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傳情在家修養半月有餘,鄢商慈始終陪伴在其左右,這讓桑引言的心中更加不痛快。這日,她再次找鄢商慈談話,希望她離開孟傳情,跟孟傳聞好好過日子。


    兩人在房中的對話,不幸被孟傳情聽到了。想著之前四人種種的感情糾葛,無一不滿懷傷痛,心想:也許是該找個機會理清了,這樣一直拖著,對四個人都是傷害。


    於是,吃完午飯後,孟傳情將鄢商慈,孟傳聞,還有孟傳心幾人一同叫到了自己的房間,各自敞開心扉談了談自己的想法。幾人談的時間不長,沒多久就從房中出來了。進去的時候,大家都是滿臉愁容,出來的時候,似乎愁意更濃了。


    桑引言迫切地想知道結果,拉住孟傳情,問道:“怎麽樣?”


    孟傳情道:“母親,一會兒幫我把東西搬去惜花別院。至於商慈,她和大哥之間,由他們自己決定。”


    孟傳心聽到這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跺腳道:“傳情,你真是要氣死我,怎麽說都不聽呢!”氣呼呼的離開了。


    孟傳情看了鄢商慈一眼,不再留戀,隨孟傳心一起走了。


    “傳情!”鄢商慈叫住孟傳情,企圖挽回他的心,“你真的這樣決定了,真的要放棄我嗎?”


    孟傳情停下腳步,歎道:“不然還能怎麽辦呢?”天知道他做這個決定時,有多心痛。


    四人中,孟傳聞一直沒有表態,鄢商慈表示尊重孟傳情的選擇,孟傳心是受害人,沒有表態的立場。所有的決定權,都落在了孟傳情一個人的身上。他思考了很久,最終決定對孟傳心母子負起責任,並放棄摯愛鄢商慈。雖然孟傳心一再表示不用孟傳情負責,但這改變不了孟傳情的決定。


    至於鄢商慈和孟傳聞之間,因為並無夫妻之實,孟傳聞表示,若是鄢商慈選擇離開他,他便寫一封休書,還她自由。所以,到最後,麵臨選擇的還是鄢商慈。是去是留,全憑她自己的心。


    鄢商慈見已無力挽回,隻能黯然神傷。她和孟傳情兩人一起經曆了無數磨難,幾次分分合合都沒能將他們打垮,如今,卻還是麵臨分手的結局。鄢商慈心中很是不甘,說好了尊重孟傳情的選擇,可在他選擇了孟傳心之後,心中還是無法放開。她舍不掉這段情。


    孟傳情搬去惜花別院,和孟傳心住在了一起。孟傳心雖然百般不願弟弟過來,卻還是抵不過他的死皮賴臉,硬是在外麵搭了一張床。孟傳情每日除了澆花看書,就是逗逗孩子,閑時也會幫孟傳心做一下飯。兩人在別院裏過得倒也清淨。


    這日,孟傳心正哄著孩子睡覺,一個蒙麵黑衣人突然闖了進來,伸手就去搶孩子。孟傳心身體雖然沒有完全康複,身手卻依然矯捷,掏出袖劍就朝黑衣人刺了過去。


    黑衣人似是對孟傳心的招式極為熟悉,側身一閃,躲過攻擊,待孟傳心第二劍刺來時,先一步豎起雙指,點向對方的手腕。孟傳心手臂一麻,短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隻此之際,黑衣人已將孩子抱到手。縱身一翻,越出門外,身影快如閃電,朝街上奔去。


    孟傳心大叫一聲:“還我孩子!”緊隨其後,追了過去。


    孟傳情在房中看書,聽到了孟傳心的聲音,匆忙跑了出來,待追至門口,隻看見了孟傳心的背影,他顧不得許多,把腿就追了過去。


    剛到武林莊外,迎麵就撞上了鄢商慈。“傳情,怎麽呢?”


    孟傳情道:“有人抱走了孩子,姐姐已經追過去了。我去追!”拔腿接著跑。鄢商慈不放心,便跟在他身後。


    孟傳心追黑衣人出了鎮子,一直到郊外,在一片空草地上,憑借地勢和靈巧的身手,成功地攔住了黑衣人。“你是什麽人?為何搶我的孩子?”


