來了嗎?”


    勞桑心搖頭道:“還不確定,孟凡塵在法會上說的賭徒,確有其人,不過我們查出,那賭徒的兒子已經死了。所以,孟傳情的身份,還有待查。”


    夜未央想了想,道:“罷了,如今我們還是把重心放在活人身上吧。”


    勞桑心突然道:“領主,孟傳情的衣冠塚建在武林莊後山。”


    夜未央一愣,會心一笑:“知道了,有時間會去看他的。”果真,還是六日懂他的心思。


    幾人又將話題轉到邪帝傳人身上。


    “那邪帝傳人很有可能就是桑幼憂了?”冉弄衣隨口問了句。


    夜未央搖頭,道:“不會是她,她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江南桑家的後人,是不會拜入邪帝門下的。”


    勞桑心問:“那現在我們怎麽辦?是專心對付孟凡塵還是……”


    “不。”夜未央否決,緩緩道:“我隻對邪帝傳人和她手上的夜明珠感興趣。邪陰派自邪帝死後,就漸漸沒落,僅靠其師弑神一人支撐著。許多年前,弑神忽然消失了,不知情的,都以為他已經亡故,卻不知他一直被困在邪陰派內,無法踏出大門一步。”他頓了頓,又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邪帝傳人,必然是弑神極為信任的人,否則,是不會把夜明珠傳給她的。那麽這個人一定很早就留在邪陰派了……”他突然住口,凝神看向遠方,似是在回想什麽。


    半晌過後,夜未央似是想通了,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是這樣,拿到夜明珠也不是太難的事。”


    夏星辰入堂較晚,不明白夜未央的意圖,問道:“你要夜明珠做什麽?那不是人家的武器嗎?”


    夜未央道:“眼下最緊要的事,就是集齊四大神珠,恢複我的武功。我可不想再受罪了。”


    聽了這話,勞桑心幾人暗暗悶笑。夜未央之前有武功的時候,那是何等的瀟灑,所到之處,都是一片清風。失去武功之後,變得跟弱雞似的,所到之處,落葉蕭條,受盡欺淩。經過莫天都的事,他死裏逃生一次之後,感覺到了死亡邊緣的痛苦,便開始珍視起自己的生命來。


    恢複武功?夏星辰托著下巴想了想:似乎也不錯,如果恢複了夜未央的武功,江才情就不用天天跟在他身邊保護了,這樣,自己就多了些和江才情相處的機會。看來,要把夜未央從江才情身邊攆走,這是最好的方法。如此,積極一點又何妨?


    想到這裏,夏星辰拍桌而起,叫道:“好,你說怎麽做?是偷還是搶?”


    夜未央瞄了一眼夏星辰,不明白她何來那麽高的興致,淡淡道:“這世上,能夠把人長期困在同一個地方,終年不動,在場有誰能夠辦到?”


    眾屬下齊刷刷地望向他:化心和忘本製造的幻境就可以辦到。


    夜未央心虛,自己可沒那麽大本事。他緩緩看向夏星辰,輕吐三字:“機關術。”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看向夏星辰,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敬佩。


    夜未央輕笑一聲,道:“看來,星辰得和我一起去會會弑神了。”


    勞桑心有些擔憂,道:“邪陰派可是商羽落的地方,我們要見弑神,恐怕沒那麽容易。”


    夜未央笑道:“所以,得有計劃……”這時,“撲通”一聲,一個藍色人影從裏麵摔了出來,倒在夜未央腳下。


    眾人抬眼看向裏屋,江才情緩緩走了出來,冷漠的神情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農秋音。


    夜未央站起身,道:“小白你幹什麽呢?我讓你指導農兒,可沒讓你虐待她。”扶起農秋音,“農兒,你沒事吧?”


    農秋音揉著肩膀,心中喊痛,口中卻笑道:“未央哥哥,我沒事。”


    農秋音自幫助夜未央之後,就一直留在糊塗堂。夜未央康複之後,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農秋音黏他黏的緊,於是,他以指導武功,提升武學修為為借口,讓江才情去應付農秋音。


    一遇到與武學有關的事,農秋音就很是興奮,她果真不再黏著夜未央,專心與江才情對招練武。可惜,江才情素來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農秋音打趴下了。


    “她太弱了。”江才情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淡淡道。


    夜未央沒好氣地道:“她要是夠強,還需要你指導嗎?你還瞧不起人家,也不想想,之前若不是有農兒的幫忙,你一個人能救活我嗎?”


    江才情心中不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夜未央道:“農兒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下手別太重了,知道嗎?”


    江才情冷聲道:“知道。”轉身在一旁坐下,閉目養神。


    夜未央轉臉看著農秋音,問道:“農兒,過了多少招?”


    農秋音有些泄氣,“我……還是打不過他。”


    夜未央道:“這是自然,你與他的起跑線是一樣的,你變強,他也在變強,所以,你永遠也追不上他。等什麽時候他偷懶了,你才有機會追上他。你隻要保持,別退步就好了。”


    農秋音點點頭,道:“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夜未央道:“那麽,農兒,就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吧,跟我一起去邪陰派。”


    “啊?”農秋音尚未明白過來,夜未央已轉臉看向其他人,道:“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就是讓我和星辰順利見到弑神。邪陰派位於江邊,周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裏麵的人察覺,想要偷偷潛進去是絕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擬定了兩個計劃。”


    “計劃一,直接去找商羽落談判,讓她帶我們去找弑神。如果計劃一失敗的話,就啟用計劃二,硬闖。六日,必之,你們去引開門下的小羅羅,商羽落交給農兒去對付,我和星辰就可以直接去見弑神。”


    “未央哥哥,你讓我去對付商姐姐?”農秋音眨著眼睛問。


    夜未央寵溺地笑著,道:“對,你的武功雖然不錯,但與商羽落相比,還是有些差距。這次讓你與她對陣,也是想讓你認清自己的實力。答應我,一定要盡全力,千萬不能手軟。”


    農秋音點頭,“嗯,我會的。”


    夜未央交代完這一切,就感覺江才情陰森森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遂看向他,露出大大的笑臉:“小白,你和星星看家。”


    “為什麽讓她去?商羽落我可以對付。”江才情不解。


    夜未央道:“你懂什麽,我這麽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隻適合殺人!”他掃了眾人一眼,最後交代一句:“記住,萬不可傷人性命,我暫時還不想與商羽落結太深的仇怨。”


    於是,夜未央帶著眾人趕往邪陰派。


    邪陰派。


    鄢商慈教訓孟凡塵後,有些心煩意亂,無處可去的她隻能回到這裏。因為心底還有些介懷弑神打傷孟傳情的事,一直沒有與他說話,幾日來,就躲在密室裏不停地練功。


    “唉!商慈,究竟怎樣你才能原諒我?”弑神歎了口氣,暗自神傷。


    “看來,你真的很心疼商慈。”鄢商慈經過大堂,對弑神道。


    鄢商慈回到邪陰派之後,弑神安分了許多,脾氣也收斂了很多,這些改動,商羽落全都看在眼裏。一個平常弑殺暴躁的人,能為一個人改變到這種程度,隻能說,他對那個人真的是打心底裏嗬護。


    弑神畢竟是弑神,麵對鄢商慈慈愛的一麵,在商羽落身上,完全沒有體現出來。看見商羽落,頓時臉色一僵,冷聲道:“要你多管閑事!”


    商羽落笑笑,不做聲。這時,一個弟子入內稟報:“掌門,外麵有兩個人要求見您,飛花姐正在應付。”


    “是誰?”商羽落意外,這麽多年來,敢來邪陰派的,都是直接開打挑事的,還有人這麽客氣?


    那弟子道:“他自稱夜未央。”


    商羽落淺笑,“是他?那我就去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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