    黑衣人也不說話,轉身就想往回走,孟傳心一爪抓了過去,怒喝道:“還我孩子!”繞指柔如風扶柳,直探黑衣人的胸前。


    黑衣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抵擋孟傳心的攻擊,應對起來,遊刃有餘。幾十招後,似是被孟傳心糾纏的煩了,黑衣人猛然朝打出一掌,企圖震退孟傳心。


    孟傳心腹間受掌,退後幾步,一臉震驚地看著黑衣人,“父親?”這掌法她再熟悉不過了,父親不知道教過她多少次了,她卻一直執著於練劍而不肯學。所以,隻此一招,她就認出了對方。


    “父親,您為什麽要搶走玄之?他可是您的親外孫!”孟傳心大為不解。


    孟凡塵見女兒識破自己,便不再隱瞞,冷哼一聲,開口道:“這是個孽種,不能留。”


    孟傳心臉色微變,忽又露出笑臉,看向孟凡塵身後,道:“傳情,你怎麽來了?”


    孟凡塵猛然回頭,發現身後根本就沒有人,才覺上當。然而為時已晚,孟傳心趁此之機撲上前去,搶回了孩子。


    “把他給我!”孟凡塵逼近孟傳心,眼神漸漸變得狠厲,“既然是我的外孫,我是不會虧待他的。”


    “不。”孟傳心忽然明白了孟凡塵的意圖,搖頭道:“我不能把他交給你,你會像折磨傳情一樣折磨他的。你想用他來威脅傳情,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孟凡塵眼神忽變,怒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敢違逆我!把他交給我,不然可別怪為父的心狠。”


    “我不!”孟傳心緊緊抱著孩子,步步後退,躲避著孟凡塵。但見孟凡塵眼神清冷,無一絲感情,不禁有些心寒。想了想,她扭頭看向身後,隻差十幾步,就是懸崖了。她咬了咬牙,決絕道:“我不會給你折磨傳情的籌碼,也別想用我們任何一個人去威脅傳情。”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什麽能夠牽絆住傳情了,你的棋盤,注定無子。”孟傳心說完,抱著孩子跑向懸崖邊。


    “姐姐,不可以!”孟傳情和鄢商慈在此時趕到,瞧見孟傳心就要往下跳,大聲喊道。


    孟傳心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笑道:“傳情,姐姐不想成為你們之間的牽絆,你和商慈要好好的過。永別了。”閉上眼睛,縱身躍了下去。


    “不!”孟傳情大叫一聲,奔向懸崖邊,伸出手卻什麽也沒有抓住。眼睜睜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向下墜去,越來越遠……


    孟傳情沒有多想,也縱身躍了下去。


    “傳情!”鄢商慈也沒有來得及抓住孟傳情,眼睜睜地看著他,像飛鳥一樣,漸漸下沉……


    孟凡塵瞧著這突然的變故,僵立在當場。他以為,孟傳情親眼看著孩子墜崖,一定會撕心裂肺,卻沒想到他會隨著一起跳了下去。毫無預警,說跳就跳,饒是他身邊的鄢商慈都沒反應過來,更別說是他身後幾米之遙的孟凡塵。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就這樣死了,一了百了?那他計劃那麽多算什麽,竹籃打水一場空?孟凡塵望著懸崖,尚自懊惱,卻聽身後有人道:“三條人命,你要怎麽還?”


    來的人,是孟傳聞。他不放心鄢商慈,一直遠遠地跟著,恰巧看見了這場悲劇。因為來的晚了,所以他無力阻止,隻能將怒氣撒在孟凡塵身上。他沒認出是孟凡塵,為了報仇,用盡了絕學,逼得孟凡塵在意外之餘,不得不認真還擊。


    這邊兩人激烈地鬥著,懸崖邊,鄢商慈心有不甘,喃喃:“傳情,我是不會讓你就這麽死的。”背對著空地,袖中的手暗暗運功,將一根七夜明珠的引線射向了崖下。


    孟傳情一路下墜,伸長了手想要抓住孟傳心,眼看就要追上,驀然腰間一緊,一根無形的引線纏住了他。被引線束縛,他動彈不得,隻能定在半空,眼睜睜地看著孟傳心溫柔慈悲的臉越來越遠。


    “姐姐!”他掙紮了一下,腰間的引線反而纏的更緊了。想到孟傳心和孩子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不由得焦急萬分。“是誰纏住了我,放開我!我要救姐姐。”


    我要救姐姐!此時,孟傳情的心中隻有這一個念頭,越想越不能,便越是生氣。氣急攻心,一陣氣血翻湧,無形的殺氣忽然湧上心頭。明亮的眼珠變為藍色,一股殺氣自身上散發,他抬手,一掌揮向半空。強烈的殺氣硬是劈斷了引線,隻聽得崩的一聲,斷裂的引線彈回崖上,人又接著緩緩往下墜……


    “傳情……”鄢商慈望著手中斷裂的引線,轟然癱坐在地。那一刻,她忽然覺得生命再也沒有了意義。


    孟凡塵和孟傳聞鬥了十幾招後,借機脫身了。直到最後,孟傳聞也沒有認出他。


    “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不如隨你一起去了吧。”


    孟傳聞聽到鄢商慈喃喃自語的聲音,趕忙奔向了崖邊,在最後一刻拉住了她。“商慈,不要做傻事。”


    “你放開我!我要去陪傳情。”鄢商慈情緒有些激動,掙紮著想要往下跳。


    孟傳聞緊緊地抱著鄢商慈的腰,勸道:“商慈,你冷靜點,就算你跳下去,也晚了傳情許多,過奈何橋也隻是橋頭橋尾不相遇。不如好好的活著,為了傳情好好的活著。”


    “不,我們說好了生死相依的,他怎麽可以拋下我不管?”


    鄢商慈依舊激動地掙紮著,見狀,孟傳聞隻能一掌劈向了她的後頸,扛著她回武林莊。兩人剛走,另一個黑衣人來到懸崖邊,望著那萬丈深淵,怔怔出神。


    武林莊。孟傳聞將事情始末如實告訴了桑引言和桑幼憂,兩人都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各自垂頭抹淚。而孟凡塵,書房內的暗門緊閉,依然在閉關中。


    鄢商慈昏睡了兩個時辰後,醒了過來,情緒還有些激動,盡管有下人丫鬟攔著,仍然吵著鬧著要去崖底找孟傳情。孟傳聞趕過來後,趕走了下人,勸慰著鄢商慈。


    他緊緊摟著鄢商慈的腰,心痛道:“商慈,你聽我說,傳情墜下萬丈深淵,他沒有武功,會摔得粉身碎骨。就算你找到他,也隻會是一具不完整的屍體。”


    “傳情他沒有武功?”鄢商慈冷靜下來,問道。


    孟傳聞道:“是的,神醫說他的武功全廢了。所以,你不要傷心,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鄢商慈有些不解,如果傳情沒有了武功,那纏住他的引線是如何斷的呢?


    正想著,又聽孟傳聞道:“商慈,對傳情來說,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開心的活著。如今他遭逢此劫,你更應該振作起來,活的瀟灑一點,也讓九泉之下的他沒有遺憾。”


    鄢商慈忍住淚水,道:“他不在,我還有什麽理由待在這裏?今後我又該怎麽辦?我該怎麽活?我不知道……”


    “商慈,我還在。”孟傳情凝望著她,深情地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可以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待你的,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鄢商慈打斷他:“可是,我們並不是真的夫妻,我們沒有感情……”


    “商慈,你以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我們不會對彼此生出感情嗎?”孟傳聞認真道:“像你這麽善解人意的女子,並不是隻有傳情一個人愛。”


    “傳聞,你……”鄢商慈震驚,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孟傳聞道:“商慈,我沒有強迫你,隻是向你表白我的心意。若是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就重新來過,若是不願意,我一樣會還你自由。”


    鄢商慈垂下頭,想了許久,問道:“傳情,他真的死了嗎?”


    孟傳聞道:“懸崖深達萬丈,無法下去尋找,機會很渺茫就是了。”


    鄢商慈沉默了片刻,道:“傳聞,你是個好人,我不想傷害你。對你,就像哥哥一樣,我是不會同哥哥做夫妻的。”孟傳聞聽到這裏,心裏有些失望,卻聽鄢商慈語氣一轉,道:“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不離開。”


    “好,商慈,這裏一直都是你的家。”孟傳聞道。


    兩人擁抱在一起,肆意地享受著這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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